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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说: 我等待,置我于死地的爱情      作者:锕浔

从法院回来的第三天清晨,我坐在舅舅家客厅的沙发上,呆望着阳台外的天际,心中陡冒出几句文字:我爱的男人,他在我这里,在我身体里撞击着我,一遍又一遍,仿佛撞击着我的灵魂,使我无力说话,唯有呻吟。

这是我曾写在一张纸上的一些字,那日我与客户谈完事情,客户离开了,我一个人留下坐在茶楼,忽然十分想念弦,想起几日前与他幽会的情景,想起我们所处的境况,我万般哀愁,于是随手拿笔在茶楼的收银纸背面,写了那些字。离开时,我把那纸撕得粉碎。

在舅舅家客厅的沙发上,我又陡然回忆起了那些字,那么清晰,仿佛是昨日我才写下的,其实那应该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就在三天前,季丽娜当众骂我无耻,不要脸。这时候,我想起了那些字,于是我的大脑中又冒出另一些文字:那个男人的妻子,她当众骂我无耻,一遍又一遍,捶摔着我的灵魂,使我无力回击,唯有忏悔。

那天发生的激烈情景还在脑海里回旋,那时我已尊严全失,并心甘情愿接受那样的惩罚,为了救另一个我也曾有过感情的男人。

当我将脑中冒出的这两段文字对比时,感到爱恨的强烈反差如此之剧。想起曾对弦的迷恋,那些笼罩我身心的爱欲曾那般折磨我,那般撩怀,那般美妙,那种痛与快乐交织出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我的身体里隐隐闪耀,随时都可以被撩动成大火,将我燃烧。我会感到绝望,对自己感到无能为力,不明白为何熄灭不了那火焰。有时候弦在我的灵魂里,仿佛不是一个具体的男人,而是一种符号,一种象征,我生来就是这种象征的奴隶,终生摆脱不了。他妻子对我的恨是很自然的,这一点仿佛也快成为一种宿命了,我的身后会有一双仇恨的眼睛,它永远都会盯着我,随时都会冒出仇恨之光,剧烈时,它能聚成火焰,同样将我燃烧。

我对一个男人的迷恋,最终演变成一个女人对我的仇恨,命运的格局,在一瞬间就发生了颠覆。

我看到天边出现奇异的光亮,重庆的寒冬极少这样,它横陈在我眼前,特别刺眼。

母亲与舅妈昨天一起出远门了,是舅舅安排的,让她们应邀去出席山西一家远房亲威的寿宴。舅舅决定留下陪着我,其实是看着我。母亲虽放心不下我,却也拗不过舅舅的劝告、舅妈的死磨,最终还是启程了。

我终于得到了身境的宁静。

而内心,我却越发难平,总有不好的预感,觉得救不了俊凡的命了。这两天我只要一想到俊凡,就会突然背心发冷,仿佛将与他绝别一般,这与一个多月之前的心境截然不同,那时我对俊凡的生死并无多大的担忧,甚至总是避免去想起这个人。那时候,我还是有些恨他,我无法超越那种恨。

难道我已不再恨他了吗?

我不知道,爱恨于我与他之间,似乎已失去了意义,我如今在乎的,只是他的生命。我已无法确定对他是爱还是恨,我只能确定一件事情,我不希望他死,我不希望再有人死掉了,如果他被判死刑,我的罪孽会重重又添上一层的。

手机突然响起,是尹兰的。

她在电话里告诉我,她已经知道那天调解时发生的事了。说是曹律师告诉她的,律师专门去了法院,见了法官,法官将那天的情形大致说了说,并且表示,他们后来又跟对方联系,得到的最终答案是,他们不要求赔偿了,也不原谅被告,要求依据检察院的意见来判案。我问检察院是什么意见?尹兰在电话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便明白了,我们只是都不愿说出实情,免得提字伤心。律师还说了,他试图从主观恶意性及动机方面再向法官表达自己的意见,但看样子法官并不十分认同,最后竟不耐烦地把他撵出办公室了。

“曹律师在电话里跟我强调,他已经尽力了。莫菲,我怎么听这话觉得很不祥,好像他在暗示什么?是不是法官已经跟他透底了?”

我心里一沉,朝阳台外的天际又看去,那刺眼的异光还在,我知道,我一早的预感可能要实现了。

“我去求她。”我嗫嚅道。

“求谁?法官吗?”

“季丽娜。”

“季丽娜是谁?”

“简弦的妻子。”

“莫菲……这太难为你了,我已经知道那天的事了,你都已经给她跪下了,她还是那样对你。算了吧,你不要再去找她了,没用的,她还会继续那样对你的。”

“再去试试吧,只要法官还没有最后下判决,我都要去试试,更何况,如果真那样判了,就上诉,不是还有二审吗?只要没到最后,都不要放弃希望。”

尹兰沉默良久。

“莫菲,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对俊凡还是有感情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他死。”

“你是心有愧疚?还是别的?”

“我不想下半辈子都做噩梦。”

我没有跟尹兰开玩笑,我是认真的。当她知道我真那样做过时,她望着我,许久都没有讲话,她那时的眼神,我一直忘不了。

我直接去找的冯军,我等在他单位的门口,我想当面跟他谈这件事情。他见到我时满脸的惊讶,问我怎么突然跑去他们单位了。我说有事想请他帮忙,他问什么事?我问他认识季丽娜吧?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有应我。你一定知道她的联系方式,对不对?他警惕的目光,不知道,我从来没跟她联系过。我淡淡一笑,不用瞒着我,我知道,她每次带着孩子来重庆时,你都会抽空请他们吃饭,有一回,弦正好有事,还是你去机场接的他们娘俩儿,你不可能没有她的联系电话。冯军沉默良久,问我要电话来干什么?别问我要干什么,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不行,你不说你要干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我要去请求她的原谅。”

冯军看我的眼神,仿佛眼中有刺,难受不已。

“你别犯傻了,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你不明白,这件事对我意义非凡。”

“你的事我都听欣然说了,难道你忘了在法院发生的事了吗?你以为她会原谅你吗?不可能的,莫菲,我了解季丽娜,她是个被宠坏了的女人,个性要强,唯我独尊,谁要得罪了她,她都是要报复的,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她绝不可能原谅你。”

“你们为什么都这样说呢?为什么要阻止我?你们以为我会害怕吗?”

我看着冯军,脸颊僵硬不已,寒风刺面,不能有任何表情。

“莫菲,你不要以为你去求她,就能达到你的目的,你那天都给她跪下了,结果换来的是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你到底告不告诉我?”

“不。”

“好吧,我去找欣然,如果她也不告诉我,我就去找季东,我知道如何能得到他的联系方式,再不行,我就去浩翔公司找。”

“你疯了吗?”冯军看我似愤恨。

“我别无他法了。”

“随你吧。”

我立刻又去找欣然,大有豁出去的气势,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总感法官的判决快临近了。

欣然从电梯里跑出来,脸上是又惊又怨的表情,我明白一定是冯军给她打了预防针了,她知道我会来找她。

我觉得没有必要废话,直接说明我去找她的目的。

“你觉得自己受的憋屈还不够多是不是?”欣然劈头对我来了一句。

我不语。

“子秋把那天的事全告诉我了,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难受吗?你以为你是圣女吗?莫菲,你清醒一下吧,季丽娜怎么可能原谅你,她简直要恨你入骨了,这是永远不可调和的矛盾,你只是在陡劳而已,快省省力气吧。我跟子秋都快被你气死了,你不能消停一些吗?叫你别出庭,你偏去。后来又去参加什么狗屁调解会,那只是季丽娜的圈套,是套你去让她当众羞辱你的阴谋,你居然也去了。你到底用脑子想过问题没有?”

欣然气急败坏,“你也不打算告诉我是吗?”

“是的,绝不。”

我扭头便走,欣然冲上来拉住我。

“莫菲,我告诉你,你别再犯傻了,又送上门去挨骂,关键是,这一点用都没有。你想救尹俊凡的命也不是这么个搞法儿,他杀了人,是他应该受的罚,别把错全往自己身上揽。这是命案,你是担不起的,杀人罪是他自己的事儿,跟你没关系,你背叛他,不代表他就可以去杀人呀。更何况,你考虑过我跟冯军的立场没有,简弦是他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叫冯军站到杀他最好朋友的人的立场上去,我跟冯军与简弦也算是朋友一场,你叫我们以后怎么去面对他的遗孀跟遗孤,去面对冯军那帮大学哥们,人家会怎么说我们。”

欣然越说越激动,几乎要哭起来。

“莫菲,你怪不得我们,这个忙我们不能帮,我们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找季丽娜,我们把她的电话告诉你,就是支持你去了,就表示我们也在帮尹俊凡,我们不能那样做呀!”

我看到欣然眼中落下焦灼的泪水,一定是滚烫的。

我放开欣然的手,无奈地看了看她。

“我懂了,我不麻烦你们,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想继续朝前走,欣然又叫住我。

“莫菲,你真那么在乎尹俊凡的命吗?”

我默默点头。

“如果简弦在天有灵,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我回头看着欣然,她没有流泪了,而是冷冷地看着我,脸上微现不屑。

“我不会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分裂吗?”

“那又怎样?”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为你难过,也为简弦难过。”

我转身离去,再不回头。

走到轻轨站口时,我突然想到什么,赶紧给曹律师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季丽娜的电话,他说没有,但说瞿法官那里有。我立刻又给法官打过去,说明目的,她在电话里先是一怔,问我要电话干什么,我表达了意愿,她的口气又惊又蔑,你还不死心吗?是的,我还想再试试。法官把电话告诉了我。

我站在路边思索了很久,终于拨了那个号码。

“你还真敢给我打电话?”

“我们能见面谈谈吗?”

“你的脸皮还真是不一般的厚,被我骂得还不够吗?”

“你现在有时间吗?”

对方沉吟片刻。

“好啊,如果你想见,那就见吧,我倒想看看,你能贱到什么程度。”

“我们几点、在哪里见?”

“我现在要去开会……”

她说了开会地点,用一种风凉话的口吻表示,如果我想跟她见面,就去开会地点等着,等她开完会。我立刻表示去等她。

电话刚断,子秋便找我来了。她在电话里问我在哪儿,我说在家里。我知道她为什么来电话,这是我与欣然见面后必然的后续反应。

“莫菲,你已经尽力了,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无论你怎么做,都不可能换来简弦妻子对你的原谅,她更不可能原谅俊凡的。你要冷静,如果一切都将是陡劳,你就需要再考虑考虑了,别再给自己伤口上撒盐,那真的很痛,留下的创伤印迹,也会很深,对你以后的人生,没有一点儿好处。”

“子秋,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我有时候在想,让责罚来得更剧烈些,可能对我更好。也许我与其他人不同,我更愿意让自己受些苦,以换来心灵的平静。”

“莫菲,这只是宗教的那套理论,从心理学来看……”

“子秋,别说了,不管什么理论,只要我觉得对自己有帮助,就按我自己的来吧。”

“好吧,我不再纸上谈兵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别去找季丽娜,没有用的。”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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