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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雍也 (2)

小说: 论语禅      作者:曾琦云,倪新兵

澫益禅师《论语禅解》说:“子贡一向落在闻见知解窠臼,却谓颜子‘闻一知十’,虽极赞颜子,不知反是谤颜子矣,故夫子直以‘弗如’二字贬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禅师告诉我们,子贡以分别心去猜测颜回的境界,他用世间的知识去理解颜回,所以就称赞颜回“闻一知十”,却不知道这不是赞扬颜回,而是贬低颜回。因为在仁者的境界里面,是没有世间知识的,他的心态是没有分别的整体“一”,一般人相反,“闻一知十”,听到一就联想到很多,杂念纷飞,而仁者相反,不仅是闻一归一,而且闻十乃至千百都要归一。

这种境界可以用唐代禅师俱胝的“一指禅”相似。俱胝和尚,属南岳派下。他开示人,只是竖起一个指头,因此人称“俱胝一指”或“一指头禅”。

俱胝一指说明了什么呢?它说明的你要回到“一”,因为你的本性是“一”,“一”是整体而不不可分割的,“一”本来就是如此,没有增多,也没有减少。你来问法,不管你问题多,还是问题少,已经是“二”了。所以回答你的问题不重要,不管你是一个问题,还是无数问题,你已经从“一”分裂出来,所以俱胝和尚不必明白你的问题是什么,而让你回到不增不减的整体“一”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你有多少问题,在俱胝和尚那里仅仅都是妄念的组合,而佛性不需要你增加什么,回到“一”吧,你就会开悟。在俱胝和尚那里,他的“一指禅”用数学公式表示是:

1+1=1

俱胝和尚是1,你也要回到1,因此1+1=1,自性是一体的,是不会增加也不会减少的,因此俱胝和尚是“一”,你也是“一”。

所以俱胝和尚举起一个手指:他正在说“一”,而你正生活在“多”中。

当你生活在“多”中,问题便产生了,而且在不断增多。生活在“多”中,你就在多个方向上同时用力,你变成了很多部分,无论你有多少东西,你并不能回到整体。不管你向哪个方向用力,善也好,恶也好,它们都只会得到善报或者恶报,你还是在六道中轮回。分别心造成你无数的烦恼,你的头脑一个部分是爱,而另一个部分是恨,有爱必有恨。因此你总是在善恶业中轮回。不管你有多少爱,也不管你有多少恨,不管你多么富贵,也不管你多么贫穷,那都是你的妄想产生的,只有无善恶,无是非,回到“一”,你才能如如不动,此时你才是最富足的,此时你再也没有“多”和“少”了。所以有一些人自以为是老修行人,自以为自己读了很多书,自以为自己知识很多,那都是妄想的增加。因为整体是不会有增加或者减少。

颜回为什么被孔子推为大家的榜样,那就是他也会“一指禅”,他没有分别心,他的心是“一”,维持在仁的境界里。所以孔子经常赞扬他:“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论语禅:

心在一处,无事不办。

孔子的“棒喝”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宰予大白天睡觉。孔子说:“腐朽的木头无法雕刻,粪土垒的墙壁无法粉刷。对于宰予这个人,责备还有什么用呢?”孔子说:“起初我对于人,听了他说的话便相信了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于人,听了他讲的话还要看他的行为。从宰予这里我改变了看人的方法。”

棒喝是中国历史上禅宗祖师接化弟子的方式。禅家祖师接引学人时,为杜绝其虚妄思维或考验其悟境,或用棒打,或大喝一声,以暗示与启悟对方。相传棒之施用,始于唐代德山宣鉴与黄檗希运;喝之施用,始于临济义玄(或谓马祖道一)。以德山善用棒,临济善用喝,故有“德山棒,临济喝”之称。以后禅师接引学人,多棒喝交施,无非欲藉此促人觉悟。后世对警醒人之执迷不悟,称为当头棒喝。

孔子对于“宰予昼寝”,也使用了当头棒喝,对他大加指责。其说“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虽然没有“棒”,但也“喝”得够厉害了。棒喝是一种激将法,可以将懒惰退心的修行人打醒,也可以将陷于疑情的修行人喝醒。能够遇到棒喝的人,说明还可救药。如果宰予真的不可救药了,孔子理都不会理他了,还要费这么大精力发脾气干什么。爱之深,就恨之切,所以孔子是要把宰予挽救过来,不能说宰予一无是处。况且在今天睡午觉是常例,从来没有什么人指责你的。孔子对弟子要求很严格,所以从来是不允许弟子们大白天睡觉的。

宰予的特长在言语,可见宰予也是很有水平。如果没有孔子的严格批判,宰予也很难取得成就。人不怕犯错误,关键是要在跌倒的地方站起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在孔子晚年的时候,他是非常看重宰予的。

当然,宰予受到棒喝也是因为他还有很多缺点,不仅仅是昼寝的问题。他有口才,缺点也在言语上。《史记?仲尼弟子列传》称宰予“利口辩辞”,虽“利口辩辞”不能说就是“巧言令色”,但是言多必有失,而且宰予说话常与孔子抬杠。《论语》记载他几次与孔子对话,如“三年之丧“是古礼,可宰予却说应该改为“一年之丧”。再如他提出“井有仁焉’,其从之也?”与孔子抬杠。

无独有偶,孔子有个宰予大白天睡觉,佛陀也有一个弟子大白天打瞌睡,不仅大白天打瞌睡,还正是在释迦牟尼讲法的时候打瞌睡,他就是佛陀的堂弟天眼第一的阿那律尊者。

阿那律虽然出家了,可他刚开始出家的时候也不是很精进的。在一次说法中,佛不满阿那律瞌睡,因而骂他说:“咄咄汝好睡,螺蛳蚌蛤类,一睡一千年,不闻佛名字。”阿那律一听,当即跪地表示忏悔,发誓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死去,不再睡眠。不久,阿那律便因不睡眠而得了眼病,佛陀虽然劝慰他不要苦行做得太过了,但阿那律仍旧坚持不再睡觉,最终由于过度劳累而双目失明。佛对他十分怜悯,便教他修习金刚照明三昧。不久,阿那律获证天眼通,不论远近,肉眼看不到的地方,有天眼通神力的阿那律都能一目了然。从打瞌睡,到不睡觉,真是一个大飞跃,最后肉眼没有了,却得了天眼。可见批评并非不好,孔子善于批评人,佛陀也善于批评人。

论语禅:

把棒喝当作醍醐是禅者的特色。

无欲则刚

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孔子说:“我没有见过刚直的人。”有人回答说:“申枨就是。”孔子说:“申枨这个人欲望太多,怎么能刚直呢?”

孔子认为,刚直的人是没有欲望的,因为孔子所说的刚强就是正直不阿,只有没有欲望才能彻底做到正直不阿。如果有了欲望,他就难以真正做到刚。如果没有欲望,彬彬有礼的文弱书生也会是刚强的。所以人的欲望过多,既做不到“义”,也做不到“刚”。佛教说,有求则苦。有求是因为他有欲望,不仅痛苦,而且也不会刚强。当然人不能没有欲望,但是应该不断消除个人的私欲,首先应该是消除那些非正义的欲望。

申枨(chénɡ),字周,孔子的学生,鲁国人,后列为七十二贤之一,唐开元二十七年(739年)追封为“鲁伯”,宋大中祥符二年(1009年)年封为“文登侯”,明嘉靖九年(1530年)封为先贤。这样一个名气很大的学生,孔子以其欲多,而否定他的刚直。可见孔子心中的刚直的标准,已经相当于佛教所说的“直心”,不是一般人所能够做到的。

中国禅宗的祖师以直心面世,所以他们从来不为外界的荣华富贵动心,不管遇到多大的官,他们从无谄媚。为什么能够这样呢?因为直心就是清净心,人能无求,他就能够刚直不阿。中国禅宗第一祖达摩见到了梁武帝,一见面就批评他,因为他不是为求富贵去见梁武帝,而是要去点化梁武帝,所以他见到梁武帝,直心而无谄媚,对梁武帝不能明了佛法真义予以批评,使梁武帝不悦。一般人若见到了皇帝,哪敢不说好话,吹捧唯恐不及,何谈批评。达摩不同,他是祖师,无私无欲,所以他不奉承皇帝。说话不投机,他就走。等到梁武帝经国师指点,才知当面错过明师,他再去追赶,达摩再也不回头了,毅然去嵩山少林寺面壁苦修。达摩为法而来,不为富贵而来,一旦富贵降临,他反而会毅然拒绝。

六祖慧能亦是如此,他虽然是偏远地区的人,又是文盲,可他无私无欲,从不高攀。祖师得授衣钵后,名声大震。神龙元年上元日,武则天、中宗下诏云:“朕请安秀二师,宫中供养,万几之暇,每究一乘。二师推让云:‘南方有能禅师,密授忍大师衣法,传佛心印,可请彼问。’今遣内侍薛简,驰诏迎请。愿师慈念,速赴上京。”慧能祖师上表辞疾,愿终林麓。六祖禅师无论顺境和逆境,其心如如不动。得衣钵出山后,若能领诏赴京,荣华富贵自然享受不尽,可祖师不动心,依然我行我素,终老林泉。

论语禅:

人到无求品自高。

无言之“道”

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子贡说:“老师讲书本知识,我们可以听得到;老师讲人性和天道,耳朵是听不到的。”

孔子奉行的是以出世的精神干入世的事业,所谓出世是在现实生活中时时保持仁心,不受世俗的污染,所谓入世心虽然出世,但身则入世,只有在实践中才能培养一颗仁心,离开现实,则不可能另外去找到什么仁。人做好了,也就有仁了,有仁了,也就出世了。所以,所谓出世之“道”,孔子认为不用说的,也是说不出来的,而是在生活中悟出来的。所以,孔子不说“形而上”的道。子贡的境界也在不断提高,他看到了孔子所讲的礼乐诗书等具体知识是有形的,靠耳闻就可以学到的,但关于人性与天道,是在人的内心之中,不是通过上课就可以学到的,必须从事内心的体验和实践,才有可能把握得住。

“无言之道”经常在中国禅宗里面出现,后来称为禅宗公案。梁武帝经志公禅师推荐,请傅大士(善慧傅翕)讲经。善慧傅翕(497—569),是一位修行有证的居士,他是如何讲经的?《碧岩录》第六十七则说:

梁武帝请傅大士讲《金刚经》,大士便于座上挥案一下,便下座。武帝愕然。志公问:“陛下还会么?”帝云:“不会。”志公云:“大士讲经竟。”

梁武帝深奉佛法,并供养僧尼,广作译经事业,且曾亲自开讲《放光般若经》。他虽知文献之经卷,却不知其自身亦为一部活经卷。傅大士受请讲经,而仅于座上挥案一下,便下座。他的这种做法意在破除武帝陷于文字经句的迷执,只是武帝未能理解。故志公(宝志禅师)于此时登场,告以“大士讲经完毕”,然武帝仍未通解。志公此举实为傅大士出气,否则大士恐亦将因与武帝机缘不投契而离开梁国,转往他处,重蹈达摩离梁赴魏之覆辙。雪窦于《碧岩录》第六十七则作颂以赞志公:“不向双林寄此身,却于梁土惹埃尘;当时不得志公老,也是栖栖去国人。”

“道”的真谛不在文字本身,也不在言语本身,所以禅宗不立文字,言语道断。梁武帝虽然自己能够讲文字之经,但却不知非文字之经。正如佛说,以手指月,应该看月,而不看指。因为梁武帝不知真空妙理,所以曾经与达摩祖师论道也不投机,达摩只能离他而去。

无言之道与语言文字无关,所以《碧岩录》这本禅宗公案是宋代圆悟克勤写的,大慧宗杲却一把火把它烧掉。

澫益禅师《论语禅解》说“言‘性’言‘天’,便成文章,因指见月,便悟‘性’、‘天’。子贡此言,只得一半。若知文字相即解脱相,则闻即无闻。若知不可说法,有因缘故,亦可得说,则无闻即闻。”

论语禅:

“道”不可言,“道”亦可言。

迷信

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

孔子说:“臧文仲藏了一只大龟壳,藏龟的屋子斗拱雕成山的形状,短柱上画以水草花纹,为什么还说他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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