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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创业艰难百战多(30)

小说: 刀锋:开国大将风云会      作者:张洪涛

王树声和战友们悬着的心放下了。右支队没有了,这些经费也没有太大用场,只要保住命讨饭也能回到陕北。他们泰然地让土匪们把财宝搜去,毫不痛惜。

那位首领捧着手帕观赏了一阵,觑了一眼面前几位破衣烂衫、面黄肌瘦的流落红军,动了恻隐之心,从手帕里挑拣出10多个小金戒指,给每位红军战士发还了2个。

“红军先生,对不起了!我们不是坏人,被生活逼得没有办法。这几个金戒指还给你们做路费。”达到目的的土匪头子客气地说。

看样子,他们也不是职业土匪,只是武装的骆驼队。武装是用来保护骆驼的,遇到适当机会也干点抢劫勾当,图财而不害命。

“我们知道你们是落难的红军,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红军先生,你们这样成群结队地白天走不安全,还是要分散隐蔽,夜晚走白天躲,前面马家军多着呢!”拿走了金子和枪的骆驼队首领,作揖告别了。

半惊半喜的王树声一行,每人揣着个金戒指,急速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继续踏上了茫茫的流浪之途。

他们沿着祁连山往西走,经常被搜山的骑兵发现,对打一阵才能脱险。惊惊乍乍,无眠无食,王树声的身体被摧垮了,双腿发软走不动路,每遇与敌人邂逅,杜义德和警卫员就一边抵挡,一边挟着他的胳膊跑,弄得大家都疲惫不堪。

王树声望着毫无人烟的石头山和茫茫的大森林,陷入沉思。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何处是终点?他想去追赶左支队,向牧羊人打听到新疆的路程。牧羊人只用一句俗语回答:穷八站,富八站,不穷不富又八站。这句俗语很含糊,一站是多少里?三八二十四站又该是多少里?没有人说得清,手里又没有地图。他意识到要追上左支队是不可能了,而且左支队的后面又有敌人追赶,跟在敌人的后面走是很危险的。他决定掉头东行,选择适当的山口出山再往北走,回陕北去。

他们从祁连山的南山下来,在峭壁石崖中穿行。不想被清水河挡住了去路。冰消雪融,春天水发,水深流急,徒步过不去。平时老百姓用的铁绳吊桥,被敌人在对岸将绳头解开,胡乱地搭在石柱子上,没有固定好。可是除了这吊桥没有其他途径可以过河。一位同志自告奋勇愿意冒险,从没有固定好的绳索上吊过去,几次险些要掉下河,最终还是侥幸过去了。他立即把绳头重新固定。连接两岸的只是一条碗口粗的活动绳索,绳索下吊着一只仅容一人的藤筐,这就是“桥”。人坐在筐里滑过去,相当吓人,看着就令人眼晕。几个警卫员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看着飘荡在空中抖抖晃晃的“桥”,底下是轰鸣的波涛,心里直发毛,谁也不敢先过。“我先过!”王树声说,“咱们红军战士生死考验都经历过,还能被这小小的河沟拦住吗!”他一头钻进吊筐,“吱溜”一声就滑到了半空,眨眼工夫到了对岸。其他人心里踏实了,一个个钻进筐里,眼一闭,也滑到了对岸。

1937年端午节的前一天,他们越过祁连山的最后一个山峰,到达通往出山的后沟。前面不远就是出口了。他们决定按原部署,东返陕北。在山丹分为两股,一路沿山行,一路走大道。王树声是后者。

至此,王树声结束了在祁连山的百日游击生活,开始踏上了去延安的路程。

黄沙、黄沙,连绵不断高低起伏的大小沙丘,犹如无尽无头的海浪迎面扑来。每走一步,脚脖子就会陷进沙子里。倒流的沙流,常常使人走一步而退半步。

在离黄河不远的中卫县,王树声与杜义德分手了。这里仍是白色统治区,分开行动可以缩小目标。当地的土豪劣绅和反动民团已奉命搜抓红军失散人员。王树声是副总指挥,西路军三号人物,万一被俘虏,非同小可。杜义德为安全计议,建议王树声走较为安全的南路,而他则走北路。

没想到可能出危险的北边有惊无险。杜义德和警卫员顺利地到了黄河边,以一枚金戒指为报酬,请船工将他们送过了河。而以为较安全的南路倒是遇了鬼。在一个村庄里,王树声和两名警卫员突然遭遇敌人。黑暗中,慌乱里,彼此来不及招呼,就飞奔四散了。待王树声避过敌人,静下来时,发现只剩下自个儿孤零零一人了!而今眼下,王树声所能指挥的仅剩下他自己的一双脚了。王树声爬过雪山,走过草地,可这浩瀚无垠的沙漠,他生平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他拖着两只疲惫不堪的脚,踏进沙窝,就再难拔起来;吃力地跨一大步,也不过迈出几寸远。这一望无边的沙漠,何时方能走到尽头?!

并且,这沙漠气候也特怪,早晚冰冷刺骨,能把人冻僵;午间,火辣辣的太阳很晒人。疲倦和干渴像一层层粗糙的硬茧,死死地裹住了他。干燥使他的嘴唇和舌头僵硬了,而饥饿又使他的胃空空如也,四肢发软。他真想倒下去。

几经艰难,王树声终于走出了沙漠,这个时候他已经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靠打零工、讨饭度过了黄河。

一天,王树声穿过一个村庄,迎面走来一位老汉。王树声打量老汉一眼,见他不像恶人,便大着胆子上前探路:“大爷,这是什么地方?前边的路好走吗?”

老汉停下步,打量了王树声一番,反问道:“客官是干啥的?要去何方?”

“莫提起喽!”王树声长叹一声,“我是外地来做买卖的,路上被土匪抢了,如今成了叫花子,只好讨饭回老家去。”

西路军流散回来的将士,碰到人盘问,一般都以做生意遭劫来搪塞。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他们不是生意人。这位老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摇摇说道:

“客官,真人面前莫说假话喽。听你的口音,看你的步态,你不是个生意人。你不讲明,我也清楚。前边的路不好走,镇子里驻满了马家军,过不去哇!”

王树声一怔,正不知如何是好,老乡又说话了:“客官,你要信得过我,就跟我走,我是这地方人,路比你熟!”

王树声见他满脸敦厚,言谈也真诚,已猜出自己是流散的红军,却没有加害或避嫌的意思,就放心大胆地跟他走了。

“大爷,您贵姓!”王树声问道。“免贵姓俞,贱名学仁,客官尊姓!”俞学仁毕竟是生意人,客套话也说得顺溜。

“我姓李,叫李炎生。”他报了个化名,“俞先生,你刚才说我不像生意人,你看我像干什么的?”

“你是红军!”俞学仁一语道破,倒把王树声吓一跳。

王树声点头承认:“俞先生眼好尖,我的确是失散的红军,一路讨饭到了这里,还求俞先生多关照!”

“没说的!”俞学仁很痛快,“这些年闹共产,闹红军,我们听说的多了,知道红军是为咱穷人的队伍。往西去的红军,吃了大亏,被马家军打散了,我们也清楚。好多人都像你一样,穿得破破烂烂,讨吃要饭,往陕北跑。我还接济过他们呢!谁没有个三灾六病的时候!”

说话间,已经到了老汉的女婿家。女婿是个淳朴农民,热情好客,待老丈人的客人如上宾,又是沏茶,又是做饭,尽其所能招待了一顿。王树声在这家住了两三天,身体一恢复过来,便要告辞上路。

俞学仁见他归心似箭,也不再挽留,只是说:“前面还不太平,你换上本地庄稼人衣裳,委屈你扮作我的女婿,一路上装哑巴,以免口音不对出岔子,遇到盘问我来对付。”

这一天,他们到了甘肃与宁夏接壤的固北县境。此地已属陕甘宁边区,王树声一闻到边区的风就感到亲切,他好不高兴,竟然忘了自己的“女婿”身份,俨然主人口气:“俞先生,咱们快到家了!到了家里,我一定好好谢谢您,领你看看咱们边区的好风光!”

王树声就这样回到了延安。

1937年8月,在骑兵的护送下,历经千险、九死一生的王树声,终于来到了魂牵梦萦的延安。听说王树声归来了,毛主席立即在百忙中接了他去,请他吃饭,为他洗尘。

在长征路上的毛儿盖,王树声曾经见过毛主席。当时,由于战事紧张,未及畅谈。现在,再见到毛主席,王树声有多少心里话想倾吐啊!特别是他在西路军遭受如此挫折之后。老实说,王树声是抱着“负荆请罪”,甘愿接受党纪、军纪处分的思想去见毛主席的。一见到毛主席,他就一五一十地汇报了西路军的作战经过,他以极其沉痛的心情说:“我们西路军打了败仗,我对不起党和人民。”

毛主席不仅丝毫没有责备他,反而表扬了他勇于承担责任的自我批评精神,鼓励他放下思想包袱,继续前进。毛主席关心地对他说:“你回来就是胜利。西路军失败你没有责任!”

毛主席亲切热情地说:四方面军是党的军队,四方面军的指战员是好的,是跟着党走的,是为党英勇奋斗不怕牺牲的,为中国革命做出了很大贡献。我们一定要承认这一点,不承认这一点是不对的。

毛主席指出:张国焘在四方面军、鄂豫皖苏区和川陕苏区,工作上犯了错误,那是张国焘的责任,主要归罪于张国焘。中央也有责任嘛!什么责任呢?张国焘当中央代表、中央分局的书记,当鄂豫皖苏区、川陕苏区的军委会主席,都是中央委派的嘛!中央也有一定的责任。

毛主席鼓励王树声:你们都是好同志。你们在工作中也许有缺点、有毛病,但哪一个同志在工作中没有错误、没有毛病呢?那种所谓张国焘路线残余的提法是不对的,是错误的,我们绝不能这样看。

毛主席谆谆嘱咐他:你到延安后,不要背包袱,要好好学习,努力工作,为党、为革命做出更大的贡献。

毛主席的话,像和煦的春风,吹散了压在王树声心头上的乌云。

听说王树声渴望学习,临别时,毛主席还十分高兴地亲笔写信,介绍他到抗日军政大学学习。

王树声上的是“抗大”第三期。这里,有他许多战友和部属。大家依然爱戴他,尊敬他为“老首长”;可他却把自己视为“普通学员”,和大家同上课、同讨论、同劳动、同娱乐,过着抗大校训所要求的“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全新生活。

经过一段学习,王树声的心境开朗了许多,觉得天也高了,地也宽了;西路军失败带来的阴郁,被革命大熔炉的温暖逐渐冲淡。使他格外快慰的是,通过党的建设学习,懂得了党的基本原则,从实践到理论,将自己参加革命十多年来的思想,作了一番比较系统地清理,弄通了不少是非问题,纠正了好多糊涂观念;当中,最主要的就是清算了张国焘错误路线对自己的束缚、毒害和影响。

作为终生的一个沉痛教训,王树声自此大会小会,念念不忘检讨自己跟随张国焘所犯的过失;作为痛改前非的表示,王树声也曾主动登门,向朱总司令赔礼道歉。豁达大度而又胜似兄长的朱总对他说:“算啦,树声同志,认识了就好。咱们言明气散!”本来,在王树声入“抗大”学习之时,全党、全军对张国焘错误路线的批判和斗争基本上已胜利结束,但他却积极主动地补上了这一课。这也使关心王树声的许多同志大为赞赏。老实讲吧,王树声原是张国焘手下的一员“名将”。他对张国焘的错误能否认识?对其斗争究竟持什么态度?大家嘴里没说,心里却是很关切的。现在好啦!王树声不仅认真学习了党中央《关于张国焘错误的决定》及有关文件,表示了坚决拥护这一决定的鲜明态度;而且,他还紧密结合实际,通过切身感受,分析、揭发、批判了张国焘的错误,跟张国焘的错误路线彻底决裂、划清界限,表现了一个共产党员襟怀坦荡、维护真理、勇于自我批评的大无畏气概,这怎能不令人敬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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