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伊斯兰教的兴起(2)

为了自身的安全和伊斯兰教的发展，穆罕默德力图求得麦加周围其他部落的援助和保护。但未获得成功，有的部落对他的要求婉言谢绝，有的则根本不予理睬。穆罕默德去离麦加不远的塔伊夫城，会见赛格夫部落的首领，请求他们协助自己传教，不但遭到拒绝，而且被他们唆使的一些人和孩童围攻，脚被石头砸伤，多亏得到他的义子栽德的保护，才得以走脱。穆罕默德在塔伊夫的遭遇为麦加入所得知，因而他不敢贸然重返麦加，只是在找到保护人之后才回去了。

在伊斯兰教产生前，塔伊夫东北部相距35公里左右的乌卡兹集市，不仅是禁月内举行物资交易的良好场所，而且“是一个文学会，杰出的诗人们到这里集会、赛诗。这里是演说家的会场和思想领域的轴心。”①约在公元620年，有6个雅兹里布赫兹赖支部落的人在乌卡兹集市上会见了穆罕默德。经过穆罕默德的劝说，他们皈依了伊斯兰教。翌年交易会期间，又有10个赫兹赖支人和2个奥斯部落的人前来赴约，他们在距麦加城3里远的一个山谷隘口阿克巴与穆罕默德相会，全部加入伊斯兰教，并订立誓约。他们回到雅兹里布后，就在同族人中传播伊斯兰教。据说，这时穆罕默德也曾派人到那里传教。皈依者越来越多。雅兹里布人之所以易于接受伊斯兰教，有宗教原因，也有民族方面的原因，但归根到底是由社会经济发展的原因决定的。雅兹里布坐落在一个沙漠绿洲之中，这里分散地居住着5个部落，其中两个是阿拉伯部落，即赫兹赖支部落和奥斯部落，3个犹太部落，即卡伊努卡部落、纳迪尔部落和古莱萨部落。两个阿拉伯部落属于南阿拉伯人，可能是在马里卜水坝崩溃后移居这里的。在他们之前，雅兹里布掌握在犹太人手里。犹太人主要从事农业和手工业，在经济力量和文化上都高于阿拉伯人，这一方面引起阿拉伯人的不满，另一方面他们也受到先进文化和一神教思想的影响，对他们接受伊斯兰教有一定的促进作用。这时，阿拉伯人也开始过渡到农民的定居生活，但两个部落之间则连续不断地发生内战。他们很需要一个人来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将他们的力量统一起来。

①〔巴勒斯坦〕穆斯塔法·穆拉德·代巴额：《阿拉伯半岛》，第126页，阿拉伯文版，贝鲁特先锋出版社，1963年。

在首次缔约的第二年，即622年，有许多雅兹里布人到麦加朝觐，其中有穆斯林，也有多神教徒。73位雅兹里布的穆斯林与穆罕默德秘密相会，邀请他和麦加的穆斯林到雅兹里布去，并且立下第二次阿克巴之约。协议一经达成，他们就积极地为北迁做准备。

就在这时，发生了神奇的穆罕默德的夜间旅行。据说，在622年的某一个晚上，他由大天使吉卜利里陪同，乘一匹个头比驴大比骡子小，长有翅膀，有美女一般的相貌，孔雀一般尾巴的名叫卜拉格的白马，一下子就从麦加的禁寺来到耶路撒冷的远寺，从这里“登霄”，遨游七层天，见到了古代先知阿丹、穆萨、尔萨等，并看到了天园和火狱，黎明时重返麦加。据传说，在这次登霄时，安拉默示穆罕默德几件事，命令他和全体穆斯林每昼夜做50番礼拜。他返回时经过穆萨处，穆萨听后对他说：“这样做，你的信徒受不了。我先前曾在以色列人那里试验过。你去求你的养主给减轻些吧！”于是穆罕默德去祈求安拉说：“养主啊，你给我的信徒减轻些吧！”安拉下令减少5次。当他告诉穆萨减少五次时，穆萨又说：“你的信徒还是受不了。你再去求安拉给减一些吧！”就这样，穆罕默德多次往见安拉，最后安拉降示道：“我命令每个昼夜礼天命拜五番。一番顶十次，五番顶50次。”这一传说在穆斯林中广为流传。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以后穆斯林就将耶路撒冷视为伊斯兰教圣地，并规定每年教历的7月17日为登霄节，于是夜举行礼拜、祈祷以示纪念。实际上，这大概是穆罕默德在为北迁做舆论准备。①至于每日五次礼拜，据学者们考证，那是到麦地那以后才逐步定下来的。

①关于登霄的传说，请参看《古兰经》（17：1）；（埃及）穆罕默德·胡泽里：《穆罕默德传》，第71-73页，宁夏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在做了必要的准备之后，穆罕默德令麦加的穆斯林分批迁往雅兹里布。等所有要迁徙的穆斯林都走后，穆罕默德在艾布·伯克尔的陪同下于9月的一个晚上离开麦加。他们先到麦加南面近10公里处的赛维尔山洞中躲藏了三天三夜，待敌人对他们的搜捕松下来以后，才乘上预先准备好的骆驼向雅兹里布进发。公元622年9月24日，他们到达那里，在城外受到热烈欢迎，该城以后就改名麦地那·纳比（Madinah al-Nabi），意为先知之城，简称麦地那。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希吉来（Hijrah），意为迁徙。这是一次有组织、有步骤的行动，而不是逃亡。17年后，第二任哈里发欧默尔决定以希吉来发生的那一个太阴年为希吉来历（亦称伊斯兰教历）元年，以7月16日金曜日为这一年的开始，（阿拉伯半岛以日、月、火、水、木，金、土作为每周七天的标志，日为星期日，依次往下数，金曜日为星期五）与太阴年的元旦相一致。希吉来历的起始日期比穆罕默德到达麦地那的时间提前了两个多月。这里需要对希吉来历的计算方法略加说明，阿拉伯历分太阳年（亦称宫份年）和太阴年（亦称月份年）。前者以太阳计年十月，后者以月亮计年十月。关于这一点，《古兰经》说：“他曾以太阳为发光的，以月亮为光明的，并为月亮而定列宿，以便你们知道历算。”（10：5）伊斯兰教计年以月亮为依据，太阴圆缺一周为一个月，历时29日12时44分2.8秒；太阴圆缺12周，为一年，历时354日8时48分33.6秒。其月份大小相间，单月为大建，30天；双月为小建，29天，全年354日，没有闰月，以30年为一周期，每周期有19个平年，11个闰年。定第2、5、7、10、13、16、18、21、24、26、29为闰年，在12月份增加一天，全年355天。由于伊斯兰教太阴年比太阳年短，且不置闰月，所以每月在每年里所处的季节也不固定，32.5年循环一周。例如，假若教历12月的朝觐这一年是在冬季最寒冷的时候，那么16年后就轮到夏季最炎热的日子。另外，希吉来历以日落为一天之始。

四、穆罕默德在麦地那

从麦加到麦地那，这对穆罕默德和全体穆斯林来说，是一个大的转折。在麦加，穆斯林处于受迫害的少数派地位，穆罕默德虽经努力，但他的布道并没有受到很大的成效，不但不能改变社会，打破部落氏族关系，甚至连生存都受到严重威胁，而在麦地那，他开始时作为一个调停人受到热烈欢迎，很快就成为一个公认的政治领袖和人们所尊崇的宗教领导人。

前面我们已经谈到，穆罕默德到达麦地那时，这里有两个阿拉伯人部落和三个犹太人部落。这时，穆斯林又由两部分人组成，从麦加迁来的人数不多，被称为迁士（穆哈吉尔），大多数则是希吉来后入教的，被称为辅士（安萨尔）。能否处理好迁士与辅士的关系，处理好阿拉伯人与犹太人的关系，这是关系穆罕默德事业成败的大问题。他建立了政教合一的穆斯林公社（Umma，乌马），人们按照同一宗教信仰结合起来，打破了部落和氏族关系，至少可以说使血缘氏族关系退到了次要的地位。在这里，迁士们长途跋涉，来到麦地那，缺吃少穿，并且很多人还因水土不服而患病，于是他就强调穆斯林之间的情渲，给每一位迁士指定一位辅士做他的供养者和保护人。据阿拉伯历史学家们讲，穆罕默德专门为迁士和辅士们草拟和颁布了一个文件。在这个文件中他还保证犹太人有宗教信仰自由和保存自己财物的权力，并给他们规定了一些必须遵守的和优待的条件。

各种情况表明，穆罕默德刚到麦地那的时候，一定希望与犹太人搞好关系，也指望犹太人能改信他的宗教。为此他采取过若干犹太人的仪式：祈祷时朝向耶路撒冷；在麦加时穆斯林每日只祈祷两次，这时仿效犹太人的办法，中午又添了一次祈祷；甚至礼拜时也使用与犹太人相同的信号：鸣钟或吹号。他还承认摩西、大卫、所罗门也是安拉的使者，《旧约全书》也是安拉降示的经典，说犹太人也是“有经典的人”。

但是，与犹太人的妥协只是暂时的。犹太人凭借自己在经济和文化上的优越地位，对穆罕默德采取讥笑和反对的态度，并且企图煽起当地各部落间的仇恨。在这种情况下，希吉来后经过十六七个月的时间，穆罕默德毅然与犹太人断绝交往，指责他们背叛安拉的宗教，隐瞒和伪造安拉的一部分启示，断然废除了原来采纳的犹太教的一些仪式，将礼拜的朝向由耶路撒冷改为麦加，尊易卜拉欣为克尔白的建立者，规定穆斯林们要到麦加去朝觐；用穆艾津的宣礼取代敲钟和吹号作为礼拜的信号；定赖麦丹月（伊斯兰教历9月）为斋月。他说：“你必定发现，对于信道者仇恨最深的是犹太教徒”（5：82），期待着有机会给他们以坚决的打击。

古老的阿拉伯传统压倒了犹太教的暂时的影响。朝向的改变，标志着穆罕默德的策略的改变。从此麦加和克尔白寺就成了伊斯兰教生命攸关的中心，穆罕默德和全体穆斯林一心要去夺取它。

自迁入麦地那以后，穆罕默德就在扩充自己的力量，巩固自己的后方，以图打击麦加的氏族贵族。麦地那与麦加之间战争的爆发已不可避免。商业贸易在麦加古莱氏人的经济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他们与叙利亚等地有通商关系，商队经常来往于两地之间，麦地那地区是他们必经之地。在穆斯林力量还不十分强大的情况下，拦截麦加古莱氏人的商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方法，它不仅可以削弱古莱氏氏族贵族的经济实力，而且可以缓解穆斯林在经济上所遇到的困难。为此，穆罕默德就鼓舞自己的信徒去打仗，说：“如果你们中有一百个坚忍的人，就能战胜二百个敌人；如果你们中有一千个人，就能本着真主的意旨而战胜两千个敌人。真主是与坚忍者同在的。”（8：66）小规模的冲突和战争经常发生，但在当时的阿拉伯半岛称得上重大战役的有三次。

公元624年3月，即伊斯兰教纪元二年9月（赖麦丹月）中旬，穆罕默德获悉由艾布。苏福扬率领的麦加一支重要商队从叙利亚返回，途经白德尔，他决定在此予以拦截。白德尔是一个清泉和定期的市集所在地，位于麦地那西南32公里靠近红海的地方，通往麦地那的商道与南北向的主要商道在这里相联结。艾布·苏福扬听到了穆罕默德要去白德尔拦截商队的风声，于是派人急速前往麦加求援。麦加方面出动的救援部队有950人，配备着100匹马，700峰骆驼。穆罕默德派出的侦察部队发现有援军后，就面临着一个攻打商队还是攻打援军的问题。出于取得战利品的迫切需要，他们决心攻打商队。对此，《古兰经》记载说：“当时真主应许你们两伙人中的一伙，你们要的是没有武器的那一伙。”（8：7）但是，艾布·苏福扬改变了原来的路线，往西沿红海海岸疾行逃走，并写信告诉前来援救的麦加人，清他们中途返回。但麦加方面的首领艾布·贾赫勒却依仗自己数量上的优势，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力量，让穆斯林知道自己的厉害，决定到白德尔去驻扎三天。

穆罕默德率领313人出发，其中辅士240人，其余为迁士。他们坐骑不足，就轮流乘2匹马和70峰骆驼。据说，战争开始前穆罕默德命令穆斯林埋伏起来，当对方先头部队来到时，穆斯林即起而猛攻，敌人阵脚大乱，慌忙溃逃。结果穆斯林获得全胜。麦地那方面损失14人，麦加方面死50人，包括艾布·贾赫勒。50人被俘（又有人说70个著名的麦加多神教徒被杀，70人被俘）。穆斯林获得的战利品有14匹马、115峰骆驼、许多锁子铠甲和其他军事装备。穆罕默德为增强穆斯林的信念，将这次胜利归功于安拉：“信士们只信托真主吧！白德尔之役，你们是无势力的，而真主确已援助了你们。故你们应当敬畏真主，以便你们感谢。”（3：122—123）就这次战役的规模来讲，在世界战争史上算不上什么重要战役，但对于穆罕默德和穆斯林来讲，却具有重大的意义，这是他们所取得的初步的然而却是决定性的一次胜利。穆斯林这次所表现出来的严守纪律，为信仰而战的精神受到称赞，在以后重大的战役中得到发扬。这种在禁月主动出击的行动震动了麦地那和周围地区，受到某些人的指责，内部也有人持不同意见。穆罕默德以安拉降示启示的形式回答了这个问题，他说：“战争已成为你们的定制，而战争是你们所厌恶的，也许你们厌恶某件事，而那件事对你们是有益的；或许你们喜欢某件事，而那件事对于你们是有害的。真主知道，你们却不知道。他们问你禁月内可以作战吗？你说：‘禁月内作战是大罪；妨碍主道，不信真主，妨碍（朝觐）禁寺，驱逐禁寺区的居民出境，这些行为，在真主看来，其罪更大。迫害是比杀戮还残酷的。’如果他们能力充足，势必继续进攻你们，分使你们叛教。”（2：216—217）在当时的情况下，尽管从阿拉伯半岛的传统和宗教信仰出发，穆罕默德不得不承认在禁月作战是大罪，但从历史发展的观点来讲，这次战争不仅是穆斯林出于经济上的需要，而且具有反迫害的性质。

战争一结束，一部分穆斯林就在战利品的分配上发生了争执，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个问题。穆罕默德同样以安拉降示启示的办法解决之：“他们问你战利品（应该归谁），你说：战利品应该归真主和使者，你们应当敬畏真主，应该调停你们的纷争，应该服从真主及其使者，如果你们是信士。”并且规定：“所获得的战利品，无论是什么，都应当以五分之一归真主、使者、至亲、孤儿、赤贫、旅客。”（8：1，41）这就是说，战利品五分之四要在参战人员及有关的人们中间进行分配，据说，骑兵高于步兵；五分之一归穆罕默德支配，作为公事、至亲和施舍之用。在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这也成了一种定制。这里顺便说一下，非战利品的分配不属此列，《古兰经》明文规定：“城市居民的逆产，凡是真主收归使者的，都归真主，使者，至亲、孤儿、贫民和旅客。”（59：7）这就是说，不在战士中分配，全部由穆罕默德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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