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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首次刺杀出师不利(2)

小说: 中国暗杀王——王亚樵      作者:窦应泰

“当然有的,”张文生说,“就从那次以后,王亚樵在上海就立起了光棍儿!他成了仅次于黄金荣、杜月笙的穷大亨!斧头帮的威名也随之震惊江南。所以,我劝你陈主席千万别惹这王亚樵,他可是个心狠手毒的亡命徒啊!”

陈调元心里虽虚,但口气仍然很硬:“我从来不怕地痞恶棍。我就不相信,在我们皖系的地盘上,会允许像王亚樵这种无赖兴风作浪?”

张文生冷笑:“他不止在安徽地面横行,还频频流窜到上海胡作非为。对于王亚樵,就连蒋委员长也睁只眼闭只眼呢,更何况我们这些人,更不是他王亚樵的对手啊!老兄如想做好安徽的主席,最好远避王亚樵。”

陈调元仍然不肯服软,他说:“我不信委员长怕一个无赖?莫非他手下将领都是白痴?文生兄,其实王亚樵本来就不是什么绿林英豪。当年他是在安徽无法称霸,才不得不逃往上海的。”

张文生哭丧着脸说:“陈主席,哪里是他无法称霸才逃走的?事情是这样的,辛亥革命的时候,本来王亚樵想在柏文蔚支持下在安徽成气候,他先组织一个地方武装,后又搞了个合肥军政府。那时的王亚樵好不得意,好像他真成了一方诸侯了。”

陈调元不屑:“这种地痞还能成立政府吗?”

“是啊,可惜他好梦不长。就在王亚樵成立政府,又篡夺了省防军司令以后,他没想到上海军阀孙万乘竟率军队打进了合肥,他捣毁王亚樵的政府后,又杀了他手下几员大将。好痛快呀,那时,幸亏他王亚樵不在合肥,不然他也成了孙万乘的刀下之鬼。就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他逃亡到南京去了!”张文生说到这里,得意地笑了。

陈调元听罢王亚樵这近乎传奇般的经历,才感到这对手的可怕。但他又问:“王亚樵既然去了南京,何故又去上海?”

张文生嘿嘿一笑:“陈主席,那时正是他王亚樵走麦城的日子。他这不甘寂寞的坏种,即便在南京也不安分守己。他竟然又投靠了江亢虎,您知道,那时的江亢虎正在组织什么社会党。王亚樵见有机可乘,就成了这个党的安徽帮小头目。他本想在南京靠江亢虎势力再闹腾起来,来个东山再起。哪知袁世凯不饶他,袁世凯称帝后,第一道命令就是解散江亢虎的所谓‘社会党’,而王亚樵又是袁世凯下令通缉的要犯。于是王亚樵这乱党头子,只好又逃到上海去了。谁也没想到,他在上海竟成了气候。”

陈调元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气得发白了。

张文生仍然喋喋不休:“如今王亚樵的斧头帮不仅在上海闹,在合肥闹,又跑到南京来闹了。当然,我最担心的,还是他王亚樵野心不死,又要在你陈主席任上搞什么恐怖事件了。”

“恐怖事件?!”陈调元虽然心中惴惴,可他毕竟是安徽省主席,在下野的张文生面前故意端着架子,他嘿嘿一笑:“你以为我陈某人会怕一个流氓?我终究指挥过千军万马,连蒋委员长也看重我几分,还会怕他一个王亚樵?”

“不是怕,而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何况王亚樵还是个专和官府要人作对的人呢?”张文生说,“你休说他是地痞,其实他满懂政治。”

陈调元对王亚樵虽怕,脸上却现出不屑的冷笑:“你说王亚樵是个政治家?”

张文生道:“他当然算不上政治家,也不是军事家。”

“那么他是土匪?”

“也不是土匪。确切地说,王亚樵该算个特殊的人物。有人送王亚樵一个绰号,说他是个无党无派、独往独来的社会活动家。当然依我看,他就是个胆大妄为的刺客杀手!”

陈调元咬牙切齿地说:“好,他王亚樵既然是个刺客,迟早有一天,我要除掉他!”

不料张文生又在旁提醒:“陈主席,现在不是你想除掉王亚樵的时候,我倒是听说,王亚樵的斧头帮,现在想除掉你了。最近他带着斧头帮的人已经秘密潜入南京。他们既然来到南京,必然有所图谋。所以,我要劝陈主席在南京期间,务必百倍警惕。千万小心王亚樵的斧头帮。他们既然在芜湖时就想对你下手,那么你到了南京,一定要深居简出,最好不在公开场合露面,以防万一!”

陈调元虽然表面故作镇静,可在心里却惴惴不安起来。他和张文生正说着话,浩浩荡荡的车队已经驶过玄武湖,拐进一个戒备森严的深宅大院去了。就在陈调元车队的后边,竟悄悄尾随一辆英国小轿车,车里坐着两位戴墨镜的汉子,他们就是王亚樵斧头帮里的杀手宣济民和吴鸿泰。两人将小轿车拐进玄武湖,然后刹在湖边绿树阴下,用望远镜远远监视陈调元的临时行辕,只见车队驶进院落深处以后,两扇大门就紧紧关上了。

3与其说专程杀陈,毋宁说意在震蒋

紫金山下秋雨连绵。

王亚樵下榻在一座幽静小院里,终日困坐愁城。为暗杀从芜湖来南京的陈调元,他在中华门附近租了个幽深的院落,作为他和斧头帮暗杀小组的隐藏之地。可是,自前日他们在浦口码头和陈调元照个面后,一连几天,就再也见不到陈调元的任何踪迹。

“他妈的,这个老泥鳅,真没想到他来南京后就沉沙卧底了。”王亚樵想起前天在码头上未能下手,心里就不是滋味。此后他们一直无法找到接近陈调元的机会。陈躲进玄武湖小别墅后,就再也不露面了。王亚樵真有些后悔当初的优柔寡断。

“九爷,陈调元好像已经发现了咱们的踪迹。这几天我们始终守在玄武湖附近,只见有些南京官员进去拜访,却始终不见陈调元出来送客。”宣济民不断走进这幽静小院,把他们监视的情况报告给心绪焦灼的王亚樵。

“陈调元不是喜欢听曲吗,他为什么不去孔子庙?”

“听曲儿不用出大门,警卫早就用汽车把那么多女人请进去了。”

“陈调元别人不见,蒋介石他总要见的吧?”王亚樵推论道,“他是蒋介石的奴才,到南京怎敢不去黄埔路蒋家公馆呢?你给我带着人,预先埋伏在玄武湖通往黄埔路的路上,我保证陈调元肯定要去见蒋的。这几日连天阴雨,也许他不好出门,但是,只要他去蒋公馆,你们就给我在半路上击毙他!”

“好!就按九爷的主意办。”宣济民见王亚樵洞若观火,稳坐大院里指挥这场刺杀,就急忙去布置了。

次日,雨过天晴。南京城秋阳灿烂。

可是,宣济民报来的消息说:陈调元仍然按兵不动,没有外出拜客的迹象。王亚樵心火越燃越旺,他这次花如此代价,亲自带着宣济民、吴鸿泰、余立奎等十多个斧头帮骨干,从安徽秘密来到南京,绝不仅只为报一枪之仇。所谓一枪之仇,就是指陈调元投靠蒋介石后,王亚樵为安徽名将柏文蔚受蒋介石和陈调元排挤,派人去陈调元驻防之地实施暗杀时,他的斧头帮干将阚培林,遭到了陈调元的杀害!如果说这次到南京行刺是为阚培林复仇,也仅仅是王亚樵除掉陈调元的近因。他对陈调元下手的真正原因,与其说是对陈调元本身的忌恨,不如说是冲着背叛孙中山的蒋介石而来。

“我是孙先生的忠诚信徒,既然我信奉孙中山,就容不得那些口头自称孙先生忠诚信徒,实则背叛孙先生遗愿的无耻之徒!”王亚樵清楚地记得他与蒋介石第一次冲突是在武汉。他就是因为不满蒋介石在北伐誓师大会上的讲话,所以才和蒋闹翻那时王亚樵的火气比现在还盛,他听了蒋介石在誓师大会上的讲话后,就径直冲进后面的休息室。

当时蒋介石正和几个北伐军高级将领在那里谈话,王亚樵忽然气咻咻冲了进去,劈头就向坐在那里的蒋介石发出质问。他指着蒋的鼻子说:“我王九光既然是同盟会员,就不该忘本。蒋先生,我记得当年在广东初见孙先生的时候,他曾亲口对我说过,如果国民党不实施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那就迟早会失败的。可是我没有想到,孙先生尸骨未寒,就有人跳出来反对孙先生的三大政策了!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蒋介石大窘,呆呆地怔在那里,光秃秃的脑袋上沁出了汗珠。柏文蔚那时就坐在蒋的身边,他万没想到王亚樵敢以这样的方式向蒋介石大发其火,于是急忙向王亚樵丢眼神。

可是王亚樵哪里肯罢休,他继续大声质问蒋介石:“可是刚才你在台上讲了些什么?那可都是公开违反中山先生遗嘱的啊!”

蒋介石又气又恨,可他在王亚樵的凌厉质问面前,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王亚樵又对坐在蒋身边的北伐军高级将领大声说:“我这个人,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种孙先生在世时,叫喊执行三民主义最凶的人,而如今孙先生一死,他就变了另一种嘴脸。大家说,像这样的人,不是革命的叛徒又是什么?”

当王亚樵闯进来的时候,柏文蔚就发现蒋介石脸色已由红变白。现在柏文蔚见王亚樵这样不留情面地质问蒋介石,心里暗暗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因他对蒋介石为人太了解了,他急忙向激愤陈词的王亚樵丢眼神,可王亚樵哪会理睬他的眼神,继续旁若无人地对蒋介石大声责问。后来,柏文蔚担心发生大事,急忙上前把王亚樵推出门去了……

“九光啊,你到底有几颗脑袋?”后来,柏文蔚派人把王亚樵找到他在武汉的行辕,不无担忧地说:“你怎敢当着老蒋的面,说那些触怒他的话?你就不知老蒋眼里,是揉不进沙子的吗?”

王亚樵拍拍胸:“柏将军,我今天说的话,就是想揭他蒋光头的疮疤。别人都怕他报复,我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再说,他蒋某人有什么猖狂的?当年不就是靠拍马屁,才骗取信任的吗?我倒要看他敢把我怎样!”

“九光,你毕竟年轻呀!”久经宦海的柏文蔚,见王亚樵依旧我行我素,时至现在还不知已在武汉惹了大祸,急忙苦劝:“我承认你是条汉子,可就是有勇无谋。这就注定你将来不成大器。你千万别以为你是个敢杀敢拼的刺客,就可以不把蒋某人放在眼里,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其实蒋某人才是当今中国的第一杀手!在他面前,你是小巫见大巫。如你肯听我的忠告,今天你就最好连夜离开武汉,否则在这里十分危险。”

“您是说,我今天的话冲撞了蒋介石,他敢杀我?”

柏文蔚拍拍他的肩膀,只说:“你现在马上就回合肥或上海吧,但是,你惟独不能留在武汉。不然,你今夜将有杀身之祸了!”

“笑话!”王亚樵听了,不以为然地冷笑:“柏将军,这怎么可能呢?其实我说的都是真话,他凭什么杀我?您也许在官场多年,被蒋介石这种可憎的政客给吓怕了。我王九光和你这不同,我是个**********,他姓蒋的敢把我怎么样?”

“千万要小心啊!”柏文蔚见他固执地梗起脖子,根本没想到已经大祸临头,急忙劝他说:“九光,你以为一个普通士兵,就可以在蒋某的面前随便说话吗?蒋介石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是绝不会宽恕你的。如你相信我柏文蔚,最好马上回住地收拾东西,然后尽快逃往上海避难,不然你今晚会有一场大灾大难啊。”

王亚樵见柏文蔚说得煞有介事,却没有在意。他回到下榻的旅馆,早把柏文蔚对他的忠告丢在脑后了。王亚樵做梦也没有想到,夜半时分,他刚刚入睡,突然旅馆外传来一阵叫嚷之声。王亚樵一骨碌爬起来,听门外的吵架声越来越大。他急忙披衣而起,揉着眼睛来到门外,喝问:“何人在外边喧哗?”

“九爷,不好了!”急匆匆走进来的,是他从安徽带到武汉参加北伐军誓师活动的侍卫牛安如。只见他神色紧张,急切地对从梦中惊醒的王亚樵说:“武汉北伐军司令部已经把咱住的旅馆给包围了。为首的是位校官,他说是奉蒋总司令的命令,来逮捕革命叛逆王亚樵的!”

“他妈的,你说什么?!”王亚樵大吃一惊,他蓦然想起傍晚时柏文蔚对他的叮嘱,当时他以为是笑谈,没想到此刻果然成了可怕的事实。王亚樵从前对蒋介石虽然没有好感,但他万没想到一个北伐军的统帅,居然会如此胸襟狭隘,卑鄙无耻,竟然连一个普通北伐士兵的激愤之言也难以相容。王亚樵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支手枪,怒不可遏地往旅馆门外冲去,却被牛安如和王干庭等人牢牢抱住,他们苦苦劝道:“九爷千万不能冒险行事,现在吴鸿泰和宣济民他们都在旅店门外,和司令部来缉捕你的军人纠缠着。九爷不如马上随我从后门逃走为好。好汉不吃眼前亏。万一您落在蒋介石手里,那么咱们的斧头帮岂不就群龙无首了?”

王亚樵本想逞一时之勇,与前来逮捕他的北伐军司令部的军官拼个鱼死网破,他一怒之下甚至可以枪杀几个大兵解恨。然而,王亚樵终究不是头脑简单的莽汉。刹那间他以理智控制了冲动,把手枪往腰间一掖,对牛安如等人一招手,疾快地从旅店后墙纵身跳出去,连夜逃出了武汉。等前来捕人的官兵冲进客房时,才发现王亚樵带着几个贴身保镖早已逃得踪影皆无了!

自从在武汉遇险后,在王亚樵心里蒋介石就成了一个既专横又阴险的政客。这次王亚樵亲自带着宣济民、吴鸿泰、牛安如、余立奎等几个斧头帮杀手,从合肥秘密潜往南京之前,他又一次见到了柏文蔚。当柏文蔚听说王亚樵去南京是专为行刺陈调元,特别小心地关照他说:“九光,刺杀封疆大吏,古来就是杀头之罪。如果你在安徽地面上行事,事发后也许会得到我的照应。可你为什么一定去南京刺杀陈调元呢?那不是在天子眼皮下惹是生非吗?万一闹得不可收拾,蒋介石轻则让你进死囚大牢,重了还会让你的斧头帮全军覆灭。所以,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千万不可在南京轻举妄动!小心蒋某人暗动杀机,莫非几年前在武汉那场祸你竟忘了吗?”

王亚樵将衣袖一撸,神色坚毅地对柏文蔚说:“柏将军莫非不知我王亚樵是个热血男儿?本来我在芜湖和安庆,都能找到暗杀陈调元的机会。可是,我为何要舍近求远,定要在陈调元去南京参加军事会议的时候,去那里行刺陈调元?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这样做,就是杀鸡给猴看。目的在于给蒋某人敲一下警钟。我是想用陈调元的人头,震震蒋的神智,如他继续我行我素,背叛中山先生的遗嘱倒行逆施,那我王亚樵的斧头帮可不是好惹的,我下一个暗杀目标,说不定就是他蒋介石了!”

柏文蔚这才理解王亚樵去南京的用意。他见王亚樵神色凛然,视死如归,情知无法再劝。临别时他斟上一杯醇酒,双手捧到王亚樵面前说:“九光兄,既然你想做历史上的荆轲,我也就不拦你了。你是同盟会的会员,我知道,你所以这样做,也是在实践中山先生的遗愿啊。但我仍要告诫你:到南京以后,千万稳妥行事,刺得了陈调元便刺,刺不得时就退。总之,你王九光既然胸怀报国大志,那么你迟早也会成大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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