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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小说: 天使树      作者:言青

说完,刘青青扬长而去。“这人,想到哪去了。”我看了一眼刘青青离去的背影,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给刘小刚说了说。刘小刚先是“嘻嘻。”一笑,然后说:“穆焱,你真够幸运的,连你的病人都愿意……我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病人呢。”“行了。别拿我开涮啦。其实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我说。“是,是个严肃的问题。只是我们眼科的那些病人就没有这方面的心理要求。他们都急于恢复视力,擦亮眼睛,去辨认敌友呢。他们现在虽然盲目着,可也绝不会这样轻易地奉献自己。”“好啦。别说了。还是说说你找我来的重要事情吧。”我们在刚才梁敏坐过的地方坐下来。“是,是这么回事。”一向直言快语的刘小刚,提到即将要说的事情时又开始犹豫起来。

“这,这叫我怎么说呢。”“什么事,又重要得不好表达。快说呀,别这么扭扭捏捏的好不好。”我催促道。“嗨,是这么回事。”他深呼了一口气,说:“我和我的女朋友,我们偷吃禁果了。”“你,你们……”听了他的话,我感到一阵好笑。“刚子,你是兴奋过度,还是激动过火啊。这事跟我说干吗。噢,想让我教育你们一番,年轻人要注意俭点,下不为例。是吗?”“不是。”刘小刚着急地一摆手,“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们偷吃的禁果,可能有结果了。”“啊!”我不无夸张地瞪大眼睛,盯着刘小刚,“你说的这是真的吗?”刘小刚索紧双眉,使劲地点点头,就好像那苦果此刻正在他的肚子里噬咬他似的。“那,那你就更不对了。”我提高了嗓门,“刚子啊,刚子。我看你真是昏了头了。这种事你跟我商量,不是对牛弹琴吗。你应该找黄色波儿去啊,他的经验和经历够你借鉴到不惑之年的。”“怎么,你的意思是不想帮忙了。”刘小刚一脸难过的样子。“不是不帮。你这忙让我怎么帮。这事……我还真帮不上。这样吧,你先说说你的打算。”

我挪了挪被那怪石冰得有些凉意的臀部说。“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做掉呗。”“那就快行动吧,别等毕业典礼的时候,把孩子生在颁奖台上了。”对于我的幽默,刘小刚并不理会。

“这个黄色波儿也是的。平时没事的时候总在你的面前瞎转,真正想找他的时候,他连个鬼影都没有。这不,都三天了也不照个面,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刘小刚把满肚子的怨气又转移到了黄小波的身上。“穆焱,你发现没有,自从他进了那家公司,就总是神出鬼没的,让人捉摸不透。我看咱得给他提个醒,别让他这么潇潇洒洒地误入歧途。”

“对。这个黄色波儿就是不知足,真是欲壑难填呀。看看医院里这些受苦受罪的病人,咱们真该知足了。还有‘国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抽时间咱们过去看看他吧。”“行。等我把我的这个麻烦解决了,就过去看他。你说我……嗨!算了。跟你说也没用,这事就这么得了,但愿一切顺利。”刘小刚长叹一口气,算是作了处理眼前麻烦的决定。就这样,我们在暮色中匆匆分了手,回到各自的科室里。第二天,就在手术即将开始之前,我得到了关于王成宝病情的坏消息。这个坏消息令我震惊了足足有十分钟之久。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愿相信这一结果是在现实中,只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尿毒症”,这个夺去了许多人生命的病魔,在王成宝的身体内暴露出来。近段时期以来,它潜伏在王成宝的体内,肆意地伤害着他的躯体。而他的病症都被他极度消沉的情绪掩盖了,以至病情发展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

目前,只有通过透析的治疗,以求保住他的肾脏功能了。好在他现在的病情不失为透析治疗的最佳时期。但透析虽然能够帮助肾脏清除大部分毒素,使原有的肾脏功能得以继续工作,减少毒素所致的各种并发症和合并症,使他的肾脏功能得到恢复,进而脱离透析。但这也不是绝对有把握的。如果经药物保肾,透析治疗仍不能改善肾脏功能,说明原有肾功能损耗殆尽,那时就要考虑肾移植疗法了。这便是王成宝的主治医生的解释。

这一结果对于情绪低落的王成宝有何影响暂且不提,只是我无法想象王成宝的母亲在得到这一消息时,那悲痛和绝望的情景。至于我,此时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情了。那天的手术虽然很成功,但我却是在心神不安、六神无主中度过。直到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赶到王成宝的病床前的那一刻,心情才镇定下来。“阿姨。”看到眼前伤心欲绝的王伯母与上次的变化差别如此巨大,我心中也不免生出些许同情。“穆焱,你们来啦。坐吧。”她抬起暗淡的双眼,指指身边的长,示意我们坐下。“小宝的病你都知道啦。”她的声音低沉,且有些沙哑,那当然是哭泣过后的结果。

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王成宝像是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眼睛无力地睁开,朝我微微点点头,算是与我打了招呼。这是自那天他昏倒后,我与他的第一次见面。他那泛着土黄色的皮肤,和僵硬的表情,就像一具木制的雕像平放在操作台上。在阳光照射下,那暗黄中夹杂着的灰色更加充分地暴露出那种痛苦和悲伤。他的嘴唇没有一丝的血色,就像他原有的快乐被这病魔一同抽去了一样。那双暗淡的目光就好像看到了世界末日,整个人也更加的萎靡不振。看到这些,我心中也为之一沉,怎样才能分担他的痛苦和忧伤呢。

“‘国宝’,现在感觉怎么样?本来我早就想来看你的,只是这两天我们科室要做一个大手术,我天天紧张得不得了。又要听教授们研究手术方案,又要查阅病历、资料,还要观察病人的状况。所以一直也没有抽出空来。‘国宝’,你不知道,今天我一进手术室,这心里头有多紧张。整个人就跟傻了一样,这脑子里全成空的了,什么思维也没有了。四肢都僵直了,像个木偶似的。非得有人指挥一下,动弹一下,指挥一下,动弹一下。嗨,别提多丢人了。看着平时上解剖课跟真事似的,那都不算数。行不行还得看真格的。再看看人家那些专家教授,那医术精湛、娴熟的,让人佩服得是五体投地。真是的,看看他们就知道了,咱们学习的时间还要有多长。”我一口气说下来,期望能提起王成宝的兴趣。但他只是眨着眼睛,默默地听着,不言也不语。与其说他是个肾脏病患者,倒不如说他是个失去了语言表达功能的人更恰当。

“是吗。那做手术的病人多大了,得的是什么病?”王伯母问。

“她和我们是同龄人。她那个病可不是小毛病,是心脏病。”我扭了下身子,说,“阿姨,您说咱们现在的医学多发达,都能够向人最重要的区域——心脏里面开刀了,这以后还有什么病治不了的。对吧。”

“是呀。”

“所以,阿姨,‘国宝’的病你们也别发愁。在医生眼里这根本不算什么,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治疗恢复罢了。‘国宝’,你可不能灰心啊。咱们是一起进的大学,还要一起跨出校门,一起干一番大事业呢。”

“真是的,这么年轻,得这种病。”王伯母拿起两只苹果出了门,说是要洗洗给我们吃。

我朝王成宝的身边凑了凑,接着说:“‘国宝’,你是没看见。刘青青厉害吧,比起她来差老大一截呢。你能想象一下吗,如果她们俩人到一起,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我停顿了一下,“肯定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他们走了吗?”始终沉默着的王成宝突然开口问我道。

“什么?”我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问他们,出国了吗?”他又重复了一遍。虽然声音很低,但咬字还是相当的清晰。

“啊。”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所指的“他们”。“不知道。”我摇摇头说。的确,自从那天王成宝昏倒住院,谁也没有心情再去关注他父亲的行踪了。也许,那日的漫天大雪封住了他们的行程,锁住了那双远走高飞的翅膀。但那对欲望无边的心恐怕是这场大雪无法束缚的了的。但愿在这冰雪覆盖大地的数日里,严寒能够使他们的头脑清醒些。也许,他们直到今天,会因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件仍未启程。我心里这样想着,但嘴上什么也没说。我不想再给王成宝带来丝毫的痛苦和压力了。“要不,我抽时间去看看?”我小心地问。

王成宝没有吭声,只是慢慢地摇摇头。看得出他并不希望知道得太多。

从医院里出来,我的心里像堵着团乱麻,烦闷难耐。刺眼的阳光从对面大厦的玻璃墙面上反射过来,在我眼前闪现出一道夺目的金光。它们就像一个耀眼的光环,在我的面前翻飞。但是,无论怎样,我也无法将那个活蹦乱跳、开朗爽快、妙语连珠的“国宝”,与病房里那个沮丧失落、郁郁寡欢、缄默不语的病人划等号。即使这个等号是闪着七彩的光芒,也无法将“国宝”的颓废和萎靡掩盖、驱逐。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改变他现在的这种状况。如果有一天,在我的身上发生了这一切,我又会是怎样的呢?我低下头去思考起来。结果,不但没有答案,而且还深深地感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寒心。我急忙甩甩头,抛去这一荒诞的假设。同时,心中似乎对“国宝”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第二天,黄小波很晚才来医院,说是抽空去看了看王成宝。但对于“国宝”的现状并未发表什么看法。看得出他的心情也很糟。据说那天他去机场送走了他的女老板,像是就此与那个女上司,以及那家公司一刀两断了似的,对于他前段时期的辉煌时光也是绝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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