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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十年积怨(1)

小说: 左右班子      作者:林可行

五点半一下班,何长顺便赶到了日式茶道馆,比他更迫切的洪义国在他之前已到了。

因为用房产证抵押才凑齐了退款的洪义国,一直觉得非常狼狈,见了何长顺便迫不及待地告诉何。关于土地置换一案,他目前还没找到解决的办法,也帮不了秦陶,不过他礼拜一去了国土资源局一趟,终于把秦陶案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原来,这件事跟国立汉沙大学,以及省纪委新来的副书记喻格言,根本没有什么关系,根本不存在校方报复一说,起因在市国土资源局内部,即国土资源局监察处的金永玉,与李庆和有矛盾。这个案子前年国土资源部就察觉了,因为报批送到部里去的,那二千亩的置换土地是虚构的,国土资源部有完整的卫星勘测的土地资料,二份资料不吻合,根本找不到多出的那一千七百多亩土地在哪里。

于是,国土资源部对市土地资源监察处,下达了复核的公函。知道其中有问题的处长金永玉,既不回复国土资源部,也不把材料转到李庆和那,有意刺激国土资源部。之后,国土资源部又下达了整改通知,金永仍然扣留了通知,置之不理,无奈,国土资源部的领导怀疑,是市里的领导在背后作后台,抗旨不遵,便告到了中纪委。中纪委又责成省纪委下来调查这件事,最终查到了秦陶作法人的金城公司倒卖了这一千七百亩虚构的置换土地指标,发现了秦陶存在弄虚作假,以及利用城市轻轨开发公司走账贪污等问题,准备对秦陶进行双规。

其实,如果当初接到国土资源部的复核公函,重新做一套资料,或是接到了涉嫌占用耕地的要求整改的通知,对土地置换方案作适当的改动应付一下,就不会触怒国土资源部,也不会告到中纪委,省纪委自然也不会插手这件事,这全是金永玉故意为之。

何长顺听了勃然大怒,这个监察处长胆子也太大了,因为一点个人恩怨,敢惹出这么大的官司,搞得张纵横都这么被动,要是张纵横知道了,非杀了他这个处长不可,这事有不宜告诉张市长,告诉了张纵横,无疑是告诉了张李庆和与这个案子有牵连,最终会将所有的人都牵出来。

何长顺叮嘱洪义国,好好去打听一下,这个金永玉到底有什么后台,敢这么做。洪义国说:“这事不用打听,只要把李庆和叫来,一切就清楚,他既和李有个人恩怨,李一定了解他的底细。”

何长顺,立刻给李庆和打了电话。半个小时后,李庆和便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听了洪义国的介绍,他大吃一惊,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和金永玉之间有什么过节,金的老婆就在他们土地局,彼此关系还算不错,他偶尔与金碰面。有时还与对方打声招呼,根本没想到对方会算计自己。

洪义国不满地说:“伙计,你看来还是坏事做多了,自己都不记得了。”

何长顺亦认为,他们之间肯定有过冲突,否则,谁会冒着极大的风险去暗算他。劝他回去之后还是好好想一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也打听一下姓金的上面到底有什么关系。

李庆和肯定地说:“他在上面肯定没有什么过硬的关系,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那个处长的位置上一待十多年,没动一下,我明天上班之后,再去打听一下,搞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

李庆和洪义国听说,何长顺不久要调往下面的县里,喝完茶便请他去喝酒,庆贺一下,晚上再替他安排一点娱乐活动,找几个小妹一起运动运动。

何长顺开心地笑了:“好!今天就听你的。”

好色的洪义国,感慨地说:“如今只有小女孩,才能帮助我们这样的人放松一下筋骨,隔一两天总的得有一回。”

何长顺清楚了秦陶案发案的原因,当晚就约见了胡传玲。何长顺其实从未和胡传玲打交道,正在和秦陶的朋友见面的胡传玲,接到电话很是意外。不过,她知道何长顺是陈开元的关系,他约自己见面,一定和秦陶的案子有关,她从秦的好友那里,要来了科技管理学院女孩的联系方式,便与对方告辞了。

她拿起包包起身时,对方一直将她送到了咖啡馆的门外,告诉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自己,他和秦陶既是大学同学,又是多年的挚友,在这种时刻,如能帮上秦陶肯定是义不容辞。

胡传玲心里想的却是,什么挚友,不过是吃喝嫖赌的狐朋狗友而已,但她还是表示谢谢。

她马不停蹄的开车,又赶往了与何长顺约见的酒吧。在她印象中,何长顺不过是一个低眉顺眼的小秘书,不过今天见了面,给她的印象则完全不同。

何长顺见她进了房间之后,像个主人一样热情地请她坐下,尽管房间里的灯光不是很亮,何的细心小动作,胡传玲看得很清楚。

何问她,是来点酒还是来一点茶水,因为这是酒吧,她自然没兴趣和不熟悉的男士喝酒。何长顺按了呼叫让服务员给她泡一壶新茶,然后,像领导干部一样正襟危坐,首先开场白说。秦副市长在市里多年,对自己关照不少,现在他人虽不在了,他的好自己还是记得的,他今天约她来,是因为自己不久可能就到下面去了,所以,想着在这个时候应该见她一面,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

胡传玲嘴上表示谢谢,心里想的是他这表演也太拙劣了,有什么话就直说,他就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也不应该是来见自己,应该去关心闵清凤才是。

不过,几分钟寒暄之后,何长顺便告知她,秦陶案发案的起因,是因为国土资源局监察处的金永玉,是不是秦陶曾与他有什么过节。如今这年月,人心都变坏了,不能互相利用便是互相拆台,捣鬼,这金永玉胆子也太大了,敢冒天下之大不违。他故意说得很夸张,好像秦陶不是因为腐败,而是因为为汉沙人民谋福祉被双规。他今天见她,也是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也许她能搞清楚,金永玉这样做是为什么。

他自然没说,有人怀疑金永玉与李庆和有私仇,然后告诉她:“这次把秦陶的案子从省里转到市里来,张市长下了很大的力气,为此,我还去了一趟北京,通过朋友的私人关系,请省纪委主管日常工作的喻格言吃了饭,最终才促成了这件事。喻格言这人不太好打交道,不过最后他还是让了步,问题是现在,市里的一切都由吕书记说了算,张市长已经靠边站,过二天又要去北京学习,只怕以后顾不上这案子。其实,张市长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秦陶也算是张市长十分欣赏的干部,文化素质高,工作能力强。”

何长顺说了很多,并给胡传玲指点道:“纪委的刘书记,也是市里的老领导,年龄也差不多了,他将来恐怕也没有再往上走的希望,他是以前老书记的人,现在与吕书记的关系一般,可以买吕书记的账,也可以不买吕书记的账,要帮秦陶,也许可以从他这边找关系。”

胡传玲觉得何长顺说话时,一直在打量自己这张光鲜的脸。她低下头,对何长顺的关心表示感谢,至于刘凤文那边,她当然会找关系去疏通,省政法委书记周志军,从小与自己是一个院子长大的,小时候还充过她的大哥保护她,她这二天就去找他,并再一次对何的关心表示感谢。

谈完了事,何长顺便结账,陪她一起出了酒吧,并把自己家里的电话告诉了她,让她有什么事随时找自己,能帮上忙的时候,一定会尽心尽力。

与何长顺的见面,再次提醒了胡传玲,要帮秦陶只能去找周志军。她上车后便给关应鸣打电话,想跟关商量一下,如何去找周。关在电话中告诉她,自己一个人在家,让她直接到家里去,于是,她开车直奔关应鸣家中而去。

到了关家,关应鸣穿着睡衣,在客厅接待了她。

胡传玲边打量关家,装修赛过皇宫的超大客厅,边问她:“今天怎么这么老实,待在家里。”

关应鸣给胡传玲端来了一大盘水果和点心,无奈地说:“天天往外跑,也没多少可以去的地方,今天他们父子都不在家,我一人在家也落得个清闲。”

胡传玲坐下来之后,便将张市长的秘书晚上见自己的事告诉了对方,她想这二天去找周志军,不知以什么理由去见周才合适。多年没打交道,见面就谈自己丈夫被双规了,感到难以启齿。

关应鸣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边剥橘子边说:“这有什么关系,又不是外人,其实以前在大院里,他最喜欢的就是你,在你面前总是装出一副大哥的样子,我跟他撒娇他有时都不理我,你要是不高兴,他立马去哄了。我一直都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要知道,小时我比你漂亮得多,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红红的小嘴巴,我还幻想长大以后会嫁给他,他对你好我都会吃醋。没想到读了高中以后,大家就不在一起玩了,除了后来搬来的那个曹部长家的二女儿,嫁给了老省长家的大儿子,好像没有谁嫁给了大院的子弟。”

关应鸣剥完了橘子,又给胡传玲剥榴莲,沉浸在对美好童年的回忆里。胡传玲接过她给的橘子,发现上面有关应鸣留下的化妆品的味道,尝了一瓣之后便放下了。关又将榴莲塞给她,她不太喜欢这榴莲的味道,关应鸣又要帮她削水果,胡传玲拦住了她,自己现在都烦死了。

关应鸣又道:“事到如今,有什么好烦的,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要不明天我就陪你一块到政法委找他,他那政法委我去过一次。”

胡传玲明天,还要去找科技管理学院的女孩。关说最关键的还是去找周志军,周志军同意帮忙,那一切都好说,是溺水身亡还是另有隐情,根本不重要,不在乎有没有人作证。就她胡传玲这身份,如何去见那些女孩,就算对方同意见她,她的面子又往哪里搁?

胡传玲觉得,人都是不可改变的。关应鸣从小就是这种个性,现在几十年过去了,也没有改变,生活上也是如此,在外面总是将人收拾得漂漂亮亮,在家中总是太随意,真空的睡衣,只要义俯下身,里面的二只白瓜就露了出来,两腿翘在沙发上,连体的睡衣就滑到了腿丫里,白晃晃的屁股,蕾丝花边的内裤全露在了外面,腿上也没穿丝袜,大概是因为长期穿高跟鞋的原因,两只脚的脚趾呈扇形分开,感到很丑。

关应鸣边摆弄自己的妆还没卸的脸,边同胡传玲聊着。作为做事总是顾首不顾尾的女人,关除了这张脸保养得还算不错,皮肤也还算光鲜,可身子已经变形,两条腿因为上粗下细不均称,没有好时装包装,大概对男人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至今,却还仍然热衷于社交。

关应鸣见胡传玲在打量自己,摸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肤说:“昨天刚做了个护肤,担心把保养的效果洗没了,今晚都没敢洗热水,只用冷水冲了一下。”

说到这,关应鸣发现胡传玲保养的效果比自己好得多,像是刚做过一样,胡告诉说:“就是刚做的,今天我去找秦陶的财务科长,是一个女人,顺便就请她去国际俱乐部消费,花了我将近五千元。”

关应鸣则说:“我昨天请你还不是花了四千多,我想礼拜天下午再去做一下,你要有空陪我一起去。”

胡传玲说自己没心情,不过关应鸣若要去,自己理应回请她。关应鸣说自己绝没让她请客的意思,那样就太没意思了,明天她们先去找周志军,礼拜天下午还是自己请她去做保健。这几年,自己每年扔在美容院的钱至少不低于二十万,到了如今这个年岁,再舍不得在身上投资就晚啦,等皮肤不可逆转地老化了,就全完了。

俩人约定了明天早上见面的时间,时间已经很晚了,胡传玲匆匆离去。

因为时间太晚,她没有去父母家里,她知道儿子在那里,回到家中将车停在院子里,开门进了屋,打开灯换上拖鞋,看着偌大的客厅,想到整个别墅只有自己一个人,又有点害怕。以前家里有过佣人,后来被她辞退了,现在看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家里有一个佣人,无论怎么说都方便些,现在若暂时去找,只怕一时半会不会有合适的。

她进房拿上睡衣,便去洗漱间洗澡,准备睡觉,当她脱光了衣服之后,才想起来今天下午刚做了保健,不宜泡澡,否则,那像水里一样光鲜的皮肤又恢复了原样。

她站在镜子前默默地打量着自己的胴体,尽管她不漂亮,可她有着傲人的体形,前凸后翘,饶有味道,五官也没有明显缺陷。可毕竟是四十岁的女人,没有靡颜肌理,也不会有年轻女郎的朝气,她将像关应鸣一样,越来越依赖护肤美体的人工保养。

刚才关应鸣说,自己不明白周志军以前为什么喜欢她,她自己也不明白,但他喜欢她,她是能感觉到的,可她那时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孩,根本不懂这种事。到了高中因为周志军参加了工作,才和她们没有了交往。其实,父母当年是希望她在大院里找一个朋友的,只可惜随着年龄的增长,大家天各一方便再也没有联系了。否则,她也不会嫁给秦陶这种,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人,她不知道自己当年怎么糊里糊涂地嫁了人,就像关应鸣所说的,她们注定都是失败者,如果嫁的是大院的子弟,这二千万算得上什么问题,又有什么问题摆不平,哪要现在这样去求人找关系,这似乎是一生最大的失误,作为平民秦陶自然是优秀的,作为仕途上的人,他太渺小了,无足轻重。

她像关应鸣一样,随意冲洗了一下身子,因为皮肤上的新膜还在,淋上去的温水像无数晶莹的珠子一样,一层层从肌肤上滚落下去,只有下身那块黑色的芳草地像雨后的草地一样,草上挂满了水珠,她用手巾抹掉那一片水珠,想起关应鸣的那双丑脚,下意识地将脚翘到了浴缸边上,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脚趾,大至还没发现有问题,除了二个小脚趾有点弯曲,说不上好看,其他都还比较整齐。

为了保护这双脚,她意识到自己以后应该尽量穿平跟宽松一点的鞋,至少不要经常穿高跟鞋,她这么对自己说。

洗完澡,她检查了一遍窗户,把各房间的窗帘统统拉严实之后,才回到房间睡觉。孤枕难眠的滋味不好受,但她太累了,不一会还是入睡了。

第二天,关应鸣与她准时在省政法委门前碰面了,找到了周志军的办公室,才知道周在外地学习去了,下个礼拜一回。好在关应鸣很泼辣,告诉值班的工作人员,胡传玲是周书记的远房亲戚,然后,要来了周的电话号码,等礼拜一周志军学习回来之后,直接给他打电话。

俩人离开了政法委,关应鸣便带她去一家朋友开的餐厅吃饭,这是一家不公开对外营业的私家菜馆,来这里的客人,都是朋友介绍的有品味的顾客。

关应鸣与那老板娘很熟,她们一上楼,那留着一头短发,身着旗袍黑眉红唇白净的脸蛋的老板娘,便热情地将她们引进了一间小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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