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创业艰难百战多(19)

然而，刘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为了缓和内部矛盾和部署新的进攻，于5月13日在重庆再次召开“剿匪”会议，会上，刘湘答应拨出300万军费和300万发子弹接济各路。他在计绌智穷之下，搬出其一向顶礼膜拜的高等顾问——江湖术士刘从云，出任设在南充的“前敌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代其全权指挥进剿红军。刘从云，号称“刘神仙”，此人从小不务正业，喜好风水云月、江湖骗术，自称是诸葛亮再世，凭其善于察言观色、能说会道而取得了刘湘的信任，是刘湘的算命先生和军师，四川各路军阀也大都曾拜他为师，因而权重一时。刘湘请他出山，就是为了便于调动各路军阀。在这次会议上，敌人决定增调兵力参战，发动第四期总攻。此时，敌总攻兵力已增至140余团，其中刘湘的兵力就占总数的五分之四，可见，他已到了孤注一掷的程度。

敌各部于6月中旬先后开抵前线。红四方面军针对敌人部署的新情况，决定从西线敌之左翼，依托大巴山进行反击，首先打敌第一路，得手后即转入反攻，由北向南横扫西线敌军，而后再转进东线。按照这一部署，王树声指挥下的西线红军，于6月中旬，主动放弃得胜山一带，并撤出通江城；同时，派红军一部，在游击队配合下，向东进击，攻占城口。刘湘误以为红军将“由城口出巫溪、奉节、直冲云阳、万县”，与川黔边境的红三军会师。因而，急调第五路主力之第一、第二、第三师及第六路第二师由通江东移至万源附近。这样，就把敌主力分散在从通江、镇龙关，至万源、城口东西横宽300—400里的战线上。

正当王树声指挥西线红军，主动退出通江的时候，敌江湖术士刘从云来到了前方，亲自指挥第四期总攻。他闻听通江已得，狂笑不止。立即班师进城，搭台庆贺。适逢农历五月二十六日，他借此又胡吹一通：“今日光复通江城，早为本仙算定。我六路大军逢六必吉，待本仙调遣好天上三十六星宿，六六三十六日内，定然消灭赤匪。”6月22日，敌人在“刘神仙”指挥下的第四期总攻开始了。敌人进攻的重点仍为东线，共出动了50多个团的兵力。东线红军在徐向前的指挥下，顽强奋战，使敌未能越雷池一步。敌人主力东调，使西线出现有利战机。6月27日，西线红军在王树声的指挥下，集中10个团的兵力，给进至分水岭地区的邓锡侯第一路以迎头痛击，并转入反攻。

7月16日，东线敌第五路以8个旅的兵力，向万源城发起猛攻，红九军在副军长许世友指挥下，披坚执锐，沉着应战，他们子弹打光，就用大刀和刺刀拼杀敌人，顽强遏制了敌人的连续进攻。敌先后以整团、整旅兵力轮番冲击，红九军则针对敌人的密集队形和波浪式冲锋，采取依壕据守，顽强抗击，相机出击的战法，在十几天中，先后打退敌三次猛攻，共歼敌5000余人。

8月初，刘湘见万源久攻不下，遂颁布了奖惩条例：宣布以3万银元作为夺取万源及附近阵地的奖赏，并宣布“师、旅长在所属三分之二部队上阵而本人不亲临前线指挥者杀”。8月6日，敌倾全力发动了第四次进攻，敌东线总指挥唐式遵也亲自到前线督战。在进攻中，敌以营以下军官组织敢死队冲锋，依仗飞机大炮和兵力，火器上的优势，采取大纵深、多梯次的人海战术，潮水般向我阵地冲击，我军凭险据守，顽强阻敌进攻。红军以“誓死保卫万源”“人在阵地在，誓与阵地共存亡”的决心和气概，与敌短兵相接。当弹药打光后，他们硬是用无数的石块把敌人砸趴在阵地前。

负责指挥西线作战的王树声，闻听东线战况十分激烈，知道战役已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为配合东线保卫万源的战斗，王树声指挥西线红军，在南起通江附近，北至小通江河一带，奋力抗击，日夜拼杀，抵挡住了敌一、二、三、四各路的轮番攻势，紧紧缠住敌人不放，使其不能东援。在坚守防御中，红军各部队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奇袭和夜摸敌人。每当月隐星稀之夜，红军一支支小部队，常乘敌“双枪兵”（多数川军另有一支鸦片烟枪）吞云吐雾之际，对其突然袭击，打得敌人心惊胆战，坐立不安。有一次，三十一军二七一团团长王友钧，率手枪队30多人，从平溪坝以北暗渡小通江河，直摸到敌人后方牛角嵌，消灭了敌人一个团部，砍死了团长。待其余敌人发觉时，他们已化装成敌军，带着俘虏和战利品，安全返回了。

通过万源决战防御行动，红军共歼敌万余人，使敌再次遭到沉重打击。此时天气炎热，疾病流行，敌军供应困难、士气颓丧，而敌战役总预备队也早已投入了万源作战中，后方形成空虚状态。红军则由于战线收缩，而使铁拳紧握在手，敌我优劣之势的进一步消长，使得红军举行大反攻的条件已臻于成熟。红军根据敌情、地形和随后的发展趋势，决定将反攻的突破口选在青龙观，因为该地位于敌东线中段，介于第五、六两路敌主力之间，因此突破，就可割裂敌军主力，打乱敌人的整体部署，利于日后我军向纵深发展，寻歼敌第五路。

显然，青龙观战斗的得失，关系着红军反攻的成败。所以，徐向前总指挥便将这一光荣、艰巨的任务，交给了素以“夜摸常胜”闻名全军的三十一军九十三师二七四团。这个团，也是王树声作为首任军长时亲手创建的。分配他们攻打青龙观任务的当儿，王树声随同徐向前总指挥亲自作了动员，并深入火线，周密布置一切。

8月9日夜，风高夜黑，万籁寂静。二七四团的勇士们，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丛山里，沿着崎岖、泥泞的山道屏息而行，仅用了几个小时，就攻占了青龙观要隘，守敌1个旅大部被歼。这一胜利，使得敌人自西向东500里的长蛇阵，被拦腰斩断，也为红军的全面反攻创造了良好的条件。8月10日，多路红军在徐向前、王树声的指挥下，以破竹之势，锐不可当地向敌纵深楔入，四面开花。敌人兵败如山倒。被复仇的烈火所驱使的红军，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败军！至此，四川军阀部队对红四方面军发动的“六路围攻”全部破产。

从1933年11月至1934年9月，历时10个月的反“六路围攻”战役中，红军以伤亡2万余人的代价，取得了毙伤敌6万余人，俘2万余人，缴获各种枪3万余支、炮100余门，击落飞机1架的重大胜利。

刘湘在给蒋介石的请罪电中哀叹：“剿匪一年，耗资千九百万元，官损五千，兵折八万。”蒋介石闻讯，气得脸发青，手发颤，大骂刘湘“误了党国的大事”。刘湘为息众怒，演出了一幕假投江的丑剧，以逃避对他的追究。刘湘的狗头军师“刘神仙”，也如霜打茄子——蔫了。早就对他装神弄鬼有意见的军官们，纷纷谴责他“扶占问卜之小计，妄干戌机；张鬼神之邪说，盗窃兵符”。“一味驱张为幻，调度乖谬，指挥无方，以致前线顿挫，功败垂成。”强烈要求刘湘首先将其砍头示众，以平军心。

反“六路围攻”是红四方面军战史上战果最大的一次战役。王树声作为徐向前总指挥的助手，不仅严格地贯彻了徐向前制定的战役方针，而且积极出谋划策，并且率领西线红军英勇作战，对战役的胜利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徐向前称赞他功不可没。

罗瑞卿两次装扮蒋介石

1931年10月，当王树声所在的鄂豫皖红军准备进行黄安战役时，身在中央苏区的罗瑞卿由红军第四军政治委员调任红一军团政治保卫局长。当时，红一军团的总指挥是林彪，政治委员是聂荣臻，政治部主任是罗荣桓。红四军的前任军长是林彪、政治委员是罗荣桓，聂荣臻则是1931年12月进入中央苏区的，罗瑞卿对他们都比较熟悉，这也是当好保卫局长的一个有利因素。

在红军中设立保卫局，这是仿照苏联“格帕乌”那一套做法。那时，保卫局人员佩戴绿领章，上写“格帕乌”的缩写字母。保卫局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一般人都害怕进保卫局，一旦有保卫局的人找你谈话，就害怕起来，以为是反革命了。罗瑞卿在一军团保卫局和方面军保卫局工作了近3年时间。他回忆当时的主要任务时说：

“保卫局的业务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训练警卫员，保卫首长。当时团以上的首长都设有警卫员（又称特务员）。为了保卫首长，凡行军作战，我总是跟着军团的首长。那时的军团长林彪，政委聂荣臻。二、巩固部队。防止个别反革命分子混入部队破坏；防止个别坏分子拖枪投敌；防止逃兵。为了这些工作，中央苏区保卫局局长罗瑞卿。在部队好的党团员中组织秘密工作网，行军作战时组织拦阻队（后称收容队）防止逃兵。三、清查俘虏。四、在边沿区、白区行动或驻扎时破获地方上的敌探，并对付小股土匪。

“杨岳斌勾结福建反革命土匪逃跑时，瑞金军委曾命我带3个连去搜捕杨岳斌和打土匪，我们在深山老林中搜了很久，都未发现踪迹，无功而返。当时没有群众的配合，而杨岳斌和土匪可能在我们到时或到前，就已经逃出去了。

“当时保卫局的这些业务，完全是从苏联那里抄来的，并不适合我们的实际。它的主要缺点或者错误就是不相信群众，不依靠群众，以至脱离群众。所有的措施，大半都是消极的。也即是后来我们反复强调反对的神秘主义和孤立主义，但当时我们是不认识的，没有这种觉悟。”

罗瑞卿担任保卫局长，主要是在聂荣臻等军团首长领导下工作。上任之初，罗瑞卿就遇到了一件错把“吗啡”当“奎宁”的“AB团”事件。

这是一件很棘手的事，聂荣臻亲自过问，林彪也很关注。

聂荣臻到达瑞金时，中央革命根据地正在开展肃清反革命运动。当时，在福建主要是肃清“社会民主党”，在江西主要是肃清“AB团”。“AB”是“反布尔什维克”的英文缩写。蒋介石反动派为了屠杀共产党员，剿灭革命武装，曾经挖空心思地采用孙悟空钻进铁扇公主肚子里的办法，在中央革命根据地潜伏了一个“反布尔什维克”的反革命特务组织，即“AB团”。

在第四次反“围剿”的关键时刻，一军团发生了一起全军罕见的“AB团”投毒谋害事件。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第四次反“围剿”黄陂一战，红军歼敌2个师，俘虏了1万多敌人，缴获数百箱新式自动武器和望远镜之类的指挥器材，有的武器还没有开箱就落到红军手里。附近的农民纷纷赶来帮助红军打扫战场，战利品整整搬了一星期。这1万多俘虏大部分都释放了。

庆功那天，军团部机要科黄科长突然一阵冷一阵热，发起疟疾来，医生给他服用了奎宁。

不到半小时，黄科长突然口吐白沫，双手乱抓自己的心窝，像发疯似的在山上山下乱跑。

医生们都赶来了，一眼看出黄科长是中毒了，却不知道中了什么毒。有人悄悄议论：“这是‘AB团’搞的鬼。”

保卫局长罗瑞卿来了。难道真是敌人投的毒？他在心里问。军团部的人都把疑点集中到医务部门。军团卫生部的医生游胜华，是瑞金中华红色医务学校的毕业生，是红军自己培养的一名“土”医生，家庭是贫农，自己是党员。他会谋害自己的同志吗？

军团卫生部医务主任戴济民，这个外号戴胡子的人曾经在吉安城内开过私人诊所，他是红军打下吉安时被动员来参军的，难道他是“AB团”？

军团卫生部姜齐贤部长，他是被红军俘虏的，原来是国民党的中校医官，可疑？可疑！

聂荣臻知道这件事以后，亲自查问了这三个人：“这种奎宁是从哪里弄来的？”游胜华说是从军团卫生部领取的。姜齐贤说，这批药是刚刚从战场上缴获的。近来部队发疟疾的病号很多，急需奎宁，就发下去了。聂荣臻拿起一瓶奎宁，看了看，药瓶上没有标签。他对保卫局长罗瑞卿说：“是‘AB团’也好，不是‘AB团’也好，这件事人命关天，等打完这一仗再处理。”

林彪也说：“瑞卿同志，这件事要有个水落石出。”

对于军团里发生的这一事件，罗瑞卿极为重视。一连数天，他都在找干部战士反复调查，了解情况，常常整天整夜不能休息。

夜深了。风刮得窗户啪啪地响。罗瑞卿有些倦意，情不自禁地走出办公室，来到一块草坪上。

哟，这不是他和林彪一起演戏的地方吗？罗瑞卿想起来了，为了演那一场《庐山雪》，林彪请他出山，聂荣臻、罗荣桓等军团领导都上台了。他抢演蒋介石的形象，在指战员头脑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在中央根据地，罗瑞卿两次扮演蒋介石。

第一次是在中央红军夺取第一次反“围剿”胜利后，军里为了鼓舞信心，提高大家的斗志，写了一个《杀上庐山》的本子，大意是红军进一步发展壮大后一举杀上庐山，活捉蒋介石。

在分配角色时，谁也不愿意扮演蒋介石，认为演蒋介石就会被人看不起。有一名小伙子听说要他演蒋介石，急得都哭了。为了把这个本子排起来，罗瑞卿自告奋勇地说：“蒋介石这个角儿，我来演！”

对于蒋介石的服装，大家争论不休。有人说应该穿长袍马褂，有人说应该穿西装。罗瑞卿仔细一想，大声说：“当然应该穿军装。”

到哪里去弄蒋介石的那套军装呢？罗瑞卿想了又想，就叫通信员到集镇上买几张死人出灵用的金箔、银箔，用那玩意儿做成肩章，再在袖口和裤线上贴几条细丝，帽子上竖起一大把金缨子，就把“蒋介石”浑身上下都装扮得金碧辉煌了。

演出那天，罗瑞卿在台上装出蒋介石的腔调说：“老子说话向来是算数的！我要是当了反革命，你们可以拿枪来打我，可以一枪打死我！？”“何应钦，？你是怎么搞的？给我往苏区杀，杀！”一番话加上活灵活现的表演，把指战员们都逗笑了。

“蒋介石是谁扮演的？他一定见过蒋介石。”战士们悄悄议论。

“那当然喽！一口一个‘’，蒋介石就是那样。”

罗荣桓政委看了很高兴。演出结束时，罗荣桓握住罗瑞卿的手说：“你这个蒋介石太高了，应该砍下去一块！”

第二次在《庐山雪》中扮演蒋介石这个角色时，罗瑞卿已经是保卫局长了。

《庐山雪》这个剧本是李卓然写的，罗瑞卿建议他写出两军对垒的气势。敌军是蒋介石，红军就应该写到军团一级。李卓然感到很为难，说：“照你这么说，林彪军团长谁来演？”在大家的心目中，林彪脾气古怪，不爱理人，一件事说得不高兴，就会发脾气，骂人。要林彪同大家一起上台演戏，就更不敢想象了。李卓然在剧本中不敢写上林彪这个角色。

罗瑞卿略加思索，笑着说：“军团长上台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当李卓然把剧本写出来以后，罗瑞卿为难了。怎样才能使林彪上台演戏？他一时没了主意。一天，军团部召开干部会议，林彪、聂荣臻、罗荣桓、罗瑞卿等主要领导干部都到会了。林彪当天情绪很好，罗瑞卿觉得是个机会，就主动把话题引到演戏上。“你罗瑞卿会演戏？这算什么本事，我在上中学时就演过戏。一步三摇，蛮有意思。”林彪笑着说。

罗瑞卿一听，立刻追上一句：“军团长，那你再演一场嘛！”

“不不，现在不方便了。”林彪连连摇头，脸上还有几分笑容。

“聂政委都上台演呢！”罗瑞卿说。

林彪看了聂荣臻一眼，说：“他那算啥演戏嘛，就这样手按在腰上，一口四川辣子味，哪个不会嘛！”

“那咱们上台比试比试。”聂荣臻说。

一句话激起了林彪的自尊性，他涨红着脸说：“好呀，老子这回上台。”

聂荣臻和罗荣桓一听，不由得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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