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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知见不生分

小说: 《金刚经》到底说什么:与南怀瑾商榷      作者:董子竹

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于意云何。 是人解我所说义不。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何以故。世尊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是名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三十一品与三十二品不能分

阅读这段经文,千万不可和第三十二品分开读,分开一读便大错而特错。

南先生给我们讲了一个禅宗的故事:宋朝温州瑞鹿寺有一位遇安禅师,天天看佛经念佛,他看到《楞严经》上说:“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他便重新断句为“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如是开悟了。

我们再来看三十一品经文与三十二品经文是如何衔接的。

“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祗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

当我们把这两段经文的分品剔除,把二者衔接到一起,经义就是十分明白的。

“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祗世界七宝。持用布施。”正是指的那些在修行中立了“法相”的人,布施、忍辱、持戒、精进、禅定、智慧,皆是“法相”,刻意去行这一切,就是立法相,这就和经文所说的“不生法相”相违背。

反过来说,“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他人说。”就是三十一品所说的“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

这样做,就是不把“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他人说。”当作法。

这一点在三十二品讲得更清楚:“云何为人演说。不取于相。如如不动。”

“如如不动”的“如如”正是“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的“如如”。

听了就完了,见了就完了。这一切都是“一合相”,都是如来让你知、让你见、让你信解。

知了、见了、信解了,平平等等,绝无区别,因为“不生法相”。

解释上述经文的基本原则还是“因缘生法”、“缘起性空”。

我们先不讲经文的本义,把两段经文连接起来,读者将其通读一遍,立即会明白,三十一品、三十二品的核心内容是“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其他的文字全是围绕这个要点,解释这个要点,或补充这个要点的。

自从昭明太子妄自分品之后,不知多少人舍本从末,妄解经文,把一部《金刚经》讲得支离破碎。越说不生法相,越要把《金刚经》割裂成一条条的“法”,逼着人们去修、去证、去炼,结果是反把《金刚经》的主旨给埋没了。这就是《楞严经》告诫的:“知见立知。即无明本。”释迦反复警告过的毛病,我们解决不了,非要再去立一个“知”。

细心的读者认真读一读南先生对三十一品的解释,三十二品的解释,就会明白这种“知见立知”的毛病几乎是根深蒂固,无孔不入了。

不过不要怕,金刚就是金刚,金刚般若波罗蜜就是金刚般若波罗蜜。解错也不怕解错,也是“受持读诵。为他人说。”其福仍然胜彼。南老也好,相信过南老讲经的人也好,都是要成佛的。

本来无佛可成。本无“法相”可生。

如好好色,如恶恶臭

第三十一品,南先生讲了许多,我们不去评价了,该说的话前面已经反复说了。我们与南老商榷并非争个人的高下短长。我们只想说明《金刚经》的核心是第三品“所有一切众生之类……我皆令入无余涅而灭度之……实无众生灭度者。”而所谓“法”就是“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他人说。”再无其他。把这些说完了,就算完成任务了,“知见无见。斯即涅。”至于南老也好,南老的学生也好,广大读者也好,要驳斥我,否定我,不管如何说我,那都是无所谓的事。说我说的是“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也都是无所谓的事。

我相信总有一天,人们会明白我说的是《金刚经》的真谛,眼前有人反对也是必然的。

但是,对三十一品,我们终还是要有一个交待。

以我们的观点,三十一品并不复杂,也不存在非开悟才能懂的事。在这里我们引一段明人王阳明的话。我们以为,王阳明的话不用多一道翻译,对于中国人更好理解一些。三十一品的经文,多年来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是一位僧人给了我提示,我才明白这实在是一个太简单不过的问题,只是由于大师、高僧们左分析、右分析,总是在“知见”中“立知”,才让我们越来越糊涂。

王阳明在《传习录》中说:“故《大学》指个真知行与人看,说如‘如好好色’,‘如恶恶臭’。好好色属行,只见那好色时自好了,不是见了后又立个心去好。闻恶臭属知,恶恶臭属行,只闻那恶臭时已自恶了,不是闻了后别立个心去恶。如鼻塞人虽见恶臭在前,鼻中不曾闻得,便亦不甚恶,亦只是不曾知臭。”这便是“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的正解,慧思大师的话也是这个意思。儒、释在这里是相通的。

“好好色”“恶恶臭”,便是三十一品说的“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这没有什么错,是天地宇宙的“一合相”因缘所使然。“好好色”“恶恶臭”就是佛学中的“实相”,舍此没有第二个实相。大凡学佛、学道之人,总希望在“好好色”“恶恶臭”之外再去找一个“真心”、“实相”,早已是大错特错。众生之苦皆从此处来,言修行,说修炼,再又刻意去寻找,越找就越是陷入真正的“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 离了知行合一的“好好色”“恶恶臭”, 再去立一个“好”“恶”的标准、原则、法则,就反而是落入邪见了。

同理,在“于此经中。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之外,再去找什么“善护念”“不住相”“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修炼之法,就如同在“好好色”“恶恶臭”之外再去立一个“法”,立一个“好”的法、“恶”的法,那就是头上安头了。那就是“知见立知”。

三十一品所说的内容,就是肯定知行统一的“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

与明德的“知”共在的幻相“我、人、众生、寿者”不是凭主观愿望消除得了,他们与“明德”同在,越想剔除它,反而是在知行统一之外更立了一个“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这个东西才是“业障”,才是“无明”。

所以《楞严经》说:“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

“知见”本属自然、因缘,在好好色、恶恶臭的“知见”外,再立一个“知”的标准,即所谓放之四海皆准的好恶标准,那当然就是非因缘、非自然的“无明”了。

举一个现实一些的例子,也许人们更好理解。岳飞抵抗金兵,本就是“忠”,但岳飞非要在这一实践活动之外,再去立一个“忠”的观念,结果被赵构、秦桧的十二道金牌召到临安,最后命丧风波亭。朱熹的理学最根本的错误就在这里。他讲的仁、义、忠、孝,与孔孟的仁、义、忠、孝,相去万里,原因也在这里。

宋以后中国文化不断没落,原因也在这里。

这种瘟疫传染到佛学中,就是在一切经文中都要找一个“修法”、“戒法”,那是没有不错解的。

正是由于此,《金刚经》在第三十一品批评了这种思维模式之后,立即又重复一遍:“于此经中,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他人演说。”

就是如此,就是如此,再也没有其他的了,千万不要借《金刚经》再给众生布一个“迷魂阵”了。

我们讲到这里,世间人会提出许多反驳的意见,这不是不要去建立一定的原则、法则、标准?道德的、智慧的、科技的……等等原则、法则、标准全是无用了。 我们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我们要说的是这种原则、法则、标准……从来也不是固定的、永恒的、统一的,它们会因时因地因民族因时代……千变万化。这些东西只是为“宇宙—生命”系统的矢量服务的“标量”。这种“标量”正确与否,必须受到历史的检验。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常识,也是佛学的常识。

佛学关心的是“宇宙—生命”系统中“明德”的张扬。

马克思主义关心的是人类社会历史的进步。

二者在许多地方是吻合的。

人,从来不是自己。

马克思主义认为,人只能是时代的人,历史的人。

佛学认为,人,只是一种化身幻相,是无量因缘的偶合。

这样,人对于自己所处环境的直接的第一义的感受,正是他对“宇宙—生命”系统无量的复杂的因缘运动应有的反映。正如一架仪表,他的反映,只有紧步他所要反映的因缘运动,才是正常的反映,反映之后,再自己去“立”一个什么,不仅多余,更重要的是歪曲了对“宇宙—生命”系统下一步运动的反映。如果这种错误连续下去,便会错误百出,最后蒙蔽了对“宇宙—生命”系统实相的正确反映,即所谓“明德”被污染,即“无明”。

但是,这是一个个体人无法避免的“错误”。避免了,你也就不是人了。正如前面我们反复说过的,“我、人、众生、寿者”是与生俱来的,有“明德”在,有知,这四相就会伴随而来。也就是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也是实相,这便是相生相克、相辅相成的道理。所以,许多人不懂这个道理,刻意在自己头脑中去克服“四相”,这又会走到另外一个极端,《金刚经》说这是“人不解我说义。何以故。世尊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是名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

千百年来,人们想出了无数的办法希望克服“我执”。到目前为止,我们能见到的“法”,全是在针对这个东西的,但绝无成功者。

在这里,绝大多数的人忽略了一极为重要的东西,这一点的发现正是佛学最透彻的地方,也是佛学与一切优秀的古文化不一样的地方。

佛学认为人类社会出现了无数的希望克服“四相”、“我执”的文化,其范围之广,几乎遍布全人类,原始文化中的禁忌、修炼,中国人的修养、修身,其根本目的,无不在于此,虽然这些追求,大半都失败了,即便没有失败,也不可能最后圆通。在《楞严经》中,以二十四菩萨修行的例证说明了这一点,正是看到了这些失败,释迦认为这不是哪一个人自己的主观意识在起作用,而是“宇宙—生命”系统的“明德”要普遍跃上一个新的层次以前必然产生的社会现象,在这以前克服“我执”、“私欲”、“四相”才会发展成为一种人类社会普遍的文化现象。

所以克服“私欲”、“我执”、“四相”,不是个人行为,而是“宇宙—生命”系统整体的事。进一步,便有了如来本愿的发现。

“一切众生之类……我皆令入无余涅而灭度之……实无众生灭度者。”

“我作佛时,十方众生。闻我名号,至心信乐。愿生我国。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惟除五逆。诽谤正法。”

“明德”作为一种报身德,本身无所谓净与不净,灭与不灭,它是“宇宙—生命”系统中的永恒存在,即所谓“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也。即便在宇宙混沌之初,无生命,无人类,也不能说“明德”是个“无”,是个“空”。“宇宙—生命”系统中“明德”之因缘本来具足,不然不会无中生有。这种明德具体显化、张扬出来,却必须是因缘成熟以后的事。

“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再另“立”个什么见解,虽然其中仍然包含着“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也不是错。因为,“宇宙—生命”系统中不会有“无中生有”的事,能“有”,便有其合理性。

问题在于,“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不能覆盖“明德”。例如前文所举的岳飞的所谓的“忠”,便是“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覆盖了“明德”的例子,这种例子在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所以《楞严经》说:“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

“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这一段经文中,“生命”已经不是当作“我”、“人”、“众生”、“寿者”来理解。“明德”的每一次闪耀,就是一次生命,即生即灭、即灭即生,永无断灭。被覆盖了就是无明,不被覆盖,就是涅。

涅即再生之义,也是永生义。

说到这里,人们也就不难理解,如来本愿为什么要发愿“灭度”一切众生之类,为什么说灭度一切众生,就是“无余涅”了。

“无余涅”绝对不是个体人的事,“涅”也不是个体生命的事,都是“明德”的自身运行。

学习佛学的关键就在于要理解这一点。“明德”是“一合相”的整体运动,在运动中又是即生即灭、即灭即生,无量无边无限,永无断灭之相。每一个具体的“生灭”,就是我们见到的“相”。这个“相”虽总是伴着“我、人、众生、寿者”四相,但他们毕竟不是“四相”,这便又是“非一合相”。

“明德”的即生即灭,都是一合相,都是整体。生,是整体因缘令其生;灭,也便是把缘再分布向整体。

而一合相、整体又都是不可说。

还是孔子说的:“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知了“一切众生之类……我皆令入无余涅而灭度之……实无众生灭度者。”一切就完结了。

知了那天地自有天地的运动,宇宙自有宇宙的因缘,便对了。“明德”整体已进入了“无余涅”,你还担心什么?

不要在知了“无余涅”之外,再去自己立一个“无余涅”。那便又是“无明本”了。

话又说回来,不把自己的因缘布回整体,不灭度自己,根本无所谓成佛。真正的成佛是无佛可成,只有灭度自己。

对“如来本愿”,“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就一切修完了。

不过这知、这见、这见解,都不是你的,是因缘给的,阿弥陀佛给的,是“明德”到了这个级层的自然显现。

既然如此,“知”如来本愿, 与“信解”如来本愿,就没有本质的差别。 凡“知”了的,“信解”是早晚的事,因为本愿已经规定了,众生皆要成佛。这个因缘催着你非“信解”不可。事实上,时下被人们称之为唯物主义的灵魂观,就已经包含了“灭度”义。唯物主义者断然否定灵魂转世,这种观念一旦深入人心,“我执”便断在一段生死之中,这是人类文明的重大进步,也是如来本愿的成功显现。南先生不懂成佛是什么意思,所以,南先生说唯物主义是断灭论。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到,对如来本愿的“信解”早已成了人们的常识,只是那些大师们,拘于自我的所谓修行,反而不能“信解”。

话说到这里,人们也就明白了“如是信解”的本义。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不再相信灵魂转世了,但他们并不是从学习佛学、佛法而来的,而是从历史进步中自然得来的,许多人还根本不信佛,照样成佛。这便是“不生法相”的本义。

如来无法可说,历史的进步在说法,历史的进步本身就是法。

“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什么善护念,无所住,都是虚妄之词,根本不需要哪个人去自己掌握。“宇宙—生命”系统本来如此。

佛学无学。

佛法无法。

佛教无教。

要知佛在哪,佛学在哪,佛法在哪,佛教在哪,请看历史,请看社会,请看红尘人生,无处不是佛,无处不是佛法、佛学、佛教。

这就是我们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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