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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里仁 (1)

小说: 论语禅      作者:曾琦云,倪新兵

不为境转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孔子说:“住在有仁者的地方才好。如果你选择的住处,不是安顿在有仁者之处,怎么能是明智呢?”

一个人要健康成长,与周围的环境很有大关系,所以有好邻居是孩子成功的一半。重视居住的环境,重视对朋友的选择,这是修行者特别注重的问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善人修德行善,亲近他们,就会受到他们熏陶,走向仁者的道路;恶人行恶酿灾,远避他们,就不会有祸害的牵连,走向堕落的道路。人如果不接近君子,就会接近小人。由善入恶很容易,改恶从善却很难。中国古代,从天子以至于百姓,没有不把亲贤远奸作为头等大事的。

环境的影响主要表现在交什么朋友,子贡问怎样才能做到仁。孔子说:“工匠想要做好他的工作,必须先使他的工具锋利。在一个国家,就要常常接近大夫中的那些贤者,与读书人中的仁者交朋友。”(《论语?卫灵公》)又说:“有益的朋友有三种,有害的朋友也有三种。与正直的人交朋友,与诚信的人交朋友,与见闻广博的人交朋友,这是有益的。与善于伪装自己而不正直的人交朋友,与善于阿谀奉承而不诚信的人交朋友,与善于空口乱说而无多闻多识的人交朋友,这是有害的。”(《论语?季氏》)

环境和交友如此重要,不仅个人如此,国家亦如此,颜渊问怎样治理国家。孔子说:“用夏朝的历法,乘殷朝的车子,戴周朝的礼帽,音乐用伴有舞蹈的《韶》乐。驱逐郑国的乐曲,远离巧言谄媚的人。郑国的乐曲放荡淫秽,巧言谄媚的人很危险。”(《论语?卫灵公》)

孟母教子,三次转移住房,怕孟子沾染了恶习,说明环境对一个人健康成长是非常重要的。佛教认为众生平等,不仅人需要好的境界才能健康成长,动物也受环境影响。据佛经记载,从前华氏国有一只白象,能够消灭怨敌,如果人犯了罪,这个国家就用象踏死。后来象的住所被大火烧毁,把象转移到了接近一个寺庙的地方。像听比丘念诵《法句经》,听到“为善生天,为恶入渊”的句子,忽然感到恐惧,站着不动,好像有所觉悟。后来把罪人拉近,象只用鼻嗅舌添,不忍踏杀。国王知道了缘故后,就把象移到屠宰处,象每天看见屠杀,恶心就又恢复了。

“里仁为美”,是孔子借环境净化来陶冶心灵,佛教参禅也是通过日常生活中渐修来进行心灵净化,禅宗净化的方法有很多,如文字禅、看话禅、默照禅与念佛禅,都是借一方便法门来回归清净佛性。禅宗祖师达摩说“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即是让修行者不要被外界环境所迷惑,只有抵住外界各种不良实物的影响,才能让内心回到清净佛性上来。再如后来影响越来越大的念佛禅,也要是借念佛来观照清净本性,因为众生不念佛,就念贪嗔痴,一念佛当下清净,此心即是佛,念佛与禅合而为一。因此,从禅宗的修行方式,再看孔子提出的“里仁为美”,虽然方法不同,其目的是一致的,即最后都是开智慧,达到出世的最高境界。

论语禅:

里仁为美,净化心灵。

仁者的定力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孔子说:“不仁者不能长久地处在贫困中,也不能长久地处在安乐中。仁者无我而安仁,智者为利而求仁。”

孔子说:“富贵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贫贱是人人都厌恶的,但不用正道而取得富贵,君子也是不会接受的。君子离开了仁,怎么还能成名呢?君子从来没有一顿饭的时间背离仁的,仓促匆忙的时候一定是这样,颠沛流离的时候也是这样。”

定力是禅家语言,但是我们在生活中要经常运用。简单地说就是思想集中而不受外界干扰的意志力。修行人止息散乱之心,归于静寂之意志力,称为定力。即不论遭遇任何境地,均能如如不动,即是禅定。佛教有“六度”,其中包括“禅定”,禅与定皆为令心专注于某一对象,而达于不散乱之状态。

孔子认为,不仁者没有定力,他不能长久地处在贫困中,也不能长久地处在安乐中。因为他们没有定力就会因为环境的好恶而出现问题。处于困境中的不仁者,因为没有定力,不能像颜回那样一箪食住陋巷仍旧过着快乐生活,他可能因为困境而一蹶不振,或者走极端而犯罪。处于安乐中的不仁者也会出问题,因为没有定力,他们就会忘乎所以,为所欲为,骄奢淫逸,腐化堕落。

孔子又说:“知者利仁”。有智慧的人,知道求仁就会给自己带来利益,所以他不会做违背仁义的事情,无论在逆境还是在顺境,他因为考虑到求仁的利益,就会有一定的意志力去约束自己不去犯错。这样说来,智者已经是有一定的定力的人,但是他在求仁的时候存有贪心,因此他积德行善是为自己求得更好的处境和名利,为做功德而做功德。所以这样的智者还不是真正的仁者。

梁武帝时,中国禅宗初祖达摩大师从天竺来到金陵,与梁武帝见面时,武帝问道:“朕即位以来,造寺写经,度僧不可胜纪,有何功德?”祖师说:“并无功德。”武帝说:“何以无功德?”祖师说:“此乃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随形,虽有非实。”武帝说:“如何是真功德?”祖师说:“净智妙圆,体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武帝又问:“如何是圣谛第一义?”祖师说:“廓然无圣。”武帝说:“对朕者谁?”祖师说:“不识。”因为梁武帝不能领受什么是真正的功德,达摩祖师随即离开隐居于嵩山少林寺,面壁而坐,终日默然(《五灯会元卷第一?东土祖师》)。实际上,梁武帝的境界就相当于智者的境界。他并非没有功德,但是他为功德而做功德,又不去关心民生疾苦,他的功德不是真正的功德。正如佛说,我说功德,是名功德,实非功德。

真正仁者是什么人呢?那就是孔子所说的“仁者安仁”,真正的仁者有大定力,所以他总是能够安于仁的境界之中,无论是逆境,还是顺境,他都不会改变他平静的心境。当他处于困境时,不会怨天尤人,也不会失去生活的勇气,他仍旧会自强不息。当他处于顺境时,他不会忘乎所以,更不会骄奢淫逸。因为他有不一般的定力,就不会因一得为喜,也不会因一失为忧。他不像智者为利而求仁,因为他知道无我才能达到至善境界,所以对于求仁他不求任何回报。他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本分,既不求下世大富大贵,也不求此世升官发财。他永远是慈悲的,善良的,平等地对待一切众生。

怎么才能做一个真正的仁者呢?孔子开出了方子:“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对于这段话字面上的理解,有人不明白贫与贱既然是人之所恶,为什么还要“得之”呢?因此杨伯峻《论语译注》认为应该改为“失之”。

实际上,这段话是互文见义,如“秦时明月汉时关”就是指秦汉的明月和关口,不能分开。这句话的意思是:“富贵是人人都想要得到的,贫贱是人人都厌恶的,但不用正道而取得富贵,君子是不会接受的。”

君子求仁,就必须在生活中培养定力,不管是处于富贵,还是贫穷,他都要念念不忘“仁”,不义之财,君子不取,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正如孔子所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以不正当的手段,可能马上会发大财,但他离开了仁,就没有一点价值了。“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离开了仁,他还靠什么立足呢?杀头生意有人做,亏本生意无人问。那是对小人来说的。

孔子说:“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君子连吃饭那么短的时间都不会离开仁,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始终不会抛弃仁。这个功夫确实不容易,“仁者安仁”的大定力就是靠这样观心而培养出来的。只有把握自己的当下一念是善还是恶,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仁者。这就是仁者的定力。

论语禅:

在生活培养定力,每时每刻都在检查当下一念是什么。

仁者的平等心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孔子说:“只有仁者才能爱人和恨人。”

孔子说:“如果立志于仁,那么他的眼中就无恶人了。”

孔子在讲“仁”的时候,不仅是说要“爱人”,而且还有“恨人”。实际上仁者即无分别心,就应该平等看待一切众生。平等心一生起来,就没有爱和恨了。但是仁者下手之处不是这样的。如果仁者无憎无爱,就不能知道什么是正道,什么是邪道?必然是非不分,忠奸不辨,那么仁者就不可能有入世的智慧。

佛教经常讲“体”与“用”的关系。体,即本体,不变的真理实相,无有分别,一切平等;用,即作用,差别现象之具体表现。《顿悟要门论》卷下说:“净者,本体也;名者,迹用也。从本体起迹用,从迹用归本体,体用不二,本迹非殊。”

孔子说“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是从“用”来说明的,而“苟志于仁矣,无恶也”是从“体”上来说明的。

从“用”来看仁,若仁者无恨,必然无爱,那他就会是非不分了。仁者的爱憎是要知道什么是该爱的,什么是该恨的,然后避免走入邪道。至于那些该恨的人,仁者并非从心里真的恨他,而是可怜他,骂他惩罚他仍旧是救他。所以仁者有真爱,而无真恨。有了这种爱憎,才是入仁的基础。但是从宋儒到现在,都把孔子的“爱憎”理解错了,以为有爱就要恨,必然泾渭分明,水火不相容。实际上孔子没有这个意思。孔子说:“攻其恶,无攻人之恶。”又说:“躬自厚,而薄责于人。”意思是说“抨击那些过错,不要去指责某人的过错。”“责备自己很重,责备别人很轻。”圣贤千言万语无非想要人自己寻找自己的过错罢了。自己寻找自己的过错,就会时时反省自己,没有时间去指责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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