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孤守男人(1)

8月份的武汉已是炙热难挡。有火炉之称的武汉近几年经济得到快速的发展，随着国际新都的面纱慢慢地向世人掀起，城市的建设也耳目一新了。钢筋水泥的时尚建筑鳞次栉比，形成了城市特有的热岛效应，热烘烘的空气不能及时向外围扩散，中心城区的气温相应比邻郊高出了几度，反正是武汉人已习惯了三伏酷暑。可想而知与此季节能去北戴河出差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

坐在去秦皇岛的火车上，刘明清似乎找到了一次可以暂时安慰自己心灵的空间来释放一下自己郁闷的心情。是的，他很感谢单位提供这次出差的机会。在他离婚的几个月里，在单位同事和朋友面前他尽量掩饰着自己的不愉快，不管怎么过生活终归是自己的，他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孩子和工作中，渐渐地去学会淡忘劳燕分飞的薄情寡义。现实的社会生活中有太多的喧闹和躁动，却往往又是身不由己，正如这人生旅途中的偶然。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刘明清会莫名地感到无奈和惊恐，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是否是信守约定还是戏谑自己？与前妻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的那一刻，天突然下起了雨，恰似老天爷无可奈何地默认了他俩这样的结局，刹那间他的双眼不争气地噙满了泪水。他曾凄苦的含着微笑地对前妻说，我们明年的今天再复婚吧。前妻的眼神依旧漠然冷酷。他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说这句话简直是太无聊了，诚然他是在故作轻松，其实心里最清楚他们的婚姻已再无法挽回。感性的纯真淹没在了这个看似繁华的时代之中，如今相濡以沫的纯真之情已见稀罕了。

早上8点火车驶进了秦皇岛车站，天下起了滂沱大雨。刘明清穿越候车室，走出车站，几米外停了几辆出租车，他疾步钻进了停在最前头的出租车直奔会议指定的招待所。就在他到达当天的晚上北戴河受麦莎台风的影响，7级狂风肆虐，好在第二天台风很快地过境了，接连下了两天雨，北戴河清风凉爽的气候被台风驱逐得无影无踪而变得潮湿闷热起来。

刘明清被安排和徐哲平一间房间，徐哲平来自湖北襄樊，他把9岁大的儿子也带来了。他们不仅是同乡，更有缘的是，刘明清和徐哲平同年出生，徐哲平两年前离婚了，儿子跟着他。使两个有着相同经历的人感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晚上孩子睡着了。刘明清和徐哲平谈谈同行的话题，谈谈各自在相同工作岗位上不同的经历，也谈谈随行的趣闻逸事。

徐哲平探问刘明清离婚的理由。刘明清简单地说，在与前妻几年的婚姻生活中彼此的性情并没有得到磨合，生活过得不富裕也不清贫，有闲钱去享受生活而无钱去买房买车，因此生活过得平平淡淡。每当两个人发生争吵的时候，彼此盛气凌人，自己放不下自尊去屈从她，前妻也不愿委屈自己去谅解他。既然彼此没有能力去包容对方没有真正的爱心又何苦互相僵持不放，不如选择分手。

“你现在处对象了吗？”徐哲平关心地问他。

“没有心情也没有机缘，总是相信一个人有什么样的个性就会有什么样的生活，我已适应了去接受孤独但这并不是因离异产生的厌世情绪。”刘明清坦然地说。

“我和父母住在一起，孩子可以由老人帮忙着照顾，你呢？”徐哲平问。“我和阿姨带儿子，我很感谢阿姨，在我生活感到最无助的时候，给我分担了精神压力。” “那你比我辛苦多了。”徐哲平完全能够理解刘明清。“你离婚两年了，现在重新建立家庭了吗？”刘明清问道。“离异至今处过两个女人，因儿子不能与她们好好相处，所以没有结婚。”徐哲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你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刘明清带着质问的语气。“女人的见异思迁。前妻抛弃了我们和一个开发商老板结婚了。

不怕你见笑，我至今还没有真正地从失败婚姻的阴影中走出来，觉得自己活得太窝囊了。”“你不要有这种想法，男女间的悲欢离合常常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爱恨之后，人生还有更长的路等着你。在我刚离婚的一段日子里，我也变得一时恍惚，真正地用心肺体味着一段隐忍失意的日子，困惑以后漂泊不定的生活。有时候自己用心对话，用心和思想作斗争，后来慢慢地也就想开了。你想，夫妻本来是不同血缘不同家庭中的人，是因为缘分结合到一起的，一旦一方认为缘分尽了，夫妻的缘分也随之尽了。每个人在孤独寂寞的时候，心灵都是脆弱的，关键是在这个时候是否能战胜自己。相信生活中的强者可以挺过自己生活中最艰难的那一时刻，因为强者必自信。我的切身感受是人一旦从风雨中走出，就可以变得阳光。”当然，这一切需要时间来说明。刘明清说得很是中肯，他劝慰徐哲平彻底地走出困惑。

“对未来的婚姻生活不能缺少情爱，这个情爱包含着彼此用真心去理解，有容忍对方的情怀和大度，还有对我儿子心甘情愿地接纳。”徐哲平感激刘明清对自己的坦诚，他也向刘明清述说了自己今后的婚姻要求。

两个单身男人对属于出生在70年代初的爱情婚姻观念私底里有些认同，他们从爱情走到婚姻，经历着一个有理想主义的年代，一个与诗意和激情有关的年代，一个浪漫与传统有关的年代，一个固执与牺牲有关的年代。他们认为婚姻中的理解就是尊重，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婚姻中需要独白的精神空间，如同两个交叉的圆，重合的部分就是婚姻生活。

第三天，太阳懒洋洋地从云层里跳跃出来，北戴河又见风和日丽。吃过午饭不久，几个朋友相约下海，海天一色，澄清剔透。徐哲平的儿子踩着软沙，踏着海浪，迎着海浪捡着贝壳，脸上的笑容天真无邪。大人和孩子一样见到了大海欣喜不已，尽情享受着难得的阳光和海风。

刘明清伸展双臂，闭目凝神，面向大海深深地呼吸，时空此时好像为他停滞了，他顿觉心胸开朗了许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他感动海有容纳百川的胸怀，他告诫自己学习大海忍辱负重的胸襟，做一个真正有气概的男人，至少目前要做到提得起，放得下。

海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影影绰绰泛起晶莹的波光。下午4点，远航的渔民已满载而归，鲜活的鱼虾煞是馋人。刘明清他们几个人上前和船家商量，节节虾以25元一斤的价格买了4斤，然后提到沙滩上的饮食店里加工蒸熟，他们7个人就着啤酒，酣畅淋漓地享受了一番新鲜美味的节节虾，并且是在沙滩上人和自然融合一体的意境之中。大海因浪花而美丽，人生因友谊而充实。这瞬间令他们其乐无穷。

从北戴河到南戴河，刘明清一路徜徉在海水里，他的每一寸肌肤被海水亲吻着，他亲领到了北方海的情韵和神奇，海就像一位美丽高雅的女子深深地吸引着刘明清。5天过后，刘明清带着无比的眷恋回到了武汉。

仇桤从越南回来，这一趟美差令他兴奋不已流连忘返。给妻子买了一对翡翠手镯，货色澄清圆润称得上是极品。妻子甜蜜的吻飞溅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滋润得像花一样。

仇桤是一家德国化工产品公司驻武汉的中南营销经理。乐观的个性中带着狡黠，如同他的相貌微胖而结实，是一个极为现实的人。外企的薪水自然很高，在旁人忙忙碌碌朝着奔小康的目标打拼的时候，他早已健步跨入了小康，住进了130平米的高级公寓，开着一辆新款的北京现代，常年在亚欧大陆的领空上飞来飞去，惬意的工作招来朋友的嫉妒。

仇桤几乎每次在出差回来后总是要叫上刘明清和宋海涛聚一聚，调侃他的所见所闻，包括他最为之陶醉的艳遇。无论是喝酒吃饭、KTV、足疗、到演艺厅看节目，多数情况下都由仇桤做决定，也理所当然的是由他买单。刘明清和宋海涛经常打趣地说，平富济贫以强扶弱这是人道主义。再说仇桤对兄弟们从不小气，“出血”的责任和义务向来自告奋勇地承担起来。他们三从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感情如同亲兄弟。

“海涛，我回来了，晚上喝酒，我和明清刚通过电话了。”

“今天不行，我女朋友急性阑尾炎住院，我要照顾她。”电话那头海涛的话令仇桤惊奇。

“出息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泡妞了？晚上你一定得出来。”

“这是我迟来的爱，爱的所在很不容易了，我是认真的。”仇桤似乎听到了海涛在电话中掩藏不住重拾爱情的喜悦。

“改天让我去看看弟妹，看她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把你给擒拿了。”

下了班，宋海涛匆匆忙忙赶到医院，韩笑笑毫无遮拦地给了他一个香吻。海涛怜惜身边的女人，笑笑做手术的时候他在走廊里坐立不安，好像是医生剜掉了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他心甘情愿地想去代替笑笑的痛疾。

曾经沧海难为水。离婚三年，三年中有那么三两次短暂的恋爱，却无疾而终，疑惑自己再难找到知己了，对生活一度万念俱灰，如今的生活奇迹地出现了转机。

他由衷地感谢这个充满信息的时代，网络已经成为舒解郁闷心情的载体。他和韩笑笑是在网络游戏《传奇》里认识的，两人在游戏里彼此关心相伴相随，面对敌人的刀光剑影共同进退。网络爱情在现实人的眼里是虚拟的世界，网络爱情也因为种种原因昙花一现最终难成正果。但是宋海涛和韩笑笑是缘分，他们很是例外。

宋海涛在韩笑笑的眼里是成熟完美的男人，她充满温柔的眼神看着宋海涛，宋海涛浑身弥漫着幸福。韩笑笑撒娇地要他晚上在医院陪她，同病房的人都羡慕他俩。

韩笑笑终于睡着了。宋海涛在躺椅上没有一丝睡意。他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离婚前后那段浑浑噩噩的日子。

他和前妻是在同一个事业单位，他在办公室工作，前妻在业务处工作，两个人自由恋爱结婚生活甜甜蜜蜜。在局里人的眼里，男的高大英俊，女的漂亮大方，两个人志同道合。结婚不到一年，局里传出了谣言，说他老婆和某处处长好上了。前妻喜欢跳舞，偶尔晚上出去跳舞宋海涛并不在意。直到处长的老婆闹到单位里来，指着他的前妻大骂她是狐狸精。宋海涛顿时觉醒了，正如没有不透风的墙。晚上回到家里，前妻跪在了他的面前，再三请他原谅。宋海涛只觉羞辱，虽然在现实生活中有些女人不经意在外面红杏出墙，但他绝对不能容忍自己的老婆在外面给自己带绿帽子。他气愤地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以此来结束两个人曾经拥有的一段感情。处长已四十有余，有个上初中的女儿，长得又矮又胖，他不甘心她怎么会爱上处长。想必是她喜欢上了权势和金钱。宋海涛更厌恶的是前妻对自己感情的一种欺骗和玩弄。这是他不可以原谅的，做人终究应该有自己的原则。他们的婚姻仅仅维系了一年，如处长所愿，他和前妻结婚了。令自己尴尬的是他们仍然必须在一个单位里工作，此时的他还没有勇气离开单位。宋海涛为人谦虚一心扑在工作中，很快被领导提拔到了办公室副主任的位子上。宋海涛离婚后的一段日子曾痛苦得无法自拔，庆幸的是他有好朋友的关心和安慰。婚姻的打击给宋海涛的生活带来了失意，也带给了他对人生的感悟，他不再计较别人对他的议论，他深深地理解到世间上没有一个人一生的生活都会一帆风顺，都可能会遇上艰难的困惑，人生十有八九难得如意，一个人有他自己的人生。在那些屈辱难耐的日子里他也深深读懂了什么是人生，但是他觉得值得为之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大得令人窒息。

天刚亮，宋海涛洗漱完毕，整理了一下生活用品。他朝睡着了的韩笑笑笑了笑，感触80年代的女孩子生活自理的能力就是没有70年代的强，这也许是令他不可以接受的一种随心所欲的生活方式。他走下楼去给韩笑笑买早点。他清楚自己能爱上一个人不容易，至少当前爱上了就必须去珍惜，他极力地想摒弃自己三年来禁锢的寂寞生活，重新开始新的人生。

星期六仇桤没能约宋海涛出来玩，打电话约刘明清出来。他知道刘明清只有周末有时间，刘明清刚离婚不久，离婚后带着儿子身不由己。

仇桤和刘明清约好在老地方回归酒吧见，见刘明清精神不好，仇桤给刘明清叫了一个陪酒的女孩以此来缓解心情被刘明清拒绝了。

“老兄，来到这里你能不能放松一下，为了你自己可以吧！女孩子陪陪你有什么不好？你离婚离得是不是不正常了？人是血肉之躯，何苦委屈了自己。原来爽朗的你哪里去了？开始是海涛，现在是你，我们是兄弟，我真心希望你们过得好，你不要太理性，要向我学习，学会我的现实，现实而快乐！你怎么无情地拒绝我的好意？”

“好兄弟，你知道我的性格，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我没有否认生活中我太理性化、太固执。只是这几天我心情糟透了，儿子刚上了小学，在学校里哭了整整一个月，老师无法正常教学影响全班的同学。前两天，他哭着对班主任说他不愿抄作业，不愿在教室里坐，要学校开除他。教导处主任和老师打电话请我去学校，建议我带孩子去看看心理医生。我听后非常难过，儿子很聪明心理并没有障碍。他从小被溺爱的确性格任性，加上父母的离异使他心里产生了失落。我知道，他是在用无理取闹的方式来吸引父母对他的关注，其实孩子比大人受的伤害更大更深，所以我要为之付出更大的耐心和爱心。昨天我去接他放学，走进教室看见他正捂着肚子蹲在地板上，而其他的同学都在听老师的话在抄作业。我分析他是因为哭的时间长了，气关在肚子里，所以肚子胀得疼。真的，我一时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无法承担教育儿子的能力，我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却未换来儿子正常的上学行为。我急了，也怨了，种种矛盾和复杂的心情一时涌上心头。我抱着他缓缓地下楼时忍不住对他说，儿子，你到底是怎么了？爸爸不知如何来正确地对待你。我忍不住当着儿子的面流下了眼泪。儿子看见我流泪，双手紧紧地搂住我的脖子，头耷在我的肩上一动不动。仇桤，生活给予我再大的折磨我甘心去承受，何况婚姻的结局是我自己决定的，但儿子目前的行为使我伤心。”刘明清说完闭着双眼狠狠地喝着啤酒。

仇桤很体谅刘明清的处境，毕竟一个男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同时庆幸自己目前还没有孩子烦恼自己，能够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是多么的幸福。但是他又不能完全理解刘明清。

“兄弟，你又何苦这么辛苦？什么事都自己硬扛着，难道这样子就是显示你作为大男人的责任心？其实，我认为是你的自私心在作祟，你们是已离婚，但责任可以分清，当你知道孩子需要妈妈的时候，当你认为没有办法管好孩子的时候，你就应该学会放手，把孩子给你的前妻带，也好让孩子有个过渡期。话说回来，你这个人是太有责任心了。只能说你的前妻没有福气。”仇桤边喝啤酒边说。

“你不知道，孩子我不能放手，那边目前的环境对孩子成长不利，我再累也要坚持，毫无怨言地为他付出。”刘明清说得很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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