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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枪口瞄准“国联”代表李顿(1)

小说: 中国暗杀王——王亚樵      作者:窦应泰

31宋美龄说:“这样的人,应该收买过来!”

南京又进入了炎热盛夏。

这天,蒋介石离开了总统府,坐上一辆防弹轿车,由侍从室大队人马前后簇拥着,浩浩荡荡来到了玄武湖。望着那绿柳中的一泓碧绿湖波,蒋介石脸上现出自淞沪战争以来少见的笑容。

“白川炸得好啊!虽然日本人逮捕的都是朝鲜人,可是,这件事一定有我们中国人插手。”蒋介石手拄藤杖,在宋美龄、吴稚晖、冯玉祥等陪同下,沿着湖边的小路悠闲漫步。发生在上海虹口公园的爆炸事件在全国引起了震动,也令蒋介石感到兴奋,他对身边人说:“我想这个策划者,也许就是那个斧头帮的王亚樵吧!”

“王亚樵,何以见得?”走在蒋介石身边的吴稚晖问道。

蒋介石如有所料:“我说王亚樵可能参与,就因为此人一贯喜欢暗杀。他从前在安徽时就杀人,到了上海以后,仍然还搞暗杀。后来他居然派人到庐山想行刺我。哈哈,你说除了王亚樵,谁还敢在上海暗打白川大将的主意呢?”

吴稚晖道:“委员长,如果这案子真是王亚樵所为,那么,他就称得上是个大英雄了。现在日本人闹得太不成话了,就该给他们点颜色看。王亚樵的暗杀手段虽然不可取,但是,他敢向白川下手,就说明他是个有血性的中国人!”

冯玉祥道:“是的,王亚樵的出身不敢恭维。可是,在他暗杀的人中,有许多都是恶贯满盈的地痞和恶棍。从这一点看他,王亚樵也有正义的品格。特别是前次他敢在日本的重兵之下,亲自去黄浦江底下炸药,企图炸掉白川的旗舰。这已经是相当难能可贵的了。现在他为中国人除了一害,政府如果再排挤他,那就更不得人心了!”

蒋介石虽对夸奖王亚樵颇感不快,但他也从这些话中,感到了此人的声威日隆。他说:“焕章兄,你们对王亚樵这样吹捧,虽然有些太过,可是,从中倒也看出此人在民众间的威望啊!”

“对呀,达令!”跟随蒋介石一起绕湖而行的宋美龄,这时吐出一句分量很重的话,“对这样的人,我们不仅不该排挤打压,还应该让其名正言顺地为政府做事才是。”

宋美龄见蒋介石微微一怔,并没有回应,便进一步说道:“现在的王亚樵在民间颇有威望,他的斧头帮已不是从前只与杜月笙等人相争时的帮派群体了,而是一股敢向日本人开战的激进力量。国难当头,不管他王亚樵从前做过什么,现在只要他抗日,只要他受民众欢迎,他就应该在你委员长的麾下效力。你说呢,达令?”

蒋介石显然不愿再当众谈论这个话题,只微微地点了点头。他回到黄埔路官邸后,对如何招安王亚樵,确又费了一番心思。其实,蒋介石想收买王亚樵,绝非从现在开始。自从王亚樵在上海高昌庙码头炸白川的旗舰时起,蒋介石就从上海报界对王亚樵和铁血锄奸团越来越强烈的呼声中,发现自己从前对王亚樵采取打压排挤的做法不妥,所以,他早已开始了收买王亚樵的工作。不过那是在秘密情况下悄悄进行的,连身边的宋美龄也不知内幕。

蒋介石最先派往上海收买王亚樵的人,是他在黄埔军校的得意门生胡宗南。这是因为胡宗南早在去广州黄埔军校求学之前,也曾在上海混过。那时胡宗南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像戴笠那样,深得王亚樵的栽培。胡宗南和王亚樵也有八拜之交,后来胡宗南投靠蒋介石,也和王始终保持友好的关系。此刻蒋介石发现王亚樵在上海名声日隆,他纵然手握重权,却又奈何不得此人,于是就派胡宗南以慰问为名前去上海。

“九光兄,一·二八淞沪抗战时期,你的斧头帮虽没炸翻白川的旗舰,但在国内震动很大。委员长对你们的行为相当赞赏。”胡宗南见了王亚樵,开门见山说明来意,又将蒋介石派他送来的三万元活动经费双手递上,“委员长历来爱才若渴。他听说你带斧头帮弟兄们,在上海抗战期间大出其力十分高兴,所以派我给你们送些经费,以示关怀!”

王亚樵当即说:“寿山贤弟,如果此款真是蒋介石支援我们锄奸团的经费,那我们就毫无戒意地收下。因这些钱不是蒋某人自己掏腰包,而是国家的钱。但是,如他蒋某人另有不良用意,那就请你把这些钱退回去。要他知道,我王九光收他的钱,是为了国家,绝不感谢他个人。”

本来,胡宗南是身负蒋的特殊使命,意在以重金收买这独往独来的江南杀手。但是,没等胡宗南把蒋的意思说出,机敏的王亚樵早已识破了他的用心。他不但将蒋的钱款如数收下,还把胡宗南的嘴给封住了。

“没有啊,九光兄,你想到哪儿去了?”胡宗南知道王亚樵的性格,绝不能和势不两立的蒋走到一起。他担心如在这时说明真相,王亚樵不但不会接受,反而会马上将他轰出门去。胡宗南只好讪笑说:“委员长是一片好心待你,九光兄也该对委座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才是!”

“哼,我不会像你和戴春风那样,去讨他老蒋喜欢的。”不料王亚樵根本不考虑胡宗南的意见,就下了逐客令,“寿山,你回南京就对老蒋说,王九光收了钱,他说这些钱,都是国家的公款。他收下也是为全民的抗战,理所应当。”

胡宗南见他这样不讲情面,情知继续谈下去不会有好结果,只好连夜从上海赶回南京。见了蒋介石,胡只是一味摇头叹气说:“委座,王九光是个永远不会开窍的石头脑袋。算啦算啦,再也别在他这种人身上打主意了!”

尽管蒋介石已碰了一回钉子,但他仍不甘心,此刻他操起电话,接通了特务处,只说:“雨农,你马上就来。我有紧要的话要说。”

须臾,戴笠就神色慌张地出现在蒋介石面前,躬身说:“委座有什么吩咐?”蒋介石屏退侍从说道:“雨农,我且问你,前几次我派你到上海去,可和那王九光当真把面皮撕破了吗?”

戴笠怔怔地呆望着高深莫测的蒋介石,一时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从王亚樵派人上庐山对蒋行刺以来,戴笠早因为多次去找王亚樵的麻烦,而将他和王亚樵的关系搞僵了。两个曾有过八拜之交的异姓弟兄,如今已到了对面不相识的尴尬境地。特别在刺宋案中,戴笠去上海到处搜捕王亚樵,百寻不得,便将无辜律师王述樵逮到南京交差。从那时起,王亚樵真是恨透了戴笠。所有这一切,戴笠都曾向蒋做了报告,可是今天却不知蒋介石为什么又把他叫来,询问起他和王亚樵的私交来了。正因为戴笠不知蒋介石居心何在,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这个嘛,其实,我早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了!”

“多年老交情嘛,总不至于彻底绝交吧?”蒋介石坐下来,望着戴笠那张马形长脸,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戴笠更加紧张:“校长,我早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党国,心里绝无二志。特别对王九光这样坚决和校长为敌的人,我当然只能和他断绝私人往来。至于交情,早就谈不上了。”

“不,你这样绝情是不对的。”让戴笠大感意外的是,蒋介石这次意以另一种腔调来谈他和王亚樵的关系。他正色地说:“雨农,现在我要你再去一次上海,见见你从前有八拜之交的王九光先生,如何?”

戴笠一惊,心里猜不准蒋介石对从前多次下令要他尽快逮捕的王亚樵是不是真的改变了态度,迟迟疑疑地问道:“校长,您是要我去……行刺?”

“胡闹,像王九光这样在一·二八抗战时向日本开火的人,为什么要去刺他呢?”不料蒋介石竟换了种口气,又含笑叮嘱他说,“我是要你到那里去恢复和他的旧情。同时对他说,我们国民政府也需要他的合作。”

“和王亚樵合作?”戴笠对蒋介石的指令如坠五里雾中。他无法理解昨天还被蒋视若仇敌的人,今天为什么忽然又成了他拉拢的对象。

“对,我们现在需要他的合作,特别需要他在政治上支持我们。”蒋介石这才说出派他去上海的真意,“从前对王九光这样的人,我们的做法有些失策。既然他是个神出鬼没的杀手无赖,我们为何不能利用一下呢?”

戴笠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对对,我懂了,校长的意思是,他可作为我们抗战的一种力量,是吧?”

“我的意思,当然不单纯是为了抗战。”蒋介石的口气又冷了下来,“更主要的是,王亚樵从前曾为汪精卫和孙科他们这些党内反对派,对我们下过手。那么,现在我们为何不能反过来,再利用一下王亚樵呢?他不就是想要钱花吗?他们西南派的手里有钱,莫非我们就没有钱吗?”

“我懂了。”戴笠这才醒悟,他的新使命,是收买王亚樵成为蒋麾下的一个听命杀手,便进一步问道,“校长的意思是,让他替我们去杀党内对立派?”

蒋介石点头:“正是此意。”

32文化界人士的嘲笑和指责,激怒了王亚樵

戴笠接受蒋介石交办的任务,当天深夜,就乘车从南京来到了上海。

此时的上海虽已有日本驻军,但是戴笠仍在这里设有特殊机构。戴笠来后,即派人到处搜寻王亚樵的住处。怎奈王亚樵早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他分别在上海法、英租界,有几处住房,行踪隐蔽。戴笠想立刻见到王亚樵,也并非易事。

“什么,戴春风又来了?”隐藏在英租界一处住宅里的王亚樵,有一天忽然接到门徒李占山的电话。这李占山是斧头帮元老,早年和杜月笙为“江安号”轮船发生冲突的时候,这李占山就已是王亚樵的贴身保镖了。现在李占山成了铁血锄奸团的分队长,是和王亚樵经常保持联系的几个重要成员之一。所以他可以直接把电话打进王亚樵英租界的公馆。让王亚樵大感意外的是,前次因搜捕行刺宋子文凶手和他闹僵了的戴笠,不知为什么又来主动找他,而且又是通过亲信李占山,好不容易寻找到他的落脚之地。

“九爷,是这样。”李占山在电话里说,“虽然我早年和戴先生有些交情。可是,这些年我们很少往来。这次戴春风提出一定要见九爷的时候,我先是拒绝。谁知他却说这次是专门给咱铁血锄奸团送经费的。您说,我还能拒绝吗?”

“是啊,送上门来的钞票如果不要,岂不就是个傻瓜吗?”王亚樵虽对戴笠此行狐疑重重,可他仍然不想拒绝送到手的经费。这让他想起不久前胡宗南替蒋介石送钱的事来。但戴笠在王亚樵眼里不能和前次来的胡宗南同日而语。胡宗南虽也是蒋介石亲信,但戴笠则是蒋介石的一条鹰犬,所以他对戴笠送钱,心里十分戒备。李占山在电话中加重了语气:“戴春风已经明确告诉我,他这次到上海没其他用意,一为蒋送经费,二想亲自见九爷一面。对从前的所作所为,他想赔礼道歉。他还让我转达,定要亲自见您一面,非要当面谢罪不行。”

王亚樵对戴笠的来意疑虑重重。他不知如何才能得到戴笠送上门的经费,却对戴笠的求见没半点兴趣。但他如果不见到戴笠,又如何得到那笔可解燃眉之急的经费呢?

“我看还是不见的好。”王亚樵向夫人王亚英问计,亚英思考许久才说,“九光,感情既然不复存在了,为何还要重修旧好呢?再说戴春风早就是蒋身边的一条狗。他来上海向你道歉,不过是托辞而已。真正的用意是想演一出《劝降》的戏。既然你已看透蒋的本质,不想和他同流合污,如见了戴春风,必是一场虚与委蛇的周旋,不如拒绝见面为好。”

“可是钱怎么办?”

“如他因你不见面就拒绝付款,岂不恰好暴露他假意求和的面目?”王亚英说得头头是道,“我看,钱既然是蒋让他代转的,即便你不见,姓戴的也不敢不交。这样一来,你既可得到一笔经费,又没有答应他什么,岂不是两全之策?”

“还是夫人精明。”当即,王亚樵叫来李占山。如此这般地将打算向他交待清楚,又派两个门徒,随李占山去华懋饭店面见戴笠。李占山见了戴笠,就说:“春风,不是九爷不想见你,是因为现在租界上的风声太紧。日本人正在到处悬赏抓他。既然这样,都是自家弟兄,道歉一事就免了吧。九爷说,他早不嫉恨你从前说的那些话了,又何须定要道歉呢?”

戴笠没想到王亚樵如此圆滑老道。既不见他的面,同时又想得到他送的一笔巨款。想起蒋介石来前的交待,绝意不想交款,就说:“占山,我来前委员长明确叮嘱我,这钱只有见了王亚樵,才可以交的。但现在他既然不见面,我也就只好回南京复命了。”

“春风兄,如你当真这样做,岂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李占山因有王亚樵的叮嘱,所以对戴笠拒绝交款如有所料,冷笑说,“你如这样做,回到蒋先生那里又如何复命?”

李占山的话恰好击中戴笠要害。他知道如将钱款送不到王的手里,回去向蒋复命,必遭一阵痛骂。但是如果将钱交给李占山,又得不到王亚樵和蒋介石合作的许诺,他仍然无法回去交差。戴笠虽是多年搞行刺暗杀的特工老手,心地狠毒,但却对王亚樵这种不战不和的做法,感到束手无策。他在华懋饭店苦想一夜,后来终于下了决心:把钱交给了李占山!然后回南京复命去了。

王亚樵就这样轻轻松松得了一笔经费。只是戴笠临行时,给他留下书信一封,写道:

“自去冬在沪一别,眨眼又是年余。回想当年往事,仍历历在目。此次弟从金陵来沪,意在言和,希吾兄能毅然放弃个人恩怨,与蒋先生精诚团结,共携友善之手,对付党内反叛分子。若仁兄能在此国难当头之际,认清形势,毅然举枪,痛击党内反对派,那么仁兄必将名垂千古……”

“哈哈,他果然是蒋某人的说客。”王亚樵收到蒋介石再次送来的一笔巨款,忍不住仰面大笑起来。他对王亚英和李占山鄙夷地说:“姓蒋的想用几个臭钱,收买我充当他的打手,他把我王亚樵看扁了!”

戴笠回到南京,将王亚樵收了钱却不肯见面的情况,如实报告一遍。蒋介石听了,默然不语。他似乎仍对王亚樵寄予希望,所以就没有多说。

上海的冬天,雪雨霏霏。

11月2日,王亚樵正在英租界寓所和几个人打麻将。忽见弟弟王述樵进来,送来一封信。王亚樵拆开一看,竟是上海著名大律师沈钧儒的亲笔信。王亚樵见沈律师在信上写道:

九光先生:

明晚七时,在四马路大中华饭店二楼雅间,举行茶会。届时敬请光临,至盼!

沈钧儒

1932年11月2日

王亚樵看了这信,感到有些惊愕。因为他和这位著名大律师虽有几面之缘,但并无交往。他不明白沈律师为何忽然给他发来一封请柬。

“这是什么样的约会呢?”王亚樵对沈钧儒律师的约请,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有心婉拒赴约,但是,当他想到沈律师在上海的威望影响,又想到沈的人格魅力,便决定次日准时去赴沈律师的茶会。

会场人头攒动,这是文化人和著名学者的世界。这与王亚樵从前接触的军政界人士大不相同。一个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有些文化界名人,王亚樵从前只闻其名,从没见过面。这些文化界名人,也对王亚樵的到来有些疑惑,因他毕竟是个人人谈之色变的大刺客。许多人用不安的眼光打量着他,使他颇感尴尬。

“诸位,大家千万不别以为王九光先生有什么可怕,其实,他和咱们在座同仁都是一样的爱国志士!”就在王亚樵想退出这格格不入的茶会时,不想从人群里忽然站出一位五短身材,身穿灰布长袍,下巴上飘逸着一绺银色长须的瘦削老人。他就是上海德高望重的大律师沈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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