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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小说: 天使树      作者:言青

“不,不用,还是我来吧。”我抢先提起了那袋插上了鲜花的水果,对于我们阴谋的破产只能暗自叹息了。就这样,我们走过了从未如此看重的垃圾箱。“我们家住在十二层。幸亏你们遇见了我,要不,你们还不一定能找到呢。”进了电梯,刘校长说。电梯里的镜子十分明亮,它使得这个小小的空间延深了许多,也将它面前每个人的身影吸进它的最深处。我与张银杉的目光在这面镜子中再次相遇。对于她那一脸的委屈和自责,我报以宽慰的微笑。

刘青青的母亲热情地将我们迎进屋内。她穿着一件大红色高领毛衣,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这种典型的知识分子的外貌与刘校长十分相配。看到他们,不由得让人费解万分。刘青青的能言善辩、傲气十足、心直口快、争强好胜的个性,真不知是从谁那里继承而来。

“快快请进。外面很冷吧,快进来暖和、暖和。”刘青青的母亲热情地招呼着我们。“屋子里有暖气,你们还是把外套脱了吧,这样出去的时候就不会感冒了。”

的确,屋子里温暖如春,那温度绝对是要听从这位医生的建议的。我一边脱下外套,一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这是一套四室两厅的房屋结构。宽敞明亮的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套乳白色的真皮沙发,轻柔细白的落地窗帘显示着女主人的洁身自好。墙上一幅画框里展示着一艘银色的帆船。电视柜上盖着一张制作精美的纯白色镂空花台布。一眼望去,室内的一切显得那样洁净素雅,就连空气好像也是经过擦拭,变得如此的清亮透明。在这温馨舒适的氛围中,我突然有了到家的感觉。

我们礼貌地换上轻松的拖鞋,那时,我偷偷扯了扯张银杉的衣襟,示意她接过我手中的那袋狼藉,以免引起细心的女主人的注意。她心领神会地完成了我的意愿。此次,我们的配合竟是那样的默契,行动自然而敏捷,像是排练过一样天衣无缝。

“你是青青的同学,以前没有见过,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穆焱。”眼看着张银杉溜进了刘青青的房间,我也有些沉不住气了。“啊,你就是穆焱。我应该想到的。”听到我的名字,刘伯母一下子抓住我的胳膊,使得我暂时无法离开她的身边。“我们青青常跟我说起你。这次也多亏了你帮着青青呢。”“不,不,没什么。”被女主人如此的重视,我感到十分的不自然。“青青常跟我们说你聪明、好学。真是的,一看就是个好学生,以后也肯定是名好医生。”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坐下吧。”她指着一尘不染的沙发说,并没有让我离开的意思。“你的父母没有回来过年吧,还常年在外面工作吗?”“是的。”我答应道。从她的谈话中可以看出,刘青青确实在家中经常提到我。否则,她的母亲不会对我有这么多的了解。“请喝水。”她递过来一杯水。“你父母都是工程师吗?”“是的。”“搞建筑的工作很辛苦的,还要长期在外。”“是的。只要工程开工,他们就走不开了。主要是对质量把关。”我变换了一下坐姿,为的是让身体与沙发的接触面更加的少一些。因为我实在是担心在我离开那个位置时,会把我带有污浊的臀部的轮廓复制在那洁白的平面上。

“他的父母亲可是咱们国家着名的工程师,咱们国家几座着名的大桥都是他父母参与设计的。”刘校长拿着本厚厚的书走过来。“穆焱,你是怎么想起来学医的。我要是你父母,肯定也让你去学设计。”

“那可不行,太辛苦了,还是学医比较好。”女主人的口气很像是对自己家的孩子。“你看他父母常年在外,连春节都没有回来和孩子过,也真是难为你了。以后有时间常过来玩,啊。”她的神情中流露出对我的喜爱与关心。这时,我听到了刘青青在房间里的呼叫。于是,我离开了他们。刘青青的房间并不大,充其量也只能占客厅的三分之一。但里面的布置简洁明快,这倒很像她直爽的性格。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写字台、一台电脑、一排组合衣柜均摆放得整齐而合理,让人感到这间屋子的主人不会为繁乱而劳神费力。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装有刘青青儿时照片的相框,她那圆圆的大眼睛配着天真的神情,活像一个洋娃娃。

看见我们的到来,刘青青高兴地从床上跳了起来。很难想象这样容易兴奋的人,心脏有多少时段是在平稳地跳动。“穆焱。快来,坐。张银杉刚跟我讲你们在公交车上的事。来,你再接着给我讲讲。”刘青青兴致盎然地说道。我简明扼要地把车上发生的事又叙述了一遍。当然,我们谁也没有提及我们相拥的那一幕。

毕竟刘青青是个爽快的人,听完了我们的故事,她高兴了好一阵。“快让我看看那袋水果。啊!”她兴奋地大叫大笑起来。我想,如果这是一袋完好无损的水果,是绝对不会给她带来如此的喜悦和快乐的。只见她高高举起那袋“泣不成形”的礼品爱不释手。“我一定要记住你们送给我的这个特殊的、珍贵的、半自动脱皮的、全自动榨汁的礼品。”看着这个心律不齐的人的心情如此之好,真不知她的胸腔里有几个心脏在为她工作。

“谢谢你们来看我,还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那你最应该谢谢张银杉了,这些都是她亲自为你挑选的。我可不懂你们女生喜欢吃什么。”我指了指那袋水果,“这袋里的东西倒全是我买的,可又成了这样,你别见怪啊。要怪也只能怪我了。”我主动承担起责任来。

“很好,我很满意。”她说,小心地解开袋子,把鼻子凑过去,像是准备尽情地享受水果的清香。但此时,她却意外地发现了那束被我们遗忘的鲜花。“哎呀,不好,这里怎么还有一束鲜花呢。”她用手将那束沾上了果汁的鲜花拎了出来,久久地凝视着。这一惊喜的发现令她满面菲红,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她激动的心情了。“真好看。”她说。

“真是的,怎么把它忘了。”我说。“沾上果汁了吧,我去拿纸巾。”张银杉说罢便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我与刘青青。刘青青转过脸来,把目光从鲜花上移到我的脸上,认真地说:“穆焱,这是你给我买的,是吗?我会好好珍藏的。”“是我买的,可是……”不等我向她解释,张银杉拿着纸巾走进屋来。“来,快擦去这上面的果汁。很沾手的。”张银杉拿过鲜花。“就把这一枝擦擦就好。”刘青青毫不犹豫地将那束已经松散的小花丢到袋中,而把那一枝红色的花朵拿在手中。“小心啊,这边。那边。”刘青青不时地叮嘱着。“好啦,这样就好多了。”张银杉把花重新递给刘青青。“我去洗洗手。”说完,又走出了房门。

“真好。”刘青青的声音低缓下来,并带着几分温情。她近似贪婪地嗅着花香。看来张银杉的提议百分之百的正确,爱花真是天下所有女孩的天性。就这样一枝独秀,令她那样地心驰神往,那样的沉沉欲醉。那张原本就幸福的脸庞被鲜花映得更加靓丽。“穆焱,你也知道我喜欢鲜花?我今天真的是太高兴了。这花,连同你的这分情义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我感到她这话,以及她的表情有些异常,便急忙纠正道:“这些都是咱们班全体师生的一片心意。”“我知道。虽然应该这么说,但我还是要特别地谢谢你。”没等我再做进一步的解释,张银杉进来了。我们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我们在刘青青家待的时间并不长,在这段时间里,除了收拾那袋水果和鲜花之外,剩下的时间我和张银杉便像两个张着大口的布袋,任凭刘青青把她的那些想象中的事往我们这袋子里装。其中,就有在这次晨操事件中相互救助,而摒弃前嫌破镜重圆的事情啦;还有也许某某对某某早就心存好感,苦于找不到机会表现,此次奋不顾身舍己相救,双双坠入情网啦;还有一些人原本并不相识,因为这次事件而相识、相恋啦。等等,等等。在她口中,你听不出晨操事件造成的不堪设想的严重后果,倒像是月下老人在专为那些有情人编织甜蜜情结似的。她眉飞色舞地讲着,插不上话的我和沉默着的张银杉倒像是成了被她探视的病人。这让我感到在这个房间中存在着一个最大的错误。本末倒置,我想到了这个成语。

而刘青青对于自己角色的错位丝毫没有察觉,始终是那么的兴奋。直到我们真实地站在她家的门外,她仿佛才意识到分别这一现实的存在。“张银杉,慢走啊。穆焱,谢谢你的救助。真的谢谢,还有这鲜花。”刘青青说。她要是一本正经起来,更让人感到不自在。“没什么,别客气。”我慌乱地摆着手。“再见。”从刘青青家出来,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真是再暖和的温度也不及大自然清新的空气。张银杉望着前方,感慨地说:“刘青青真是个快乐的人、幸福的人。”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羡慕。“是呀,她生活在这样舒适的环境中,也就不可能多愁善感了。”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感到了她与刘青青命运的截然不同。“对。她有这么优越的生活条件,有个好身体就更加重要了。”她说。我不禁又瞥了一眼她受伤的手。“你的手怎么样,刚才我弄疼你了吧?”“没什么。其实刚才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可这手实在是不听使唤,一点力气也没有。”

说到我们刚才的尴尬,她愉快地笑了起来。

“这也多亏遇见了刘校长。否则,咱们真把那袋果汁扔掉了,刘青青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份快乐了。你看她多兴奋。我敢肯定,那种情绪是十筐完好无损的水果也换不来的。还有那枝花,粘上的那些果肉,活像一个撒上了面包渣的鸡腿。”

“是啊。都那样了,她还是爱不释手呢。”她微笑地看着我说。

“怪不得人们常说,看病人要送花呢,我看还真管用。这也算是你们女生的天性吧。”想到她那只伤着的手,我忽然觉得也应该送给她一枝鲜花,以示祝愿。“你等我一下。”不等她明白我的意图,我已转回身去,进了刚才那家花店。

“再给我一枝花。”我对刚才那个小姑娘说。“是要和刚才买的那枝一样吗?”“是的。对,就是这样的。”我迅速付了款,回到张银杉身边。“给,这枝送给你,也祝你早日康复。”“你这……真是的。谢谢。”她接过鲜花,惊诧过后又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了。看到她满脸的喜悦,我从心里感到十分愉快,也就有了一种安抚了内疚之外的欣慰了。“卖花的那个小姑娘说,这花的颜色越鲜艳,病就好得越快。”“谢谢你。真的十分感谢。”如果刚才张银杉接到鲜花时是一种惊喜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浑身显现出的就是一种幸福和满足了。

“哎呀,你再等我一下,我的手套忘在那店里了。我马上就回来。”于是,我再一次奔进那家花店。但这一次,那位卖花的小姑娘并未用她的那双大眼睛,来迎接我这频频而至的不速之客。而是可怜兮兮地站在花架旁,接受着一位女老板模样的人的训斥。

“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这么笨。你来这里几天了,教你多少遍了,还分不清。明明教你把月季当成玫瑰卖。你倒好,偏把玫瑰当月季卖。你还挺会献爱心的。这两种花的区别之处不是教过你好多遍了吗,怎么就是分不清楚呢?到底怎样说你才能分得清楚。啊?再这样下去,我这个店就要关门大吉了。”那人越说越生气,手在小姑娘的面前乱舞,像是随时会雨点般地落下去一样。听了她的话,站在门口的我暗吃一惊。怎么,刚才卖给我的那两枝鲜花不是月季?“嗯。”我发出了声响,以提醒她们我的存在。小姑娘首先哭丧着脸,求救似的看了我一眼。“你们是在说我吗?我刚才在这里买花的。”我说。“是卖给他的吗?”女店主问完小姑娘之后,也没有忘记狠狠地朝她翻一下白眼。等到转过脸来面对我时,那堆起来的笑容像是化妆师画出来的面具一样虚伪。“哎呀,真是的。她刚来,也分不清什么花叫什么名字。刚才把我刚刚进来的玫瑰花当成月季卖给你了。我这样的小店也是刚开张,这样的小本生意是经不住这么折腾的。”

“好了,别说了。”我看了一眼遭霜打似的小姑娘。“不要怪她了,我把钱补齐就是了。”我补交了女店主所说的那部分差额,拿起我的手套。“真不好意思,让你又多跑一趟。以后还需要什么花,请过来拿,我给你批发价。”女店主看似热情地奉迎说。

我厌恶地转过脸去,不愿与她那双看似美丽,却充满虚伪的眼睛相对。不过,在我临出门前,我还是忍不住地瞪了她一眼。“月季就是月季,怎么能当玫瑰卖。”没等她收拾她的尴尬,我便甩手离开了那间小屋。也许,那位店主此时会因自己的阴谋被人揭穿,而更加的疯狂。现在再回想那一屋子的春韵和芳香,顿时觉得黯然失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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