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十九那年(3)
在电影院，Alice忐忑不安地几次将手伸过去，去握楚轩的手，却被楚轩生硬地无情地拒绝了。Alice心灰意冷。却依然执著。分手时，楚轩把写好的信递给了Alice。Alice：很感谢你写给我的这封英文信。但我不得不坦白地告诉你，我不能接受你的爱！请你不要因此而伤心。现在，我们应该好好学习。一年来，在平日的学习中，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我相信，纯洁的友情比什么都珍贵，比什么都值得去珍惜。让我们在今后的学习中互相帮助。李楚轩自从看了楚轩简单的拒绝的信之后。Alice很少说话了，心中一直郁郁不欢。Alice的爸爸是一个外科医生，妈妈是同一家医院的护士长。她从小生活在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里，爸爸妈妈视她为掌上明珠。星期天，Alice的爸爸难得休息。做了几样女儿喜欢吃的菜。餐桌上鲜亮地摆着酸菜才鱼，焦盐河虾，番茄鸡蛋。饭桌上，妈妈说：“Alice，最近妈妈感觉你不开心，是学习有困难呢，还是身体有哪儿不舒服？你要及时告诉我们呀”。Alice摇了摇头。“没什么呀”。“没什么就好”，Alice的爸爸看着吃得不香的女儿。Alice小腹感觉痛胀，这两天月经来了，加之失落的心情，她莫名的脾气高涨。“你们能不能少说点，吃饭”。Alice竭斯底里。爸爸妈妈不约而同地注视着这个被娇惯了的女儿，用莫名其妙的目光。好好一餐饭被搅和了。Alice至始至终将一个少女朦胧爱恋的痛苦埋葬在了自己的心里最深处。深秋了，秋风阵阵，扫得街道两旁的树叶婆娑。灰蒙蒙的天气越来越多地占住了这个城市的上空。Alice突然转学了。她爸爸转到宜昌一家大医院当主任。Alice全家不得不随爸爸工作的转换而搬迁。这样好。楚轩在想。Alice重新有了个学习环境。对她，对自己都是件好事。特别是Alice，可以彻底帮她摆脱她的困扰。本是一桩光明磊落的事，不想被好事的人传到了晓慧的耳朵里。
特别是在自己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Alice“咬”了一口！晓慧终于沉不住气了。一天中午，晓慧找楚轩来到了操场的一角落。满肚子气一吐为快：
“每天晚自习前，都看见你和她们一起，谈笑风生。我说要你学习，你都忘记了。还有，你有没有在我忍不住找你的时候说过，别浪费时间，好好集中精力学习的话呢？有没有说过，别光找我，沉绵于情？
倒是我虽然忍不住这份情，可是一直在鼓励你学习。我希望有个哥哥来关心我，指挥我，甚至神气地吆喝我。现在我把这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是我认为你缺少的正是这一点。你是个好人，但并不是个好男子汉。”说完，晓慧扭头转身离去。
留下楚轩傻傻地站在那里，捉摸着晓慧的一番话。
晓慧误解了楚轩。
第二天上午课结束后，晓慧习惯地递了一张条子。这封信，让楚轩像挨了一棍子，蒙了头。
信中诉说的是晓慧的一段心路历程，准确地说是她的一段“早恋”史。
就在晓慧复读的前一年里，晓慧暗恋着一个大哥。很男子汉，高高瘦瘦的，很会跳舞、溜冰，喜欢玩弄笔墨，不时显出伤感、潦倒的模样。在朋友面前，总以自己为轴心，很讨人喜欢。确切地讲是表现出了一种另类的酷，很讨女孩子的喜欢或崇拜。
信中说道：“楚轩，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跟你说起这些根本不该说的话，但在我深深剖析自己的时候，我却并不后悔，因为，我心甘情愿地被你了解、掌握、征服……。”
看完了信，楚轩心里顿觉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自己的喉咙。没想到，第一次亲密接触的女孩是这样，令自己恐惧。于是开始考虑这段感情该不该就此打住，一切都可以看作是没有发生的，至少还可以做好同学，友谊长久些。
上晚自习前，他也递给晓慧一张条子。可以说，从开始递条子或信笺就是他们俩习惯的招术，很默契的。他们更多的是想通过心灵去真切地感受彼此的情感。楚轩这样写着。晓慧：“你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情窦初开、任性、撒娇、化妆打扮、吃零食、才华出众、才貌双全、擅变……。
梁晓慧，我不是一个好男子汉，正如你说的。我跟不上你的节拍，不管是在学习上，还是制造情感上。一开始，我就受你的左右，陷入感情的漩涡，曾一度不能自拔。其实，我不想这样。”
接着下来的一个星期，两个人碰着面也低着头互不搭理。楚轩和晓慧心里清楚，双方都窝着气，难消。扭转的时机到了，那天晚自习后，下起了雨。楚轩不忍心见晓慧淋雨，拿着同桌吴昊的雨伞顺便把她送上了车。临走的时候把伞塞给了晓慧。黑夜中，楚轩飞快地跑向另一个车站。晓慧的眼睛湿润了。习惯地，晓慧还伞的同时递给了楚轩一张条子。是一首诗。
那把伞
可曾记得那把伞
我说过的漂亮的那把伞？
为我张开——在你的臂弯。
笼罩着两个身影，掩饰两种表情——有苦有酸！
不知再做什么？
碗早已洗完。
真希望义务服务，所有的碗由我包干。
只想让你为我打伞，我会得意而且傲慢。
这伞可真大，我们之间的距离才会这么惊人，——走辆汽车也嫌宽！
这伞又太小，虽说雨水此刻变得灿烂，可你曾知道。
——淋湿半边，叫我好惨！
恨你！
——一本正经对我怠慢
不卑不亢叫我为难！
爱你！铁石心肠不受诱惑更似男子汉。
可曾记得那把伞，洒满LOVE的那把伞！
恰似雨中的船帆，直射理想的彼岸。
两人雨过天晴。心情重见阳光，依旧灿烂绚丽。恋情在学习中延伸、升华。
不久，楚轩在学校里收到了Alice寄给他的信。
Dear，Li：
我没有因被你拒绝而深感伤心。我庆幸我的这种感觉。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猛地产生对一个男生痴情若狂的感受。我将此留在自己的记忆中，当作是一次美好的纪念。准确地说是自己纪念自己。曾经想要的一种美丽，你却不愿给予的遗憾。
我希望你今后不管生活在哪里，偶尔想起曾经有一个蠢蠢欲动的小女孩幻想着和你在一起……
Although Love is gone，
An old acquaintance is lasting forever
Truly yours Alice
友谊长存是楚轩和Alice彼此的祝福。
楚轩从信中读出了Alice的心情，一颗悬挂Alice的心终于尘埃落定。
楚轩清爽地，毫无沾染地从Alice的影子中走出来，他暗暗欣赏自己果断处理这件事情的能力。
同时，楚轩从内心尊重着一个情窦初开少女的情愫，欣赏她的勇气。
Alice 就象一张弥珍的照片，自己的心是相框。楚轩最终还是没有向晓慧解释什么。就让这一段记忆尘封在过去的日子里吧！又是一年的夏天，武汉素有火炉之称。楚轩他们这个暑假没有放假。树上的蝉鸣，炎热的夏风，潮湿闷热的空气，拥挤的公共汽车，还有热干面，冷冻汽水，一起陪伴着学生们去迎接高三学期最后冲刺阶段的学习生活。
星期六，李楚轩和梁晓慧参加了汉阳区教委组织的高中组的作文比赛。在莲花湖公园附近的铁中举行。他们一起走出考场。晓慧提议到楚轩屋里去，下午还可以学习。楚轩对晓慧任性的性格深有体会。料到拗不过她。这是晓慧第二次去楚轩那里。说是一起学习，两人还做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数学试题，晓慧就说有点头痛，不想做下去了。楚轩问她是不是感冒了。晓慧摇头：“我身体这么好，怎么会感冒。来，陪陪我就会好的。”楚轩被她故作的怜悯感染了。“好，好，就陪陪你。”楚轩无法拒绝一个固执女孩的要求。少男少女，就像南北磁极，相互猛烈地吸引着。他们经历了上次热吻的激荡，这次，两颗燃烧的心再也无法控制。肆无忌惮，像凶猛的洪水，冲出闸口，一泻千里，深情地忘我地吻着对方。晓慧呢喃：“喜欢我吗？楚轩……”，“喜欢”楚轩把晓慧抱得更紧了。已经充分发育的他们，彼此欣赏着对方。
在原始生理本能强烈的刺激和呼唤下，他们紧张的第一次赤裸裸地看清了对方光滑健康的胴体。他们诱惑而眩昏。两个人湿漉漉地抱在了一起。如临山崩地陷，洪水泛滥……时间在此刻已经停止。他们极力地尽情地抚摸对方。彼此仿佛感觉是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值得庆幸的是，他们没有发生灾难性的后果。爱来的时候不可理喻。一句经典的话。一阵激烈过后，两人再次协定，以后不能再制造出如此的环境，一切等高考结束。他们欲罢不能却理智尚存。就在这天的下午，楚轩的爸妈来看儿子。一进门，见有个女同学正在和楚轩谈笑。“妈，她叫梁晓慧。我的同学，经常帮助我学习。”“叔叔，阿姨好！”晓慧起身打招呼。“请多帮助楚轩，他基础差，谢谢你了，姑娘。”楚轩的妈妈客气地对晓慧说。“再见，叔叔阿姨。”晓慧的脸红彤彤的带着忸怩。晓慧不情愿地离开了。之后，妈妈语重心长地对楚轩说：“楚轩，心要放在学习上，不要分心，爸妈没能陪在你身边，去关心你。再说，爸爸妈妈上班，妈妈还要为患者看病，有实际困难……”面对慈爱的父母，楚轩无话可说，和爸妈在一起也很难得。爸妈清理楚轩的屋子，给他带来了他喜欢吃的食物。孩子有什么事情是瞒不过细心的家长的。一年来，晓慧晚自习后回家晚，睡得也晚。梁妈妈早看出破绽。不禁对晓慧产生了疑惑。那天在清理晓慧房间时，无意间看到了李楚轩的信笺和相片时，便立即决定要和晓慧好好谈谈了。这是做父母的责任。
星期天在家，梁妈妈端着一杯牛奶送到了晓慧手中。对她说：“还有一年就要参加高考了，从现在起，你要努力，要珍惜每一天。到时候，别让爸妈失望呀！妈还要对你说，我发现你和班上的一个男孩子特别得好，总和他在一起，你不要有什么念头，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不能分心。”
晓慧对妈妈的一番话很是吃惊。星期一的中午，晓慧和楚轩都不知道梁妈妈突然来到了学校，她此次是专门来找楚轩谈话的。
想象得到，交谈是很尴尬的。与一个乳臭未干，破坏她女儿学习和前途的，并且有着早恋倾向的男孩子谈话，语言中自然少不了家长的尖锐和刻薄。
“你知道吗？我和晓慧她爸中年才有了晓慧和她弟弟。我们这么大的年纪要操他们多少心，就是希望他们都考上大学。难道你的家长不希望你也如此。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答复。从今以后，再不许打扰晓慧，更不允许你们胡谈什么恋爱。你们还不懂什么是爱。”
楚轩脑子里一直是嗡嗡的。眼前只看到梁妈妈喋喋不休、气愤怨恨、神情扭曲。楚轩只记得是不停地点头，承诺着不打扰晓慧的要求。不忘礼貌地说了声对不起，让您操心了的话。尔后，梁妈妈找到了班主任于芬老师。梁妈妈认为自己大义凛然，为了女儿使出浑身的解数。不用说，当晚晓慧和梁妈妈上演了一场激烈的口舌之战！“您为什么要去学校找他！您考虑过别人的感受吗？”晓慧生气、埋怨地说道。
“我可不管别人的感受，我只管我的女儿，要读书，要考上大学。你还有什么权力指责妈妈的不是。妈妈做的是对的。”梁妈妈严厉地训斥着晓慧。
“妈，你不懂，反正我要和他交往。您别管。”晓慧顶嘴了。“一个女孩子！”“噼”！一声响亮的耳光。心急如火的梁妈妈第一次动手扇了女儿一巴掌。晓慧跑进房，关起门来痛哭着。梁爸爸在一旁劝慰梁妈妈：“给时间让晓慧思考，我们不能过急，要慢慢来说服。” “瞧你这女儿。”梁妈妈急出了眼泪。一连几天，晓慧和妈妈在家里处于冷战状态。早上自习后，晓慧惯例地递给楚轩一张条子，是一封信：我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换了一个世界，或者是你疯了。她提的条件你都可以答应。离开？这件事你怎么如此开玩笑？
你以为你付出了很多。于是便可以随心所欲地答应任何除我以外的其他人？我也付出了那么多……感情及精力、时间。你这样做是不负责任的，是对一颗心的伤害。我恨你！你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话，只是开玩笑？什么情？什么爱？可笑。
你真是疯了，你讨好她有什么好处。难道她到时候便会把我许给你！你应该向她说明，你现在不找我可以，以后只能看事情如何发展。做好人也没有你这么会做的。现在好，你真伟大了，而我成了放不下这个“情”的无大志的小人物。你怎么不把我们亲密的事也告诉她，这不是更能得到她的好感！
看后，楚轩一阵心酸袭来，这时候大家的心情都很难受。
楚轩向她妈妈承诺的理由是被梁妈妈的一番苦心所感动，甚至是同情梁妈妈。她找楚轩谈话的时候，几乎是哭着求他离开她女儿，甚至提出要告到校长那里去。
晓慧不知情。不能体谅楚轩的心情。
中午于芬老师叫上楚轩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到了办公室。师生对面坐下吃饭。诚然，楚轩心里早有准备。
于芬老师用心良苦：“楚轩，你知道吗？我的女儿要活着的话，跟你们差不多大，遗憾的是，她得了脑癌，死在了手术台上。看见你们，我把你们都当作是我自己的孩子来教育。前几天，梁晓慧的妈妈来找过我，你已清楚。我对你不想说太多，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要知道，天下做父母亲的，养大你们多不容易呀！我不管你们是不是早恋情结，听老师的话，彼此不再打扰，珍惜自己的青春好时光。你现在的学习状况忽上忽下，要集中思想好好努力。朱老师和喻老师对我多次地说过你的文笔不错，将来读个中文系或新闻系专业，发挥自己。不能做使自己懊悔的事情……”
于芬老师没有半点责备楚轩。楚轩心里明白。于芬老师不仅仅是一个好老师，更像母亲一般地照顾着他。一直以来他都很敬重她。
这几天里，班上也有同学背地里议论着梁晓慧的妈妈来找过李楚轩这件事。于芬老师为此找到这些同学并告诫他们不准瞎议论、瞎宣传。
还有一句话令楚轩心存感激。于芬老师对同学说：“梁晓慧和李楚轩同学之间是真诚的友情。”
于芬老师自己也不明白竟会对这两孩子如此地宽容、放纵。其实，她已清楚看出楚轩和晓慧的早恋现象。
在楚轩的内心深处，他不只一次地说，于芬老师，请您原谅我吧。我其实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
于芬老师很了解李楚轩，那还得从他刚到这所学校的时候说起。
楚轩上学没几天时，爸爸妈妈亲自到学校特地拜访了于芬老师。父母亲向于芬老师介绍了家里的情况和楚轩的情况。一再拜托于芬老师，孩子在外读书，请关心这个敏感懂事的孩子。于芬老师热情地接待了家长。
于芬老师的家也在汉口。在楚轩父母的再三要求下，他们一起来到了楚轩的住处。于芬老师也非常想全面了解楚轩。
这是个老式公寓，70年代的集体房。二十来平方米，搭了暗楼，但空间很高，地上和暗楼铺的是木板，没有厕所，楼道里几家共用一个厨房。厨房的墙和电线被油烟熏得几乎是黑漆漆的。
但这里的住户很热情，彼此也好关照。
这一次短暂的聚会，楚轩父母朴素厚道的人品，给于芬老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还有楚轩，年纪轻轻远离父母，小的时候又遭受到心理打击，经历过心理的创伤。于芬老师对楚轩多了一份疼爱。再说楚轩懂事有礼貌，于芬老师打心眼里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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