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智相如当庭斥秦王憨张佐忠勇捐微躯(2)
一个道：“此物只应天上有啊！”有人说道：“那当然，想当年伍子胥破楚，楚幽王连妻儿都没有带，就只揣着这和氏璧逃到随侯处躲藏呢。”又有人说道：“怪不得，这和氏璧不见了，差点连张仪的命都搭上了。”旁边的人反对道：“那时候，张仪还是昭阳府的一个舍人呢。”“听说缪贤冒着被赵王杀头的危险，也不愿献出来，这么精美的玉，谁不是爱不释手啊。”穰侯见状，笑道：“喂，诸位臣工，当心些，泾阳君当心些呀，可别让人偷去了，这可不是楚国令尹的赏玉会哟。”他这一说，众人全都哗然而笑。相如见和氏璧在秦王、宣太后和大臣们之间传来传去，殿堂里乱糟糟的，心里冷笑，这帮贪主媚臣，高兴得太早了。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朗声对秦王道：“世上难有完美之物啊。
大王，这和氏璧上也有一点瑕疵，不知可看出来了没有？”“哦？寡人没有看到啊。”秦王笑着看相如。“待在下给大王指出来。”相如一脸诚意，诚恳地说道。秦王毫不怀疑，命将和氏璧转给蔺相如。相如双手接过和氏璧，举到眼前转动，又站起身来，一边装作在细细察看，一边退后几步，退到大殿那一人合抱不住的柱子前停住，狞笑一声，高声大喝道：“秦王，穰侯，泾阳君，我奉赵王之命，护送和氏璧来换十五城，现在和氏璧已入秦王宫中，可大王、穰侯、还有泾阳君却只字不提十五城。我看大王用十五城换和氏璧，只怕又是张仪当年的五百里地，不过是卑鄙小人的骗局！我蔺相如临行前已在赵王面前立下誓言，即代赵王送璧来，若不能取回十五城，便决无活命之由。横竖一死，我不如连同这玉璧一同撞死在这柱子上，就是死在大王的殿上，也不让尔秦国阴谋得逞！”蔺相如大义凛然，双目环睁，怒视着秦王，高擎着玉璧的双手微微抖动，似乎在用尽全身力气，死死地抓着，随时准备往大柱上撞！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把秦王唬住了，连满堂文武大臣、宣太后、景焕也都惊得目瞪口呆！泾阳君急得连话也说不连贯：“蔺大夫，切莫鲁莽啊！这和氏璧可是天下第一宝玉啊。”他生怕相如将和氏璧撞碎了。
穰侯正暗自得意，被相如这拼命一袭，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十五城的事情，被相如当着满朝文武大臣们面说出来，顿时感到更加惊慌不已，他吞吞吐吐道：“赵使臣，赵使臣，切莫弄坏了和氏璧，有话好好说嘛。”
“哼，对你们这些玩惯了小儿把戏的贪婪之徒，有什么好说的？除非大王亲自答应给赵国十五城。”相如轻蔑地冷笑道。
先前还沉浸在得到和氏璧的喜悦之中，突然间听相如说，原来秦王、穰侯是要用十五城换和氏璧，那些大臣们稍愣片刻，立即明白过来，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老臣中期第一个站出来，大声责问道：“大王，这区区和氏璧不过是一块玉璧，如何抵得十五城？这是谁给大王献的祸国之言，大王切不可答应啊！”
中期一带头，立刻又有人附和道：“大王，为得一城一地，将士们流血牺牲，大王日夜操劳，这如今为一块和氏璧，就要让出十五城，太多了，太多了！大王不能答应呀。”“把提此议者斩首以谢天下！”穰侯听见这些不明就里的大臣们群言汹汹，顿时慌得六神无主，有口难辩。泾阳君急得直跺脚，也无计可施。
宣太后就躲在秦王背后的屏风后面，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气冲冲地出来，威怒地呵斥道：“别吵了。这和氏璧乃天下第一宝玉，如果砸了，就再没有了。哼！十五城有什么难得的？既然大王答应的，难道你们要置大王言而无信之地吗？”
这帮大臣们被宣太后给镇住了，安静下来。中期却不惧怕，冷言道：“太后，大王尚没有答应，何来言而无信？十五城换一块玉璧，那才是天下第一大笑话，老臣死也要谏阻。”“你？”宣太后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怒目中期道：“大胆中期，你竟敢顶撞老身？”秦王脸色铁青，他再不出面制止，不定还会闹成什么样子，“啪”的一声大手拍在案桌上。狠狠地瞪了一眼穰侯，开口道：“都别说了，听寡人的，取地图来。”
中期吃惊地看着秦王，他不敢相信，平时视尺土寸地如命一般的秦王，今天会用十五城换一块玉璧，转念又想，这一定是宣太后、穰侯他们的鬼主意，不行，我不谏阻，就更没人敢说了。想到这，又说道：“大王，切不可割十五城给赵国啊。当年赵武灵王得中山，国力倍增，今天得大王十五城，无异于得中山之地啊，大王……”中期还要说，秦王听不下去了，断喝一声道：“来人，送老中期回府安歇去。”上来两个侍卫夹住中期拖出宫去。中期虽然挣扎，可他年老力单，还是被架出去了。大臣们见秦王动怒了，全都不敢再出声，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穰侯先是很慌张，此时见秦王很沉得住气，也就冷静下来，用胳膊捅了捅泾阳君，示意他去劝中期。泾阳君无奈，只得垂头丧气地跟去。
地图取来了。秦王命侍卫展开，用手在上面随意地画了一道，轻描淡写地说道：“从这到这，你看十五城都给赵王，赵使臣这可行了吧。”宣太后见秦王答应了用十五城换和氏璧，松下一口气来。穰侯引诱道：“赵使臣，大王已经答应了，你总该将和氏璧给大王了吧。”相如见秦王君臣们这一出假戏真唱，演得实在不高明，忍住笑，仍严肃说道：“好。大王果然爽快，不愧为当今天下第一大国的君王。当初，赵国朝臣中，十之八九，均不同意赵王用和氏璧来换大王的十五城，说大王素来小气，和氏璧一入秦国，必定不会割城的。可在下认定大王身为天下大国的君王，一定会言必行，行必果，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更何况当年大王同先武灵王有约，秦赵两国互不相欺。满朝文武大臣中只有我蔺相如一人赞同赵王送和氏璧来换十五城，赵王这才委派我这个中大夫来朝谒大王啊。”相如神情庄重，仿佛不胜感慨，轻咳一声，又继续说道，“临行时，我在赵王宫里当着满朝文武大臣，许诺一定会让赵国得到十五城，并立下军令状，愿以身家性命作保。现今大王终于同意以十五城换和氏璧，不但两国君王皆大欢喜，在下回国也好在赵王面前请功呢。”
秦王、宣太后及一班大臣们听蔺相如口若悬河般发出这一番感慨，个个心里都立时轻松下来，连秦王也颔首点头。穰侯心里冷笑，好个赵国使臣，还想回去请功，等着竹篮打水一场空吧。他又在幻想着，如何得到和氏璧，再好好戏弄一下蔺相如。
“大王，赵王为显示不违拗大王以十五城换和氏璧的好意，临行前，又到祖庙占卜祷告，求得一个上上吉签。为彰显诚意，赵王不顾病躯，汤沐更衣，斋戒七日，焚香祷告上苍和先王在天之灵，在太庙设下牺牲祭奠，礼仪甚隆，这才送和氏璧和在下离开邯郸。临行时，又令邯郸城沿途百姓军民均摆案焚香。为何？就为赵王一片诚心诚意，以保佑秦赵两国友好和平，相互诚信不欺。”
穰侯假惺惺地说道：“难得赵王这么一片诚心。大王也是真心希望得到和氏璧的嘛。”
蔺相如接过他的话道：“是呀，在下对大王的诚心诚意也不怀疑，若疑心大王不诚，在下岂敢自愿来送和氏璧，又岂敢在赵王面前立下军令状，拿身家性命当儿戏？不过，大王若真心实意不欺赵王，也当斋戒七日，汤沐更衣，在下在馆舍也斋戒七日，日日焚香祷告，然后才好将和氏璧晋献给大王。”
穰侯心里暗骂，这个赵国的使臣，鬼名堂还挺多的，不过无论如何，你已经落入了我的手掌之中，不怕你能插翅飞了去。他打圆场道：“这样的话，臣当加派军士严加守护赵使臣就是。香案即刻派人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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