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鬼影憧憧困香江(3)(2)
那人忙说：“余太太，咱们不说这些。如果您还没忘记小弟的话，那么，咱们今晚上还在‘沧海水’舞厅里见面。如何？”余婉君感到那个在梦里多次出现的美男子，又神秘地出现了。她心里虽然想会会他，但一想起余立奎的被捕，心里又不免踌躇起来。不料电话里那悦耳的声音又在催她：“怎么，余太太，你是个从不把旧情放在心里的人吗？这么快就忘了我，可是我却想你想得险些害起病来了。”余婉君听他说得这么动情，再也固守不住心里那脆弱的防线，终于首肯了，说：“到晚上再说吧。”
到了夜里，她一人本来在心里暗自告诫说：“小心为妙，千万别上哪个拆白党的贼船呀！”可是，当她望了望空荡荡小楼只有她一人时，一股悲楚的心绪促使她毅然穿好旗袍，提上了小包，快步向舞厅走去。
“沧海水”舞厅仍然还像从前那样舞曲震荡。在五彩缤纷的灯影里，余婉君看见那熟悉的魁梧男子，正从氤氲的烟雾中急切地向她走来。她误以为又是在梦里，多少次她一人独眠的时候，脑际就会浮现出这个身影。醒来时却又发现那是一场美梦。他那魁梧健美的身影曾让一个孤独的女人心里泛起爱的火花，如今当她果真和他亲昵依偎在一起，脚踏着悠扬舞曲在舞池里飞快旋转时，余婉君才真切感受到从没体会过的幸福。
“余太太，你……为什么哭了？”忽然，那男子发现余婉君将头紧紧挨靠在他的胸前，那美丽的脸蛋上挂着几滴闪亮的清泪，便忙掏出帕子去为她拭揩泪滴，“如果我没猜错，你又是在想那去了南京的余先生吧？”
“不不，我根本不是想他。”她望着他破涕为笑了。
“那么，莫非你的心里还有别人？”
“不，绝不是。我现在心里早就没有了任何人，如果说有的话，也不是他余立奎，因为我和他之间只有肉体关系，其实从没有什么感情。你想，一个女人如果仅仅有那种名义上的丈夫而没有实质上的感情，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她说着，一串泪水竟又扑簌簌地沿着她漂亮的面颊滴落了下来。
“哦，原来，余太太的心境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好呀！”美男子好像初次接触女人，他忽然动情地将她搂得更紧。当一支舞曲暂停后，他亲昵地挽着余婉君来到一处灯光暗淡的角落里坐定。他为她悄悄拭泪，又为她要来了咖啡和水果，然后两人相依在那里，良久不言不语。他知道在这时候没什么比沉默和悄悄爱抚更能感化对方的了。
“其实，我是个苦命的女人啊！”余婉君现在对他仅有的一点戒意也消失了，开始对他讲自己当年如何从安徽故乡出来读书，如何嫁人，又如何流落到香港的经历。说到痛心之处，余婉君泪若雨下，听得那男子也唏嘘不禁。
“余太太，我也应该说说我的来历了。”那人这才找到表白自己的机会，“说起来咱们都是一样苦命的人。我家在江苏农村，后来我以自己出众的才华考上了南京中学。可惜毕业即失职，万般无奈才流落到香港的。现在我在一家期货公司里当雇员。虽然收入不高，但是可以糊口。让我感到痛心的是，像我这样一个人，居然连个姑娘也找不到呀。余太太，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如果说句真话，即便现在你也比我幸福。”
“此话怎讲？”她眨着泪眼望望他那张白净的脸，心中一派怜爱，她总算了解了这个自称史克斯的男人，并不是从前担心的香港流氓或拆白党之类的人物。
“因为你终究是有人喜欢的女人呀，可我呢？唉唉！”史克斯故作悲凉地叹道。
“你怎么？你不是很杰出吗？”
“余太太真是在取笑我，其实我杰出什么呀？上帝虽给了我一张漂亮人皮，竟引不起任何女人的兴趣”
“你怎么也成了个自怨自艾的林黛玉？”
“我不是什么林黛玉，我是在对人世不平啊！余太太，说真的，有时我真为自己感到不平。莫非一个没财没势的人，就得不到他本来应该得到的爱吗？”
余婉君以多情的眼神盯着他那张漂亮的脸庞；忽然意味深长地笑了。
“来吧，别在那里发牢骚了。还是陪我去跳跳快四步吧。”余婉君把他再次拉下了舞厅，很快两人就在舞池里飞快地旋转起来。
萨克斯管吹奏起昂然的乐曲。这时他们又旋转进灯影迷离的舞池中间。由于史克斯的舞姿超人，加之他风流倜傥，很快就吸引了许多女人的眼波。这一切也没逃过久经舞场的余婉君的眼睛，她知道自己早从心里深深依赖上这位姓史的男人了。
子夜时分，他们从舞场里出来，就在他们即将分手的时候，一辆出租车忽从远方驶过来，史克斯一招手，的士便悄然刹住。他上前拉开了车门，吩咐司机说：“把这位小姐送到尖沙咀去。”
余婉君已经钻进去，她本想再考验他一阵儿。但是，不知为什么她忽然又探出头来，无限依恋地向他眨眨眼睛，说：“史先生，如果你方便的话，就来送送我吧？”
史克斯正盼着她这句话，急忙钻进车里。两人相拥坐在一起，彼此谁也不再说话，仿佛这时所有交谈都是多余的了。那辆的士飞快驶过几条空荡荡的小街，最后终于来到尖沙咀那幢王亚樵为她购买的小洋楼前。史克斯彬彬有礼地将她送到楼前，然后有礼貌地向她招了招手，说：“余太太走好，明天见！”
余婉君已经走进她的小院。这时，她忽然感到从没有过的空虚和寂寞。她不知自己一个人如何打发这漫漫长夜，想了想，她忽然又回转身来，媚眼向依然伫立路边迟迟不忍离开的史克斯主动相邀说：“如果史先生不介意的话，可否到我的房间里小坐，喝一点热茶再走吧？”
“这……”史克斯正盼着余婉君说这句话。但他毕竟是个训练有素的情场老手，心里虽然暗喜，却故意不形于色。
“你愣在那里干吗？”
“这……不合适吧？”他怯然。
“唉，你们这些男人呀，”她却不屑地冲着他那张好看的小白脸冷冷一笑，“都是些假面君子。”
他仍然站在那里故作迟疑，显现出一副想上前却又胆怯的窘态。
她定定伫立在院落里的灯影下，依恋地凝望着他。忽然，她好像自尊心受到了刺痛，唾了他一口说：“哪个男人不吃腥？哼，你装什么正经呀，好像我是个不值钱的贱货！”说着她愤愤一甩手，扭着腰肢上楼去了。
“余太太，你等等！”直到这时，史克斯方才感到是时候了。他快步跑上去，主动拉住了她那只雪白手臂，“我绝不是不想去，我是担心你……”
她侧过那因情欲得不到满足而略显惨白的面庞，嗔怪地盯他一眼，说：“你担心什么？莫非怕我吃了你吗？”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再假斯文了。”她故意想甩开他的手，可他又紧紧地将她抓紧了。他们在夜色笼罩的小院里迟迟疑疑站了好一会儿，最后他终于牵着她的小手，步入了那神秘又弥漫着女人温馨香气的小楼。
“史先生，对不起，我要先冲个澡了。”余婉君见他文质彬彬，坐在偌大的双人床前显得局促不安。她暗自欣喜地偷偷笑了。她也不顾忌许多，居然当着那奶油小生的面，脱去外面的红色紧身旗袍。接着她又脱掉乳罩，拉下了短裤，顿时一个雪白的胴体就裸露在他眼前了。然后，她旁若无人地走进了浴室。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史克斯利用她去沐浴的机会，迅速在她房间里到处寻觅着什么。几只抽屉他一一拉开，忽然，从里面找到一册大影集。他小心翻开，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上面有一幅余婉君和王亚樵在一起的合影！他再看那背景，极像香港的跑马场。就在他想掏出衣袋里的小型的相机准备拍照的时候，忽然听到里面传来嗲嗲的叫声：“史先生，你也过来冲冲凉吧？”史克斯佯装不曾听到，急忙将影集放好，然后又回到双人床前。这时，余婉君在里面已经等不及了，高叫道：“史先生，请你进来一下，把我的短裤送过来好吗？怎么，你不知道放在哪里？就放在大床左边的小柜子里，伸手就可以拿到的。”
史克斯听到这里，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了。他急忙从小柜里摸出只红色的短裤，然后一把拉开了浴间的房门。他看见赤裸裸躺在浴盆中的余婉君，正在那里向他招着手呢。史克斯再也不顾多想，脱掉衣服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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