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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小说: 我等待,置我于死地的爱情      作者:锕浔

路清打电话通知我去面试,我准时应约。路清的朋友姓韩,是个黑瘦的中年男人,目光深邃如刀,谈吐却很温和。他问了我的工作经历,着重询问了我对专业及销售通路的了解,我不认为我回答得让人满意,我已经大半年脱离了行业,而且心境也不专注,我自己都能感到回答时的心绪散漫,但是韩先生似乎并不介意,偶尔还点头,以示鼓励。他不多言,除了提问并不说其他,提问也是简洁明了,不拖泥带水,不刁钻刻薄。提问完结后,他对其新厂的介绍也是简单清楚,实际情况实际说,不夸大,不示弱。这是个内心沉定,城府极深的人,举止及说话时的语调给人以温良平和的印象,唯有看人时那目光,才显露出他的历练。

半小时后,他表示我可以正式上班了。我问他需不需要再考虑一下?他说不需要。我有些踌躇不解的样子。他以为我是为了薪酬,便告诉我前期薪酬是达不到我以前的水平的,大概会下浮百分之三十。我表示他误会了,对于薪酬我并无过高的要求,能获得职位就是庆幸。他表示不理解,认为我有很好的专业能力,不该如此看低自己。我犹豫片刻,说有些私人的问题需要说明。他叫我直说。我便说了关于自己的丑闻。他默默听完,面色沉定,没有多余的表情。我一闭口,他问说完了?我说完了。他说知道了,其实你不必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从来不过问员工的私事。我说因为此事,我被行业封杀了。他笑了一下,带着不解又轻蔑的神情,现在这个世界,谁还能真封杀谁了。你真的相信我的专业能力?我问道,因为我不觉得我刚才的表现是好的。他却说,我不能说凭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就了解你了,我只能说,我相信路清,我相信他的眼光。我领会其意,点点头,不多言,表示第二天就可以来上班。他立刻起身,向我伸出手来,我们握了握。

“人一生难免有几个起步,有的还是重头再来,就当是你又一个起步吧。”

“谢谢。”

韩先生不大在厂里,据同事说他的生意范围挺广,这只是其中一项而已。新工作我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毕竟这是厂商,不是代理商,其运作模式会有所不同。我努力让自己沉静下来,全心投入工作,尤其力求尽快适应新的工作模式,我也认为是时候该回归正常的人生路了。俊凡的事虽始终压在心上,但我只将其留作下班后的计量,尽力不让其影响我工作的情绪。有时候,深夜时分,偶尔会反思一会儿,我意识到自己对于事物的后果过分执着,心力过分集中无法消散,这样下去,大概真如子秋所说,会积郁成心理疾病了。

厂子位置比较偏远,我已将车卖掉了,每天只好赶公交坐轻轨,使得每日耗费在路上的时间比较长,每周也只休一日,这样一来,我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闲时间去应对其他。母亲得知我辛苦,想来照料我的生活,被我拒绝了。子秋与欣然得知我已投入新的工作,都表示欣喜,一直想与我见面,也都被我以前期工作太忙为由拒绝了。我又陷入一种孤寂的生活模式,除了工作,我不与其他交集。

长达一个月,都没见到韩先生的身影,倒是路清来过厂子两回。他问我新工作适应得如何,对新厂有什么看法。我平淡地说了说自己的感受,不妄加评断。他也不多言,关心的话语也较清淡。我们都显得比较隐忍,突然间像变了关系。

处境的变更使人的心绪也跟着转向了,我明显感觉到这一点,而且自己无法控制,自然而然便成了形。

有一天我接到了法院来的电话,是个男的,声称是俊凡二审的办案法官,我激动了一下,问有何事?法官问我愿意在二审中重启赔偿的调解吗?我说当然愿意,心中燃起了火光。他叫我等消息。没想到,一周后他打来电话,说被害人亲属还是拒绝赔偿。燃起的火光灭了。我联系曹律师,他说看来走赔偿减刑的路线不行了。我问可以走疏通路线吗?他冷笑了一下,问我可知现在这案子二审法院一领导已经在关注了,据说还是我自己的功劳,这样一来,谁还敢造次。我怔住了,没想到我自己断了路。曹律师感觉到我的惊异,立刻又说,现在只能走一条路了,就是硬行辩护,抓住我点醒他的那一点,再加上他已经深思熟虑的另一些观点,进行长篇艰苦的辩护。他说目前他已经写了一半的辩护词,估计得有一两万字了,他还得继续写下去,然后交到二审法官手里。我想说些感激之类的话,却支吾着词穷,他却轻描淡写地说不必感谢,收了费就得好好办案,他也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扭转案子的局面,这案子太受关注了,如果他成功了,对他也有不小的正面影响力,他无论如何也是要全力以赴的。我相信了曹律师所言,他定是全力而为,不知怎么的,也相信了他的专业能力,打算交于他办,不再自己心忧了。但后来思前想后,抱着些许冲动,我还是给季丽娜打了电话,却仍旧是不通,我怀疑她已经更换了号码。

尹兰回来了,她告诉我离婚手续已办妥,孩子的监护权如她所料被其前夫得到了,财产分配尚公平,她拿了钱,回来了,打算长居重庆。

与她约见的前一天,我在家里收拾了一番,想了良久。见面后,我们先彼此寒暄了几句。她对我投入新的工作很赞同,也表达自己想要找份工作的意愿。我把俊凡案子的情况大致说了说,她说已经跟曹律师联系过了,她已清楚其中的艰难,也知我的尽力。然后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那是历尽苍凉后的默然与默契。

你住哪儿?我突然问起她。

她说住在一家廉价的商务酒店里,正准备找房子租,虽然分了些财产,但也不敢大手大脚,以后还得靠工作挣钱养活自己。

我从包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到她面前,叫她去我家里住,不要住酒店了,也不用租房子。她有些惊诧的样子。我说现在工作的地方太远,厂里有给员工配备单身宿舍,我打算搬过去,这样房子就空了,反正现在还没谈到民事赔偿的问题,卖房子的事就搁下来了,不如让她搬去家里住,也算帮忙看房子。尹兰说为什么不考虑租出去,我也可以有些收入。我说租给陌生人不放心,让她来住我不但放心,还安心,毕竟她是俊凡的姐姐,现在有了困难,能用这房子帮到她,也算是我对俊凡尽了心。尹兰看着我,好一阵子都不说话,神情黯然,似对我所言难以回复。

“我打算明天就搬去厂里,你后天就可以搬来了。”

“我还是付你些房租吧。”

“不必了,你这样就见外了,现在我们不还是亲属关系吗?”

她眼中闪过一抹异样,无法正视一般,躲开我直视的目光。

“我想去看看俊凡。”

“找曹律师吧。”

她勉为其难般收下钥匙,未告谢,只对我说了句,难为你了。我笑了笑,不回答。

第二天一早我开始将收拾好的物品装箱打包,联系了搬家公司等着。他们上门来时已快中午了,我张罗着搬东西,东西不多,只占了货车一半的空间。东西搬完,我关上门,给尹兰打电话,通知她我搬走了,她尴尬地应了一声,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般卡住了,我叫她不要有任何顾虑,这是俊凡的家,也就是她的家,说完后不等她回应,便挂了。

在上搬家公司的卡车时,我望见街对面站着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子,感觉有些熟悉,她仿佛在盯着我看。我再定睛看清时,才想起她曾随俊凡单位领导一块儿来过家里。她见我看见了她,突然迈步开始过马路,朝我走来。我感到她是冲我来的,于是叫司机等一会儿。

女子走到我面前,冷冷地朝车上看了看。她长得很清秀,身材修长,齐肩短发,妆容淡雅,目光自信,最吸引人的,还是她浑身散发的青春气息。她的穿着十分惹眼,但一点不俗气,倒给人一种穿戴虽异于常人,却不失品味的感觉。

“你这是要搬家吗?”她问我。

“是的。”我奇怪她怎么不先向我介绍自己。

“搬去哪儿?”

“单位。”

“你又开始上班了?”

“是的。”

她看了看我,像是早已认识了我,打量的目光带着重新审视的意味,然后又朝上空看去,仿佛厌倦着什么,叹了叹气。

“是呀,你总是要开始新生活的。”那口吻并非感慨,倒有几分埋怨。

“你是我老公以前的同事吧?”我问道。

她收敛仰起的下巴,看着我。

“你没认出我吗?我去过你家。”

“认出来了。你找我有事吗?”

“他已经正式从单位除名了。”

我知道她指的俊凡。

“遣散费应该也发到他卡上了,你查过吗?”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吗?”我漠然道。

“你打算用这笔钱干什么呢?”她皱皱眉,像在考虑一个千年谜题。

“没想过。他卡上的钱,我还一分都不打算动用。”我淡淡地应道。

她的表情由冷变惊。

“你不管他了吗?你没在替他疏通案子吗?你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吗?”

我也吃惊地看着她。

“这是我的私事,他已经不是你们单位的人了,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可他的事,我还是要操心。”她口气坚决。

我奇怪地打量她。

“你为什么要操心呢?”

她朝四周看了看,似有警觉。

“你方便我们坐下来谈一谈吗?”

我看了看车上的东西。

“不方便,你也看到了,我正在搬家。”

她从手袋里翻了一阵儿,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我。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

我接过来,淡淡地看了看,没说什么。

“算了吧,你一定不会打给我的,还是我来找你吧。把你的手机号给我。”她有些不耐烦。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谈的?我们并不认识。”

“你会有兴趣跟我谈的。”她不屑地笑了笑。

“为什么?”我偏着头看她。

“因为我跟尹俊凡有很不一般的关系。”

我不解地看着她,想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什么,既而惊奇起来。她像道破天机般得意地笑了。

“我想就凭这一点,你也会有兴趣的,除非你不敢跟你老公的情人面对面,否则你会见我的。”

她一直冲我奇怪地笑着,然后不以为然地看了看车上的东西,转身朝街对面走去,又拐进一条岔路,不见了。我一直愣愣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司机开始催我。

那张名片上印着茹风二字,是她的名字,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一个自称是我老公情人的女子。我想着这个名字,一夜未睡,在那间尚还简陋的单间宿舍里。

她说对了,我不可能不见她,想跟她谈一谈的念头竟折磨了我整整一夜,直到凌晨天蒙蒙亮时,我主动给她打了电话。她似醒非醒般地在电话里应了我,突然间,我又慌忙挂了手机,一阵阵惶恐,立刻关掉手机,强迫自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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