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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如法受持分(2)

小说: 《金刚经》到底说什么:与南怀瑾商榷      作者:董子竹

“般若”,因缘成熟后的觉悟, 不是哪一个人的觉悟, 是“金刚”的觉悟。“大愿”不是哪一个人的,是“金刚”的,是“宇宙—生命”系统本有的。现在因缘熟了,反映在人的大脑中,这是客观历史的必然,在你的意识中反映了,也只是一种运动,你左右不了“金刚”的必然运动, 你一个生命, 靠你的意识是左右不了他的。这种“客观”的“历史”的运动,不以你的意识意志为转移,只要你能正确地“知”便全够了。“宇宙—生命”系统非“至彼岸”(波罗蜜)不可,但是也没有什么彼岸可至,它不过是非这么运动不可,运动也可以说没运动。

正是由于此,释迦怕人们误解了他的意思立即反问须菩提“所以者何?”

须菩提回答得非常正确:“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

如果你知道“大愿”的出现,及介绍大愿的《金刚经》的出现是因缘的必然,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因缘成熟的必然,就不要想从这里再抽出一个“般若波罗蜜”的“法门”,去修去证。因为“宇宙—生命”系统本身就在修,就在证。外表看似某一个人的努力,某些人的努力,事实上是因缘成熟所使然,是历史所使然,是佛所使然,是阿弥陀佛所使然。既然如此,不是“人亦空法也空”吗?南先生你就是人法两不空,所以才会自造一个“修法”来。

既然“宇宙—生命”系统,因缘本身,历史本身就是般若波罗蜜,所以还是应有这个名字:“是名般若波罗蜜”。

佛还要进一步的叮嘱、嘱咐:“如来有所说法不?”

既然一切是必然的实相,是历史的必然,是因缘的必然,是因缘成熟之后,“宇宙—生命”系统的本有之德、本有大愿的显露,还有什么法可说?因为“法”是针对意识而说的。与色香味触法,相对的六根六识不就是眼耳鼻舌身意吗?这个“金刚般若波罗蜜”是历史的必然,因缘成熟之后的“宇宙—生命”系统法身本有之德的显现,绝对是超越意识的,那就不可能是你的意识可以掌握运用的“法”。但你的意识从来也离不了这个“非法之法”。

所以,须菩提正确回答:“如来无所说法。”

释迦并没有就此为止,又把须菩提及与会者的思维引出思辩领域,回到最现实的世界。

这一品的经文绝对不能一段段割裂开来讲,全文的文气是完全贯通的。许多讲经文的人, 根本不知这段经文的实指是什么, 把一段段经文割裂开来,这里讲成“无所住”的心法,那里讲成“无相布施”的心相。实在讲不通,也连接不起来,也贯不了文气,就推给“开悟”。“开悟”就越来越神秘,越来越成了个别大师的专利。什么叫真正的开悟?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像你所见、所闻、所触……明白吗?如实见、如实闻,如实说,就是开悟,何苦作弄我们这些老百姓呢?

你看,释迦就是怕人们把问题搞玄了。一方面讲没有法,一方面又告诉你,看看现实世界,最小的是微尘,这是在你的“心相”中的一个相。这个相也是无量因缘的幻相,但是除了这幻相,我们又再也找不到一个完全不是幻相的实相。幻相就是实相。既然如此,这粒微尘中必有“金刚般若波罗蜜”。你们不要脱离了这个现实世界,再去找一个“规律”,只属于理念的“金刚般若波罗蜜”。

就是这样!这粒微尘,你说是微尘是对的,你说这微尘就是金刚般若波罗蜜也是对的。这是“宇宙—生命”系统的总因缘,在你意识中产生的幻相,因因缘成熟而产生出来的,那末这个微尘就是金刚般若波罗蜜,或者说其中包含着金刚般若波罗蜜,或者说它就是金刚般若波罗蜜之果,都可以。所以:

“诸微尘,如来说非微尘,是名微尘。”

说完了最小的,再说最大的,“世界”。这个“世界”与佛经中所说的三世间、四世间,大三千小三千,不是完全一致的概念。这是统指全体、整体。这是说全体、整体,也和一粒微尘是一样的,它也是“宇宙—生命”系统之果。只有当下这个活生生的世界,是我们可以把握的,它也是“金刚般若波罗蜜”本身,也可以说是“金刚般若波罗蜜”之果,都可以。所以:

“如来说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

它们也可以说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的代称、别称、异称。

释迦牟尼这番话都是对《金刚经》的全名,对《金刚般若波罗蜜》的进一步阐述,害怕后人望文生义,他一再强调,他没有给哪一个人、哪一个个体生命达到彼岸超越人间的密法。

“佛说般若波罗蜜,即非般若波罗蜜,是名般若波罗蜜。”

如来无所说法。

最后,释迦又进一步打破人们的执着和迷信:

“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见如来。”

在这里,释迦又一次顺应了古印度文化,“如来说三十二相。即是非相。是名三十二相。”

“三十二相”之说的具体内容,我们不作介绍,人们可以查阅一般的佛学词典。这里引《大智度论》对三十二相八十种随形好的说法:“随此间闫浮提中天竺国人所好,则为现三十二相……”这说明“三十二相”并非实有,只不过是中天竺人中的一种传说。

释迦随顺古印度(中天竺)人的文化习惯对此作了新的解释,“以表法身众德圆极。”

就是这样,到了《金刚经》中,还要对此再否定一次。他害怕后世之人,好像佛真会显什么三十二相,并且还认为显了三十二相的便是佛。告诉人们,即便有人显了三十二相,也不过是“法身”本有之众德在这个“幻相”上的圆满体现而已。此相说到底还是“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在作完了层层剖解以显实相之后,释迦再一次语重心长地告知人们:

“善男子,善女人。”不要胡思乱想了,“于此经中。乃至受持四句偈等。为他人说。其福甚多。”没有什么密法,与本愿结缘就行了。

第十三品的一个小结

这一节我们没有逐字逐句跟着南老的《金刚经说什么?》去探讨商榷。这是由于南老的讲解,有着似是而非的特点。如果逐字逐句探讨商榷,会使读者反而难以搞清《金刚经》的基本论述线索。

我们以为,南老的解《金刚经》之所以会有似是而非的特点,并非他个人的原因,而是有着极深的历史文化背景,纵观自汉以降,大量的儒、道家学者、大师对老庄、孔孟的阐解无不是如此。道家尤甚。一部《道德经》都完全可以解成修炼功夫的书,连《庄子》那么潇洒至极的文学意味的书,也可以解成“功夫书”、“气功书”。《周易》是伟大的,是中国古贤在先古时代的原始占卜星象的基础上的一个伟大的哲学升华,这本身只是为了“法天象地”,使人们把一切社会生活中的偶然现象,当成是“宇宙—生命”系统总体因缘运动的必然。但是,后来这部极具“大学”色彩的作品被引入术数小道。至于说到儒家学说,经过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到了程朱手里,完全变成了为中国封建社会王朝统治服务的政治哲学。这些是人们普遍熟悉的例子。佛家经典面对这样一种漫长的历史文化背景,也不能不深受其害,禅宗在对抗这种扭曲的方面,作出了卓越的贡献,高举了“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旗帜,在一段时间中,对东方文化的大扭曲,起到了拨乱反正的作用。儒家内部也发生了以王阳明、李贽为代表的对这种文化扭曲的拨乱反正,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禅宗到了晚期也落到“功夫”之中。这里最迷人的口号是“光悟到不行非证到不可”。一个“证”字折杀了禅宗数百年的努力。翻一翻历代的《高僧传》,你不难发现,凡写到开悟的大师,总要介绍一点奇异的东西,好似不如此就不能证明这个人是开了大悟了。这实在是对禅宗的嘲弄和讽刺。到本世纪,更有一些人肆意歪曲“开悟”,以日本的铃木大拙影响最为巨大。这个铃木大拙,打着令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接轨的幌子,贩卖了大量的野狐禅,并以心理分析的方式兜售给西方人。

水是越搅越混。相对地说,南老是比较能坚持正道的,虽然极不彻底,终是比铃木大拙之流的野狐禅强一万倍。让我们简要看看铃木大拙贩卖了一些什么东西。

铃木大拙为开悟思维总结的八条是:

(一)不合理性,“是指悟性并非推理作用的结果”。(二)直觉洞见,“有一种纯粹理性的性质”。(三)信实性,“指悟所印证的知是究竟的”。(四)肯定性,“超越事物的对待性去接受事物”。(五)超越感,“一种完全解放或完全安静的感受。”(六)非人格本质,“不同于基督教神秘主义者的体验。”(七)向上超升感,“表示个人无限扩充”“一种恬静自足感”。(八)刹那性,“悟是突然来到一个人身上的一种刹那间的体验。”

“禅”被糟蹋成了一种心理游戏了。

对于稍有禅学常识的人,似乎不需要我们多讲,便知道这是谬误百出的“野狐禅”。

如果说,在“五四”之前,扭曲东方文化的主要手段,是把它变成一种道德修养、人格修养乃至超人修炼的话,到了铃木大拙这里,则把它引入到存在主义的人本哲学中,这实质上是与本世纪初及十八、十九世纪的“个性解放”相呼应的。对于道德修养、人格修养,乃至某些超人的修炼,以至近现代出现的“个性解放”,这些社会性思潮,我们决不否定,在一定的程度上都可以说是“宇宙—生命”系统本有之德,在一定的因缘条件成熟以后的显现,对于人类的文明建设,都有不可低估的作用。但是如果因为这些思潮的普遍存在,从而全盘当作阐述东方文化乃至佛学的基础、原则,则是完全错误的。本着这样的原则,否定自然科学的伟大进步、否定西方现有文化、否定历史唯物主义,那更是错上加错。

佛学不是学问,也不是思维方式的训练,更不是什么功能功法的秘方。佛学只是忠实地描绘“宇宙—生命”系统的真实运动,从而导引这种真实的历史运动,使法身本有的大德至善充分显示;反过来说,也就是使所有生命的生存更趋向“自在”、“满足”,使“宇宙—生命”系统中的“明德”永不熄灭。

把佛学曲解为神通功能的秘方是错的,以为光凭个人道德修养、人格修养可以修炼出超历史、超因缘的超人更是错误的。

神通功能会不会有,到底存在不存在?这不是我们今天的人可以断定的,我们不是算命先生。我们只能肯定一点,“宇宙—生命”系统中本有的一切功德,可以在某些人身上显现,就可以在一切众生身上显现。但是,这必须依托于历史的整体进步。“宇宙—生命”系统的运动变化只能是越来越利于生命的存在,这种状态是没有尽头的,所以我们不否定一切。

可是,这一切都不能脱离“宇宙—生命”系统整体的运动变化因缘。一切道德、科学、文化,乃至整个文明的进步,都是这种运动变化因缘的显现,而不是反过来。因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既然如此,佛经就没有任何秘密的东西要传授给你。佛学只崇拜“宇宙─生命”系统本体,“世间自在王如来”、“阿弥陀佛”。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过是雾、电、露、梦。

纵观一部人类文明史,你会发现这样一种非常有意思的现象,一切真理的东西,到了一定的时候都会转化为谬误。

“明”、“知”——即“心”,本是“宇宙—生命”系统本有之“德”,是宇宙因缘成熟之后的必然显现。依当代唯物主义的宇宙观、世界观,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原来是一个寂无生命的纯物质世界,只有由于有了水、空气等等条件,才开始有了生命,生命又从低等向高等发展,最后有了人。唯物主义者的这一发现,并没有什么错误。如果依佛学的观点说,从星球的形成,到水的产生,再到生命的产生,人的产生,就是“宇宙—生命”系统本有“明”、“知”的因缘不断成熟的过程。因缘熟了,“明”产生了,“知”产生了,天地宇宙就“明”了。没有生命的“知”,宇宙是个什么?凡说都是臆测。但是,人们可以从自己的现有的存在状态,推导出过去。

我们在这里不去阐述上述唯物主义的宇宙观世界观的弱点。我们只是想说他们关于宇宙起源,生命起源的说法,与佛学“缘起性空”的观念,“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的观点是基本一致的,只不过提法说法不一致而已。

“明”、“知”——即“生命”,依照上述说法,就可以说它是早就在宇宙本体中存在了的。过去没有显现,不是说根本没有,而是因缘未熟,没有显化出来。关于“明”“知”——“生命”的一切条件应该早就包含在宇宙本体中了,用佛学的话说便是“法身本有”。

“明”“知”既然是“法身”本有,因缘熟了以报身实有的状态表现出来,这一报身实有,又必通过“具相”的生命,才能成为“存在”。没有这个“存在”,宇宙就是死寂。但是,有了它,麻烦也就来了。喜、怒、哀、乐也算是正确的,没有什么值得非议的。杀、盗、淫、妄、酒,与雷、霆、风、雪、雹差不多,也没有什么稀奇的。从这再长出一个“我”、“你”、“他”,与生俱来,纠缠不休,从而发展到“长生”、“转世”这些超自然、超因缘的追求,连绵的灾难就开始接踵而至了。

“明”、“知”是“宇宙—生命”的本有之德,这种“德”,这种“仁”,现在又干了什么?问题的可怕,并不在于“恶”在这个世界的泛滥。 就“宇宙—生命”本体来说,它是与善共在的,和水在这个世界的二重性是一样的,水可以利于生命,也可以致生命于死地。没有水的世界是不可思议的。正是善与恶的共在,才有了“宇宙—生命”系统的“至善”的存在。

可是, 当因“明”、“知”而产生的“恶”, 泛滥到足以否定泯灭“明”、“知”的时候,问题的严重性便产生了。于是才有了千百万年来,人对人的行为的规范、善对恶的斗争,以至修行、修养、修炼诸如此类的文化活动……

因“明”、“知”自身产生的矛盾性、二重性,正是这样在运动着、发展着……所以每当“至善”稍微一加显示,马上就会走到自己的反面。当我们本“至善”的原则,发展“明”、“知”之时,天眼,天耳,乃至天鼻,天舌,乃至意识上的圣人,便产生了。当我们否定神奇的特异功能,否定巫术之类的东西之后,当我们用人类的“德性”,来取代人类的“超人”追求时,道德的神圣化又把大量的人变成了谨小慎微的君子,同时也有许多人转化为假道学的伪君子,欺世盗名,沽名钓誉。这种“道德禁锢”到一定的历史时代,终于崩溃。中国社会数百年,近千年的衰落,向一切人证明,本来是高扬人类“善愿德行”的东西,也照样是“明”“知”的慢性毒药。科学进步了,却把人变成了物,人类的商品拜物教、物质拜物教等等人类文明的癌变又开始了。

“明”、“知”,“宇宙—生命”系统中的“明灯”、“燃灯”、“自在”、“福报”、“德”、“仁”,就是在这风波浪涌中,变化着,发展着、运动着……无尽无休……但永远指向“至善”——阿弥陀佛极乐世界。

“缘起幻有,性自真空。空生幻灭,缘起无常。”南先生太明白这些真谛了,但偏偏要让我们去“证得”。

“我”本幻有,何证之有?

“性”本真空,何修之有?

“我”、“性”是证不得的,但又证得了。你看,这活生生的世界,活生生的历史,每分每秒都在“修”,都在“证”。舍了这种实修、实证,大谈我修我证,并且认为“我”可以修成超人式的佛,正是无法摆脱的“心魔”在作怪。

说到这里,人们大概也就不难明白,《金刚经》为什么会被人们割裂成一条条的“法”了。

虽然释迦几乎无处不在提醒我们“无法可说”,我们还是要说“无法可说”就是法。你能证得、修得“无法可说”的法吗?

真是活见鬼。

无法、无修、无证,只有“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但又不是这样。为什么?请看第三品,知了第三品就解决了。除此一法,岂有他哉。

法本无法,本该如此,本愿如此。

南老,你讲的道理不是不对,从你对《金刚经》的某一句、某一段,也许都不能说大错,但总体上你给人们指示的方向,使人们不仅不能“就地还家”,反而让你是越领越远。全经的主旨全被“本末倒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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