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泰伯 (3)
虽然富贵，却是吝啬鬼和守财奴，世上也大有人在。孔子警告修身的君子，不管他有多大本事，如果骄傲又吝啬，就不值一提了。佛教六度里面有“布施”，不断布施，才能走向无我的境界。
《卢至长者因缘经》记载记录一个叫做卢至长者的故事。
说的是佛在世时，舍卫城中有个老头叫卢至，虽是大富户，可他却是个吝啬鬼，妻子儿女及奴婢受尽了苦。他穿破衣，吃糠菜，常被别人讥笑。有一天遇上佳节，城中人都张灯结彩，饮食歌舞。卢至回家，打开宝库，取出五钱。心想如果在家吃，就有母妻眷属，分不了。因此就用两钱买麦粉，两钱买酒，一钱买葱，再在家中取盐一把，走出城外到一颗树下准备吃。因见鸟兽多，恐怕会来抓取，就躲到野坟中间，等到猪狗都逃走了，他就在酒中和上盐、麦而饮。
因为卢至平时从不喝酒，今天一喝就大醉，忍不住高声唱道：“我今庆佳节，畅饮大欢乐，超过北天王，又胜天帝释。”
帝释听到了，笑道：“这个人吃喝，只不过四文钱，就说他的快乐超过我了，我应当想个办法恼他一恼，让他头脑放清醒些。”
于是就变化成卢至，到他的家里对他的家人说：“我以前薄待了你们，只因为有吝啬鬼随身。庆幸今天出游，脱离了这个鬼。所以现在回来宣布，你们从今以后可以随意拿取家中财物。”
说完就把家中库藏全部打开，赐给家人。又告诉他们说：“这个吝啬鬼的样子很像我，过了一会儿就会回来，你们应当把他赶出去。如果放他进来，我又会变得像原来一样吝啬。”
家人们满口答应。过了不久卢至酒醒回家，就被守门人驱赶。急忙喊妻子儿女，妻子儿女也各各拿着棍子来赶他。
卢至非常害怕，哀诉亲友，亲友把他送回来。
妻子儿女们都说：“他是吝啬鬼，你们怎么能相信他！”
亲友看见家中的卢至，神态自在，也出来骂道：“你确实是吝啬鬼！”
卢至有口难辩，就借一匹绢，去献给国王，想要诉冤。看门人不准进去，卢至就大喊：“我要献绢！我要献绢！”
国王呼他进去，卢至想要献绢，两腋忽然夹紧，使尽平生力气，才伸出手来。帝释马上把绢变成一束草，卢至非常惭愧。
国王笑道：“我不要你的绢，有冤可快讲来。”
卢至含泪哭诉。国王命令家中卢至及妻子儿女同来对质，看见两个卢至的声音相貌，完全相同。叫两个卢至脱下衣服验痣，不能分辨。又叫两个卢至写出生平最隐秘的事情，字迹与内容没有分别。
国王叹道：“凡夫肉眼，这样容易迷惑，我应当去问释迦牟尼佛。”
于是带着两个卢至一同走到祇（qí）洹（huán）。佛呼喊变化的卢至，帝释于是忽然现出天帝原形。国王见是帝释，投身就拜。因此就要把真卢至打发回去。
卢至说：“我即回家，财物已散。”
帝释说：“你肯布施，库藏就会完好无缺。”
卢至怒道：“我只信佛，不信帝释！”
佛说：“你只管放心回去，帝释的话没有错误。”
卢至回去，看见库藏毫无所损，喜出望外。因此他慢慢就实行布施，没有以前那种吝啬的样子了。
论语禅：
无我才能彻底去掉吝啬。
学而优不仕
子曰：“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
孔子说：“三年学习，还没有做官念头的，是很难得的啊！”
“谷”是什么意思？
因为人们一般认为孔子提倡读书做官，所以有人认为孔子说：“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这个“谷”应该译为“善”，那么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三年学习，还没有达到善的境界，可见善是很难得到的。”
我们以为这样翻译不是孔子的意思。古代以谷作为官吏的俸禄，这里用“谷”字代表做官和功名利禄。不至于谷，就是还不想做官。孔子说：“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意思是“国家有道，做官拿俸禄；国家无道，还做官拿俸禄，这就是可耻。”（《论语?宪问》）“谷”也代表俸禄的意思。我们说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五斗米也是指做官。所以孔子要学生立志，立大志，不要一来读书，就是为了求职，就是为了做官，那汲汲为求取功名而来读书的，在孔子眼里不是有大志向的人。大志向就是仁者君子，就是追求真理，而不是追求当官。
所以孔子这句话的意思是：“读书三年，还没有做官念头的，是很难得的啊！”读书，不是想谋个一官半职，而是抱着追求真理的心态去读书的，自古到今有多少人呢？
“学而优则仕”是“文革”时批判孔子一个依据，说孔子这种思想是读书做官论。可我们来看孔子这段话，应该是“学而优不仕”。《论语》中子夏说过“学而优则仕”，但那个“优”字我们理解错了，我们在下文将论述。
批判孔子读书做官论，还有一个依据。樊迟请求学种庄稼。孔子说：“我不如老农。”又请求学种蔬菜。孔子说：“我不如老菜农。”樊迟出去以后，孔子说：“樊须真是小人啊！领导者喜好礼，老百姓就没有人不恭敬；领导者喜好义，老百姓就没有人不服从；统治者喜好信，老百姓就没有人不真诚。如果能够做到这样，四面八方的老百姓都会背着儿女前来投奔，哪里还用得着你自己亲自种庄稼呢？”（《论语?子路》）
因为孔子毫不客气地指责想学种庄稼和种菜的樊迟是小人，所以文革时批判孔子的读书只是为了做官。因为不需要学习种庄稼、种菜之类的知识，只要重视礼、义、信也就足够了。所以他培养学生，不是为了以后去种庄稼种菜，而是为了从政为官。这是没有认识孔子的教学目的所致。孔子是要培养君子和仁者，但君子和仁者必然也是国家培养栋梁之材，栋梁之材还用种田吗？所以就批评樊迟的志向太小。孔子的最终目的不是培养实行统治的知识分子，是培养知书达礼的仁者，做官不是他的目的，人若是仁者，什么事情都能做，何况做官。而做官也只有仁者才能做好，唯仁者宜在高位。
在《论语?子张》中，子夏说“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这句话也成为孔子读书做官论的一个依据。子夏是孔子的学生，并非说子夏说的就不能代表孔子的思想。问题的关键是我们先要搞清这个“优”的意义。现代汉语“优”为“优秀”之意，先秦古籍则无此义。《说文》曰：“优，饶也，从人从忧。”“饶”可作“余”解，言人从事于所当务，而后及其余。朱熹说：“优，有余力也。仕与学理同而事异，故当其事者，必先有以尽其事，而后可及其余。然仕而学，则所以资其仕者益深；学而仕，则所以验其学者益广。
”因此，子夏的语意是：为官者已尽职尚有余力，应致力于学习；为学者有了丰富的知识尚有余力，可去做官。两方面都强调了学习的重要性，学与仕并不是一种必然联系。仔细观察历史，可以看出，孔子的教育目的是培养志道、弘道的仁人志士，强调通过学习做一个道德完美的人，做一个矢志追求真理的人。孔子说：“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朝闻道，夕死可矣。”这种崇高的境界何不具有出世的精神呢？做官发财怎么会是孔子的教育目的呢？
论语禅：
读书是为了觉悟。
隐世修定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
孔子说：“坚定信念，勤奋学习；捍卫信仰，至死不渝。不进入危亡的国家，不居住在动乱的国家。天下有道就出来做官；天下无道就隐居不出。国家有道而自己贫贱，是耻辱；国家无道而自己富贵，也是耻辱。”
孔子说“笃信”，就是要有坚定的信仰，捍卫真理。一个人的信仰很重要，人若是没有精神支柱，就等于行尸走肉，每天混日子过。“笃信好学，守死善道”。所谓“笃信”和“守死”就是坚信不移，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应该坚守自己的信念，毫不动摇。
在我们整个世界，绝大多数人都有信仰。到2000年止，当前世界上共有各种宗教一万五千种至两万种之间，包括三大类型，即原始宗教、传统宗教、新兴宗教。信教的人数自1970年以来，仍占世界总人口的80%左右。各种宗教均有发展，但总人数与世界人口的比例基本保持平衡。信仰宗教的人中95％以上信仰传统宗教，而信仰传统宗教的人中60％以上信仰基督教、伊斯兰教和佛教。原始宗教已逐年下降，为其他宗教所替代；新兴宗教绝对人数虽少，但人数在增长，影响也在逐年扩大。
不管是乱世，还是治世，人都要坚守自己的信仰。但是天下大乱，人心不古，君子如何生存呢？孔子提出做隐士。一般认为做隐士是道家里面的思想，史记老庄申韩列传谓老子出关，不知所终，说明老子最后也成为隐士了。隐士，即隐居不做官的人，因为他们看破名利而逍遥方外，这种人不仅道家有，儒家也有，佛教更多。
孔子说：“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用之则行，舍之则藏”（《论语?述而》），说明孔子也是赞成隐士思想的。因为做个隐士至少能够独善其身，既然自己没有能力去扭转世风，与其与之同流合污，不如归隐而独善其身。人没有大定力，进入危邦或者乱邦，都是自讨苦吃，于世于己都无益。
归隐和出山要看国家是无道还是有道。孔子说：“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这句话就说明了孔子所说的隐士是有条件的，当隐士不是处在国家的非常时期，国家走上正道，你仍旧隐居，过着贫贱的日子，不出来为国家做贡献，这是个人的耻辱。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若是国家正是动乱时期，整个社会都荒淫无道，你在这个时期还为昏君出谋划策，过着富贵奢侈的生活，这也是个人的耻辱。
中国历代禅师很多人都是隐士，不过他们的“隐”与孔子一样也是有条件的。禅师们的条件首先是自己要已经有出世的大定力才会出山度人，同时他要看国家和社会的环境，要看众生的条件，只有机缘成熟时，他们才会出山。例如六祖慧能得到衣钵，虽然已经顿悟，但是众生的机缘还不成熟，所以他就隐居在猎人中十五年。再如中国禅宗第一祖达摩，见梁武帝机缘不成熟，他即刻离开梁武帝，赴嵩山少林寺隐居，当时还没有少林寺，他只能隐居在一个山洞，在那里面壁禅坐。达摩面壁十年，是他还没有等到传法的徒弟，一旦真正的徒弟慧可出现了，他就出山了，慧可就成为禅宗二祖，大弘禅法，一直传到六祖，禅宗成为中国历史上最兴旺的佛教宗派。
论语禅：
小隐山林，大隐市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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