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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悔恨(1)

小说: 因为痛,所以叫婚姻      作者:张尘舞

想到对雪欣的承诺,杨学武再也睡不住了,他猛地坐了起来跪在床上拉了拉何韵的胳膊哀求道:“韵,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我女儿吧!我求你了,撤诉吧,不要再闹了。”

何韵也没有睡着,一直瞪着空洞的双眼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听到杨学武的哀求,她扯了扯嘴角,冷冰冰的抛出一句:“撤诉也行,让齐雪欣赔我一个子宫。”

前半句让杨学武惊喜了半秒钟,后半句立刻让他掉入深渊,他痛苦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你不要尽说些不可能的要求……”

“那行,”何韵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逼视着杨学武,淡淡的说:“让齐雪欣赔我50万,我就当50万卖了一个人体器官。”

“你--”杨学武气结,“你的器官值不了那么多!”

“哈,那就等着法院的传票吧。”何韵拉开被子又躺了下去。

“我告诉你,你尽管告,法院根本就不会立案!”

“那你紧张什么呀?”何韵笑起来。

“你、真、的、不、肯、放、手?”杨学武一字一句的问。

“对。法院不立案,我去学校找她的老师,找她的同学……”

何韵不带感情的话语,让杨学武感觉自己的心,一直往下掉,沉进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深井里去了。杨学武按亮床头的灯,突来的亮光让何韵闭紧了双眼。杨学武掀开她的被子猛地扔到地上,何韵猛地睁开眼睛怒视着他,杨学武那双零下温度的眼眸象堵坚硬厚实的墙竖在她面前。何韵猛地咽下到嘴的咒骂,警惕的注视着他。

“好,何韵,既然你一心要把我往死胡同里逼,你也不要怪我!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大的能耐,我女儿,我可以帮她换个学校,换个城市,你去找啊!我告诉你,这个婚,我跟你离定了!我倒要看看,你还真能翻了天?”杨学武表情麻木却斩钉截铁的说。

何韵愣了一会儿,她的身体有着轻微的失去控制的颤抖,但很快便恢复了,她怒极反笑,然后很缓慢但却很清晰地对他说:“杨学武,你真的以为我就这么点能耐吗?”她赤脚跳下床从床底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从中取出一盘录像带扔到他面前,放肆的笑道:“哈哈哈,看看吧。”

杨学武狐疑的接过录像带,打开VCD和电视把录像带塞了进去,不一会儿,屏幕上便出现不堪入目的画面,屏幕里自己的那张因激动而痛红的脸看在眼里是那么的恶心和肮脏,杨学武感觉自己热烘烘的身体在带有寒意的风中穿行,他是那样的激动那样惶恐那样的愤怒,他恶从胆边生,提起拳头朝何韵的脸砸去,何韵被他一拳砸中鼻梁,痛得惨叫一声,顿时,鼻血急喷而出,杨学武杀红了眼,扑上去一把掐住何韵的脖子,怒吼道:“你这个婊子,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我他妈的跟你同归于尽……”正在厨房烧水的学武妈被房间里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慌忙推开门,眼见何韵已经翻白眼,脸上憋得青紫,吓得冲上前对着杨学武的脸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快放手啊,要出人命了,这可怎么是好啊……”可杨学武像中了魔似的就是不肯放手,学武妈急中生智,对着儿子的手死命咬了下去,杨学武吃痛一下甩开手,何韵这才重重的跌下床好半天才缓过气来。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学武妈一屁股坐到地上嗷嗷哭起来。

“哈哈哈,你想杀我?我告诉你……咳咳咳,”何韵咳嗽几声,双手护住脖子仇恨的看着杨学武,恶毒的说:“有能耐你就杀了我,你要是不杀我,我就把这录像带给你医院所有同事都寄上,让他们欣赏一下大医生您的床上功夫……”话未说完,何韵又急剧的咳嗽起来,她摸了摸鼻梁,鼻梁估计被打断了,疼的她直发抖。这时,学武妈才看到电视屏幕上的画面,眼都直了,嘴里无意识的叨咕:“作孽啊作孽啊……”

何韵的脸因疼而扭曲,她发狂的叫道:“怎么样?你儿子的表现可以吧?”

杨学武握紧拳头瞪视着何韵,眼珠向外凸出,大有一拼生死之态。学武妈从地上爬起“啪”的一声关掉电视机,哀嚎着说:“实在过不了就离婚,你们至于拿命来拼吗?”她扑过去“噗通”一声给何韵跪下,拼命的磕着头说:“闺女,我求你了,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家学武吧!”

何韵抬眼看着杨学武,她期待着杨学武再次跪在她的面前,可是,她看到杨学武嘴角边的肌肉抽搐抖动,听到他的牙齿磨出了声响。他走近她,在何韵和学武妈恐惧的目光下把一只手重重的压在何韵的肩膀上,他的声音像两个钢锉子磨出来的那样坚硬生涩:“何韵,你爱怎么做就做去吧!你毁了我以后,我会拉上你全家人陪葬的。噢对了,你那小侄子小侄女也算可爱,有他们陪我我也不会寂寞。你忘记了吧,我认识你的老家哎,你说我拖着他们弄个什么死法呢?不如绑在一块儿烧死算了吧,你家不富裕,帮你家省个火葬费。”

“住口!”何韵不敢置信的看着杨学武,他的脸上带着种凛凛然的神情,眼睛狂怒的瞪视着自己,那对充血的眼睛看起来是可怕的,一瞬间,何韵竟然恐惧了,她惊恐的看着他喉咙上的大喉结上上下下的蠕动着,好半天,她才从齿缝里迸出了几句话:“杨学武,我真是瞎了狗眼,我竟然把你这种没有人性的男人当宝争!”

杨学武站直了身体,仰了仰头,眯起眼睛从眼皮下俯视着她,冷冷的说:“你爱怎么样干就怎么干吧,从今天起,我不会再给你一毛钱。我杨学武跟你是形同陌路,还是如同仇人,你来决定!”

何韵张着嘴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她的心神还陷在混乱中。杨学武弯腰扶起母亲,学武妈依然震惊不安的自语:“这可怎么办……”

“妈,我送你回去,以后,我的事情你不要操心。”

学武妈紧紧揪住儿子的衣服,惊惶的说:“不行,我不走,我走了你们打起架来会出人命的……”

“妈,你放心,我不会再跟她打架!我不会碰她一根汗毛!她逼得我走投无路时,儿子只能不孝,带着她全家一起陪葬……”

杨学武拥着母亲大踏步的朝门口走去,门“砰”的一声巨响,杨学武头也不回的走掉。何韵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身影在眼前消失,觉得心中猝然一痛,不禁挣扎着起身想要追向门口,嘴里大喊:“杨学武,你敢走!你给我回来!”可是,她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脚怎么也拿不起来,“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她把脸埋向地板失声痛哭起来。录音带不是她的杀手锏吗?怎么杨学武这次没有屈服呢?不,杨学武一定会回来的!他没那个胆量!何韵抬起头睁大眼睛,等待着门柄的转动声,一个小时,两个小时……失望使她的五脏绞紧,热泪盈眶,杨学武真的就这么走了?

“鼻根部塌陷比较严重,另外还有脑脊液鼻漏,我不帮你填压纱条,但需要在前鼻孔放一无菌棉球,可能有点难受。另外,这些药你要按时按量吃,以防发生颅内感染。”私人门诊的医生服务态度很好,絮絮叨叨的交代着何韵,“回家注意休息啊,忌直接头部吹风。对了,你不戴隐形眼镜吧?戴的话暂且不要戴了。这段时间你的鼻腔会呼吸不畅,需要借助口式呼吸,所以更要保持空气的新鲜和湿润。还有,要尽量控制咳嗽和喷嚏,饮食方面也要注意,不宜过量,等到鼻腔肿痛缓解后可以加强营养促进愈合。”

“伤的很严重么?”何韵低低的问。

医生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说:“你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去大医院看看比较保险你又不肯,对了,你真是摔的么?怎么摔成这样?”

“我骑车摔的。”何韵语气僵僵的说。

离开私人小门诊,何韵拖着沉重的双腿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望着人潮汹涌却无一相识的人群,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孤单。她竟然找不到任何朋友,连个说话吐苦水的人都没有。

站在天桥上,抬头看见冬日的天空竟然有一只鸟往前飞着,翅膀用力划过天空,没有留下任何涟漪。何韵想起自己二十三岁的那年,独自一人怀揣着希望离开了家乡,她的口袋里装着全家倾家荡产凑得的大学学费,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活。这么多年,除了沧桑一一烙印在心上,她到现在依旧是一无所有,她唯一拥有的是自己那个游离了身体的灵魂,无尽的飘荡着,不知目的是何,方向在哪。她做错了吗?她到底错在哪儿了?她不过是想过更好点的生活,能少拼搏几年,而他偏偏在错误的时间出现。何韵觉得自己对这场婚姻的追求,就跟马车的两对轮子一样,无论后轮如何飞奔努力,都吻不到前轮,而且她还落得一身尘土。何韵低下头,哭了。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周围明明有无数幢楼房挡着,人却像身处于空旷的荒漠一样,四周都是寒风,张牙舞爪地,恨不得把人撕裂开来。她惶惶然的抬起眼皮,神情茫然。身边,车流鱼群般的川流不息。那些亮丽的女子们一脸高傲地从她身边走过,仿佛眼睛里容纳不下任何人。何韵悲伤地垂下眼,一地落叶,随风而郧,轻飘飘的粘在心上,她觉得自己就像随风舞动的飘萍。

何韵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屈辱、愤怒、委屈、无助、伤心……一瞬间,齐齐涌上心头,她觉得自己和杨学武这场婚姻就像是一截臭烘烘烂唧唧的猪大肠,让人难以下咽,是扔掉它还是清洗一次重新回锅呢?

站台,一辆公交车缓缓的从远处驶来。

何韵跟随着人群机械的挤上公交车,车里暖哄哄的,和外面的温度相差很多,特别容易让人犯困。何韵轻轻推开一点车窗,外面的冷风一下子“哗”地全都扑到了她的脸上,让她一下子清醒很多。她提了提领口斜靠在椅背上,歪着头看着窗外,任凭风在自己的脸上划过。

“美女,麻烦把窗户关下好吗?很冷。”邻座的女子开始提意见。

关上窗户,暖洋洋的感觉让何韵很放松,真想好好睡一觉,最好就此永远的睡过去。她抬眼看了看窗外,车窗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水汽,使得窗外的景色看上去像笼罩在薄雾里。在强烈明亮的阳光的照射下,又不十分像是在雾中,呈现出一种梦幻的感觉。何韵变得恍惚起来,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生活的地方。

家乡的冬天常常会有大雾笼罩着。老屋前的空地上有一颗很大很高的槐花树,旁边是一处用石头垒起来的高台,上面放了一块很宽的水泥板。那是母亲洗衣服的地方,因为多年的使用,它的表面已经被磨得很光滑。在槐树的树荫下面是一个水泥做的缸,它非常大,也很高,小时候的她需要垫着凳子才能看到里面的水。每当下雨时,父亲就会格外高兴的把缸上的盖拿走,等接满一缸水后,便喜滋滋的用盖盖上。在极度缺水的家乡,拥有一缸水就是一件值得全家人高兴的事情。这个大缸里还养过各种东西,有乌龟,有黄鳝,还有虾和田螺,这些都是父亲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帮人家种地时从田里捉回来的。槐树下的空地倒是很肥沃,很容易就可以挖到蚯蚓。有时,它们会自己爬出来,但很快就会被母亲养的鸡鸭吃掉。

她和哥哥经常坐在老房子的门槛上捧着碗吃饭,有时他们会把饭散在地上,看着鸡拍着翅膀争食。但这可不能被母亲发现,若被母亲看到,巴掌立即会扇上他们的脑袋。哥哥骑着自行车带着她在屋前的空地上快速穿过,吓得那些鸡鸭们一边拍着翅膀一边叫着,四散逃避。哥哥命令她朝老屋里看看,父母有没有叫他们回家吃饭。然后,载着她穿过老屋边上的毛竹林,等她回头的时候,就只有一片密密麻麻的竹林,老屋、槐花树。耳边有鸡鸭的叫声,父母的说话声,爷爷的咳嗽声……她还可以闻到午饭的香味,洋芋烤熟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着。

何韵的眼睛越眯越小,童年里的那个老屋在远处的大雾中,若隐若现。虽然离得那么远,但是,她依然可以听到屋内人的谈话。鸡鸭在空地上拍着翅膀,大水缸里的乌龟在悠悠地爬着,槐花好像已经开了……睁开眼,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她这是在消极的面对现实,过去的回忆变成了她的精神寄托么?她曾经是多么的厌恶着那个山村那间老屋啊,她不是发誓一定要远离它们吗?为什么现在它们幻化成天堂般美好的精神家园呢?

“你没事吧?”邻座女子的声音温柔低沉,很是好听,令何韵的心中泛起层层叠叠温暖的涟漪。由于逆光,女子的脸部轮廓被一圈圈的光晕模糊,细碎的发丝被清风吹拂得微微颤抖。何韵摇了摇头,用手一点点地擦去蒙在窗户上的雾水。窗外的风景像快进的电影画面在眼前匆匆而过。“美女,这个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想开点。”女子善意的安慰让何韵的心里直泛酸,她摇了摇头。公交车停下,何韵立即狼狈的逃下车,茫然的望着四周,高楼大厦将阳光挡在身后,一大片的阴暗将她包裹起来,勒紧,连气息都快要被吞噬。她掏出手机,狠狠的拨打着杨学武的号码,像是要把那个键钮按进肉里面似的……电话响了几声,无人接听,再拨打,干脆关机。何韵冷冷的笑了,她摸了摸肿起的鼻子,招了辆出租车径直朝杨学武单位驶去。

杨学武刚做完一个手术,拖着疲倦的身体朝办公室走去。医院走廊,长而深得看不见尾灯。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散发出的光芒晃得刺眼。走到办公室打开窗户,看见明媚的阳光暖暖的钻过云层跳进楼下人工凿成的鱼池里,钻到清澈的池底撞上了大小各异的鹅卵石后又跳上刚刚抽出嫩芽儿的草坪。杨学武长吁一口气,这么些天没见到何韵的脸让他觉得生活更加的轻松快乐,真不知道当初怎么会看上她,现在想到那张充满戾气的脸就觉得恶心。

“杨医生,院长找您,您的爱人在院长办公室等您……”护士长的声音犹如噩梦一般让他变得透心凉,脸色立刻煞白如纸。这个疯子,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疯子,她真的跑到他的单位来,她真的要跟他闹个鱼死网破吗?杨学武如同坠入可怕的噩梦中,他恨不得一下飞到院长办公室去,可每移动一步都那般艰难。

一进院长办公室,杨学武就感觉气氛不对劲,里面除了院长外,副院长也在,他们的脸色都很严肃,杨学武的头皮一阵发麻。再看看何韵,双手捧着一杯茶,乌青红肿的鼻梁两旁还挂着泪水。她的脸色白里带黄,就像一张中国宣纸一般,脸颊肿的高高,把眼睛挤得都有点小。看见他,她的眼中立刻喷射出怒火,那两团怒火映得她那张肿起的脸如同鬼影般阴沉,让杨学武陷入绝望的恶心之中。杨学武顿感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里都往外喷射出仇恨,他咬紧牙关激动的冲何韵喊道:“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女人,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非要跟我同归于尽才肯满意吗?那好,我就成全你……”他步伐踉跄的朝何韵扑过去,他气得浑身发抖,他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何韵,他想不顾一切的让这张可恶的脸永远的消失。院长和副院长二人慌忙来拉他。一用力,惯性令杨学武站立不稳,他一下跌了出去,脚下一绊又带倒了旁边的一张椅子,他就连人带椅的摔倒在地。院长和副院长骇然对视,他们没想到杨学武见到妻子居然如此激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何韵的脸色更加发白,她的泪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呜咽着说:“领导都在这儿,你竟然还想动手打人,我怀孕八个月的孩子都让你给弄没了,鼻梁也被你打断了,你还想杀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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