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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说: 我等待,置我于死地的爱情      作者:锕浔

我叫子秋不用带助眠药给我,说医生开给我的安眠药还有几粒。晚上我服了一粒,然后跟母亲说摔碎的东西我全都会赔给她,母亲只是叹气不应我。我们关上各自的房门,艰难地上了床。

在意识快接近零点时,我对母亲忽然涌动起极度的愧疚,而且我明白,母亲亦是对我怀着复杂的情绪吧,她内心一定很想骂我,却担心会给我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一把盐,害怕我承受不住,所以又不得不拼命压抑住这样的冲动。本想自我压制着平静度日,未曾想今日便被人打破了平静,将这屋子内虚幻般的宁静彻底撕裂,使得屋子里发生的影响恶劣的事件,搅得这幢楼里人尽皆知。母亲在邻里间已是颜面尽失,如何伪装都再无宁日了。

事到如今,我非常清楚了一点,我已陷入黑暗的深渊,并有可能连累我身边最亲的人,与我一同坠落。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药效非常好,但也可能,是我的潜意识在诱导我告别着什么,所以我宁可陷入深沉的睡眠之中,永远忘了现实的存在。

而天大亮后,残酷的现实便来了。

我接到了来自丽晶酒店的电话。他们告诉我,我的车还停在酒店的停车场里,8306房间里的所有床品还有地毯、墙角都被污染了,需要更换与重饰,其花费已超过开房时的押金,本来应该由开房者简弦赔付的,但他已经死了,所以就要求我来赔偿。我拿着手机愣愣地盯着窗外,对方又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听,立刻挂了手机。他们再打来时,我把手机关掉了。

我靠着床头,木讷地望着窗外,想着他们说的那些被污染的物品,他们指的是那些血迹吧,那些已经永远无法清除掉的血迹吧。他们竟要求我去赔偿那些沾染着弦的血迹的物品,这是多么具有讽刺与惩罚的意味啊!

过了好一会儿,我隐隐听到客厅里的座机在响,过了一会儿接通了,然后我的房门被推开了,母亲站在门口,轻声叫我起来接电话,说是以前公司的同事打来的。我犹豫片刻后,只好起身下床。

是小张打来的,说是设计院的路清到处在找我,为了前段时间接洽过的一个项目里的设计方案。他还借陶正豪的语气说,我因离职匆忙,工作也没有正式清楚地交接,所以我未完善的工作,还是应该尽力配合公司去完成。

我答应会主动跟路清联系,并在挂了电话后,立刻用座机打了路清的手机。

他在电话里的口吻与往日有些不同,我敏感地意识到,他可能知道我的事情了。经常去设计院与他周旋的同行也有不少,他们在得知我的丑闻后,会在他面前传达,以达抵毁我们公司形象的目的,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同业竞争的残酷有时会完全超过人的想象,他们会不择手段,尽一切可能消灭与之竞争的同行者。而路清在电话里却告诉我,领导已经同意在那个项目的设计图上,全标注我们公司代理的产品。我尽力以委婉之语气表达了感谢。他问我要所有拟定方案的产品型号,我想起曾拟定的方案在电脑里,但我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还在我的车上。我只好说,会尽快传给他。

我坐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深感无助。我知道我还是逃不掉,我必须去酒店取车,他们也定会让我付了赔偿款后才会放车的,我不得不又去面对那些伤我情绪的实景,以及灼人的目光与难堪的情形。

我打开手机,发现酒店又打了四个电话来,我回了过去,以冷淡的口吻说会立刻去处理这件事情。手机上还显示了路清的两个来电,我盯着那名字发愣,却不料他正巧又打来了。

接通电话后先是一阵儿沉默,有些尴尬般。

“还有什么事吗?”我问。

“你估计什么时候可以传给我?”他仿佛有些不相信我。

“很快吧,你很着急吗?”

他停顿了片刻。

“我听说你已经离职了,是真的吗?”

“是的。但你放心,这项工作一直是我在跟进,我会负责配合你的。”

“为什么要离职?你不是干得很好吗?”

我觉得他应该是在明知故问,但从他的口吻中却听不出这一点。

“来来去去,终有时。”我平淡地应道。

“他们说你已经不在公司上班了,那这个方案……”

“你放心,方案在我的电脑里,电脑在车上,我现在马上就去酒店取车,拿到电脑就可以发给你了。”我急忙应道。

“酒店?什么酒店?”

我愣了一下。

“前几天我把车停在一家酒店里了,我正要去取车。”我喃喃说道。

“哪家酒店?”

“丽晶商务酒店,我马上就去。”

我挂了电话,匆匆回房换衣服,连母亲叫我吃早饭也没空理。母亲忽然在门口拦住我,情绪激动地跟我说话。

“你不要出门了,谁知道昨晚那些人会不会在外面等着你呢?搞不好他们会在街上打你的。”

“他们要打就打吧。”

母亲惊恐地看着我。

“你怎么不害怕呢?”

“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就是想羞辱我,想出恶气,那就让他们得逞吧。不然还能怎么样呢?的确是我害得人家没有了老公,这是我该受的。”

我伸手想轻轻推开母亲,她却紧张地抓住我的手。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挨人的打骂,他们没有权利这么做。”

“他们有的。”

“不,没有,他们没有……。”

母亲哭了,伤心地哭了,感觉心都快碎了。

“妈妈,你不是从小就教育我,做了错事就要勇于承担责任的。你忘了吗?”

母亲泪眼婆娑地望着我,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继而流露出惊讶。

我挣脱了母亲,开门奔了出去。

酒店的值班经理接待了我,他如接待普通客人一样客气地与我讲话,对我没有流露出猎奇或是反感,郑重又不失礼仪地跟我交涉赔偿之事。平心而论,他们要求的赔款还算合理,只是赔偿本身令我难受不已,尤其当他提出想让我具体了解赔偿范围,而要求我去看从房间里拆出来的床品与地毯时,我胸闷得快要窒息一般。

“不必了。”我断然否决。

这一瞬间,我终于从那位值班经理戴着的眼镜框后,看到了一丝阴冷的光芒。

“刚才我提到的只是物品及房间装饰的赔偿,但是另外还有一部分可预见的损失,也得由你赔付。”

“什么叫可预见的损失?”

“房间的墙角及缝隙全被污染了,清理及装饰的话会耽搁两周的时间,这期间这房间就不能使用了,我们酒店本该有的收入就会受到影响,所以你需要赔付两周的房款。”

我惊异地看着对方,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要求我立刻付赔款,但是我根本没有准备,没有带卡,更没有带那么多的现金。我说没办法立刻付款,说明天再来,但请让我把车开走。他坚决不同意,说不付赔款就不放车。我们随即陷入了僵局,那镜框后的光芒十分逼人。我只好说行,但让我上车去拿一样东西,他问什么东西,我说笔记本电脑,他还是不同意,说任何东西我都不能带走。我吃惊地看着他,他眼里持续放射出寒光,令人心灰意冷。

正在僵持中,我的手机响了,是路清打来的,他问我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到酒店了?取了车没有?我一句也答不出来。他说他现在就在酒店附近,可以跟我碰面,用U盘直接从我电脑上复制方案。我拿着手机,慢慢踱出值班经理的办公室,走到走道的尽头。路清没听到我的回应,感到奇怪,问我为什么不回答。

我面对着墙角,凄冷无助。

“明天行吗?或者晚些时候,我再发给你。”

“为什么?”

突然之间,有种压抑的痛苦喷薄而出,我感觉喉间撕裂般痛,每说一个字都在撕扯着。不知为何,我不打算掩饰目前的处境,直接告诉路清我遇到了麻烦,没办法上车去取电脑。他问我为什么?我说因为需要赔酒店一些钱,但我没带那么多的钱,所以酒店不放车,也不许我去车上拿东西。听完后,他只说了句,在经理办公室里等着,他五分钟就可以赶过来。

我站在走道尽头,没再挪步。值班经理在办公室里忙着什么,也没再理睬我。我浑身无力极了,早上什么也没吃,空腹的难受感终于来袭了。我知道路清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会来帮我解围,我已顾不得他所来为何,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可怖之境。

果然,路清很快赶到了。我看着他的身影出现在走道的另一头,高大清瘦,仿佛与我认识的那个建筑设计师相去甚远般陌生。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停了下来,有些迟疑,但很快又加紧了脚步,直走到我面前。

路清刷卡帮我付了赔款,我欠了他一笔钱。这笔欠款到底是为了赔偿什么?他竟没问一二。

“我明天就还给你。”

“不用这么着急。”

收款后,那经理打电话告诉停车场的保安,可以放行。

路清陪我一起去停车场,一路上,我们不说一句话。仿佛他已知晓一切,无需说明,也不感兴趣,他只想去拿到电脑,复制出方案。这很奇怪,按平常的程序,着急的人应该是我,他才是我需要去求的人,只有他在图上标注了品牌与型号,我们的产品才有可能被开发商注意到,业务才有可能谈成。但他今日的举动表明,仿佛他比我更着急在设计图上绘制出我们公司的图标。

坐上车后,我立刻打开电脑,把方案复制给了他。他接过U盘后,看了看我。

“你脸色很不好。”

“没关系。”我垂眸以对。

沉默片刻后,他正要离开,我叫住了他。

“为什么这么急要方案?”

“刚去甲方那儿参加了会议,他们公司就是这酒店旁边。会议上确定了出首图的最后期限,给我的时间并不多。”

“为什么要来帮我?”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不帮你就拿不到方案。”

他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突然从车旁边蹿出两个年轻人。

“就是这辆车,应该就是那个女人。”

其中一个人指着我说道。

路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给怔住了,坐在车上,没有下去。

另一个人跑到我这边来,突然掏出手机,透过车窗对着我不停拍照。我先是一愣,继而用手挡住脸。

“你们是谁?胡拍什么?”路清大声冲他们嚷道。

“你是不是叫莫菲?前几天在这酒店8306号房间里发生的凶杀案,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站在路清那边的年轻人大声冲我问道,毫不顾及路清的阻挡,并也用手中的手机对着我拍照。

“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是故地重游吗?对了,你是来取车的吧?听说这车已经在这里停了好几天了,你是不敢来吧?”

路清人已经钻出去,用力拦住那个年轻人,不允许他探头进来近距离拍我,但无论路清如何阻拦,他还是拼命想往车里钻。

这时候,又从另一边拥上来好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他们站在车头,像一堵人墙,全都对我指指点点。刚才那两个年轻人停下拍照,加入他们之列,对我大声斥责。

从那些激烈之语中我听明白了,他们大概全是那网帖的追随者,并清一色是仇我派,仇视我,痛恨我,恨不得诛杀我。他们想人肉我,想上我的照片,但他们只知道凶杀案发生在这酒店里,也知道了我的车还在停车场,所以他们来酒店好几回了,一直追问我什么时候来取车,想追踪到我。今天我终于出现了,圆了他们想痛骂我,让我曝光的梦。我看路清已完全离开了车身,立刻探身去用力将车门拉上,回身坐正,发动了车子,他惊讶地回头看着我。

我踩上了油门,不想再听他们持续咒骂我了,他们居然诅咒我,应该给我做手术,让我变成石女,永远不得被男人亲近。

我气恼地盯着车前那堵人墙,他们还没有散开的意思,我滑动了车子。有人在叫嚷,不能让她跑了,看她气焰多嚣张啊。

我的耳根像被点燃一般,持续着燃烧的痛,我的心喷发出前所未有的浓焰。我感到眼前那些人影,模糊成一个个散着寒光的人偶,夺目灼人。我的脚情不自禁用了力,车子开了出去,重叠的人影一下子散开了,所有人大声喧嚷着,有人往我车身上扔东西。我打方向盘,急弯转向。愤怒的人们被我甩在了车后面,但我却更感胸闷气短,手脚都忽然无力,我有了想抽搐的预兆。突然间,眼前被一道厚重的灰挡住了,随即便听到一声巨响,冲撞力迎面而来,胸间涌上一道热流,头要爆烈般,眼前一片黑,昏了过去。

我的车重重地撞上了立柱,身后传来一片叫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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