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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小说: 我等待,置我于死地的爱情      作者:锕浔

我快步下了楼,路过楼下的院坝时,我看到了路清的车,它就停在那里。我放慢脚步,走到车边,发现里面没人。我回头时,看见路清正走过来,很明显,他也是刚从那楼里出来的,忽然间,我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走到我面前,很自然的表情,似乎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也知道我清楚他的到来。

“上车吧,想去哪里,我送你。”

“你不用上班吗?”

“忘了告诉你,我已经从设计院出来了,跟以前的同事一起搞了工作室,我现在的工作时间是自由的,大部分都在晚上进行。”

“这世界变化真快。”

“想去哪儿?”

“不知道。”

“带你兜兜风吧。”

我们上了车,当开出院落时,我看到了季丽娜出楼的身影,我朝后视镜里看了片刻,闭上了双眼。

“你就在我们附近对不对?”我问。

“就在你身后,背对着,不过被屏风跟植物挡住了,你们看不见我。”

“但能听见我们的谈话对不对?”

“隐隐约约吧。”

我笑了一下,不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几乎要睡着了,大概是太累的原因,路清的话突然隐约传来。我睁开眼睛,没有反应,直愣愣地望着前方。

“到哪儿了?”

“……”

“我们去哪儿?”

“带你去江边吹吹风。”

“干吗去那儿?”

“你需要新鲜空气醒醒脑子。”

“我不想醒脑,我只想睡觉。”

“那就睡吧,睡醒了我们再谈。”

“谈什么?”

“谈你接下来应该干点什么。”

我侧脸望着他,不明就里的神情。

他看我一眼:“你不觉得你应该开始工作了吗?”

“工作?”

“虽然一时半会儿你不会挨饿,但你总归要想办法养活自己,这一点,你不可能不明白吧。”

“我还真没想过。”

“人脱离社会久了,会有很多不良症状出现。”

“比如呢?”

“比如把时间全都花在回忆上,花在分析过去的事,过去的人身上,最后变得要么更自恋,要么更自卑。”

“你觉得我就是这样吗?”

“你觉得你没有吗?”

他盯着前方,不看我,与我隔世交谈的架势。

“我其实是把更多的时间花在正面临的问题上的,根本没多少时间去回忆过去。”

“不见得,要是没有,你哪来那么多的猜测。”

“猜测?”

“你对那个女人后来说的那些话,都是发自你的内心吗?”

“恐怕你不是隐隐约约听到吧,你将那些话听得很清楚,而且耿耿于怀。”

“耿耿于怀?”他带着嘲笑的口吻。

“你觉得那些话不是出自我的内心,你怀疑我的动机,对不对?”

“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是。”

“那我真佩服你,能对情敌说情人爱的是她,而不是自己,这得什么样的能量才能办到。”

“我并没有说简弦不爱我。”

“只是爱她更多一些是吗?真可笑,你不觉得这种话很分裂吗?”

“你不相信我。”

“你为什么要对她说那些话?”

“为了让她心里好受点。”

“就为这个?”

“就为这个。”

“那你说的并不是事实,不是你内心想的,对吗?”

“不全对。”

他看我一眼,我扭过头去。

“你还是在欺骗她。”

“没有。那些话的确是我内心所想的,但到底是不是事实,谁也不知道。因为简弦已经死了,谁也无法知道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我对季丽娜所说的,都是我根据他生前所做的一切推测的,我的话里也都表示是我想到的,我感觉到的,我以为的,我没有说是简弦告诉我的。如果我真有什么其他动机,我完全可以说简弦亲口告诉过我,他深深爱着他的妻子,所以我跟他之间是不可能的。我想这类话对于安慰季丽娜的心灵,消除她的怨恨,效果应该会更好。”

“他的确没说过吗?”

“从来没有。”

“那他说过爱你吗?”

“你怎么会问这样的傻话。”

我嘴角不觉浮现出一种笑,路清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长时不语。

终于到了江边。他停下车,告诉我可以为我提供一份工作,我微笑着摇头,说现在不是时候,我需要等到俊凡的判决下达后,才能确定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否则任何事情于我而言,都是没有心情应对的。

他放下车窗,朝江边望去,又看了看我,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我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无法准确确定它的含义,又或者我想逃避它。于是我们都沉默着,从各自的角度望向江面,面迎寒风,心怀怅情。

“也许你那些话还真能起点效果,她平静下来想一想,搞不好会信了你的话,女人是比较擅长将事情极端化的,更别说女人空前的想象力了,一旦她认准你说的是真的,这无疑对她是巨大的安慰。到时候,她情绪平复了,想做点善事了,说不定就会向法官表示原谅你丈夫了。”

“这怎么可能呢?我根本不抱这样的奢望。”

“为什么不呢?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你能否认你对她说那些话,真没有一点想打动她的念头吗?”

他侧脸看着我,我回望着他,我们对峙的眼神中,都流露一种深切的探寻,探寻什么呢?他想知道真相,我内心的真相,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想知道。

“也许有,但那不是主导。”

“主导是什么?”

“你真的很想知道?”

“你总得让我信点什么吧?”

“好吧,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对这些事如此感兴趣,但我也不想你一直对我心存质疑。我对她说的那些话,的的确确是我的真心话,我不否认它们欠缺真实的依据,因为那些话大部分都只是我个人的猜测而已。瞧,你说对了,其实都是我的猜测,是我脱离社会后的不良症状,但那都是我有理由的猜测,它们是有事实基础的。我必须把话那样来说给她听,这样她会跟我一样,对那些猜测的事情产生可信的感觉。你又说对了,女人有空前的想象力,有能力为自己构筑一个内心世界,或是精神城堡,而构筑所依赖的一切,其实大部分都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但是它们却有可能支撑我们坚韧地应对外界给予我们的痛苦,这一点,你们男人可能无法想象跟理解。我需要,季丽娜同样需要,我这样做,只是想帮助她。我完全能想象她现在心灵上的破碎,她需要这些话来重筑内心。”

路清毫不掩饰他的惊诧与不解,仿佛我说的话他完全不能理解。

“你那些话可以给她很大的安慰,这一点我毫不怀疑,我只是不理解,你为什么要去帮助她?为什么在她当众羞辱你之后,你还能这样做?”

“我对不起她,简弦跟我都对不起她,但简弦已经死了,罪责已经落到我一个人身上了,我想做些事情来赎罪。我希望我能做些什么,来减轻她的痛苦。我很清楚,不管她怎么骂我,羞辱我,那都只是发泄一时而已,事情一过,痛苦一定又会重新包裹她。只有让她从心灵上真正获得安慰,她的痛苦才有可能减轻。她爱简弦,而且应该非常爱,如果她知道简弦其实从始至终也是爱她的,你想想,这对一个女人,该是多大的安慰。我是女人,我非常明白这一点。”

“你对她说的那些话,真的不是违心的?”

“不是。”

“当你确定简弦还是爱他妻子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你不痛苦吗?”

我淡淡一笑。

“不算太痛苦,他已经死了,一切都不重要了。关键是,我其实也非常清楚另一点,弦是真心爱过我的,那才是真正的男女之爱。”

“你什么意思?”

我看了他一眼。

“他是爱他妻子,但那是不同的爱,我并不需要向季丽娜说明,简弦对我对她,是不一样的爱。”

“你还是骗了她。”

“爱是什么?全赖自己的理解,不是吗?”

路清扭过头去,仿佛不想与我对视。

“你在偷换概念。”

“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起到慰藉的作用就好。”

“那你丈夫呢?你对他是什么感情?”

“我也不知道,这很难说清。”

“你现在拼命想要帮他,别说你对他没有感情,更别说你对他的感情又是不一样的。”

“也许就是这样。”

他回头来,试探般看着我。

“也只是为了赎罪吗?”

“也许吧。”我扬起头,朝上空望去,天色已暗。

“如果他没被判死刑,你会怎么样?”

“活下去,找份工作,平静地生活。”

“我是指你跟他的关系,你会怎么处理?”

“不知道。”

“你会一直跟他保持夫妻关系吗?”

“为什么不呢?如果不判死刑,他也会是个无期,这样一来,只要我们的婚姻还在,我就会受此枷锁,一直戴着。”

“如果真是那样,你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我不会提的。”

“如果他也一直不提呢?”

“那就当是对我的一种判决吧。不是有人曾诅咒过我吗,说我应该被终生禁欲。”

“你这是自虐,你太分裂了。”

我冷笑了一下。

“我很可笑是吧。”

“是可悲。”

“你很反感吗?”

“……”

“你不希望我这样?”

“……”

“很多人都希望我受到惩罚,不是吗?”

“不包括我。”

“你什么意思?”

他盯着我的眼睛,神情深邃难懂。

“你真不明白?”

我惊诧了一会儿。

“不,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

“这很荒谬。”

“怎么荒谬?”

“我是个荒唐的女人,你不能……”

“这不是你下定义就能算数的。”

“我要走了,送我回家。”

我立刻坐端,暗誓绝不再看他一眼。

他沉吟片刻,发动了车。离开江边时,天已经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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