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倭马亚王朝(1)

一、倭马亚王朝的建立和巩固

公元661年，即伊斯兰教历40年，穆阿维叶在耶路撒冷（伊利亚）称哈里发，建立倭马亚王朝，中国史书称之为白衣大食。他长期担任叙利亚总督，即位后就迁都大马士革。穆阿维叶恢复了哈里发国在精神上的统一，原来一度中止的对外征服，现在又开始了。作为伊斯兰国家的首脑，他执政将近19年。在他去世以前，就指定自己的儿子叶基德为继承人，从此，哈里发的选举制不复存在，王位的世袭制开始确立。倭马亚王朝是伊斯兰教的第一个王朝。该王朝存在到公元750年，但它实际上是马尔万王朝的历史，因为除前三任哈里发外，从公元683年开始，执政的都是马尔万的后裔（马尔万是奥斯曼的堂兄弟，曾任他的总书记官）。

倭马亚王朝的奠基人穆阿维叶，是一位深谋远虑，精明能干而又讲求实效的政治家。他在维护自身安全和扩大版图中主要依靠叙利亚人和叙利亚地方的阿拉伯人。这些人多数皈依了伊斯兰教，只有少数人仍然信奉基督教。他有一批忠实而有才干的助手，例如阿拉尔·伊本·阿绥、巴士拉的统治者宰德·伊本·艾比和库法的地方长官穆基赖·伊本·舒尔白等人。所以，美国历史学家希提认为：“他不仅是阿拉伯的第一个国王，而且是最好的阿拉伯国王。”然而，穆斯林史学家们对他往往加以非难，认为他破坏了伊斯兰教的民主传统，变哈里发国家为帝国；“前四任哈里发不愧为宗教和国家的首脑，穆阿维叶虽然也称为哈里发，却不能被认为是名副其实的伊斯兰教首领”。①

①〔巴基斯坦〕赛义德·菲亚兹·马茂德：《伊斯兰教简史》，第73页，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

穆阿维叶卓有成效地执政到公元680年，但他的继承人叶基德不经过流血斗争是无法保住王位的。叶基德本人是一个有才能而精明的统治者，但伊拉克和希贾兹事态的发展使他遇到了麻烦。首先是基亚德和他的儿子欧贝杜拉的残暴统治激怒了伊拉克的人民，从而导致拥护阿里次子侯赛因的运动。不甘失败的侯赛因试图依靠伊拉克居民的支持重新夺回他的家族已失去的哈里发职位，他拒绝承认叶基德为哈里发，带领由其亲属和信徒组成的一支不大的队伍从麦地那动身前往伊拉克。欧贝杜拉在从麦地那到库法的路上沿途放哨，监视着侯赛因的行动。欧麦尔·伊本·栽德率4000人的部队在库法西北部一个名叫卡尔巴拉的地方包围了侯赛因及其为数仅有200人的队伍。他们拒绝投降。公元680年10月10日（即伊斯兰教历1月10日），欧麦尔的军队发动进攻。在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他们很快就被全部歼灭，穆罕默德的外孙侯赛因被杀害，他的头颅被割下来送往大马士革。侯赛因的妹妹宰纳布和他的儿子阿里·奥沙也被带到大马士革。叶基德把侯赛因的头颅还给他们，在卡尔巴拉与遗体合葬。又把宰纳布和她的儿子送往麦地那，让其靠发给他们的年金继续过一种政治上的隐居生活。从这时候开始，什叶派才由于政治上的失败而作为宗教派别得到发展。侯赛因被他们看作最受崇敬的殉教圣徒，卡尔巴拉成了该派的圣地，教历1月10日成了他们的哀悼日。

侯赛因死后，叶基德接着就与另一位觊觎哈里发职位的阿卜杜拉展开斗争。阿卜杜拉是祖白尔的儿子。前面我们已经讲过，祖白尔系圣门弟子，曾与阿里争夺过哈里发的权力，后在骆驼之役中战死。阿卜杜拉是他与艾布·伯克尔的女儿阿丝玛缔结临时婚姻所生。阿卜杜拉在侯赛因之后于麦加自立为哈里发，很快就得到整个希贾兹地区的承认。叶基德的军队赶往希贾兹，公元683年8月26日向麦地那发动进攻，大获全胜。接着向麦加进军，围城达两个月之久。阿卜杜拉·伊本·祖白尔躲进神圣不可侵犯的禁寺避难，以为可以在这里求得庇护。但倭马亚哈里发的军队用弩炮射击，克尔白在攻击中起火，结果禁寺被毁，黑石在大火中被烧成三块。就在这时，传来了叶基德死亡的消息。穆阿维叶二世继位。11月27日停止了从9月24日开始的一切作战行动。

倭马亚的军队从阿拉伯半岛撤出以后，阿卜杜拉在整个阿拉伯半岛、伊拉克，埃及，以及叙利亚境内若干地方被承认为哈里发。双方的决战在叙利亚的拉希特草原上展开，结果阿卜杜拉·伊本·祖白尔的军队被击败，马尔万被拥立为哈里发，从此开始了马尔万系的统治。在他的儿子阿卜杜勒·马立克（685—705年）继位时，以及在他执政的头卜年间，处境相当困难，有三个反对派的代表人物同他争夺哈里发的权力，他们是阿里派的穆罕默德，哈瓦利吉派的纳吉达和上面已经淡到的阿卜杜拉·伊本·祖白尔。但是，阿卜杜勒·马立克是一位强有力的人物，他重整力量，很快恢复了倭马亚人的权力。首先要对付的仍是阿卜杜拉。阿卜杜拉的兄弟在一次战斗中被击毙，阿卜杜拉本人也在公元692年麦加被攻克时力战身亡。在两年之内，马立克将阿拉伯半岛重新置于倭马亚王朝的统治之下。据说，这些成就的取得主要靠天才的指挥官哈查志。此人原为塔伊夫的一名青年教师，后投笔从戎，效劳于倭马亚王朝。他取得在阿拉伯半岛的胜利以后，又应马立克之召前往伊拉克，去对付那里“以分离者和伪善者著名的”人们。他担心正面攻击不能奏效，就采取迂回的方法。在开始征服伊拉克时，他只挑选了12名随行人员，装成驮夫，悄悄地进入库法。那一天正值聚礼日，虔诚的穆斯林都聚集在库法大清真寺。他混在人群中，当时机成熟时，他立即脱去伪装，跳上讲坛，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他说：“库法的人们，我看你们的脑袋已经长熟了，该割下来了。你们总是制造灾难，但是这一次你们干得太过分了。

灾难总有尽头。请相信我的话，结束的时候到了。我的剑将使它结束。”库法人全都惊呆了。接着，他采取行动，血洗了库法及其邻近地区，屠杀敢于对他进行反抗的人。一些史学家断言，被他杀害的有10.2万人。这个数字可能有些夸大，但他的残暴确是历史上所公认的。甚至连年高德劭、学识渊博的圣门弟子兼圣训学家艾奈斯·伊本·马立克也遭到迫害，以同情反对党的罪名，被带上一个盖着总督印信的脖圈儿。哈查志用暴力恢复了他那包括伊拉克和伊朗广大地区在内的总督辖区的秩序。

在马立克和他的继任者执政期间，帝国得到进一步的治理，倭马亚王朝的势力达到了顶点。正如希提所说：“在欧麦尔和奥斯曼在位的时代，征服了叙利亚、伊拉克、波斯和埃及，这就结束了穆斯林征服史上的第一时期，现在第二时期在阿卜杜勒·马立克和韦立德的时代开始了。”①实际上，这种进一步的征服始于穆阿维叶，只是在他死后，由于内乱，一度有所停顿罢了。例如，对拜占庭的进攻和向东、西两方面的扩张就是如此。

①〔美〕希提：《阿拉伯通史》，上册，第238页，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

二、对拜占庭帝国的战争和向东部的扩张

当穆阿维叶在哈里发的宝座上还不安全，还忙于处理国内事务的时候，他愿意与拜占庭休战，甚至向其皇帝纳贡，但不久就开始从海陆两路进攻拜占庭的领土。他的军队在安纳托利亚纵横攻略；有一个穆斯林将军法达莱，竟带着自己的队伍于668年与君士坦丁堡隔海峡相望的卡尔西顿过冬。公元669年春，穆阿维叶派出由他的儿子叶基德率领的一支舰队，去支援陆军并进攻君工坦丁堡。叶基德和法达莱对君士坦丁堡的第二次进攻导致了七年战争（674—680年）。这次战争多在海上进行，据说，主要由于希腊火的应用，才使这座城市未被攻破。“希腊火”是一种由黄磷等合成的具有高度可燃性的混合物，能在水上燃烧，它是从大马士革逃到拜占庭的一位难民发明的。在此期间，阿拉伯军队暂时攻占了罗得岛和克里特岛。

公元680年穆阿维叶死后，阿拉伯人从博斯普鲁斯海峡和爱琴海撤出了自己的舰队，并且因内乱而暂时停止了对拜占庭的进攻。但每年夏季对小亚细亚的骚扰从未停止。随着倭马亚王朝国力的增强，在哈里发苏莱曼（715—717年）时期又组织了对君士坦丁堡的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重大的围攻。阿拉伯的军队由执政哈里发的弟弟麦斯莱麦统率，配备着石油精和攻城用的特别炮队，并且得到海陆两方面的支援，给敌方造成严重的威胁。这次围攻历时一年多（从公元716年8月至公元717年9月），希腊火的使用和利奥三世的卓越防御使围攻者受到重大损失，加上鼠疫、饥饿的打击，阿拉伯人被迫撤退。据说，舰队中途又遇到暴风雨，几乎全军覆没。此后700多年间，穆斯林的军队再没有到过君士坦丁堡。直到公元1453年，土耳其人才高举伊斯兰教的旗帜，最后夺取了君士坦丁堡。

在东方，穆阿维叶以巴士拉为基地，于公元663—671年之间完成了对呼罗珊的征服，并且越过乌浒水（阿姆河），于公元674年侵入突厥斯坦的布哈拉。在马立克和韦立德执政期间，依靠哈查志·伊本·优素福，在东方又进行了新的扩张。在哈查志的推荐下，古泰白在公元704年被任命为呼罗珊的地方长官，以木鹿为其首府。他以哈查志部属的身份，在呼罗珊统率阿拉伯的军队，据说，其中有4万人来自巴士拉，7000人来自库法，还有7000人是顺民。在韦立德（705—715年）执政期间，穆斯林军队越过乌浒水，在河中地区建立了永久的立足地。古泰白于705年克服了下吐火利斯坦及其首府巴里黑（现今阿富汗的巴尔赫），公元706—709年征服粟特的布哈拉及其周围地区，公元710—712年攻克撒马尔罕和西面的花剌子模。公元713—715年，他率领一个远征队，深入药杀河各个地区，特别是拔汗那（即大宛国）。越过药杀河后，就进入蒙古利亚种人所居住的佛教流行的地方。他亲手捣毁了一些佛像，有些佛教徒也改奉了伊斯兰教。但直到哈里发欧麦尔二世（717—720年）答应他们信仰伊斯兰教后就可以不缴纳贡税时，才有大量的佛教徒变成穆斯林。整个河中地区变成了伊斯兰教的根据地之一，阿拉伯人又从这里进攻高加索。公元751年穆斯林军队还占领了怛逻斯，但这是以后的事，这里就不多谈了。

在东部战场，穆斯林军队还在向南推进。公元699—700年，哈查志派阿卜杜勒·拉赫曼去讨伐喀布尔的突厥王尊比勒（zunbil），因为他不愿再缴纳贡税。公元710年，哈查志的侄子和女婿穆罕默德·伊本·卡西姆率领一支穆斯林军队向南，逼近印度，征服莫克兰，占领俾路支，于公元711—712年征服了信德，即印度河下游的河谷和三角洲地区，海港德浦勒尼伦（现在的海得拉巴）成了穆斯林的属地。然后，又向北扩大战果，于公元713年占领下旁遮普的木尔坦。这样一来，印度的西北部即今日的巴基斯坦，就成了阿拉伯哈里发国的一部分。

三、对北非和西班牙的征服

在北非，穆阿维叶派出由奥克巴·伊本·纳菲指挥的一支远征队，一直深入到突尼斯，于公元670年在那里建立凯鲁万城，作为司令部的驻地和进一步向西扩张的根据地。当时北非的各单柏尔部落只是名义上而并不是实际上依属于拜占庭帝国。公元698年，穆斯林的一次陆海军联合行动，把拜占庭人从迦太基和其他城市赶出去，从而结束了他们的统治。柏柏尔人在奥尔曾经组织抵抗，据说，运动是由一位传奇式的女人卡希娜领导的。但由于各部落间互不联系，终于被征服。以后柏柏尔人依照他们改宗信仰的古风而皈依了伊斯兰教，并成为阿拉伯人进一步征服的有力支柱。阿拉伯人还袭击了摩洛哥南部，占领了丹吉尔和巴利阿里群岛。

公元708年，穆萨·伊本·努赛尔被委派担任北非总督。他巩固了从埃及到大西洋的广大地区，并从柏柏尔人中征募新军，从而大大增强了他的军力。

对西班牙的征服是迅速的。穆萨下属的一位副官于公元709年带领一支小的侦察兵部队渡过直布罗陀海峡，轻而易举地获得许多战利品，满载而归。也有人说这是应被废黜的西班牙国王尤里安之请而采取的一次行动。年轻的国王被罗德里克所推翻，他企图靠外来的势力进行复仇，并且一开始还给侵略者很大的帮助。但正如一些学者所指出的，这个尤里安本身就引起很大的争论。①不管怎么说，对穆斯林来讲，西班牙是很有吸引力的。公元711年，穆萨派驻丹吉尔的副官，柏柏尔族出身的陀立克·伊本·齐亚特率领基本上由柏柏尔人组成的7000人的队伍越过海峡，在一个山冈上建立了根据地。以后，这个地方就被命名为陀立克山，阿拉伯语叫直布尔，陀立克，亦即现在的直布罗陀。从此开始了对西班牙的征服。“西哥德人占领下的西班牙，更多的是口头上的而不是事实上的基督教国家。受封建主和主教奴役的人民渴望解放。”②陀立克是一位有经验的军官，他乘罗德里克国王到他的国家北部去的机会，在后来成为阿耳黑西拉斯城的那个地方建立了基地。罗德里克得知穆斯林进攻的消息后，急速赶回南方，并于公元711年7月19日在里奥——巴尔巴特谷地向穆斯林发起进攻。这时，穆斯林得到5000人的增援部队。而罗德里克的一部分部队似乎是由于对自己的国王怀有敌意而在战场上背弃了他。“结果穆斯林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而罗德里克不知是阵亡还是失踪。”③

①W·蒙哥马利·瓦特，皮埃尔·加奇亚：《伊斯兰教西班牙史》，爱丁堡，1965年英文版，见1976年俄文版第25页。

②〔法〕昂里·马塞：《伊斯兰教简史》，第46页，商务印书馆，1978年版。

③W·蒙哥马利·瓦特、皮埃尔·加奇亚：《伊斯兰教西班牙史》，俄文版第26页。

这一胜利动摇了西歌德王国的中央集权体系。此后，穆斯林虽遭到某些抵抗，但只是地方性的。整个西班牙都向征服者敞开了大门。陀立克首先指挥自己的军队向科尔多瓦挺进，途中他在埃西哈城下击溃了为数不多的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西哥德人，得到各地犹太人和其他对西哥德政权不满的人们的支持。科尔多瓦于10月间向仅有700名围攻者的队伍投降。与此同时，穆斯林军队在向西歌德的首都托莱多进军，并在那里过冬。还向东北方向的萨拉戈萨派出了侦察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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