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但遭君王弃叶落难归根——被贬死的名臣(1)

中国历史上有这样一种现象，那就是贬官。也就是将朝中的官员贬到外地去做官，这个外地还常常是那些荒凉之地。因此，贬官其实是一种不轻的惩罚。那些素日养尊处优的朝廷命官经过跋山涉水的奔波，一定是叫苦不迭。更何况政治上遭受打击，精神上难免经受摧残，这样一来，很多人的身体就吃不消了。更何况有的人遭受政敌迫害，一贬再贬，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往往往使人难以承受。因此，被贬的官员有一些人受不了流放之苦或死于中途或死于贬所，还有的在被贬途中被人害死。在这些众多的被贬官员中，有相当一部分是由于性情耿直，不适应官场气候所致，如宋朝贤相李纲就是个例子。他被一贬再贬，最后客死雷州，冤魂只能在异乡飘荡了。更多的则是政治斗争的失败者，或受政敌排斥，或遭君王冷遇，总而言之，是被扫地出门的“另类”。唐朝的长孙无忌贵为国舅，仍然被“贬”出朝廷，落得个客死他乡的下场，更何况其他的官员了。因此，当权者用贬官的手段来排斥异己，常能收到“杀人不见血”的功效。只可惜这些被贬死的名臣，叶落他乡，那一份凄楚，又有谁知？

屈原：出淤泥而不染的“三闾大夫”

屈原（公元前340—278），名平，出身于楚国的贵族。起初他颇受楚怀王的信任，曾做到左徒的高官，他主张改良内政，联齐抗秦。但是，楚怀王的令尹子椒、上官大夫靳尚和他的宠妃郑袖等人，由于受了秦国使者张仪的贿赂，不但阻止怀王接受屈原的意见，并且使怀王疏远了屈原。结果楚怀王被秦国诱去，囚死在秦国。顷襄王即位后，屈原继续受到迫害，并一再遭到放逐。公元前278年，秦国大将白起带兵南下，攻破了楚国国都，屈原对前途感到绝望，就在同年五月五日投汨罗江自杀。

战国时代，秦、楚、齐、燕、赵、韩、魏这七个强国，连年不断地混战，华夏大地狼烟四起，老百姓最大的人生理想就是过上太平的日子，哪怕一天只有一个豆包吃也行。那时，楚国的大诗人屈原，正是年轻力壮，是楚怀王的左徒官。他见老百姓这么痛苦，十分痛心。立志报国为民，劝怀王任用贤能的人，好好治理国家，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很得怀王的信任。

那时处于西方的秦国由于变法成功，变成了军事强国，其他六国受到了很大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屈原充分施展他的外交才华，联络各国联合抗秦。

到了怀王十一年的时候，屈原的外交结出了硕果。楚、齐、燕、赵、韩、魏六国君王到楚国的京城郢都来开了一个重要的会议，结成统一战线，怀王被推举为联盟的领袖。

六国的联盟，使强秦的扩张受到了遏制。怀王更加器重屈原了。

然而，以公子子兰为首的一群政治小人，却对屈原怀恨在心，常在怀王面前诽谤屈原。说屈原擅自专权，并不把怀王当成领导。怀王开始的时候对这些谗言还不相信，但三人成虎，架不住这帮小人的屡屡进谗言，怀王对屈原开始怀疑起来。

秦王通过间谍知道这一情况之后，非常高兴，心说天助我也！他早就想着进攻齐国了，只是因为六国的联盟，迟迟不敢有什么动作，现在听到屈原受到了楚王的猜疑，觉得这一个拆散联盟的绝好的机会。于是忙把相国张仪召进宫来。

张仪这人鬼点子很多，他认为六国中间，齐楚两国最有力量，只要把这两个国家的友好关系给破坏了，联盟也就没有意义了。他愿意趁着楚国内部出现内讧的机会，亲自去把六国联盟给拆散。

秦王听了张仪的话，十分高兴大，准备了金银财宝，交给张仪带去。张仪将相印交还秦王，对外宣称已经辞去秦国的相位，然后来到了楚国。张仪到了郢都，先来拜访屈原。

屈原知道张仪的来意，就说：“张先生，您干什么来了我知道，您还是回去吧，有我在您这一趟肯定白跑了！送客！”

张仪连忙摆手：“别这样啊，我刚坐下，还没喘口气呢！其实我来主要是看看您，我爱好文学，您的诗写得太好了！关关睢鸠……”

屈原差点儿笑了：“你瞎说什么呀？那是我写的吗？行了，我看你还是走吧！”

张仪点头：“大人您真聪明，那我就直说吧，楚国和秦国要是联合起来……”

屈原站起来厉声说：“闭嘴吧你，要是那样，我们楚国就完了，来人，把张先生送出去！”

张仪连忙说：“别，我还是自己走吧，哪有送客拎棒子的！”

张仪又跑到子兰那里，先送上一份厚礼，然后对子兰说：“你知道你们家大王为什么信任屈原吗？”

子兰摇头说：“不知道。”

张仪说：“这是因为有了六国联盟，你们家大王才信任屈原，我要是拆散了联盟，屈原就没有什么可怕了。”

子兰听了十分高兴：“那好啊，这个屈原挺讨厌的。您说，这个联盟怎么拆？”

张仪说：“我当然有办法了，你帮我见见王后吧！”

子兰点头：“好，她说话大王不敢不听。”

子兰引张仪拜见了怀王最宠爱的王后郑袖，张仪把一双价值万金的白璧，献给了郑袖。郑袖看了看白璧说：“还行，不是假的。好，谢谢你了！”说完转身要走。

张仪连忙说：“王后，您别走啊，我还有事跟您说呢！”

郑袖说：“还有事啊？我以为你送我东西是因为崇拜我呢！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在楚国没有我办不了的事。”

张仪要郑袖帮忙，促成秦楚联盟。郑袖当时就表示，愿意帮助他们促成秦楚联盟。郑袖和子兰认为：要秦楚联合，先要拆散六国联盟；要拆散联盟，先要怀王不信任屈原。

子兰想了一条计策：就说屈原向张仪索取贿赂，由郑袖在怀王面前透出这个风声。张仪听了高兴地说：“太好了，秦楚两国要是好上了，你们的功劳可是太大了！”

张仪布置停当，就托子兰引见怀王。他劝怀王绝齐联秦，列举了很多好处。最后道：“我们家大王说了，只要您愿意和我们秦国联盟，商于那地方的六百里土地就献给楚国了。

那可是秦国最肥的一块土地，插根筷子都发芽呀！”

怀王是个贪心的人，听说不费一兵一卒，白得六百里土地，挺高兴的。回到宫中，高兴地告诉了郑袖。郑袖向他道喜，可又皱起眉头：“听说屈原向张仪要一双白璧，张仪没给，屈原怕要反对这事呢！”

怀王听了，有点儿不信，他说：“不会吧？屈原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郑袖说：“大王，我可不是瞎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怀王摆下酒席，招待张仪。席间讨论起秦楚友好，屈原果然猛烈反对，与子兰、靳尚进行了激烈争论。

他说：“如果我们放弃了六国联盟，秦国就会趁机打我们，这是楚国生死存亡的事情呵！大王，张仪这人没安好心，他是来拆散联盟，孤立我们楚国的，您可千万别上当啊！”

怀王想起了郑袖说的话，气哼哼地说：“难道楚国的六百里土地抵不上你一双白璧！”

屈原不明白什么意思：“大王，您说什么呢？跑题啦！”

怀王更生气了：“你别给我装糊涂，来人，把他拉出去，我现在不想见他。”

屈原痛心极了，站在宫门外面不愿意离开，他还在幻想着怀王能够幡然醒悟，改变政治主张，以免给国家带来灾难。他从上午一直站到晚上，看见张仪、子兰、靳尚等人欢欢喜喜，高高兴兴地从宫里出来，他知道他的幻想破灭了。

他叹着气喃喃地说：“楚国啊，你又要受难啦……”屈原回到家中，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一想到亲手结成的联盟就要毁于一旦，楚国的老百姓要面临着洗劫，不禁长嘘短叹起来了。

屈原一直盼着怀王能够回心转意，但是他失望了，怀王的智商本来就不高，再遇上张仪这么会“忽悠”的人，又有枕头风徐徐吹拂，他简单就不可救药了，一心要与秦国联盟，一点儿也没有想到这是张仪为他挖的一个陷阱。

屈原越来越忧愁，他写了一篇名叫《离骚》的长诗，把对楚国的忧愁和怨愤都写了进去。

这篇诗传到宫中，子兰、靳尚等人又得了攻击的材料，说屈原把怀王比作桀纣。怀王一生气，撤掉了屈原的官职。身边的人劝他换个地方去休养一阵，他搬出了郢都，准备住到汉北去。

他挂念着国事，到一处就歇几天，打听一下消息。有一天，他看到一座古庙里的墙壁上，画着天地神灵和古代圣贤的故事。

圣君贤王的事迹触动了他的心事，他想不通怀王为什么这样糊涂。他对神灵大声喝问：“这世界究竟有没有是非！”因此写成了《天问》这篇长诗。

神灵没有回答他，可事实却作了回答。

当愚蠢的楚怀王和齐国断绝了邦交，拆散了联盟以后，就派人随张仪到秦国去接收土地。将近秦都咸阳的时候，张仪装作喝醉了酒，从车上往下下时跌了一跤，推说跌伤了腿，就告别了楚国使者，先进城去了。楚国的使者被晾在客馆里，天天去见求张仪。门卫总是传话说张仪的腿伤没好呢不能接见，其实他就在里边下棋呢。

一直过了三个月，张仪得到六国联盟确实已经瓦解了的消息以后，才出来接见楚国使者。

当楚国使者提到交割土地时，张仪却换了一种说法。他说：“错了，我说献给楚王的，是我自己的六里俸地。秦国的土地怎么能够献给人呢？”

楚国使者知道被忽悠了，只得空手回来报告楚王。这一来，可把怀王气昏了。他派了大将屈平，带领着十万大军，去向秦国兴师问罪。

秦王得到消息，马上就改变了攻打齐国的计划，而是和齐国联手，兵分两路迎击楚军。

楚军在两国军队的夹攻之下，连连败北，屈平在战斗中阵亡，楚国的汉中地方被秦国占领。在汉北的屈原听到这个消息。决定赶回郢都，为怀王献计抵抗秦国。

回郢都的路上，屈原接到了怀王的命令，派他到齐国去，恢复联盟。屈原高兴地想：“这回大王到底回心转意了，楚国有希望了！”他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齐国。楚怀王违背盟约，齐国人对他十分愤恨。但是齐王很敬重屈原的为人，经过一番谈判，就答应撤回秦攻打楚的齐国军队。屈原齐国之行取得了成功，可是他还没有回国呢，就听到了秦国和楚国议和的消息。他怕怀王再受到欺骗，就连忙与齐王告辞，急忙向楚国奔去。

他到了楚国的云梦，看见一群老百姓正在追悼在战争中牺牲的将士。

屈原受到了感动，停下车子进去参拜。他立在神位面前诵读他所做的《国殇》诗，悼念为国牺牲的战士。念到沉痛的地方，百姓们都哭了起来，屈原也涕泪交流。

屈原走了几天，忽听传说：张仪这个大骗子又到郢都来了。他感到大事不妙，日夜兼程地向郢都赶去。

子兰、靳尚这些政治小人听说屈原回来了，连忙来报告王后郑袖。他们都怕屈原再回郢都。

这天夜里，郑袖就向怀王哭着说：“大王，屈原在云梦对老百姓说，那些死在战场的战士，都是因为我向大王进言而冤死的。这回他回来，要替冤死的人伸冤报仇。”

怀王听了这话生气了：“他怎么这样？这不是瞎说吗？这个屈原呀，和过去一点儿也不一样了，太让我失望了，我讨厌屈原！”

郑袖趁机进谗言：“大王，听说他现在以很快的速度往回赶呢，我怕见他，我想到江南去！”

怀王连忙说：“别呀，你不想见屈原，我自有办法！”

第二天，怀王下了一道命令：任屈原为三闾大夫，不必进宫，立刻赴任。他派子兰把命令送给屈原。

子兰见了屈原，屈原心里“格登”一下，心说，这人满脸奸笑，完了，肯定不会有好消息。

子兰对屈原说：“恭喜大人了！大王任命您为三闾大夫，让您现在就去赴任，不必进宫了！”

屈原却听了这话吃了一惊，他说：“我要见大王，我有一肚子的话要说。”

子兰说：“算了吧，大王现在不想见你，你还是别去了。快去当你的三闾大夫吧！”

他仰天长叹：“唉！大王，你再不能糊涂了，再糊涂，楚国就不是楚国了！”

屈原走了，楚国的满朝文武都和郑袖、子兰一个鼻孔出气，联盟不久又被拆散了。从怀王二十七年起，秦国对楚国发动一次又一次攻势。楚国由强国一天天地变成了弱国，对抗秦兵越来越显得力不从心。

到了怀王三十年的时候，楚国北部的八座城池全被秦国大军占领。

怀王愁肠百结，可是他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改变局势，就在这时，他接到了秦王的来信，请他到秦国的武关，商谈秦楚两国永世友好的办法。怀王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不去，只怕秦军继续向南进攻；要去，又怕自己有危险。

子兰首先来劝怀王说：“大王，和秦王见个面，联络联络感情，这是好事。”

靳尚也说：“大王，去吧，和秦王好好谈谈，让他们先把兵撤了。”

怀王回到后宫，郑袖也说：“大王，要去，一定要去！”

怀王说：“你们都这样说，是不是商量好了呀？”

郑袖说：“英雄所见略同，你更得去了！”

怀王下了决心：“那好，既然你们都是英雄，那我也不能当狗熊呀！我决定了，去！”

怀王写了回信，同意去武关会谈。准备了几天，他和靳尚带了五百人马动身，刚离开郢都，只见有一匹马飞一般奔来。奔到跟前，马上的人跳下，伏在车前，大声恸哭。怀王一看，原来是三闾大夫屈原。

怀王说：“是屈原啊，你可老多了！”

屈原边哭边说：“大王啊！您别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这时靳尚站出来指责屈原说：“今天是大王出门的好日子，你说这些丧气话就是你的不对了！”

屈原气得嘴唇发抖，颤声说道：“上官大夫！你也是楚国人，也该替楚国想想，不能把大王送进虎口啊！”

靳尚大怒，指着屈原说：“什么虎口狼口的，快闪开吧，外交工作不归你管。”

屈原攀住了车辕不肯放手。靳尚令人把屈原推倒在地，扬鞭催马，簇拥着怀王走了。

屈原爬起来，一边追，一边叫：“回来，大王！靳尚，我恨你！”

靳尚只怕怀王心里动摇，加快一鞭，那车飞一般去了。屈原喘着气站住了，眼睁睁望着向西而去的人马，等到不见了影子，还呆呆立在那儿。

不到半个月，靳尚只剩下一人一马狼狈不堪地逃回了郢都。果然像屈原所想的那样，怀王和500人马一到武关，就被秦国扣留，现在已经被送往咸阳去了。

怀王蒙难的消息传遍了全国。楚国的局势立刻变得动荡不安。郑袖为了安定局势，立太子熊横为顷襄王；自己大权在握；公子子兰做了管理全国军政的令尹。屈原听说听说新主子上台，风尘仆仆地赶到郢都，劝说顷襄王赶快恢复六国的联盟，以强大的武力做后盾，向秦国讨回怀王。

子兰这些人当初鼓动怀王去秦国，他们怕怀王回来问他们的罪，又怕因此得罪了强大的秦国。因此他们对屈原的主张置之不理，不但这样，还立刻驱逐他出郢都。不许他再回来。

这班政治小人将屈原驱逐之后，过起了腐朽奢华的日子，过了三年忽然接到了秦国的消息，楚怀王的去世了。想当年，怀王到了咸阳的时候，没安好心的秦王大会群臣，然后接见怀王，要他当面立下割让黔中地方的文书。怀王不同意这个无理的要求，秦王当场就露出了峥狞的面目，派人把他扣押起来。关了一年多之后，有一天，怀王把看守的人灌醉，换了服装跑出了咸阳。

经过几天的奔波，怀王到了赵国，怀王表明了身份，请求救援，但是赵国人这个不讲信义，多次破坏联盟的人恨之入骨，拒绝他入城。怀王十分懊恼，只好又向南走去，他想再投奔魏国去。可是才到半路，秦国的追兵已经到了，他又被捉了回去。

怀王一气之下，疾病缠身，在顷襄王三年时一命呜呼了。

秦国把怀王的遗骨送还楚国。怀王的灵车到达郢都的时候，楚国的老百姓都很痛心，一路之上都能听到痛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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