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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急骤裂变(1)

小说: 完美猎杀      作者:赤蝶飞飞

连续看了十几个囊泡,底部均是相似的场景。看来,尸块山下有着面积广阔的空间,里面集中存放了至少上百具死尸。这些死尸跟李处温应该属于同一时期,也经过特殊的技术处理,所以腐烂速度比较缓慢。

蒋毅推测,他们都是李处温的家人和同党。在那个“一人倒霉全家遭殃”的年代,主子“罪大恶极”,家眷与僚属自然也就“死有余辜”,连带责任是逃不掉的。之所以把尸体集中藏于地下,目的就是制造危险的沼气。

蒋毅曾辩证地读过一些玄学方面的书。玄学将“煞”视为一种凶神,在日常生活和重要仪式中需加以回避,有高手还能利用“煞”制造很多厉害的阵法。现代人对“煞”也做出了科学的解读,即“可能对人体产生伤害的不利因素”。

按照这种解读,“煞”分七大类:一是形煞,即有形可见、有迹可寻之煞;二是味煞,即发霉、腐烂或一切难闻之气味;三是光煞,即光线严重不足或过于炫目;四是声煞,即引起强烈听觉刺激乃至精神混乱的声音;五是理煞,如利用数之单双、物之聚散、位之深浅扰人心智;六是色煞,即运用诡秘的色彩搭配制造虚实难辨的幻象;七是磁煞,即通过磁场对人体感官施加影响。

“煞”字前面加上某个数字,通常代表着环境恶劣的等级。这座铁砂坟在民间被称作“七煞妖坑”,可见环境恶劣到了非常恐怖的程度。不过,恶劣的陵墓环境并不总是意味着流矢飞弩、滚石流沙,一些看不见的机关设计才更有破坏性和杀伤力。

具体到眼下这座铁砂坟,“七煞”即表现为:漆黑如墨的地宫环境(光煞)、层级错落的人面浮雕(理煞)、铁矿岩紧扣的半截瓮(磁煞)、死尸发出的腐败气息(味煞)、千丝穿身的不腐吊尸(形煞)、风扫四壁产生的回音(声煞)、绿光莹莹的鬼婆锹及以假乱真的尸块山(色煞)。

而最直接、最致命的乃是沼气。说到沼气,就不得不说这“尸块山”,“剖心挖腹、碎尸万段”的暗示和强烈的视觉冲击只是它的表面功能,其最重要的作用其实是制造沼气,因为山下就是一个尸体发酵池,山脚到山腰的一个个白色囊泡则是沼气散发的通道。

按照设计者的意图,白色囊泡起初是完全封闭的。只有触动了铜像上的机关阀门,顶端的孔洞才会打开,沼气渐渐溢出。在达到一定浓度之前,人很难感觉到那股刺激性味道,所以往往缺乏警惕。这时候,机关便开始执行第二个步骤:悄悄关闭内层墓门(外层墓门很容易被破坏的)。

等地宫里的人发觉异常的时候,沼气的浓度已经足够浓烈。在封闭状态下,一旦遇到明火沼气即发生爆炸,几乎百分百保证闯入者有来无回。至于进入地宫前,通过墓门破洞引燃的那部分气体,很可能是地震触发了机关,使沼气遭到提前泄露造成的。

这时,“吱吱嘎嘎”的响声由远及近,如同一辆无形的纺花车从右侧石壁缓缓行驶到头顶。蒋毅抬头望去,发现响声在“巨舌”正对应的穹顶停顿了片刻,尔后继续向左侧石壁移动。蒋毅紧盯着吸附在穹顶的几只铁爪,他怀疑此处设有机关运行的关键控制点。

年轻专家喊了一声“蒋队长”,后者因过于关注头顶的响动没加注意。年轻专家把刚刚苏醒的老专家搀到附近的石壁下,让他靠着墙坐稳,脚步匆匆朝蒋毅奔去,似有什么话要说。蒋毅刚要攀上巨舌,忽见一条蓝绿色的光带从身边飘了过去。

萧栎和孙剑也看到了,两人一起转过头,发现那条光带沿着穹顶绕了半圈,迅速扑向年轻专家。后者被绿光包围衣服开始熊熊燃烧,蓝绿色的荧光霎时变成橘黄色的烈焰,滚滚浓烟中传出刺耳的哀号。

蒋毅转过头,他看到那团火焰在地上滚了两下突然间变大,进而膨胀到整个地宫,随即耳边轰的一声巨响,眼前充斥炫目的白光。他就势趴下,蜷缩在几个囊泡中间,只觉得地面剧烈晃动,碎石和着铁砂从天而降。眼前情势说明:鬼婆锹聚集引发了明火,地宫正在爆炸中坍塌!

巨大的冲击力将萧栎撂上石壁又重重弹下,手电远远抛到一边,她想爬起来身子却不能动,似乎被人抽去了脊髓和筋脉,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孙剑相对走运,他被冲击波掀翻后绊上穹顶底下的沙堆,不幸的是,一块碎石正好亘住受伤的左臂,疼得他扯着嗓子喊了出来。

老专家刚从一个噩梦里醒来,又栽入另一个更恐怖的噩梦。他在惊惶中抠住了石壁错落的缝隙,觉得手上黏糊糊的,抬头张望,隐约看见石壁顶端正淌下一道道暗红色的液体,千百张凹凸不平的脸因淋满“鲜血”而更显狰狞。强光过后,黑暗旋即来临。在强光和黑暗过渡的瞬隙,他昏花的视野忽然间无比清晰。

他看到,地宫内涌动着数十个身穿盔甲的士兵,其中一拨把一全身赤裸、皮肤绘满符咒的老者用数百根细铜丝穿透,形成一张蛛网高高吊起;另一拨将百余名身着囚服的男女用一根粗铁丝从喉间穿透,推入一口长宽各十来米、三四米深的大坑,在他们惊恐的哭嚎中浇入一桶桶银灰色的液体。那些人的皮肤沾到液体后随即成片溃烂,脑袋和五官则迅速膨胀。老专家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一阵痉挛后再次昏了过去。

由于尸块山的遮挡,蒋毅没有遭到太大的冲击,但后颈和肩膀被穹顶落下的碎石砸中,脸面贴伏在一颗篮球大小的囊泡上。地宫内漆黑一团,右手虽还握着一盏手电,可光柱仅能照亮囊泡顶端的孔洞。这时,孔洞里钻出十来条游动的黑藤,它们互相缠绕着朝蒋毅涌来,碰触到他的面部之后开始分工,有的钻向他的眼睛,有的钻向他的鼻孔和耳朵,有的则钻向他因为鼻孔堵塞而不得不张开的嘴巴。

蒋毅拼命挣扎,身上却像背负了千斤巨石动弹不得,想要叫喊,喉咙如同塞满了棉花套子气流不畅。就在此刻,眼前闪起一大片亮光,黑藤随之消失了。待眼睛适应光线之后,他看到一群晃动的黑影,黑影散在地宫各处,持着手电彼此交谈着什么。其中一个黑影朝他走近,先是盯着他看了片刻,然后弓下身,捡起了遗落在他左手边的那张锦帛——

蒋毅努力睁大眼睛想看看他是谁,无奈非常疲惫,终于支撑不住,眼皮沉甸甸地塌了下去。

肃康某养老院。

燕秀端着脸盆从洗衣室走出,穿过两幢老年公寓和一个不大的健身活动区,来到广场边把洗过的衣物一件件搭在尼龙绳上。她的动作轻松而娴熟,气色看上去较之前也好了很多。

这是一家规模很小的养老院,数日前,李均派人把她弄到这儿做了护工,相比冰冷阴森的太平间,处境算是好了不少。此刻是早饭时间,老人和护工们大多正在餐厅吃饭。看看四下无人,燕秀搁下脸盆快速朝门口退去,刚要出门,眼前突然闪出一个光头汉子,抱着胳膊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是燕秀来到养老院后的第三次逃亡,也是第三次被监视她的人发现。头一次发生在来养老院当天的深夜,她趁上洗手间的机会,试图攀向一扇可通往外界的窗户,结果被监视者发现导致计划流产。第二次发生在昨天中午,她假装发烧晕倒,由一名男工友背着送往医院,但刚下宿舍楼便被监视者拦住并戳穿她的计策,行动再次搁浅。

前两次都发生在住宿区,离成功还有一定距离,而这次距大门外的街市只有几步之遥。虽说此地偏僻行人不多,可毕竟光天化日,只要冲破阻拦,料想对方不敢在大街上肆意妄为。于是,燕秀不顾一切冲过去,但终因身轻力薄被对方用钢缆般的双臂牢牢箍住。

燕秀一边厮打一边呼喊,希望引起路人的注意。光头并未回以相应的暴力,只稍稍伸过头,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话。燕秀像被注射了一支镇定剂,挣扎很快停止。没错,光头拿阿奶的性命要挟她。燕秀知道,叶子假借照顾的名义已潜到阿奶身边,若想取其性命简直易如反掌。她是被阿奶抚养大的,不能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连累了阿奶,而对方恰恰抓住了她这跟软肋。

燕秀回洗衣房的时候碰到了一位老者,后者跟她一样也是一名护工。那老者年约五十多岁,顶一头花白卷发,唇上留着浓密的胡须,总是独来独往躬身垂目,无论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格外谨慎。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燕秀感到几分眼熟,有点像从梓平到肃康的路上,所见到的通缉令上的那个老头儿,但见了几次之后,又觉得他不像了。

燕秀发现老者也在留意她,遂转过头去,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不知为何心脏狂跳不止,浑身的血液也拥着筋脉一起颤动。这是他们头一次正面相对,但还没讲过一句话。老者似乎怕被看出什么,匆匆低眉垂脸抱着脸盆离去。

燕秀通过其他工友得知,适才那位姓曾的老者也是关系户(未通过正式的选拔渠道),住在单间且只需照顾一名老人。凭直觉,她肯定老者必有其特殊的来历和背景,但此时此刻,她完全没有心情对此进行分析揣测,也没兴趣从职业的角度交流情感挖掘内幕。

公寓楼前,一位老人吃完饭散步归来,远远喊了燕秀。此人姓龙,系燕秀所负责照顾的两个对象之一,入住养老院还不到一周时间。他出生在军人世家,父亲当过八路,儿子牺牲在越南战场上,妻子做过部队文工员。半年前妻子因病去世后,他便成了孤家寡人。

老龙年轻时参加过抗美援朝,右臂上至今还留有弹孔,尽管年事已高,但骨骼和肌肉形成的张力,即便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见了也会甘拜下风。因为当过兵,无论吃饭、讲话、走路还是日常起居,他都保持着军人特有的风格。若非患了风湿行走不便,加之有点轻微脑梗塞,他绝不会住进养老院让人当做幼苗一般呵护。

在燕秀搀扶下回到房间,老龙坐在床边继续研究他的桥牌,燕秀则开始打扫屋内的卫生。房间有两张床、两张桌子和两把椅子,一台电视机为中线划出两个泾渭分明的世界。左侧属于老龙的世界,其地板干干净净,床铺整整齐齐,物品井然有序。右侧的景象完全相反,其床上被褥凌乱,桌台杂物横陈,地板烟头遍地,所以燕秀在着重清理这片区域,她每天至少需要一个钟头的时间把两个世界统一起来。

老龙的视线越过桥牌瞄向燕秀,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门口走进另一位老者,他看上去要比老龙小个五六岁,黑灰色的卷发紧贴脑壳,探颈吊肩、弓脊撇腿,一张癞皮脸上鼻梁塌陷腮帮鼓起,坠着一双又红又大的肿眼泡,整体看起来就像一只成精的蛤蟆。

这“蛤蟆”便是老龙的室友,同时也是燕秀所要照顾的另一位对象。李均派人把燕秀安排到这家养老院,无非变换了一种囚禁方式,他当然不希望燕秀接触太多、太复杂的人,所以只让院方配给两个名额。

选择老龙,是因为他话语不多背景单纯,“蛤蟆”则是李均直接安插的眼线,专职监视燕秀的言行与交往对象。至于那个光头,则是李均特设的治安总管,他有一帮手下埋伏在暗处,不止燕秀,院中每个人包括院长都在他们的严密监控之下。

“蛤蟆”拐巴着走到床边,脱下鞋子,靠在床头翘起两只臭脚。他块头不大,嗓门却格外响亮:“丫头,过来给我捏捏脚!”燕秀知道他的身份,此人平日里就想方设法处处为难自己,两次逃亡被他发现后更是变本加厉,虽然憎恨却也一时无计可惩,她只好停下手中的活儿,蹲下身帮其按捏。

“明知道我腿脚不好,也不多照应着点,害得老子上楼梯时骨头差点崴断。”“蛤蟆”一发怒,眼泡肿的更大,“你说你不好好工作,跑哪儿偷闲去了?”燕秀不愿多起风波故未理睬。“蛤蟆”用脚趾戳向她的脑门:“嘿,不是跟你说话呢?”燕秀还没做出反应,老龙先“呼”地站了起来。

“蛤蟆”警觉地挺起腰身,却见对方转转脖子抡抡胳膊,看样子只是活动一下筋骨。舒展完毕,老龙朝这边看了一眼。他一脸正气不怒自威,虽然平日里言语不多行事低调,却从没有谁敢随便找他的麻烦,包括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的“蛤蟆”。就在此刻,隔壁的崔老头过来喊老龙一块儿下棋,老龙干咳一声从房间走出去。

“蛤蟆”让燕秀把门关上继续给他捏脚,后者以下楼打热水为由表示拒绝。“蛤蟆”恼羞成怒,夺过燕秀手里的暖水瓶摔烂,然后揪住她的头发连扇耳光:“臭****,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都忘了自己是谁!我叫你顶嘴!我叫你逃跑!”燕秀左躲右闪并试图还击。

可惜她一弱小女子根本不是对手,很快被按翻在地挣脱不得。“蛤蟆”骑在她身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撕扯她的衣服,眼神渐渐由凶狠变得淫邪起来。燕秀的衣衫被撕烂,扭动中露出大截光洁嫩白的皮肤。“蛤蟆”口涎如泉,难以自持地去解那半隐半现的红色胸罩,忽然手尖碰到一块凉凉的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是只母子海东青玉佩,还没看清上面的文字便脑袋一歪,从燕秀身上翻了下去。

捂着脑袋吭吭哧哧爬起来,“蛤蟆”差点惊瞎了自己的眼睛,因为袭击者是一位黑瘦枯瘪的老者,他沉着脸挡在燕秀身前,手里握着一支还在滴水的拖把,若非时不时地抖洞几下腮帮,还以为是具会走动的干尸。——他是老曾。

好一个多事的小老头儿!“蛤蟆”决定给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一点教训。他蛮足力气,怪啸着挥出一记重拳,拳头带着飕飕的冷风砸向老曾面部,还差半寸就要碰到对方鼻尖的时候,突被一只大手攥住。他感受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力道,喉咙里的怪啸先是戛然而止,随后逐渐扭曲成痛苦的嚎叫。

终于,那只大手松开了。“蛤蟆”缩回手臂弓着身冷汗如雨。他圆鼓鼓的眼珠死鱼一样往上翻着,狠狠瞪向那只大手的主人——老龙,在他身后,还站着几个神情错愕的老头儿。颜面扫地的“蛤蟆”吼了声“你给我等着”,仓惶奔出房门,楼道里回响着他不甘羞辱的脚步。

燕秀已经整理好凌乱的衣服,默默缩瑟在饮水机后。她开始发觉,这所小小的养老院虽处于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却卧虎藏龙充斥各方势力,它们早就在此暗暗布阵悄悄对垒,时刻准备展开一场血腥的猎杀,而自己就是一只悬在钩尖上的活饵,****着目标出动,制造着鼓角争鸣。

曾叔提着拖把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老龙盯着他的背影,目光突然一凛。

“蛤蟆”怒气冲冲找到光头,把自己的遭遇大致说了,希望他联手将老龙收拾一顿。较之“蛤蟆”,光头还是有点脑子的,奉劝他暂忍一时之气,以免坏了大事。“蛤蟆”摸着红肿的手掌,横竖咽不下这口气,转而撺掇其他弟兄。

“蛤蟆”走后,光头回想了一下前者的话,从中揣摩出几分不寻常的味道,于是找个僻静的角落,通过手机向叶子作了汇报。当时叶子正在北郊的小店,听完光头的讲述,她吩咐了三件事:一,通过多方渠道,弄清那个老龙的真实来历;二,告诉“蛤蟆”,不准再惹出事端;三,继续盯紧燕秀,看她下一步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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