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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个企业对一个人的全案企划(3)

小说: 给钥匙系上红流苏      作者:秦轮

韩秀萍愿意听邝铭说这种大话,哪怕是永远无法兑现的天方夜谭,她也爱听,男人嘛就应该雄心勃勃。可是自古人穷志短马瘦毛长,结婚十年,邝铭从来都是谨小慎微先做后说,很少有说大话的时候,现在猛地这么一说,让韩秀萍听着新鲜,也听着振奋。况且现在的邝铭也真的跟过去的邝铭不可同日而语了,他似乎是一匹终于被人发现了的千里马,跨出马厩,踌躇满志地要出行了。

韩秀萍恭维了一阵丈夫,忽然想起了什么,就说:“我差点忘了跟你说个事,环宇大厦的汤司令不知怎么托人找到我,想通过我约你谈一次,我看他们的意思,好像是想叫你到他那边去呢!”

邝铭说:“是吗,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是昨天。”

邝铭虽然觉得意外,可内心还是有几分得意:这个汤司令,还真是求贤若渴呀!

前些日子戈娜也跟邝铭说起过这事,戈娜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汤司令也想开百货商场的事吗?可笑的是他除了开过澡堂子之外,其他的生意都不摸门,却不知怎么偏偏对你在海纳搞的这一套产生了兴趣,特别是对企业形象设计方面,将大厦的建筑外墙,还有店徽、店旗、员工制服、甚至办公用品都统一于企业的主色调这一点尤其赞赏。他说他未来的商场也要如法炮制。可是他至今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为他搞出个完整的、令他满意的企划来,连主色调也迟迟定不下来,以至于把大厦外贴的工期也耽误了。汤司令现在是病急乱投医,通过我的那个亲戚找到我这里来了,让我来当说客,想请你帮他筹划筹划,说是单做这个企划,还是直接过去他那边当老总,都可以谈。”

因为当时还没有为赞助模特大奖赛的事跟老板闹得不痛快,所以邝铭觉得这事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就跟戈娜开玩笑说:“要不你过去得了,也省得在这里给我当下手委屈了你,你去了以后咱们各为其主,来一番比试怎么样?”

戈娜说:“人家看上的是你这个人才,你拿我开什么涮哪!”

两人玩笑一阵邝铭也就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这个汤司令现在又托到他老婆这里来了。

韩秀萍见邝铭不说话,就说:“要说现在像海纳这样的企业就算不错了,人家老板待你也不薄,我看我们不能没良心,脚踩两只船。”

邝铭急切地问:“那你回绝他们啦?”

“我只是这么一说,我怎么会没跟你商量就回绝人家呢?怎么,你还真的想去跟人谈啊?”

邝铭这才松了一口气似的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谈啦?就是去谈,也不叫脚踩两只船,这又不是谈恋爱。再说,我也没有卖给他海纳吧!”

邝铭想到老板那天对他不满的那副样子,不禁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按照邝铭的想法,只要过了这个星期,到下星期一模特大奖赛正式开始报名的时候,老板没有再提这事,满天的乌云就算是散去了。邝铭在忐忑中苦度时日,好不容易到了周末,邝铭正要解除警报,却突然接到赵一品打来的一个电话。赵在电话里说,我真佩服你们的老板,那高度的商业智慧、旷世的雄才大略,天才地、创造性地、全面地发展了市场营销理论,不由得我不对他肃然起敬五体投地。

邝铭被赵一品的这一通令人肉麻的赞美搞糊涂了,“你这是说谁呢?怎么跟背诵林副主席的《再版前言》似的呀,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一品这才说,昨天快下班的时候你们老板把我找去了,还要请我在金鑫阁共进晚餐,席前你们老板就单刀直入地提出要主办模特大奖赛和冠名权的问题。我自然还是说不好办,后来你们老板就提出了一个极富创意的构想:海纳以不低于20万元的标底出任承办单位,另外还提供决赛模特的时装,条件是独家承办这次大奖赛的全部具体事宜,获奖的模特在比赛结束后到海纳的服装大厅演出三场,由海纳授予获奖者“海纳使者”和“荣誉员工”的称号。

邝铭觉出有些不妙,急切地问:“你怎么说?”

赵一品说:“我无法拒绝这个天才的创意。这就好比一个囊中羞涩焦头烂额的新郎,有什么理由拒绝别人要为他免费操办婚事的美意呢?至于要邀请获奖者去商场演出、授予她们什么称号,其实你知道就是不是承办单位,只要愿意花钱,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别人是无权干涉的。当然,这事毕竟我无权决定,我当即接通了我们总编的电话,并以你们老板的名义盛邀总编光临金鑫阁,后经两位老总直接通话,又蒙你们老板派出凌志车和我一起去迎接,我们总编果然欣然赴宴……”

“那瑰宝集团呢?难道他们也像你们一样见利忘义见钱眼开丧权辱国吗?”邝铭情急之下忘了斟酌词句。

赵一品倒不计较这些,他说:“瑰宝药业方面也许会有一点想法,但是我想是不难通融的。”

邝铭知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他扔下电话,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新的格局下自己的处境和受到的伤害以及接下来的应对措施。

首先,老板没有像自己所期望的那样让这事过去,而是耿耿于怀,经过整整一个星期的策划(不排除聘请或者咨询了高人),弄出了这么一个被赵一品啧啧称奇赞叹不已的所谓创意。

其次老板没有原谅邝铭,而且对邝铭的印象之坏远比邝铭自己设想的要严重得多,或者干脆已经把邝铭看扁了。否则老板不会不将独家承办的决定告诉他这个负责营销和广告策划的副总经理,甚至连最后与报社定盘子的时候都将他排除在外。

这事对邝铭的启发是,老板是一个爱出风头的家伙,其欲望甚至超过了挣钱本身,这与邝铭原先想象中唯利是图的民营企业老板的形象颇有出入。在决定来海纳之前,邝铭的内心曾有过激烈的斗争,海纳的机制虽然诱人,薪金更是百货大楼无法比拟的,但邝铭也担心在这种性质的企业里搞企划会非常吃力,因为在一般人的眼里,民营企业的老板都急功近利,表现在做广告方面就是他们往往希望今天做一块钱的广告,明天就能卖出去十块钱的货。没想到这个老板对“顾左右而言他,卖什么不吆喝什么”的现代广告理念倒挺能接受,这对邝铭来说不能不说是另一种压力,这种压力不是担心企划能不能被认同,而首先是你拿出的企划是不是足够别出心裁惊世骇俗。

老板是到了周一的下午才正式通知邝铭的,同时得到通知的还有戈娜。而所谓的通知,其实就是让他们去具体操办。

尽管邝铭心有不悦,但是对老板布置的任务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他和戈娜商量,既然老板烧包,我们也就没有必要替他省钱,于是决定去宾馆里开一个房间作为大赛组委会,接受参赛者报名,也便于协调与晚报社特别是瑰宝集团这两家主办单位的关系。

在模特大奖赛报名和整个筹备期间,邝铭经常有机会和戈娜单独待在宾馆的那间挂有“大赛组委会”牌子的房间里。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外面有了一些关于他们两个的闲话。他俩倒不避嫌,有机会照样待在一起。有时候气氛允许,邝铭还会跟戈娜开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以解心中烦闷。这些玩笑不拘一格,包括问戈娜在泰国怎么好意思看那种表演,而且还坚持看到终场,这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

在泰国看“成人秀”的时候,邝铭是他们这个旅游团里唯一退场的男人,而戈娜却是唯一留下来看完全场的女人。

戈娜对此回答得非常轻松,她说:“这有什么,花了钱买票,为什么不看完?再说看完的人不一定就是不正经,不看完的人也不一定就正经吧。有些人看起来道貌岸然,背地里说不定怎样地男盗女娼呢。我最讨厌那种假正经的人,女人们拿捏作势倒也罢了,一个男人也跟在后面起哄,真是没劲。”

邝铭当然知道戈娜说的是自己,尤其是想到自己在香港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就说:“我倒也不是假装正经,实在是跟女同事们一起观看有些心理障碍,再说那种表演也确实让人觉得恶心,那些女人看起来不要说美感、性感,连****都谈不上。”

戈娜说:“这倒也是,其实我那天也是看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好奇心又驱使我强忍着看下去,并且越是不自在还越是不能不看完。”

那些日子邝铭因为受承办事件的影响,心情一直不好。他总觉得老板对企划上的事介入得太深,对他们这些具体的策划人员缺少必要的尊重。戈娜就开导他说:“他是老板,企业是他的,企业的行为不可能不带上他的烙印。你虽然贵为副总经理,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其实你在他老板眼里也跟某个营业员一样是一个打工者。也许在他看来,你对某一个企划案是否拥有版权这并不重要,因为他觉得这个企业所有的版权都是他的,他看重的是那个企划对他的企业将要产生的影响以及你将那个企划操作得怎么样。我觉得如果我们把承办模特大奖赛这件事操办得有声有色,其意义并不低于创意本身。至少在老板那里是这样看的。”

邝铭部分地同意戈娜的说法,如果说从协办到承办的角色转换能称得上是一个创意的话(邝铭更愿意称之为一个点子),也仅仅是一个创意而已,还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企划案,因为它还缺少与之配套的操作程序和实施步骤,更没有很明确的目标定位,而这些都需要他和戈娜具体来制定完成。邝铭也知道堤内损失堤外补,要想拿出业绩来改变老板的看法,操办好这件事就是眼下最直接的机会。但邝铭还是觉得窝囊,如果真的像戈娜说的那样,老板如此轻视他们这些人,甚至伤害了别人他还全然不知的话,那他觉得这样干下去一点意思也没有,不如趁早另作它图。

邝铭在一种矛盾的心态下操办着这一次的模特大奖赛,一方面只要操作得法,还是能够建功立业的;另一方面由于对这个创意心有抵触,操作起来难免疙疙瘩瘩。心烦意乱之际,调剂情绪的最好佐料就是跟戈娜说一些插科打诨打情骂俏的话或者发发牢骚编排老板的不是。

邝铭说:“这个劳民伤财的创意慢说是我们没有去想,其实就是去想了,也未必能想得出来。”

戈娜说:“为什么?你不是挺自信的吗?”

“20万哪,只为了赚一声吆喝,除了老板,谁能拍这个板呢。”说到底,邝铭还是有点为这个创意而耿耿于怀,本来他是有实力在这个企划案上有所作为的,但当时自己只顾一味地叹息,白白地失去了机会。

戈娜说:“说起我们这个老板,我倒是觉得有许多的可圈可点之处呢。老板似乎是有意无意地在实践着一种‘********’的理念。譬如他把部经理和员工的工资都定得那么高,奖金的发放也没有很具体的量化指标来考核,甚至跟企业的经济效益也不搭界,而是随心所欲,就高不就低。这样的做法失去了刺激工作热情和激励竞争的作用,机制的优势丧失殆尽,结果是发了白发,不发大家立马就不高兴。再譬如对业务人员拿回扣的问题,缺乏有效的监督机制和手段,全部的期望似乎是建立在一种觉悟和感恩戴德的效忠上,实际的效果是适得其反。你说人有不贪的么?人有知足的么?这样的企业环境对每个员工的影响是显着而又深远的。别的人我不说,光就我们这些部门经理来说,来海纳不到一年,就一个个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首先大家用起钱来都大手大脚,寅吃卯粮的都不乏其人。看东西眼光也奇高,就连平时打牌也是水涨船高。我都说不清楚这些影响是积极的成分多还是负面的成分多,大概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邝铭笑道:“都说硅谷是生产百万富翁的地方,这下倒好,海纳成了生产白领阶层的地方。”邝铭说到这里,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过于较真了呢?其实只要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心平气和,毕竟现在每月的收入是在百货大楼时的将近十倍啊。自己现在的失落感和受辱感固然是在百货大楼的时候从来未曾有过的,但是自己现在的生活质量,还有作为副总经理的荣耀感不也是在百货大楼无法体验的吗?

邝铭自从来到海纳以后就很少写东西了,一方面是那种豆腐干大小的文章已经引不起他的热情,要突破“豆腐干”又有困难,另一方面海纳为他打开了一个崭新的天地,忙碌而又富于挑战的工作使他必须要全身心地投入,并时时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之中,写作的心境自然就不再有。更主要的是他现在觉得生活应该更加多姿多彩,而不应该仅仅局限在一张书桌几页稿纸上。而人生的目标也应该不仅仅是出一本散文集。即使要写,也不应该是或者仅仅是那种无病呻吟的散文随笔。从经济效益的角度来说,同样是写,广告文案、各类企划书的含金量当然更高。邝铭发现有过一些文学写作的经历,写起广告文案来很容易上手,至少在遣词造句和文采方面要比没有写作经验的人占着较大的优势。他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发展空间大得很。尽管如此,从香港回来之后,邝铭还是忙里偷闲写了一篇题为《在香港用钱》的随笔。

他这样开头:

最近跟几个同事一起去了一趟香港,回来后有朋友问起我此行的感受,是否要写点东西,我竟觉得茫然,浮光掠影之中仿佛只有一些繁华与喧嚣的感觉,除去用掉了不少的钱,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感受,写东西自然是无从下笔,除非就写写这用钱。

接下来他又写道:

俗话说,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尤其是到了香港这样的购物天堂,再抠门的人也免不了要花一些钱。我到香港的时候正好赶上那里春节过后的大甩卖,商店里“大减价”、“至低三折”之类的广告铺天盖地,声势之大,涉及的商品之多,不容你不为之所动。也曾怀疑过这种减价是否有诈,仔细看过商品之后才知道人家动的是真格的。例如我在一家“鳄鱼”专卖店里看到一件羊绒夹克,只卖两百多,与国内的同类商品比,甚至是与当地前些日子的价格比,确实是便宜。于是琢磨商家如此大幅度降价的动机,无非是当季的时候已经赚得盆满钵满,换季前微利或者保本处理掉一些脚货,总账仍然是赢利,却能够收回资金加速周转,倒也合乎情理。思想上的戒备一解除,钱袋子便不再捂得那么紧了,每上一次街就会不由自主地买回一些花里胡哨的衣物,这些衣物有的适用,有的并不十分适用,买的动机,无一例外都是看不得它的便宜。等到打道回府之日,望着地上的大包小包为搬运发愁的时候,这才幡然醒悟:中了港商的“奸计”也!

邝铭在文章里还花了不少的篇幅来介绍港币,纸币的面值与图案有几种,发钞银行有几家,并引申说:

在香港用钱,我注意到市面上流通的纸币大都有七八成新,拿在手里很挺括,也很干净,不像我们国内经常有一些破旧不堪的纸币在外面流通,特别是一些低面值的纸币,皱巴巴软绵绵的,弃之可惜(也不恭),放在身上吧又脏兮兮的,实在是不卫生。我想造成这种反差的原因,除了香港的发钞银行比国内银行更注意回收破旧的纸币以外,还与那里的公民卫生程度高,在使用钞票的时候能够倍加爱惜有着很大的关系。

说过了纸币,又说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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