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啊‘国宝’，叫我怎么说你呢。”“我怎么啦？”王成宝问。“我才发现，咱们几日不见你的变化不小啊。看看，你又发福了。银杉，”我对着进门的银杉说：“明天一早，在‘国宝’办理出院手续之前，一定要先请个木匠来。”“干什么？”“把这扇门阔开些。否则，‘国宝’就是办了出院手续，也出不了这个门啊。”“难怪‘国宝’天天唠叨，说你怎么不来呢。你们俩呀，到一起就斗嘴。来，吃个苹果再磨牙吧。”王成宝接过苹果，“谢谢，我是得磨磨牙了。要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怎么，刘青青没来看你吗，说不定她今天也能送你一份礼物呢。”我故意道。王成宝发觉了我的别有用心。“哼，别瞎说了。她怎么能送礼物给我呢。”他狡猾地眨了眨眼睛，“说到礼物，我倒想起来了，你带礼物来了吗，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我一下子按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老老实实吃你的食吧。”“‘国宝’，我看得出你们对刘青青有成见。”银杉将削好的苹果递给我，“人家如果来看你也是一片好心，你不能这样说她啊。”王成宝：“她的好意我领了，她的心思嘛……你的不明白。”银杉被他逗乐了，“哪有这么复杂。”我顺势道：“就是，别在这儿自作多情、自寻烦恼了。抓紧时间打道回府吧。你要再不回去，你的那张铺我可要出租了。”“出租也没问题，我就睡你的床上去。”“你睡我床上，那我睡哪儿？”“告诉你，”他神秘地附在我耳边低声说：“实验室。”我明白他所说的实验室，就是我们上解剖课的房间，那里经常有人体供我们解剖。“呸。‘国宝’。你记住了，这么咒我，上帝会惩罚你的。”“看把你吓的。好好，对不起，我认罚还不行吗。”“那你打算怎么办？”我得理不饶人地说。“我请你吃饭，或者替你送份礼物。”他又在打那枝玫瑰的主意。“礼物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就说去哪儿请客吧。”“去哪儿由你选，不过有标准的啊，不能超出两菜一汤。”“行，银杉，你作证。”“也请我啊。”银杉说。“当然，主要是请你，他只是被顺便捎上而已。”王成宝一本正经地说。我说：“那我也得顺便捎上个人。”“谁？”他俩同声问道。“当然是你最喜欢的那位女生——刘青青了。”“啊，千万别。她总好说些难听的话来恶心我。我好不容易能潇洒地吃一回，可别让我再倒出来数菜谱。”看到我们俩鬼鬼祟祟的样子，银杉不免起了疑心。“你们说什么呢，是不是说我呢？”“天地良心，我们绝对没有说你半句。”王成宝急忙解释。“真的。”我认真地补充道。“没说半句，那就是一句或者两句了。”银杉有些调皮地说。“老天作证，我们要是说了银杉半句坏话，电闪雷劈。高山压死，海水淹埋，永世不得脱身。阿……门。”王成宝仰面朝天，虔诚地在胸前划着十字。“嘻嘻，至于这样吗。”银杉说。“就是。”我岔开话题。“言归正传。‘国宝’，撩开你神秘的面纱，再让我看看你那丑恶而悲伤的脚。”说着，我就动手去掀他身上的被子。王成宝的脚确实好了许多，溃烂的外伤已结了深色的痂，红肿的皮肤也已退去了膨胀的亮光。“不错，恢复得很好。一定是刘青青家的祖传秘方的功劳吧。”我故意说。“她家的秘方留着给你治呢。”王成宝重重地给了我一拳。“嗨，大家好。”王成宝的话音刚落，刘青青就进了房门。“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国宝’的嘴真够邪的啊。”我故意大声说。“穆焱，银杉，你们也在啊。是谁说我呢，说我什么呢。”刘青青一边脱着外套，一边问道。“谁说你了。”王成宝用小眼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算是对我这种及时背叛行为的惩罚。我则佯装没看见，继续说：“‘国宝’跟我说，你呀，总想来陪他，可就是没有抽出时间。

不过，就这样，他也是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呢。”

“哟。真的吗。”刘青青一下子喜上眉梢，“‘国宝’，看不出你这样胖的人还挺善解人意的呢。”“看你说的。我虽然胖，可也不是个没心没肺的木头啊。说真的，你们能来看我，我很感动。在这里，我先说声谢谢了。咱们有情后补吧。”“别来这些虚的，来点实惠的。对吧，银杉？”刘青青的这句话与王成宝刚才的话语如出一辙，我深为这意外的报复竖起了大拇指。

刘青青并未发现我的举动，继续道：“当然，我们不是冲着你的礼物，或者回报来的。但是，友情也需要物质刺激一下的嘛。”她的话音刚落，一合精美的巧克力从她衣兜里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给我看看。”又是王成宝从我手中抢过去。“啊，还说礼物，这不就有了吗。看看，这种高级的巧克力只能在外国电影里才能看到。我还从来没有看到和触摸过真正的实物呢。刘青青，是不是拿来送给我，刺激一下咱们的友情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王成宝就动手打开包装。

“哎……不是的，不是的。”刘青青急忙要夺回那小盒，被王成宝躲了过去。“‘国宝’，你这胖子，你不能再增加热量了，快还给我。”“谢谢你的关心。等我吃完了这盒巧克力，一定开始减肥。”王成宝还是紧捂着盒子不放。“‘国宝’，你快给我。你要真是想吃巧克力我去给你买，买一箱都行。但今天这一盒不能给你。”刘青青坚持说。“刘青青，你别刺激我。今天我这会儿就是特想吃巧克力，就是特想吃这一盒巧克力。

除非你能说出来你打算把它送给谁。”王成宝就势狡猾地试探道。“这是我爸的学生从国外带回来的，我谁也不送，留着自己吃的。”“假话。那你拿来干什么？你们说对吧。”“对。”我附和道。“穆焱，你还帮他。”刘青青指责我说，好像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似的。“那好吧。”我又掉转了方向，“‘国宝’，既然人家不是送给你的，你也就别这么霸占着了。”

“穆焱，你别总在关键时刻出卖我啊。”我的行为又引起了王成宝的不满。“把我惹急了，我也要暴露一下你的那份礼物的。”听到他提起那枝收藏在柜中的玫瑰，我一下子老实了许多。

“好了。我不劝你们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说。“礼物，什么礼物？穆焱，是谁送给你的，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听到王成宝的威胁，刘青青一下子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我身上。“你别听他瞎胡扯。他这是在蒙你呢。你看，我说得对吧。”我指着正从盒子里往外掏糖果的王成宝说。“张银杉，接着。穆焱，接着。”王成宝将手中的糖果扔给了我和银杉。“死胖子，你就这么馋啊。要分也得我来分，用不着你拿我的东西送人情。”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刘青青责怪说。“刘小姐，我看这就不必麻烦你了。你看，你的这一份快乐有我们这么多的人来分享，你多幸福啊。友情就是这么刺激出来的吧。”“嗯，这友情的味道的确不错。”我边嚼巧克力，边附和道。“刘青青，给。”银杉将手中的糖果分给刘青青一些，“快吃吧，再过一会儿，你一块都吃不到了。”刘青青顺从地坐下来，剥开一颗糖果塞进嘴里。“也是的。‘国宝’，既然你把我的糖果瓜分了，那你可别忘了，这是你欠我的一盒。银杉，穆焱，你们替我作证啊。”王成宝：“不就是一盒巧克力吗，大惊小怪的。还你就是了。”“不行，不能只还巧克力，还要再加些水果，算是处罚。”她清了清嗓子，“我现在就想吃，你这里有水果吗？”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她弯腰拉开了身边的柜门，一下子发现了那枝隐藏着的玫瑰花。“啊，‘国宝’，看你这人平常挺老实的，没什么花花肠子。原来……原来是水中桥啊。”她也引用起王成宝的口头禅来。“怎么样，‘国宝’，老实交待吧。你这礼物是买给谁的？”她把那支红玫瑰拿在手中，幸灾乐祸地摇晃着。

银杉也睁大了眼睛，惊异地看着那枝玫瑰，而后用充满质疑的目光在我和王成宝的身上来回地流动，搜寻着她想要得到的答案。但她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刚才还满是水果的柜子里，怎么会一下子变出来了一枝红玫瑰呢？片刻之后，她把目光停在了我的身上。当然，卧病在床的王成宝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买来这么一枝娇艳妩媚的鲜花的。只是她不明白，我带来的这花朵是我替王成宝买的，还是我自己买来送人的罢了。

“怎么，哑巴啦，说话呀。”刘青青两眼紧盯着王成宝的面部，观察着他表情的变化。“你要是再不说，我也把它吃了。”“这不就是一枝花吗，还有两片叶子，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王成宝说着，用小眼睛迅速地瞟了我一眼，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你到底说不说，这是准备送给谁的？”刘青青还是不依不饶。“我想送给……我就是不说。”王成宝耍起赖来。“你不说，好，那我可真吃了？”刘青青威胁地用两个手指卡住那鲜红的花瓣。“别。”王成宝刚要着急，又止住了这份冲动。“穆焱，你也说句话呀。”他将我的问题直接甩给了我。

“就是。刘青青，这只是一颗植物，不咸不淡，不甜不酸的，有什么好吃的。还给人家吧，你没看到人家都急出汗来了嘛。”我装作一片好心地为王成宝擦擦额头，被王成宝毫不领情地挡了过去。

“你们懂什么。吃了玫瑰花，可以理气活血，通体芳香。好处多着呢。‘国宝’，你要不说，我可真吃了。”王成宝：“你要想吃，那就吃吧。不过，有个条件。既然吃玫瑰有这么多好处，那你可别浪费。把那些叶啊、刺啊、杆啊一起都吃了。我们看着你吃。对了，还有这张包装纸。”

“穆焱，你看看他多坏。你把我的巧克力吃了，我也没有让你把这盒子一起吃了呀。”她敲了敲那只精致的小铁盒。“你这人真经不住考验。我就是真想吃，也不会吃你这枝躺在医院的病花的。我还怕上面有病毒呢。”她站起身来，把那枝玫瑰往床上一扔，“行了，看在你身残的份上，饶你一回。不过，你得还我两盒巧克力了。”说着，她将脸凑到王成宝的耳边，“你坏了我的大事了。”那声音虽小，但我还是听到了。

“啊，对不起。不过，你也不能因此对我进行敲诈啊。”王成宝理亏地说，“刚刚还谢你来看我呢，我看我这纯粹是引狼入室。”

“呸。我才不是专门来看你的呢。我姨住在楼上，我可是特意来看她的。过来只是顺便瞧你一眼罢了，你就别臭美了。”刘青青拿起那只空盒子，“好啦，糖你也吃完了，玫瑰你也留着享受吧。我要上楼去了。拜拜。”

“啊，那我就留步了。”坐在床上的王成宝装出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穆焱，帮我送送贵客。”“哎，刘青青，走好。”我说。银杉站起身来，“刘青青，我送你。”“不用。”刘青青伸手挡住银杉，“同志们，再见。”她出了门，但只有几十秒钟又返了回来，“穆焱，你出来一下。”我朝王成宝扮了个鬼脸，走出病房。刘青青将我拉到一旁，低声问：“穆焱，那玫瑰是你的吧？”“不是。我的玫瑰怎么能在王成宝的柜子里。”我违心地说。“那就是王成宝买了送给银杉的吧？”她的两只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问。“不知道。”“那‘国宝’刚才说你的礼物呢？”她仍不甘心。“那是他跟你开玩笑呢。”“是这样啊。”显然，她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好了，没事了。再见。”说完，便兴冲冲地离开了。我重新回到病房，看到银杉正在收拾东西。“‘国宝’，这本书你还看吗？”“不看了。你拿走吧。这几天真的谢谢你了。”王成宝用他那双小眼睛盯着银杉说。“不用这么客气。以后说不定我还需要你们帮助呢。”银杉笑着说。“没问题。”王成宝拍了拍胸脯说：“以后有事尽管找我。”“还有‘们’”我纠正道。“对，找我们。”王成宝嘿嘿傻笑道。“那咱们就不要客气了。”银杉转脸问我道：“穆焱，我走了，你在这儿吗？”“不，我也该走了。‘国宝’，再见啊。”就在银杉转身去拿书的一瞬间，王成宝将那枝玫瑰塞进我手中。我来不及推辞，也就顺势揣入怀中。

喜欢《天使树》吗？喜欢言青吗？喜欢就用力顶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