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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个企业对一个人的全案企划(4)

小说: 给钥匙系上红流苏      作者:秦轮

香港的硬币质地非常好,揣在兜里沉甸甸的,有一种古人用银子的感觉。

用硬币最多的地方是报摊和地铁车站,特别是地铁车站,因为是机器售票,离了硬币,简直“寸步难行”。所以香港地铁站里的票务处都兼换零钱,如果没有换好钱就直接去买票的话,元以下的余额就会被机器“吃”掉,售票机是没有找零功能的。地铁站里的自动售票机分为成人和特惠(半价)两种,享受特惠的是儿童、大中学生和60岁以上的老人。除了售票,进出站验票也是由电脑来完成,电脑虽然能够知道乘车者上车的地点,却不能识别乘车人的年龄和身份,所以在香港坐地铁想取巧甚至逃票是很容易的,但是我在所有的地铁车站看到的,都是买成人票的人比买特惠票的人多,香港人的素质由此可见一斑。

邝铭最得意的还是结尾:

在香港用钱最值当的是坐“叮叮”也就是有轨电车,花上一元二角钱,可以从港岛东面的筲箕湾一直坐到终点站西环。那天我为了观赏街景,特地一个人从我下榻的吉之岛百货登上电车的上层,经康山道、英皇道、轩尼诗道和庄士敦道,进入繁华昌盛、商店林立的铜锣湾,电车逶迤而行,街道两旁的景致像图画一样在我的眼前掠过,我在赏心悦目之余,不免又得陇望蜀:要是香港其他用钱的地方也能像坐“叮叮”这么便宜就好了!

这篇文章本来是给赵一品所在的“百花洲”副刊写的,事实上,作为文章缘起的“朋友”就是赵一品,而且邝铭在文中还用到了一些赵一品传授的秘诀。那一次谈完了赞助模特大奖赛的事,赵一品就问起了邝铭的写作,还热情地约他写一篇到香港的观感,并对邝铭说,你的文章质量已经够了,剩下的就是数量,应该尽可能多写,有的时候,对一个作家来说,数量比质量更重要。再一点,我发现你的文章写得太老实。

邝铭知道,赵一品除了为人作嫁之外,自己也隔三差五地写点东西,所以对赵一品的经验之谈不能不给予相当的重视。关于数量与质量的关系这一点很好理解,其原理就像是广告上的“地毯式轰炸”,铺天盖地之下,不愁不会给你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那么“老实”、“不老实”的说法又该如何去理解呢?邝铭想到以前读一些名家的散文,老是会读到作家写自己儿时的琐事,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父亲又是怎么告诫的,无不言之凿凿。邝铭每读到这些都会觉得不可信:一个人怎么可能记得自己五六岁的时候说过一些什么,父亲又说过一些什么呢?尤其是怎么会有那么高的境界呢?赵一品这么一说,他算是明白了,这不能算是不真实,而最多是一种“不老实”,是一种技巧。悟出了这个道理,邝铭就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却一直没有在写作中实践过。《在香港用钱》是第一篇,难怪写起来左右逢源轻松异常。在这篇文章中,邝铭将一些诸如看三级片之类的事情巧妙地隐去,而将另一些事情加以变形夸张,作者的形象完全是一个勤俭拮据、淳朴率真的样子,充满着启迪和教育的意味。

只可惜这篇原本是为赵一品所写、赵一品也的确有指点之功的文章赵一品现在是拿不到了,一来晚报的门头太小,二来邝铭对赵一品还憋着一肚子的气呢!十一瑰宝杯模特大奖赛报名的截止日期比原定的时间推后了一个星期,晚报对此的说法是“应广大参赛者的要求”云云。报名结束后,晚报又发了一则消息,并首次披露了“本次大赛由海纳购物中心独家承办”。那天赵一品兴冲冲地拿着一叠刚出版的报纸来到组委会,看到邝铭戈娜就打开报纸说,快来看我们的活动又见报了。并强调说,这句还有这句都是按你们老板的意思写的,要邝铭务必把晚报转给老板看,还说,“我怕他日理万机没有时间看我们的小报。”

邝铭循着赵一品的手指,看了一眼报屁股上的那则题为《瑰宝杯模特大赛结束报名百余名佳丽不日角逐天桥》的消息,冷冷地说:“反正你跟我们老板也熟,你自己送给他看不是更好吗?”

戈娜担心邝铭会说出更刺人的话来让赵一品下不来台,就赶紧出来打圆场,“行行,我们一定向老板转达你的美意。”说完趁赵一品不注意,白了邝铭一眼。等赵一品走后,戈娜就说:“你刚才怎么那样说话,多不好,也太没风度了吧。”邝铭说:“我也不知怎么搞的,就是忍不住。你听他说的什么‘日理万机’,恶心不恶心哪!真是日久见人心,我初学写作跟他神交的时候,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会是这么一个俗不可耐的人。”又说,“哎,你刚才注意到他腰里新别上了8810手机吗?这可是阶级斗争新动向呢!”

戈娜说:“怎么啦?”“那手机肯定是从赞助费里做手脚买的。”戈娜有点不信:“真的啊?他这么迫不及待呀?真是给文化人抹黑!”邝铭分析道:“赵一品恐怕是穷疯了。”戈娜说:“孔子说,君子固穷。赵这个人,不能‘固穷’倒也罢了,又不敢理直气壮去追求财富(邝铭插话,倒是敢于不择手段),他又偏偏还要遮遮掩掩,端着文人的架子,假装清高,连我都替他觉得累……”邝铭突然觉得老这么说赵一品没意思,况且自己未必就是白碧无暇,于是就损人带自嘲地说:“这种人是不是跟我在泰国看成人秀中途退场一样地没劲?”戈娜笑道:“不是一样,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邝铭话题一转,又说:“为了挽回那天看成人秀退场在你心目中留下的虚伪印象,我愿意向你透露一点隐私:我在香港的时候一个人偷着去看了一场三级片,怎么样,这个行动还像个男人吧?”“俗话说,低头的鸡子死琢米,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不过我还是想知道你的心态和观后感。”邝铭说:“其实那种三级片的影碟现在只要想看并不难弄到,我不过是想体验一下在电影院里观看、并且是在‘合法’的状态下观看的那种感觉。”戈娜说:“还有呢?还想体验什么感觉?在港澳泰你就没有再干点什么别的?”

“倒是还想干点别的,可就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胆。”邝铭说着就觍着脸往戈娜身边凑。

戈娜虽然已经意识到了将会有故事发生,却没有回避,而是抓紧故事发生的最后关头揶揄邝铭一下:“这倒像一句实话……”等邝铭的嘴快要凑到跟前的时候,她忽然用一根指头挡住了邝铭的进犯,“你想干什么?在谁那里借着贼胆了?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议论我们俩的吗?”

邝铭没有正面回答,却自言自语地说:“都这个时候了,不会再来什么人了吧?”又反问戈娜,“你知道契诃夫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契诃夫说,如果舆论在传说某两个人偷情,那么最后这两个人想不偷情都不可能了!”邝铭急猴猴地贴了上去。

两个人终于扭在了一起。

十二

韩秀萍是偶然发现邝铭与戈娜的恋情的。

邝铭这些日子回家的时间越发没有规律,以前倒是经常也有拖班晚归的现象,或者在外面有应酬不能回家来吃饭,但一般都会先来一个电话,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拖班次数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要半夜才回,搞不懂的是邝铭竟然不及时打个电话回来,只是过了老半天才补一个电话。

这样的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韩秀萍的好脾气到了限度,不满和愤懑的情绪按捺不住,就终于对着听筒发作起来:“以后像这种敷衍的电话也不要打来,反正你家里也没有老婆会惦记,就是有人惦记着急,也是她自找,急死了活该!”

此时的韩秀萍还只是对这一现象本身生气,倒没有多少实质性的内容,担心也仅限于人身安全方面的,其他方面她连想都没有想到。不是她没那个心眼,实在是邝铭在她的心目中不是那号人。

她是经人介绍跟邝铭认识的,那时候论地位,邝铭不过是食品厂一个烘烤饼干的工人,收入也是低得可怜。吸引韩秀萍愿意跟他“处处看”的是邝铭那股子不认命的劲头(当时他正上夜大),还有他的老实本分以及身上不知什么地方透出来的那种儒雅气质。而促使她决定死心塌地跟他过一辈子的却是那次杭州之旅。

那是在他们处了将近一年的时候,邝铭提出去杭州玩两天,然后再取道绍兴,“去鲁迅的故乡沾点文气”;到咸亨酒店里去“温两碗酒,一碟茴香豆”。她虽然不像邝铭那样年近三十还没出过门,但在去过的地方当中,她最忆是杭州,特别是对在西湖上泛舟留有非常美好的印象,一直期待着何日更重游。而对于去绍兴做一回孔乙己的提议更是倍感兴趣,觉得这是这个书呆子难得一有的浪漫情调。的确,相处快一年了,他们之间太缺少情调了,太需要这种润滑剂了,于是韩秀萍热烈响应。等到上了火车她才想到一件难事:到了外面晚上怎么住呢?她甚至有点怀疑这是不是邝铭的一个阴谋:以这种方法把她诓到外面来,以便顺理成章地达到他在家里难以达到的目的!她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万全之策,又不便问邝铭是怎么打算的。作为女方,在这种事情上永远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的被动防守,至于防守的结果如何,一切就看当时的心情和男方的造化了。到了杭州韩秀萍才发现是自己冤枉了邝铭,因为她发现,当夜晚即将来临的时候邝铭比自己更加没有主意,似乎也更着急。他带着她在湖滨一带打转,希望能给他俩分别找到一张既经济、又有卫浴条件的床位。但这样的地方实在不好找,也许根本就不存在。邝铭急得大汗淋漓,韩秀萍实在看不过去,就不辞轻浮地说:“要不就包一个标准间吧……”又红着脸补充说,“反正有两张床……”

没想到邝铭倒不同意,还万分为难地说:“那怎么好,万一晚上人家来查房,要看结婚证,我们怎么办呢?”

后来邝铭硬是给韩秀萍找了一个单人房间,他自己在这边洗过澡,然后去跟素不相识的人睡通铺去了。

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让韩秀萍不放心的呢?

邝铭到海纳当了副总经理以后,韩秀萍单位的姐妹们不只一次地跟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要当心呢,你老公现在成了香饽饽了,即使他自己不花心,也保不住别的女人不会主动出击呀。

她总是说:“谁要是有那本事,让他在这方面也长点出息我倒要谢谢她呢!”韩秀萍说的虽然是一句玩笑话,语气当中的那份自豪和自信却是真实的。所以现在邝铭即使是不打招呼半夜才回家,韩秀萍也只是对着电话发几句牢骚,并不真的担心他在外面会有什么风流艳事。

邝铭失礼在先,面对电话那边韩秀萍的冷言冷语,自然不敢接嘴。大概也是怕电话旁边有人听见,只匆匆忙忙地说一句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就把电话挂了。

其实回来了邝铭也不用急着解释或者赔礼,韩秀萍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更不会发横撒泼,这一点邝铭很清楚,说实在的也打心里很感激。邝铭便只当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回来该干什么还干什么,需要跟韩秀萍说什么也不回避。韩秀萍虽然不搭理,至少已经不那么气盛了,邝铭这才找机会跟她解释几句为什么没打电话,怎么忙忘了,怎么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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