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此生，你不来，我亦老(1)
爱过才知道痛，痛过才知道痴，痴过才知道执着，执着才收获爱。一别经年，你还未嫁，我怎敢娶？
小齐神秘兮兮地从包里掏出钱夹，拿出一张类似明信片的卡片递给季恬恬：“恬恬姐，看，这是谁？”
“我不追星的，多半不认识。”季恬恬接过这张卡片，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卡片上的人，顿时有种被雷劈了的感觉，颜隽曦，竟然是颜隽曦……拍照人角度把握的很好，抢拍的瞬间颜隽曦笑容明亮，恰好跃起投篮。
“是不是有惊鸿一瞥的感觉啊？不过恬恬姐你应该认识他，他之前就是深威大中华区的总经理。”小齐珍宝似的把这张卡片放回钱夹，“颜隽曦是我学长，在我们那个华人圈中很有名的，只可惜那个时侯他名草有主，而且总是一副拒人千里、冷冷的模样，华人圈中的女生对他只敢垂涎不敢妄动。我会进深威，就是听说他回国任深威大中华区的总经理了。但郁闷的是，我好不容易进来了，他又早就回英国总部了。”小齐吐了吐舌，又说，“不过也奇怪了，我问了在深威总部工作的英国同学，他们说颜隽曦并没有回总部上班。自从他离职深威大中华区的总经理后，就再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了，他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我一些同学说，他的两任女朋友Carol和Alice倒是时常能在街上碰到。”
小齐说起颜隽曦时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季恬恬听到后面一段，电光火石间脑海忽然闪过一种不好的念头。
像人间蒸发一样？Alice会离开颜隽曦，但他那个青梅竹马的Carol绝对是和他在一起的啊。
季恬恬顾不得小齐诧异的眼神，立刻拿出手机找到颜逸留给她的号码，打给了在美国的颜逸。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打通，在小齐好奇的目光下，季恬恬快步走到了洗手间旁。
“恬恬？”话筒里传来颜逸疲惫的声音，季恬恬这才想起，美国现在应该正好是半夜。
“不好意思啊颜逸，打扰到你睡觉了，你现在能不能把你哥的手机号码给我？”顾不得寒暄，心焦如焚的季恬恬直奔主题。
“我哥的手机号码？”颜逸反问了一句，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要我哥手机号码做什么？要是还那些东西的话免谈。”
“不是还那些东西，你快把你哥的手机号码念给我。”季恬恬催促道，“颜逸你这家伙别婆婆妈妈的，现在是国际长途，我手机两下就欠费停机了。”
“哦，好，等一下，我找一下。”电话里突然静默下来，季恬恬等了老半天，才传来颜逸的慢腾腾的声音，“恬恬啊，对不起，我手机里没存到我哥的号码，要不我明天起来问下我妈，看她有没有存到。”
季恬恬悬了半天的心突然凉下，颜逸和他这么亲近，怎么可能连他号码都没有！
“颜逸，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两腿都在微微打抖，似乎站都站不稳，季恬恬靠在洗手间的墙壁上，颤抖着双唇，等着颜逸的回答。
“没有，我哥这么健健康康的人能出什么事，恬恬你别多想。”颜逸立刻否决。
“如果他很好，那你就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不要这样敷衍我！”季恬恬不禁在电话里大声吼道，引来过往的同事纷纷侧目，投来探寻的目光。
这大半夜传来东半球的河东狮吼，颜逸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恬恬，别激动，我哥没事，你放心好了，等我联系上我哥，自然会让他打电话给你，就先这样，哎好困了，先挂了，bye。”
另一头的颜逸急忙挂断了电话，季恬恬恍然想起颜逸给他送行后，又请了几天假才回公司上班。那天颜逸回来上班，额上还带着伤疤，当时他还在公司里自嘲这回遇上的女朋友太凶猛。
季恬恬神情恍惚地回到办公桌，根本静不下心来工作。她又敲开了总监办公室，问任帆辰是否有颜隽曦的联系方式。
“恬恬，怎么了？你要隽曦的联系方式做什么？”任帆辰疑惑地问道，“他走之后一直没联系我，我也不知道他手机号码换成什么了。”
“任总，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季恬恬失望地转身离开，任帆辰在身后追问道：“恬恬你和隽曦之间？”任帆辰早就知道颜隽曦回国后立刻新找了个女朋友，但颜隽曦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他一直未见到颜隽曦女朋友的庐山真面目。
“任总，没错，我曾经是颜隽曦的女朋友。”事到如今，又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呢？季恬恬大胆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回到办公桌旁，小齐上前关心地问道：“恬恬姐，你没事吧？”她只不过小小八卦了一下前任总经理，没想到会引来季恬恬这么异常。
“没事。”季恬恬摇了摇头，抬头问道，“小齐，你确定颜隽曦没有回总部上班？”
“确定啊，我好几个英国同学都进了深威总部，总不会都来骗我吧。”小齐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又好奇地问道，“恬恬姐，你和颜隽曦很熟吗？”
很熟，熟到不分彼此，熟到即使他音讯全无、不留我一分念想，可每一分与他相关的事情都会深深触动我的神经。
季恬恬抿了抿唇，点头：“他是我男朋友。”
“Oh，my gosh！I can’t believable！”小齐不可置信地惊叫了一句，却是一脸崇拜和艳羡，“恬恬姐，你是我的偶像！”
季恬恬摇头，神色凄然：“但是我已经和他分手了，我连想得到他的消息都无从可知！”
晚上回家后，季恬恬又打了电话给颜逸。
“颜逸，问到你哥的电话号码了吗？”
颜逸这才刚起床，没想到季恬恬的电话又追过来了：“恬恬，我联系上了我哥，会让他给你电话的，怎么这会对他这么关心了？”
“好，那我问你，你哥回深威总部上班了吗？”季恬恬尽量保持内心镇定，深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对颜逸又大吼了起来。
“呃……”颜逸听了这话有些迟疑，“回了啊，不过没有立刻接手他外公的职位，他外公让他先从底层做起。”
颜逸的话明显漏洞百出，季恬恬哭着嗓子冲颜逸喊道：“你骗我，你哥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颜逸，我求你告诉我……”季恬恬当即对着电话里的颜逸大哭了起来。
颜逸第一次知道卸下伪装的季恬恬原来是这么脆弱的，思忖了半晌，还是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公司给颜隽曦举行送行宴后，他们的车在回家路上和一辆小货车相撞了。颜逸和Carol没有什么大碍，开车的颜隽曦则伤得比较严重。
“那他……现在呢？”季恬恬握手机的手都是一阵颤抖，“他现在还没好吗？”
“我哥在S市的医院进行了一些急救后就包了专机，送回英国最好的医院了。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恬恬你不用太担心。”怕季恬恬不信，颜逸继续安慰道，“我哥真的没事，他过段时间就上任深威总裁一职了，不信你到时候去看看公司总部的网站，肯定会有相关的视频。”
“那你为什么不把他的手机号码给我？”季恬恬终于停止了哭泣，不依不饶地追要手机号码。
颜逸听此无奈了：“我的姐姐啊，我真的没有存到我哥的手机号码，你要我怎么给你？我一联系上他立马打电话给你，或者让他给你电话，好不好？”
“好，那你对他说，我在这里，等他。”季恬恬一字一句，慢慢地说。
听到这句话，颜逸立刻喜上眉梢，乐开了：“一定，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亲口把每一个字告诉我哥！”他就知道季恬恬一定放不下他哥，他不仅要告诉他哥这句话，还要把季恬恬在电话里对着他大哭的情节绘声绘色地描述一遍。哎，真后悔刚刚没按下录音！
季恬恬开始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等着颜逸的电话，等着颜隽曦的电话。可一天又一天过去，颜逸再没有打过电话来，她也没有等到颜隽曦的电话。倒是她每天晚上刷新一遍公司总部的网站时，终于看到了深威新任总裁就职的视频。
视频里的颜隽曦在台上俯视台下的员工，眸光锐利，炯炯有神，颇有古代王者俯视天下的气魄与威仪。
颜隽曦，幸好你安然无恙，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对着放了一遍又一遍的视频，季恬恬眼神黯了黯，泪流满面。
颜隽曦上任总裁一职的消息立刻传到了深威各分部，任帆辰一早把季恬恬叫到办公室，告诉她联系上了颜隽曦。
“谢谢任总，不必了，我现在不需要了。”季恬恬递上了辞呈，“任总，麻烦你再给我签下这封辞职书吧，谢谢。”
“恬恬……你不是吧？刚刚总经理还跟我说给你升职呢。”任帆辰接过辞呈，低头略略地扫了一眼。
颜隽曦走后，深威现任总经理对季恬恬还是挺不错的，每回发季度奖都会暗地让财务人员给她额外增加，虽然季恬恬本人一无所知。
季恬恬听到升职云淡风轻地笑了笑：“看来我是没这个福气了，刚好朋友开了公司，让我回去帮忙。”
任帆辰听此点点头，爽快地批下了这封辞呈。
程灿年初从单位辞职，在厦门开了家小公司，他一直希望季恬恬能过厦门来帮他忙。但季恬恬总是以各种借口推脱了。林希舞回G市后开了家酒吧，听说生意很红火，经常打电话叫季恬恬回来帮她一起打理。
而季妈妈和季爸爸也一直催季恬恬辞了上海的工作，回G市找份工作过安稳一点的日子。
“恬恬，过完年你就二十五了，俗话说二十五岁之前你挑男人，二十五岁之后男人挑你，死丫头你真要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季妈妈每次打电话来都要先把季恬恬给骂一顿。
骂着骂着季恬恬也就麻木了，有时还能跟着调侃几句：“你女儿我不想着以后待价而沽吗？将来卖出去个好价钱也可以给你长面子啊。”
季恬恬辞职后将颜逸转交给她的东西再次用报纸全部包好，转交给了任帆辰。任帆辰和颜隽曦是多年老同学，他们总会有机会见面的。
走之前，季恬恬意外接到了颜逸的电话，颜逸在电话里含糊不清，只恳求季恬恬不要离开上海，等他去英国见了他哥再走。季恬恬没有多问，她只知道颜隽曦知道她在等他，而他并没有回来，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上海，这座繁华似锦的城市，她季恬恬在这爱过、痛过、悔过、等待过，一切足矣！
季恬恬到达G市时林希舞开车来接她了，并直接把她和行李一起运回了自己的住处。林希舞从家里搬了出来，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既然季恬恬最终选择了回G市工作，理所当然要来帮她分担房租。
而季恬恬为了防止热心的七大姑八大姨亲自上门给她找对象，自然非常愿意和林希舞一起住。
季恬恬回G市后又开始投简历找工作，虽然简历上她对在深威待了三年的工作经历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第一天就接到了很多公司的面试。
经过一轮轮面试笔试，季恬恬顺利进入了一家国企。工作的事不用操心，但季妈妈对季恬恬的终身大事却逼得很紧。每逢周末季恬恬回家看望一次老爸老妈，都要被念经一样的唠叨一整天。好几次季恬恬回去，家里都恰好有大妈大婶带着未婚的适龄男子造访。季恬恬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感觉特诡异特崩溃。但所幸季恬恬和这些适龄男子总是只有一面之缘，每回介绍人回去后就再没有后文了。
季妈妈一直不能理解为何自家女儿这么不受这些青年才俊的欢迎，直到有一天她偷听了季恬恬和其中一个相亲对象的聊天后，才恍然大悟。
季恬恬问那男生：结婚后可以分房睡吗？
男生奇怪地问：为什么？
季恬恬歪着头很认真很可爱地回答：我只想和我一个玩得很好的女朋友睡，我们都一起睡了好多年了。结婚后我也是要带上她一起住的。
男生听此脸色明显难看了很多，但为了维持风度，还是保持了沉默。
季恬恬见此则高兴了很多：如果你答应了，我们随时都可以去登记结婚。
季妈妈怒火中烧，难怪她每次见季恬恬这死丫头和那些男生开始都相谈甚欢，但走时却没一个人肯约她下次见面！
季恬恬这次彻底惹怒了她老妈，每次回家蹭吃蹭喝，季妈妈对她都是恨铁不成钢地怒目相视！
从这以后，在和季妈妈一次又一次的相亲反相亲的游击战中，季恬恬以单身贵族的身份成功地走过了二十五岁、二十六岁。不，用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季恬恬的话来说，她只不过是十八岁多一点而已，而这多出来的一点连一百个月都还不到。
回G市工作的这些年里，林希舞找了一个老实本分的教师当男朋友，程灿则在班上的群里发了结婚请帖，就连在上海工作的任帆辰也特地回家办了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任阿姨还邀请了季妈妈和季爸爸参加喜宴。
林希舞说：死丫头，没人会等你，别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地一个人等着，世上就算有痴情的杨过，人家等得也是小龙女。等你等到他，他儿子都会叫你阿姨了！
季妈妈骂道：就等着成为老姑娘吧，当初这么多合适的对象都结婚了，看你老了找谁哭去！
季恬恬笑得很无奈很无辜：没人要我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我抱着人家大腿跪着说求求你娶我吧，求求你娶我吧，你就勉为其难地收了我吧！
林希舞一天到晚和那位人民教师腻歪着，季恬恬每天一个人压马路一个人晒月亮一个人过情人节一个人吃饭喝酒，周末晚上则在林希舞的酒吧里玩通宵。
林希舞的酒吧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夜惑。季恬恬每次去了夜惑，都要点上好几瓶啤酒。幸好酒吧里的服务生都被林希舞关照过，过了三瓶就不会再给季恬恬上酒。
酒吧里向来不缺帅哥，季恬恬每次来夜惑都会有小男生上前搭讪聊天。如果是长得还顺眼的男生季恬恬心情好的话会聊上几句，如果是猥琐讨厌的怪大叔，季恬恬会直接拿出戒指往右手无名指上一戴，怪大叔见此自然会识趣退下。
周五这晚，又一名男生上前和季恬恬搭讪起来，这名小男生以为季恬恬是刚毕业的女大学生，想追她做女朋友。季恬恬故伎重演，又拿出戒指往无名指上带。
“什么，都结婚了的老妇女了还跑这种地方来！”小男生被打击到，口不择言地离开了。
季恬恬见此耸耸肩，无所谓地低头喝酒。
这时，一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干瘦干瘦的男人拿着一瓶酒和两个杯子走了过来：“小姐，同是天涯寂寞人，一起喝一杯吧？”
季恬恬抬头瞥了一眼这瘦如骷髅的男人，直接竖起手心亮了亮无名指上的戒指。
“哎！装什么良家妇女，真淳朴，就该待在家里做饭带孩子！”骷髅男一脸不屑，“我注意你很久了，每个星期五星期六晚上都会一个人来这里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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