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俩告辞出来，中关村的灯火正辉煌着呢。她伸手要拦的士，他却挡住说，我们还是散步回去吧。

她本来想说，你不是要回去赶任务吗？她却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好呀。她响应着他的提议。

他紧紧依傍着她徐缓地迈着步子。她感觉到他很想去碰触她的手，却没有勇气，她在心里笑了下，把手向他伸过去攥住他的手。他的手猛地被她握在手里，她感觉他的手像触了电流那样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变被动为主动了，把手从她手里翻过来，把她的手攥在他的手里，她觉得他的手心热得烫人，不一会就汗浸浸的，步子放得更缓了。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缄默着，都不知说什么好。很久很久，没敢打破沉默。只有他们的手在无声地交流。学校就要到了，她看了下表说，十二点过了呢，回去就不要加班了，明天再抓紧一点吧。

这会回去我肯定睡不着的。我的论文清样出来了，导师对其中的两个小论点提出了看法，要我再斟酌斟酌，补充一些新论据，我正在做这项工作，导师等着最后审定。导师满意了，学校出版社就可以付印，列入了科研扶持项目。

真为你高兴，她发自内心地说。突然想起雨霖说的事，听说学校已决定派你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做访问学者，何时起程？

教育部正在办手续，新学期开始前可望成行。

祝贺你。

他转过话头，听雨霖说，你已在国航找到工作，外联部秘书，他把头侧过来看着她，这个职位不错啊。

我这只是权宜之计。我的人生目标是研究当代文学，当代世界文学，今年我都二十三了，不能老用老爸老妈的钱，我想先工作一段时间，有了一些积蓄做基础，再去打拼。向你学习，到美国去发展。

好呀！他把她的手攥得更紧了，凭你的文学天赋，再加你英语的功力，你很快就会实现愿望的。他突然转换话题，国航一月给你多少钱？

试用期为三个月，试用期间每月三千元，试用合格，月工资四千。

给这么多呀？他很惊讶，拿这么高的薪水，还到美国去读什么书？

这是两码事。你若在国内找到一份高薪工作，你去不去美国？

当然还去，别说出国深造是当今潮流，学子们为考托福考雅思都疯了，如果不是公派我就只有望洋兴叹了，当然不能放弃这个机会。

所以我也要向洋拼搏哟。

他们又没话说了。他把她送到她宿舍楼下，两人站住了。在他们身边往来的同学向他们投来惊讶的目光。你名气太大，太引人注目，都看着你呢，快上楼去吧。

你怕人家看我还是怕看你？

不是怕，是难为情，你太出众了。而我……

00哈哈……你呀，学兄，回去吧。你还要去用功哪。

你到我宿舍坐坐？他悄声地说，认认门。

我知道你住的地方，今天太晚，她说，我会去你那里的。再见。她转身上楼去了。

她回到房间，室内却没有人，雨霖搬出去了，黄佳和米宁约会还没回来，她就去洗澡。从浴室回来，那两个人还没影子。她看了一眼手表，快午夜一点了。她没有再穿外衣，就爬到她的铺上伸展开四肢躺下来。可她却睡不着，左志理的影像老在她的眼前晃动，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他？她这样自问。雨霖说他跟陈亮说过他喜欢她，是真的还是说着玩的，说喜欢她的人很多，有人当面说，有人写信这样说，更多的人发电子邮件这样说。她听着心里快活，从没往心里去，付之一笑而已。与左志理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单独接触也就近几个月的事，也就是不讨厌与他接触的那种感觉，要说她爱上了他，她还拿不准。可他的影子老在她面前晃。雨霖说她从没尝过死去活来的爱不是真的，她爱过，只是她没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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