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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卫灵公 (1)

小说: 论语禅      作者:曾琦云,倪新兵

考验定力

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

在陈绝粮,从者病,莫能兴。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

卫灵公向孔子问用兵之法。孔子回答说:“祭祀礼仪方面的事情,我曾经听说过;用兵打仗的事,从来没有学过。”第二天,孔子便离开了卫国。

孔子和他的弟子走到陈国时断了粮食,随从的人都饿病了,都不能站起来了。子路面带怒色对孔子说:“君子也有困窘的时候吗?”孔子说:“君子面对困境,仍旧坚持节操不动摇,小人遇到困境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卫灵公我们已经分析过,孔子批判他是一个无道的昏君。所以孔子一到他的国家,他不问修德的事情,却问用兵打仗的事情。不行王道,想要推行霸道,自然不是孔子愿意的事情。所以孔子说我只学过礼仪,不懂军事。孔子所谨慎对待的是:斋戒、战争和疾病,所以只要是军事方面的,孔子就很谨慎,他提倡非暴力主义。但是为了维护和平,孔子也强调要训练国民作战的。孔子本身也是一个军事家。《史记?孔子世家》记载冉有率师与齐国作战获胜,季康子问他的军事本领是从哪里学的,冉有回答是从孔子那里学到的。

孔子这里说自己不懂军事,是他不原意把军事教给一个昏君去搞扩张,如果卫灵公是一个爱好和平的君王,孔子就不会这么说了。所以孔子在这里没有说真话,不是他谦虚,也不是打妄语,而是见机行事。因为孔子是要天下大治,人民安乐的。

孔子与卫灵公不投机,他马上就离开了卫国,然而就出现了被困于陈、蔡之间的事件。

我们一般人在工作和生活中常常有不如人意的时候,有一些人本来为求吉利才学佛,可没有想到学佛以后仍旧有不尽人意的事情发生,因此他的信仰就发生动摇了。要知道,只要是世间的人,就一定有顺缘和逆缘,大菩萨都不能避免,圣人也有遇难的时候,孔子困于陈、蔡之间就是圣人遇难的事情。

据《史记?孔子世家》记载:

孔子迁居蔡国第三年,吴国讨伐陈国。楚国发兵救陈,听说孔子在陈、蔡边界上,就派专人去聘请。陈、蔡当局暗中商量说:“孔子是有才德的贤人,他的言论无不切中时弊。如今他久居陈、蔡之间,我们的施政方针都不合他的意思。如果他被楚国聘用,那么我们就危险了。”于是两国就派人把孔子围困在野外。孔子无法行动,粮食也断绝了,弟子们饿病了,都无精打彩,但孔子依然讲学、诵诗、唱歌、弹琴。子路面带怒色地说:“君子也有困窘的时候吗?”孔子说:“君子面对困境,仍旧坚持节操不动摇,小人遇到困境就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子贡也非常气愤,孔子仍旧耐心给他讲道,说:“假如有仁德的人必定受人信任,哪会还有伯夷、叔齐饿死在首阳山呢?假如有智慧的人就能畅通取阻,哪会有王子、比干被剖心呢?”子贡说:“先生的学说太博大精深了,所以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容纳先生,先生何不把要求放低一点呢?”孔子说:“子贡啊,有经验的农民虽然会种庄稼,但并不一定能够保证有收获;能工巧匠虽然技术精湛,但他们制造出来的东西并不一定人人喜欢。

君子修道弘道,就像结网先有纲一样,必须按照总纲去实现伟大的目的,他就不一定会被社会所容纳了。现在你不修道,反而想降低标准,不是太没有远大志向了吗?”在这个时候,只有颜回最有定力,也只有他最理解孔子,他说:“先生难行能行,虽然不能被社会容纳,但仍旧要推行自己的大道。不被容纳又有什么妨碍呢?不被世俗社会容纳,才显出君子的本色!不能修道,那才是自己的耻辱。至于大道之理,不能被采用,那是当权者的耻辱。不被采纳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被采纳,然后才显出君子的本色!”孔子欣慰地笑了,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玩笑说:“颜家的子弟啊,假使你成了大富翁,我愿意给你做管家。”后来楚王派军队来,孔子才从困境中解脱出来。但到楚国后,楚昭王听从了子西的话,又没有重用孔子,当年秋天,楚昭王就死了。楚国一个装疯的人,名叫接舆,一天唱着歌经过孔子的车旁说:“凤凰啊,凤凰啊!你有如此高尚的道德,为什么不受重视啊!过去了的不可挽回,未来的事业还可以追求。算了吧,算了吧!现在从政的人都很危险啊!”孔子赶紧下车,想和他谈谈,但他马上离开了。于是孔子从楚国返回卫国。这一年,孔子六十三岁。

人在困境中最能考验自己的定力,对于没有定力的俗人来说,如果他处于贫困中,因为没有道德的约束,他可能杀人放火、拦路抢劫,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所谓“饥寒起盗心”。可是作为一个修道的君子,艰难困苦,正是让他上进的时候,在这个时候依旧保持定力,不怨天尤人,那么他就渐渐趋于圣人的境界了。

从孔子绝粮于陈蔡之时,我们来看看孔子弟子们的定力如何?首先,子路是最没有定力的,他已经面有愤怒了,然后是子贡也非常气愤。大家都愤愤不平。这个时候,只有颜回最有定力,他能够随缘不变,始终保持他内心的平静。难怪孔子幽默地说“颜回啊,如果你哪天发达了,我原意给你当总管啊!”当然,子路和子贡这些弟子后来在不断的磨炼中,都成为境界很高的人,像子路最后杀身成仁,可见他的定力已经不低了。

论语禅: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万法归一

子曰:“赐也!女以予为多学而识之者与?”对曰:“然,非与?”曰:“非也,予一以贯之。”

孔子说:“赐啊!你以为我是因为多学习才一一记住的吗?”子贡答道:“是啊,难道不是这样吗?”孔子说:“不是的,我是用一个根本的东西把一切知识都贯彻了。”

这里,孔子再次讲到他的“一贯道”,前面我们已经因此论述到了孔子的形而上学(《论语?里仁》)。孔子的“一贯道”是说的“形而上”的“道”,是涉及的宇宙本体的问题,用参禅的话来说,这是孔子告诉我们“万法归一”。

所谓“法”是指世间一切物质的现象(色法)和精神的现象(心法)。“万法归一”的意思,就是一切物质的现象和精神的现象都是存在的假象,宇宙的本体是空,如果你能够没有一切私心杂念,那你就归于宇宙的本体“空”了。

凡人对外,执着一切现象是实在的,就有了森罗万象的大千世界,这就是“法执”;对内则执着“我”是实在的,“我”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就产生“我执”。无论“我执”还是“法执”,都是妄心的分别而来的。因为执着有“我”和有“法”,就会有爱憎取舍。为了满足个人的欲望,才有一切科学技术的发明,才有了一切专业知识,也就有了科学家。然而,不管科学家有多大本事,他都是对宇宙某方面的认识,他不可能穷根究底。也就是仅仅从物质的表象去研究物质,是无法认识宇宙的本来面貌的。

圣人和佛陀不同,他是看破物质的假象,认识到四大(宇宙四种基本的物质)皆空,所以他就会抛弃小我的执着,回到无我的“涅槃”,得到了生命的解脱。这就是“万法归一”的境界。

那么,为何“万法归一”了,就能无所不知,一以贯之呢?因为“一”就是一切物质和精神现象的本源,既然归“一”,那么世间一切物质和精神现象自然也无不知晓了。用佛法来说,一旦进入空的境界,一切杂念不再存在,那么你的心就有如明镜可以照见世间一切现象。这就是佛教常说的圣人有“六神通”。

我们来看,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人类物质文明也不断进步,可是我们要是反过去修身,原来科学所发明的一切人本身就都已经具备。例如科学发明飞机,可以说人间速度最快的工具了,可如果有了神足通,你可以飞越一切大千世界,你可以任意往来于星球之间。你看观音菩萨,千处祈求千处应,靠飞机的速度是难以千处应的。

再如科学发明望远镜和显微镜,可以看到最远和最小的东西,可如果你有了天眼通,那么无论世界多么大,无论物质多么小,你都能够看到。佛在两千多年前就说有三千大千世界,而人类认识宇宙,从地球,到太阳,到银河系,花了漫长的世间,佛早就看见了。他还说一碗水有八万四千虫,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细菌,八万四千是很多的意思,我们要用显微镜才能看见,可佛眼却什么都能够看见。

再如我们发明电话、手机可以听到千里以外人说话,可如果你有了天耳通,整个宇宙的一切声音都能够听见,不仅能听懂人说话,也能够听懂所有众生说的话,像孔子的学生公冶长可以听懂鸟语。

孔子为何不学习,却能够什么都懂,那就是他到了“万法归一”的境界了。如果不从形而上学去分析孔子,那么我们就无法知道孔子所说的学习是什么的学习,也无法理解他在《论语》中两次提到的“一贯道”。弄懂了孔子的“一贯道”,那么就知道了孔子到了七十岁为何能够“从心欲不逾矩”了。

儒释道三教圣人都心心相印,孔子说了“一贯道”,老子也说“一”,他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来自于“道”,而万物都是从“一”分裂出去的,若“万法归一”了,那么你还有什么东西不懂呢?因为万事万物都是从“一”分化出去的。“万法归一”了,也就什么都懂了。

“万法归一”是一个方面,佛教参禅人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万法归一”了,那么“一归何处”呢?实际上如果一个人达到了“万法归一”的境界,那么也不难以理解“一归何处”了。因为既然“一”来自于万法”,那么“一”也可以回归到“万法”中去,也就是说“万法”与“一”是辩证统一的。如果“一归万法”,就是入世度人的大菩萨,他已经归一,再入于万法之中,他就是游戏神通的大菩萨。

《赵州禅师语录》记载:

问:“万法归一,一归何处?”师云:“我在青州作一领布衫,重七斤。”

“一”和“万法”是辩证统一的,所以对于禅门来说,若你问“万法归一,一归何处”,一般人都会回答“一归万法”,但是“一”如何又归入了“万法”呢?赵州禅师与众不同,棋高一着,他不回答你的问题,却说:“我在青州作一领布衫,重七斤。” 赵州说“我在故乡做了一件麻衣,重了一点,竟有七斤”,这是什么意思呢?这就是他对“一归何处”的回答。也就是说,自性的本体,宇宙的本源,就在一切现象中显现。而作为名眼人来看世间,世间一切无不是“道”的体现,无不是自性的体现,穿衣吃饭就是“道”。但修道人与俗人不同的是,他的心始终安住于中道,即不左不右,不执着“有”,也不执着“无”,不执着“色”,也不执着“空”,中道就是和谐,就是恰到好处。衣服只要合身就好,可是现在重七斤,就不符合中道了,就不是“道”的显现了。如果你生活在和谐之中,你就生活在“道”中。“道”就是中道,不执着一切现象,自性当下即可空。所以,现在你问一归何处,本身也是一种执着。

论语禅:

一通百通。

无为而治

子曰:“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孔子说:“能够做到无为而治的人,大概只有舜吧?他做了些什么呢?诚敬正直地坐在朝廷的王位上罢了。”

无为而治,有人说“国家的统治者不必有所作为便可以治理国家了”,还有人说“其基本意义就是不干预事务,任其自然而天下大治”(古棣等著《论语译说》)。如此看来,你不做事反而可以使天下太平。要是仅仅不做事就可以使天下大治,那么大家可能说那多好啊,多么轻松啊!什么事情也不用做,反而一切都好。可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否则孔子为何说能够做到“无为而治”的人只有舜呢?

“无为而治”本来是老子提出的,是道家所提倡的治国方略,孔子在这里提出来,更说明儒释道三教思想有“形而上”的一致性。“无为”并非可以简单地理解为无所作为,它已经涉及到“形而上”的“道”,所以我们看看一部《论语》,从开头一直到现在,孔子从来都是把最终目的指向出世的,只是一般人没有理解,所以也就不明白《论语》的真正含义。

“无为而治”是道家的基本思想,也是其修行的基本方法。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德经?二十五章》)可见,道的本源就是自然,即自然而然、本来就是这样,相当于佛所说的众生本有佛性。这本有佛性,是人人都有的,并非佛独有,佛之所以成佛,是因为佛去除了“我执”和“法执”,回归了自然,不是他要得到什么,如果执着于做善,那就只能得善报。回归自然,就是“无为”,对一切都不执着,不思善当然也不思恶,那就是自然本性。老子提出顺其自然,实际就是让你“无为”,就是你在做一切事情的时候,都不要有所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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