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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八佾 (4)

小说: 论语禅      作者:曾琦云,倪新兵

尽管天下已经无礼,可孔子一生要求自己严格按照周礼的规定事奉君主,这是他的政治伦理信念。由于大家不讲礼,你却一个人讲礼,所以孔子受到别人的讥讽,认为他是在向君主谄媚。这表明,当时的君臣关系已经遭到破坏,已经没有多少人再重视君臣之礼了。但是,孔子并不因此就放弃。对于圣人来说,别人可以对我无礼,我却不能对人无礼,所以即使别人误会他,不理解他,甚至讽刺挖苦他,而他仍旧一如既往,克己复礼,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无独有偶,佛教中有一个常不轻菩萨,他天天都向众生礼拜。他出生像法时期,傲慢的比丘势力很大,他只是一个小和尚,但却谦虚恭敬,很是礼貌。每逢见到出家、在家修行人,不管其行为如何,都恭敬礼拜,并向他们说:“我非常尊敬你们,不敢有所轻视,为什么呢?因为你们都行菩萨道,将来都要成佛。”这位和尚不但读诵经典,而且身体力行。只要远远地看到四众(出家男女与在家男女)来了,都要走过去施礼赞叹。四众中有心不洁净、嗔恨心重的人,不但对此不屑一顾,而且破口大骂:“你这个无智和尚来自何方?口中自言‘我不轻视你们’,还来给我们授记,说我们将来成佛,我们用不着你这种虚妄的授记。”像这样被呵斥辱骂,这位和尚也不生嗔恚,多年继续如此修行。有时众人用木棒打他,用瓦石投他,他在躲避时仍然高声说:“我不敢轻视你们,你们将来都要成佛。”因为他常这样修行,所以大家都叫他“常不轻”。这位和尚临命终时,在虚空中听到威音王佛说《法华经》,由此眼耳鼻舌身意六根皆得清净,并广为四众讲经说法,以前打骂的人无不信服,都前来顺从听法受教。由于常不轻菩萨礼遇无数佛,受持读诵《法华经》,并广为四众解说,所以最后得以成佛,这位佛就是释迦牟尼佛。

因此,孔子尽礼,与常不轻菩萨天天礼拜众生,虽然时间不同,国家不同,但是修行的方法是一样的。如果孔子是谄媚国君,那么常不轻菩萨就是谄媚众生了。世人谄媚是他们有所求,求个人名利,孔子和常不轻菩萨有所求吗?圣人无所求,怎么能说谄媚呢?

论语禅:

做常不轻菩萨,就不怕别人说你谄媚。

在爱情中实现涅槃

子曰:“《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孔子说:“《关雎》这篇诗,快乐而不放荡,忧愁而不哀伤。”

孔子对《诗经》的评价是“思无邪”,即《诗经》一切诗歌都是正而不邪,《关睢》自然也不例外。

《关睢》虽然是写男女爱情的诗,与“思无邪”本不相干,但孔子却从中认识到“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中庸思想,认为无论哀与乐都不可过分,是人间最美好的感情。中庸的基本原则是“允执其中”,即把握适当的限度,兼顾事物的不同方面,保持事物的平衡,以使言行合乎礼所规定的道德标准。

大乘佛教立于中道,就涅槃的最高境界来说,其本性即空,但空绝对不像石头一样无情无义。如果像石头一样无情无义,那就是顽空,根本就不是涅槃了。欲界众生之所以不能证得空性,乃来自他的人我对立,而不是情欲的本身,情欲的本身是没有罪过的,也不是轮回的根本。要说明这个问题,我们要把情欲与爱情区分开来。从境界来说,情欲是底层次的,而爱情是高层次的。情欲的目的是占有对方,而爱情的目的是爱护对方。情欲可以说为世俗的爱情,而爱情应该是真正去理解、体贴对方,并能为对方奉献自己的一切乃至于生命,这才够得上称为爱情,或者说称之为真正的爱情,而世俗的爱情是不够爱情这个称呼的。所以当情欲上升为真正的爱情的时候,人我对立即已经消失,本性即空即涅槃。因为真正的爱情使人去除了一切杂念,当个人全部为对方着想的时候,小我既已经消失,空性即已经产生,正是趋向涅槃之境。

孔子说:“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妇,及其至也,察乎天地。”即使是修行的人,下手处也可以从夫妻关系做起,正而不邪的夫妻关系是人类赖以繁衍的基础。所谓正而不邪,就是佛教所说居士五戒中要戒邪淫。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要求的,夫妻要真诚,感情要专一。《关睢》中“雎鸠”是一种情感专一的水鸟,《关睢》托“雎鸠”起兴,从一开头就告诫我们要走正道,感情不要偏离“礼”的轨道。男女之间的爱情是人的天性,但人是懂“礼”的,就是理智的,若偏离“礼”和“理智”,就会走向两端,不再是中庸了。不符合中庸,就会淫乱,甚至犯罪。同样世间的人若断绝情欲也不通情理,人不是石头,只是情感需要正确引导,而不要像洪水一样一发不可收拾。看看《关睢》中的君子和淑女,他们走的正是中庸之道,符合人类的道德伦理,所以是值得提倡和歌颂的。

论语禅:

菩萨永远和众生为眷属。

敬畏之心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鲁哀公问宰我,土地神的神主应该用什么树木。宰我回答:“夏朝用松树,商朝用柏树,周朝用栗树。”又解释说:“就是使老百姓敬畏。”孔子听到了这件事,说:“已经做过的事不用再说了,已经完成的事不用再去劝阻了,已经过去的事也不必再追究了。”

孔子说:“已经做过的事不用提了,已经完成的事不用再去劝阻了,已经过去的事也不必再追究了。”那么这“既往不咎”是指谁呢?孔子在批评谁呢?理解这段话出现了几种看法。

一种以为周礼也有不好的地方,但是应该维护周礼的完好印象,你宰我就不应该再提起了。南怀瑾《论语别裁》说:“宰予后来回到孔子这里,报告见哀公的问答,孔子听了以后就感叹了。就周朝而言,孔子觉得文王、武王在各方面都没有错,只在这件事上还不大妥当,但对前辈的圣人,不好意思多加批评,所以他说已经既成事实,再说也没有用。对人与人之间相处来说,既成事实,劝也劝不转来了,过去了何必追究呢?”

钱穆《论语新解》说:“或说哀公四年亳社灾,哀公之问,或在此年。时孔子在陈(按:谓孔子周游列国,正在陈国),故下文曰‘子闻之’。”孔子在国外听到了这件事情,并非一定是宰我出国向他报告的。孔子听到了这件事后,他实际上是委婉地批评宰我:宰我的说法是错误的,但错了就已经错了,也就既往不咎了。

《朱熹集注》说:“孔子以宰我所对,非立社之本意,又启时君杀伐之心,而其言已出,不可复救,故历言此以深责之,欲使谨其后也。尹氏曰:‘古者各以所宜木名其社,非取义于木也。宰我不知而妄对,故夫子责之。’”

按照朱熹的意思,宰我这个人说话做事不踏实,自己不知道的事也要乱加解释。已经说到“周朝用栗树”就行了,却还要画蛇添足说:“用栗树的意思,就是使老百姓战栗。”这样符合周礼吗?周王敬天保民,怎么会让百姓恐惧呢?此非立社之本意,又启时君杀伐之心。

佛经说,让一切众生欢喜就是让诸佛菩萨欢喜,孔子亦是以民为本,所以,“使民战栗”理解为“统治者使百姓恐惧”,无论如何都是违背礼教的。

那么“使民战栗”的真义是什么呢?我们认同澫益禅师的解释。

澫益禅师《论语禅解》说:“云‘战栗’以敬神明,似则似矣,然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敬止工夫,安能大畏民志哉!”

在这里澫益禅师把“使民战栗”解释为对神灵的敬畏,即让人产生敬畏之心,有敬畏心才能有恭敬心和虔诚心,祭祀神灵时自然应该如此,问题是哀公先不能行善政于百姓,却想要建神庙祈福,这是舍本求末。如孔子所说“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作为国君不能首先礼待他的臣民,又怎么能够使民战栗呢(即产生敬畏之心)?所以孔子这是批评当政者不能推行礼治,百姓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却大兴土木做舍本逐末的事情,应该自己反省了。如此一分析,孔子的话就是说哀公,谏哀公,咎哀公,而不是批评宰我了。

论语禅:

使民战栗将使自己战栗,使民敬畏自己先要敬畏。

孔子的音乐禅

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美也。”

孔子告诉鲁国乐官演奏音乐的道理,说:“音乐的道理大概可以这样理解:乐曲刚刚开始时,五音齐合,慷慨激昂,展开以后,就韵律和谐,然后明快清晰,最后是相连不绝,余音袅袅。然后完成。”

孔子讲到“韶”乐时说:“形式美极了,内容也很好。”谈到“武”乐时说:“形式很美,但内容却差一些。”

在“温故而知新”那里,我们谈到“孔子学琴”的故事(《论语?为政》),这个故事展现了孔子演奏音乐时所进入的高深的禅定状态,这就是孔子的音乐禅。孔子因为演奏音乐用心专一,从熟悉曲子,到掌握演奏技巧,再到体会曲子的主题思想,最后到无师自通而知道曲子的作者,他的禅定境界不断在提高,可见音乐可以陶冶心灵,净化灵魂,并由此进入禅定的高境界。

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诗”就是诗经,因为“诗无邪”,所以“仁”可从诗经体现,演奏和读诵诗经,可使人兴起向善的动力。虽然内心兴起“我想要向善”的心,但是在日常生活中如何行动呢?那就需要“礼”了。最后“成于乐”,其基础就在起心动念,也就是说“乐”的背后有“心”在。心执着于善,演奏的音乐也是善,那么才有真正的快乐。

因此,音乐可以使人入定,起心动念从音乐的每一个音符可以看出。具有形式美和内容美的音乐可以促人向善,可以激发人的善心,这样的音乐是哪些呢?

《韶》是中国古代乐曲,是孔子最推崇的音乐,传说它产生于舜时期的乐舞。孔子说《韶》“尽美矣,又尽善也”,就是“韶”的形式与内容都达到了和谐统一,可以陶冶高尚的灵魂。

孔子闻《韶》而入定,有“三月不知肉味”的故事,他到齐国时,非常欣赏韶乐,学了三个月,连吃肉的味道都不知道了,其神思完全沉浸到韶乐的境界中去了。

孔子因为重视音乐对心灵净化作用,所以虽然很重视音乐艺术的形式美,但更注重艺术内容的善。诗经“思无邪”,所以,“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孔子说《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就是对“武”的思想内容感到有遗憾。孔子的遗憾,说明孔子不是把音乐当作娱乐的,他首先看重的是它对心灵的陶冶和净化作用。

虽然孔子重视音乐的内容和思想,但是完美的艺术形式可以促进音乐主题的深化,可以更好更快地净化心灵,让人更快地进入音乐的禅定境界去,所以孔子也非常重视音乐的演奏技巧。

关于音乐演奏的技巧,孔子认为乐曲刚刚开始时,五音齐合,慷慨激昂,接着就纯细和谐,再下去是明快清晰,最后是相连不绝,余音袅袅,令人回味无穷。正像白居易欣赏《琵琶行》时说:“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水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抑扬顿挫,各有韵味。

上等乐师演奏音乐,应该是让人闻其音声,悟其人生,应该有韵外之韵,弦外之音。若能让人三月不知肉味,更是炉火纯青的境界。澫益禅师《论语禅解》说:“乐是心之声,闻其乐而知其德,故‘翕如’、‘纯如’等,须从‘明德’处悟将来,非安排于音韵之末也。”也就是说音乐应该成为灵魂净化的心声,高级的演奏技巧应该使整个演奏过程都服务于高尚的主题需要,不断推进音乐主题的高潮,一直到演奏结束,仍旧余音袅袅,让人继续入于禅定之中。

佛教也将音乐引入禅修之中,我们通常把佛教音乐叫做梵呗,高尚的佛教音乐可以让人暂时忘记自己的存在,置身于静寂空灵之中,让人接受灵魂的洗礼,从而走入无我的境界。

论语禅:

让音乐净化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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