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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宪问 (1)

小说: 论语禅      作者:曾琦云,倪新兵

宪问耻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原宪问孔子什么是可耻。孔子说:“国家有道,可以出来做官拿俸禄;国家无道,如果还做官拿俸禄,则是可耻的。”原宪又问:“好胜、自夸、怨恨、贪欲在自己的行为中都没有了,可以算做到仁了吧?”孔子说:“这可以说是很难得的,但至于是不是做到了仁,那我就不知道了。”

到底是两个可耻,还是一个可耻?

朱熹说:“宪,原思名。谷,禄也。邦有道不能有为,邦无道不能独善,而但知食禄,皆可耻也。宪之狷介,其于邦无道谷之可耻,固知之矣;至于邦有道谷之可耻,则未必知也。故夫子因其问而并言之,以广其志,使知所以自勉,而进于有为也。”朱熹认为无论邦有道,还是无道,如果做官仅仅是为了拿国家的俸禄,那都是可耻的。

清儒方观旭《论语偶记》驳朱熹说:“《泰伯》篇:‘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此言‘邦有道,谷’,正是不‘贫且贱’,何反为耻?惟‘邦无道,谷’则是‘富且贵’,所以可耻。故《泰伯》篇两加‘耻也’字,是明为二事俱可耻。宪问耻,于‘邦有道,谷’下无‘耻也’一语,明唯‘邦无道,谷’为可耻。孔注近是。而《集注》以为皆可耻,不知所本也。”

孔安国注:“邦有道,当食其禄也;君无道而在其朝,食其禄,是耻辱也。”孔注把耻分为两端,前面不为可耻,后面是可耻的。

我们认同方观旭和孔安国的观点,朱熹解释不正确。这句话在《论语?泰伯》已有,即“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意思是国家走上正道,你仍旧隐居,过着贫贱的日子,不出来为国家做贡献,这是个人的耻辱。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若是国家正是动乱时期,整个社会都荒淫无道,你在这个时期还为昏君出谋划策,过着富贵奢侈的生活,这也是个人的耻辱。

“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是“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的翻版。邦有道,国家走上正道,你做官拿俸禄是可以的,因为你在为圣明的君主服务。若是国家无道,整个社会都荒淫无道,你在这个时期还为昏君出谋划策,过着富贵奢侈的生活,这就是个人的耻辱了。

“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朱熹注:“克,好胜。伐,自矜。怨,忿恨。欲,贪欲。”马融注:“克,好胜人。伐,自伐其功也。怨,忌小怨也。欲,贪欲也。”对于四个字的理解大家基本都相同,那么为何在日常行为中克服了这四种弊病,还不是仁呢?

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孔子说:“这可以说是很难得的,但至于是不是做到了仁,那我就不知道了。”

“克、伐、怨、欲不行焉”作为仁者修行的美德可以趋于“仁”的境界,但还不能等同于“仁”。仁就在于你心中的纯善境界,虽然行为上没有恶,若心中仍旧胡思乱想,甚至恶念不断,那么离“仁”的境界还很远。用禅宗顿悟的境界来说,“仁”就在于你当下一念是否清净,若当下一念清净则你就是“仁”。若你的心地从来都不清净,虽然行为上没有过错,也仅仅是暂时的压制,不可能成为仁者。一旦遇到机缘,障碍生起,就可能失去理智而入恶,以至前功尽弃,一发不可收拾。曾国藩说:“一念不生谓之诚。”这句说到了“仁”的境界。所以不从根本上入手,即从心地入手,时时反省自己,则难以入“仁”。因此,我们可以知道,“仁”在你的心里,外面是看不见,摸不着的。真正进入了“仁”的境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朱熹说:“有是四者而能制之,使不得行,可谓难矣。仁则天理浑然,自无四者之累,不行不足以言之也。”程子曰:“人而无克、伐、怨、欲,惟仁者能之。有之而能制其情使不行,斯亦难能也。谓之仁则未也。此圣人开示之深,惜乎宪之不能再问也。”或曰:“四者不行,固不得为仁矣。然亦岂非所谓克己之事,求仁之方乎?”曰:“克去己私以复乎礼,则私欲不留,而天理之本然者得矣。若但制而不行,则是未有拔去病根之意,而容其潜藏隐伏于胸中也。岂克己求仁之谓哉?学者察于二者之间,则其所以求仁之功,益亲切而无渗漏矣。”

论语禅:

辨别了什么最可耻,才能走上正道。

不怀居

子曰:“士而怀居,不足以为士矣。”

孔子说:“士如果留恋家庭的安逸生活,就不配做士了。”

皇侃疏:“怀居,犹居求安也。不足为士,谓非士也。君子居无求安,士也若怀居,非为士也。”也就是说怀居,就是贪图安逸的小家庭生活,胸无大志,这样的人算不上真正的读书人。

在《论语?学而》篇里,孔子已经说过:“君子食无求他,居无求安。”在《论语?里仁》篇里又说过:“士忠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曾子也说过:“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论语?泰伯》)

《左传?僖公二十三年》记载,晋公子重耳流亡到齐国的时候,住进了好房子,又有大小老婆陪侍左右,于是便不想再走了。他老婆姜氏骂他说:“行也!怀与安,实败名。”老婆骂他没有志气,士而怀居,这其实也正是孔子的意思。

刘备的儿子阿斗乐不思蜀,这是有了新家忘了旧家。同样是属于贪图安乐,胸无大志的一类人。魏灭蜀时,曹操、刘备都已死。当时,刘备的儿子刘禅为蜀国君主。因为四川又称蜀,所以人们又称刘禅为蜀后主。刘禅软弱无能,又偏听偏信,远不及他的父亲刘备英武多才。公元263年,刘禅投降于魏国,被魏国君主司马昭押至洛阳。为了戏弄刘禅,司马昭特意设宴请他,并让他看蜀地的节目。旁人看了都感到伤心,而刘禅却饮酒看节目,喜笑颜开,十分高兴。司马昭问刘禅:“你在这里看蜀地的节目,难道不思念蜀地吗?”刘禅答道:“此间乐,不思蜀。”意思是说,这里快乐,不思念蜀地了。司马昭听后,非常感叹。刘备如此英雄,没想到他的儿子如此无能窝囊。

论语禅:

禅师四海为家,为找真正的快乐。

“立德”与“立言”

子曰:“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仁者必有勇,勇者不必有仁。”

孔子说:“有道德的人,一定有文字流芳百世,有文字著作的人不一定有道德。仁人一定勇敢,勇敢的人不一定有仁德。”

《左传?襄公十四年》,叔孙豹说他听古人说过:“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

立德才真正不朽,所以排在第一。“立德”即是以自身的无我奉献精神而感化众生,使个人价值得到升华,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或者是佛陀的涅槃境界,这就是最高的德,这种德只有圣人才有。圣人有这种德,他希望一切众生都有这种德,所以必然要通过言论来教育人们。像孔子、佛陀、耶稣这一类的人,他们都在通过言论,通过教育,去让人类得到生命的解脱,所以他们有那么多弟子。所以说,立德者必定会立言,也就是说“有德者必有言”。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绝对真理的本体不生不灭,但是人不去讲解,就没有人知道。佛是觉悟的意思,佛觉悟了,他就要使后人都觉悟。要使人觉悟,就必然有言论。而言论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虽然圣人“述而不作”,但是圣人的弟子接受圣人的教育而开悟,就希望这种思想流传下去使更多的人受益,所以就搜集圣人一生的言论,使之变成文字而流芳百世。所以圣人的言论就依靠文字这个载体,使一代又一代人受益。例如佛陀一生的言论,众弟子就编辑成经典而流传于世。孔子的言论,也由弟子编辑成书籍,而流传于世。这就是“有德者必有言”。

“有言者不必有德”一句,这是因为人人可以说话,人人可以著书,但是若是他没有道德,他的书可能就是诲淫诲盗的书,他就会危害后世。有一些人则是想要追求成名成家,妄想通过立言,不但现在闻名,死后也要留名。这实际就是一种执着了,名利到最后总是空的。即使有书流传于后世,不过这后世又有多久呢?一把废纸,即使没有在战乱中灰飞烟灭,而随着历史的推移,早已被人们遗忘,即使可以流传到地球的最后一天,那么到最后一天后,地球毁灭了,一切都不存在了。所以那些为了出名的作家,实际上是不懂世间无常的道理。只有心性才是不生不灭的,只有精神才是永恒的,这就是圣人“立言”的价值。

论语禅: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仁者无敌

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羿善射,奡荡舟,俱不得其死然。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夫子不答,南宫适出,子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

南宫适问孔子:“羿善于射箭,奡善于水战,最后都不得好死。禹和稷都亲自种植庄稼,却得到了天下。”孔子没有回答,南宫适出去后,孔子说:“这个人真是个君子呀!这个人真尊重道德。”

南宫适(kuò),即南容,孔子的侄女婿,参阅公冶长篇。羿(yì),传说中夏代有穷国的国君,善于射箭,曾夺夏太康的王位,后被其臣寒浞(zhuó)所杀。奡(ào),传说中寒浞的儿子,后来为夏少康所杀。禹,夏朝的开国之君,善于治水,注重发展农业。稷,传说是周朝的祖先,又为谷神,教民种植庄稼。

孔子是非暴力主义者,推崇王道精神,崇尚朴素和仁德。南宫适认为禹、稷以德而有天下,羿、奡以力而不得好死。孔子就说他很有道德,是个君子。所以孔子把侄女嫁给他,说明孔子是有眼光的。孔子没有回答他:“适之意盖以羿奡比当世之有权力者,而以禹稷比孔子也。故孔子不答。”也就是说孔子与南宫适已经心心相印,不用回答了。

孔子赞扬禹、稷德化天下的精神,要求统治者以仁义得天下,而不要以武力得天下,与佛教戒杀止暴的精神是一致的。佛说:“有人能在战阵中征服百万雄师,但是征服他自己的人,虽然只征服了一个人,却是一切战胜者中最伟大的。”用武力征服别人,可以得逞一时,最后必自食恶果。想以暴力称霸世界,满足无止境的欲望,其必然患得患失,为一时的成败而苦恼,他本身就成为暴力主义的受苦者和牺牲者。即使其取得了胜利,侵夺了他国,但却征服不了人心,他表面上成为一个霸主,实则是孤家寡人,又有什么快乐可言呢?

论语禅:

爱心可以征服一切敌人。

爱之劳之

子曰:“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

孔子说:“疼爱他,就不让劳动吗?忠于他,能够不劝他改正错误吗?”。

对孩子要疼爱,就要“劳之”;对朋友要忠诚,就要“诲之”。

“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王引之《经义述闻》解此文为“《吕氏春秋》:劳,勉也。勉与诲义相近故劳、诲并称。”故有人将“劳”翻译为“勉励”。

在《子路篇》有“先之劳之”句,劳就是吃苦耐劳,就是勤劳,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这里讲如何才是真正爱护孩子的问题,孔子的意思是如果要真正爱护孩子,不是溺爱他,什么都不让他做,而是应该让孩子从小就养成吃苦耐劳的好习惯。所以把“劳”翻译为“勉励”是不全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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