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群峰壁立太行头(5)

阜宁城内的敌人见新四军拔除了城周围的据点，慌了手脚。在军官的威逼之下，25日中午，从北城冲出千余敌人，向新四军反扑。但新四军早有准备，敌人刚一露头，二十二团就来了个迎头痛击。本来，敌人在噼噼啪啪响了一夜的枪声中就成了惊弓之鸟，一遇到强大的火力阻击，便急忙退进城去。但新四军怎么能放过这送上门的机会，一营的1个排尾随在溃退的敌人之后，进了阜宁城，接着，三营十一连在响亮的冲锋号声中，抢占了北城门的四座炮楼。

敌人固守在城中的工事里，我军也在加固刚刚占领的工事，双方相距不过几十米，紧张地对峙着。突然，一个新四军战士惊叫起来：“师长来了！”大家一看，果然，师长在团长的陪同下，弯腰走进了工事。大家又担心又高兴。担心的是，这里太危险，高兴的是，师长来了，胜利更有保证了。

黄克诚俯下身子，仔细观察敌情。突然，敌人扫过来一梭子弹。一个机枪手眼明手快，立刻扑到了师长身上，他急切地说：“师长，这里危险，你快下去。”

黄克诚推开这位战士，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动情地说：“你不是同样危险吗？今天，我们观察敌人的工事，是为了把作战计划搞得周密一些，进攻时好减少我们同志的危险呀！”

战士们听了师长的话，感动得热泪盈眶。

第二天下午3点，黄克诚发出了总攻令。八旅、十旅集中主要兵力，在炮兵配合下，发动总攻。炮声隆隆，军号阵阵，新四军战士从战壕中一跃而起，如潮水般涌进城内。

战士们斗志旺盛极了。几年来，总是被敌人“扫荡”，总是打一些运动战、游击战，今天，我们也打攻坚战了，要攻克敌人占领的城市了，怎不令人振奋！但是，敌人也很顽强。有的地方，新四军战士把云梯搭上了城墙，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往上爬，敌人见状，不断地向下投掷手榴弹。战士们倒下一批，又有一批爬上去。有的地方，新四军攻了上去，敌人拼死反扑，双方多次拉锯。

经过5个多小时激战，新四军攻占了伪军第四十三师司令部，控制了阜宁城中心。这时，已经日落西山，夜幕降临了。

城内的枪声还没停止，扼守在城内天主教堂的敌人仍在负隅顽抗，他们想借夜色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必须打破敌人的幻想！”黄克诚下了坚决的命令。新四军集中炮火轰击，然后，战士们又冲了上去。激战一夜，在第二天凌晨拿下了这个据点。阜宁东大街的守敌一个营见大势已去，营长率全营向新四军投降，打起了白旗。阜宁城解放了。

这次战斗历经36小时，战线绵延50里，摧毁敌人碉堡143个，解放土地1000多平方公里，收复村庄560多个，歼灭伪军7个团，缴获了大量武器弹药。苏北人民陶醉在胜利的喜悦中。三师驻地锣鼓喧天，慰劳队络绎不绝。人们阜宁战役胜利庆功会。怎么能不高兴呢！这次战斗，是新四军在苏北第一次攻占敌人有坚固工事的城市，也是华中抗日战场战略反攻的一次重要战斗。

但是，黄克诚仍然很平静，他在筹划着更加重要的战斗。

1945年8月15日，侵华日军宣布无条件投降。八年浴血抗战，终于赢得了胜利的一天，战士们欣喜若狂。盐阜区、淮海区村村都是一片锣鼓声，苏北和全国一样，比过年还热闹。三师文工团、苏北文工团、新安旅行团纷纷演节目，写标语，庆祝抗战胜利。

在全国各解放区的欢乐气氛中，毛泽东主席和延安总部发布命令，要求各解放区我军向一切敌占城市和交通要道积极进攻，迫使敌伪放下武器。

这时，长期盘踞在苏北地区的伪军潘干臣、吴漱泉等部，受到国民党政府加委，摇身一变，分别改编为国民党第六军第二十八师和淮安独立旅，连同伪保安团、常备旅等反动地方武装，据守淮阴、淮安两座县城，拒绝向我抗日军民投降。

黄克诚决定：指挥新四军第三师主力部队，立即发起两淮战役，首先攻取淮阴、淮安，然后攻取盐城，逐个扫清苏北根据地内歼余敌伪势力，解放全苏北。淮阴、淮安是两座历史名城，又是苏北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南北水陆交通枢纽。抗战爆发后，国民党江苏省政府曾迁移到淮阴。日寇侵占后，又成为日军屯兵要地，形成分割我苏北、苏中、淮南、淮北各根据地联系的一大障碍，根据地军民早就渴望拔掉这颗钉子。当人民群众听到我军要打两淮的消息后，立即沸腾起来，踊跃支援前线。地方组织了“反攻动员委员会”和几万人的担架队、运输队、工程队，为前线修造攻城器材。为了让部队顺利越过城壕，上万民工在三天内挖通30里水道，放完城壕里的水。妇女赶做军鞋，写慰问信。地方医院增设了1000张病床，准备战时抢救伤员使用。文艺工作干部赶排节目，到攻城部队演出。民兵赶着牛车，拉着土炮，配合主力部队攻城。四面八方汇成了人民战争的海洋。

淮阴城高8米，淮安城高12米。两淮县城相距17公里，面对运河，水深城固。城上有日寇经营几年的工事，城四角和城门上筑有炮楼，城内主要街道路口筑了地堡。城四周在运河及护城河等屏障的基础上，增设了鹿砦、铁丝网。城外围还附设卫星据点。以此构成了以城墙为骨干的防御体系。黄克诚根据敌我态势，决定采取集中优势兵力，分割包围，各个歼灭敌人的战法。

攻克淮阴城的任务，交给了十旅和师特务团及地方武装。

8月底，我军夺取了淮阴外围的全部敌据点，将淮阴紧紧地包围起来。

黄克诚为避免更多的伤亡，下令各团首先开展政治攻势，并向敌人发出两道通牒，敦促其缴械投降。

但淮阴城守军伪二十八师师长潘干臣顽固不化，拒绝投降，残忍地杀害了为新四军送信的张老汉，还叫来2架国民党飞机在上空飞来飞去。

潘干臣的嚣张气焰激起了我军将士的无比愤慨。

9月6日下午2时整，黄克诚发布了攻城的命令。

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城墙被我军早已安放好的炸药炸开了一个5米宽的大口子。

在嘹亮的军号声中，战士们前赴后继，抬着云梯架上城墙。5分钟后，东门城头上便飘扬起耀眼的红旗。

在西门的攻城部队突破敌城防后，一直冲入敌教导营营部，捉住了营长和一名号兵。我突击排长曾当过司号员，他令敌号兵供出号谱，便吹起敌军的集合号，把已经混乱动摇的敌一个营官兵全部俘虏。

至下行3时许，第十旅第二十八团第二营直捣敌指挥部，歼灭了敌警卫部队，敌伪师长潘干臣被击毙。继之，城内守敌残部先后投降，一小部分敌人企图从西北突围，当即被我新二团和射阳独立团全歼。

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全部战斗即告结束。黄克诚带领师部进入城内，笑容满面地和战士们打着招呼。能这么神速地完成这次攻坚战，黄克诚感到十分满意。攻下淮阴后，黄克诚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淮安。

与淮阴相比，淮安的城防更为坚固。淮安城四面环水，巨大的青砖砌成的城墙伫立在护城河边，因而自古就有“铁打淮城”的说法。

坚固的城防，给敌人壮了胆。守城的伪军有5000多人，司令名叫吴漱泉，绰号“吴独膀子”。抗战胜利后，他摇身一变，被国民党委任为“淮安独立旅旅长”。他趾高气扬，认为新四军奈何不了他，因为日本人在淮安七年多，惨淡经营，修筑了不少工事。他又增修了城四角的炮楼，在城墙上修筑了许多射击掩体，并在城内街道十字路上和鼓楼司令部附近修了地堡。吴独膀子夸下海口：“我这个淮安，天兵也难以攻破。”殊不知，新四军要比天兵更厉害。1945年9月15日，在黄克诚领导下，新四军三师七旅、八旅、淮安独立团、射阳独立团把淮安团团围住，敌人插翅难飞了。

问题是如何攻进城去。

多少年来，黄克诚养成了习惯，凡要打仗，他总要先观察地形，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叫上各旅旅长，沿城走了一圈，心里有了数。他通知各旅各团，用几天的时间，在火力掩护下用沙袋堆起十几个比城墙还要高的火力点。每个连队都要准备登城云梯，还要在城西南挖一条150米长的地道，直达城墙底下。

9月21日，攻城的准备就绪。为了减少损失，还是先开展政治攻势，发出令吴漱泉投降的最后通牒。但吴独膀子不仅拒绝放下武器，反而组织了100多人的“敢死队”，用绳索从西城墙把他们放下来，偷袭新四军阵地，妄图打开缺口突围。

关进笼里的鸟怎能让它飞跑？新四军战士给了“敢死队”迎头痛击。40多人真的去死了，还有80多人却不敢死，乖乖地举起了双手。

遭此损失，吴独膀子不敢再做突围之梦，只得固守防线，等候援兵。

22日早晨八点，一声巨响炸飞了敌人的梦想。这是一颗重500磅的飞机炸弹，被八旅二十二团六连从地道送到城墙下引爆了，城墙炸了7米多宽的缺口。总攻开始了。

八连的战士勇猛地从缺口中冲进城去。九连、十连乘着漫天的硝烟，抬着4架云梯架上城墙，战士们争先恐后地往上爬，只用了9分钟就登上城头。其他连队在火力掩护下，也纷纷架上云梯，登上城墙，突破了敌前沿防御阵地，攻占了城四角的炮楼，扫清了城墙上的守敌。

城门大开，激战的冲锋号引导着战士们冲进城去，和敌人展开巷战。

中午时分，七旅、八旅两支部队在城中心鼓楼会师，包围了还在顽抗的敌司令部。经过30分钟激战，新四军战士冲进敌司令部，击毙吴漱泉。

至此，淮安城获得了新生。

胜利的消息传开了，老百姓拍手称快。许多人伸出大拇指，热情赞颂英勇善战的新四军，赞颂多谋善断的黄师长。

的确，黄克诚率领的新四军第三师自开辟苏北抗日根据地至抗战胜利五年中，共作战5000余次，歼敌6万余人，部队由2万余人发展到7万余人（包括主力和地方部队），开辟了拥有4万多方公里土地和800多万人口的解放区，为使苏北和苏中、淮南、淮北解放区连成一片做出了不可磨灭的重大贡献。

华北日军专打陈赓的三八六旅

抗日战争初期，徐海东在一一五师三四四旅当旅长时，陈赓是一二九师三八六旅旅长。当时，纵横华北战场的三八六旅，是八路军第一二九师的一支主力军。平原的人民热爱这支部队，亲切地称之为：“我们的队伍！”而日本鬼子和汉奸则痛恨害怕这支部队，甚至于在装甲车贴上“专打陈赓三八六旅”的标语。

战争是一种艺术，指挥员应该懂得自己的力量、优点和缺点，同时又要懂得敌人；他需要机灵而又需要理智，细心却又要有魄力。陈赓正是具备这些条件的战争艺术家，因此他领导下的三八六旅在华北创造了无数光荣胜利的战绩。神头岭伏击战，是三八六旅的一次成名之战。1937年底，全国抗战刚刚开始，局势又出现了一个重大变化。11月8日，太原失守；胶东、华东一带的数十万国民党基本崩溃，日军开始向山东进攻；在华北，以国民党为主体的正规战争已经结束，以共产党为主体的游击战争已居于主要地位。

1938年初，由于国民党消极抗日，在山西战场上按兵不动，日寇调集平汉、同蒲、道清线上的日军3万余人，配合津蒲路上的日军，向晋南、晋西疯狂进犯，长治、临汾、风陵渡等地很快沦入敌手。正当日军肆无忌惮地沿邯长大道向晋南、晋西进犯，国民党军队狼狈逃窜的时候，处在抗战最前线的八路军一二九师在刘伯承师长、邓小平政委的指挥下，在敌后日夜苦战，不仅拖住了急欲南下的敌人，而且使晋东南根据地在我军及地方党组织的宣传、组织下，迅速得到了发展。

为钳制向黄河河防进攻的敌人，策应一一五师、一二○师在晋西和晋西北保卫后方的作战，刘伯承、邓小平率领的一二九师奉党中央和毛泽东同志的指示，将主力适当集中，于1938年3月上旬南下邯长大道以北的襄垣、武乡地区，寻机打击邯长大道上的敌人，破坏其交通线。

邯长大道东起平汉线上的河北邯郸，西至山西的长治，其中经武安、涉县、黎城、潞城等地，横贯太行山脉，与临屯公路相连。黎城东阳关内外的一段公路是日寇的运输线。但是，日军在这里的守备却比较薄弱，加之这一带山川地形复杂，又有浊漳河与黎城相隔，是比较理想的伏击敌运输车队的地点。刘、邓首长针对日本侵华军在晋东南的点线式之势，认为在邯郸至长治交通线采用设饵钓鱼，吸打敌援的办法比较有利，所谓吸打敌援，就是袭击、伏击混合采用的手段，吸敌来援；同时设伏于援敌必经之路而歼灭之。这里，袭击驻守之敌是设饵钓鱼、是一种手段，而伏击运动之敌则是目的。

3月13日，刘、邓首长召开了作战部署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副师长徐向前、参谋长倪志亮，副主任宋任穷以及三八六旅旅长陈赓、政委王新亭和三八五旅旅长陈锡联、政委谢富治，经过与会同志热烈讨论之后，刘伯承师长作了最后的发言：“在邯长线上吸打援敌，围攻哪个目标最容易调动敌人，同志们都谈了自己的观点，我认为围攻黎城，诱潞城之敌出援而于中途歼灭之，这个方案最佳！”

接着刘师长走到地图前继续分析说：“因为武安、涉县在河北省境内，离我主力集结区域较远，我军若远距离开进，即劳师费时，又易暴露意图；潞城是敌一○八师团和一六师团的本队所在地，驻有几千人的重地，我军如围攻这一目标，恐难迅速奏效；而黎城只驻有日本侵华军1000余人，系敌一○八师团的一个下属分支，特别是该城系敌之重要兵站基地，我军围攻这一目标，可用较少兵力虚张声势，迷惑敌人，造成敌人的错觉，使其惊恐万状，惶惶不安，必然调动潞城之敌迅速出援。”

稍稍停顿之后，刘师长正式下达命令：“陈锡联率三八五旅七六九团佯攻黎城和阻击涉县的敌人，设饵钓鱼，以引诱潞城敌军来援；陈赓率三八六旅3个团在潞城至浊漳河畔的路河村之间设伏，给敌人以歼灭性打击。”

命令一传下来，听说把设伏打援的重要任务交给了三八六旅，全旅都沸腾起来了，大家开始了战前的各种准备工作。整天陈赓都在聚精会神地思考着。从地图上画着的各种红、蓝色符号中可以看出，他在为选择伏击战场而费尽心机。

下午，三八六旅的作战股长周希汉把潞城的情况向陈赓旅作了汇报。根据最与陈赓协同作战的三八五旅旅长陈锡联。新的侦察报告，敌人在潞城的兵力已增至3000多人。陈旅长仔细地听完报告，点了点头，慢慢地说：“唔，馒头大了，我们兵力不足，要没有个好地方，就更不好吃哇。”说罢目光又凝聚到地图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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