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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挫败上海三大亨(3)

小说: 中国暗杀王——王亚樵      作者:窦应泰

杜月笙也觉得进退两难。他知道张啸林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可他如不按王亚樵信上三条去办,非但被押在那里的十几个弟兄无法开释,而且王亚樵还会继续指挥那些从合肥、安庆等地集聚到上海的斧头帮门徒继续在上海抬尸闹事。苦无良策的杜月笙在地上搓着手徘徊踱步良久才下了决心,对张啸林说:“江湖上的老话:好汉不吃眼前亏。胜胜败败,其实都是寻常之事。啸林兄,既然我们有长远和王亚樵较量的打算,又何必计较一时得失?我看,此事不宜继续和他较量下去了,与其继续这样对峙拼杀,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吧。”

“如今箭在弦上,你如何化解?”

杜月笙想了许久,终于咬牙挥手说:“谈判!”

张啸林摇头:“和这种无赖去谈判?怎么谈得拢呢?”

“我索性就给他王亚樵一点面子,亲自上门去。如何?”杜月笙那时已无计可施,在愁肠百结之际,只好选择投降。

“不,杜爷,这样做您太失身份了!”张啸林左思右想,无法赞同杜月笙的决定,他忽然想出个转寰之策,说:“既然杜爷心胸开阔,同意暂且让他姓王的一步,也好。不过,您千万不要亲自前去安徽会馆。如果非谈判不行,索性派人到那里去传话,选择一个中间地点,让王亚樵到那里去。那样的话,杜爷前去和他见面,是为一个不失体面的权宜之策。”

杜月笙见张啸林想出不失脸面的办法,顿时欣然首肯,连连点头说:“好吧。那就选在福佑路上的上海老饭店,那里有我们的人,谈话也安全。”

张啸林感到现在只有此法可行。于是杜月笙就派黑头阿三去安徽会馆,给等在那里的王亚樵送了一封回函。约定当天下午3时,在上海老饭店会面。

14杜月笙摆酒、黄金荣道歉

下午2点不到,杜月笙和张啸林就在一群荷枪实弹的青帮门徒的前呼后拥下,乘坐几辆车子离开华格臬路杜宅,来到福佑路上那家有百年历史的江浙餐馆。饭店老板听说杜月笙在此宴客,不敢怠慢,忙把雅座布置妥当,又上了陈年名肴老酒,早早就准备起来。

杜月笙也寄希望通过喝酒交谈,和敌对多时的王亚樵把事情摆平。可是,他和张啸林坐在酒楼的雅座里,从午后3点直等到傍晚时分,也不见王亚樵的人影出现。杜月笙没有想到这安徽斧头帮首领,居然会摆如此大的架子。张啸林几次在桌前骂王亚樵不通人情,杜月笙只是急得手足无措,来回踱步。一直等到天色昏黑,才见他们派出送信的黑头阿三神色紧张地跑上楼来,急急地哭诉道:“杜爷,张爷,人家王亚樵不肯赏咱的面子,说什么也不肯来吃酒呀!”

原来,黑头阿三将杜月笙和张啸林在福佑路老上海饭店宴请王亚樵的意思一说,王亚樵竟哈哈大笑:“我就知道,鬼也怕恶人。他杜老板也不过如此,现在他也知理亏了吧?不然他为什么要出来摆酒宴请我呢?也好,既然他自知理亏,索性就交个朋友吧。”

可是,谁也没想到王亚英居然当场表示反对,她说:“亚樵,和杜老板和解,自然是件好事,天下人都说冤仇宜解不宜结嘛。可是,当初你给杜先生写的那封信上,可是说明三条必须答应下来,才可谈判的。而且也写明他必须亲自到这里来谢罪,才能冰释前嫌。不然的话,他杜先生杀了我们的弟兄在先,就这样不明不白和他谈判,又如何对咱斧头帮的弟兄们交待?”

“对呀,如果夫人不提醒我,还险些上了他杜月笙的当!”只因王亚英的提醒,已经对杜月笙的宴客之举表示接受的王亚樵,忽然改变了主意。他对前来送信的黑头阿三说:“你马上回去传话,告诉杜老板,软的硬的我王某人都随他。不过如他真心想和我王九光修好,就不该坐在酒楼里摆架子。我已有言在先,他杜老板杀了我的弟兄,抢了属于我们斧头帮的船,现又派杀手上门行刺,杜老板的所作所为,显然都与他身份不符。如他还明智,那就让他到我这一亩三分地上来。请你转告他,我这里不是鸿门宴,只要他杜老板肯来,我王九光肯定给他面子。”

杜月笙呆呆坐在那里,眼望酒楼外的天色越来越黑。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从安徽来的小帮主,竟比他的架子摆得还大,居然连他设的宴也不肯来赴。杜月笙顿感面红耳赤,威风也减了几分。

“他娘的,姓王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张啸林听了黑头阿三的报告,勃然大怒,将桌子一拍,“杜爷,我早就对你说过,姓王的不是好东西。这种人是不懂人情道理的,据说他早年在芜湖时,就是个只懂杀人而不懂情理的小人。如今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剑拔弩张的地步,如我们不采取以刀对刀,以牙还牙的强硬手段,来击败这可恶的斧头帮,那么即便眼下可与他和解,也必酿成后患。既然如此,倒不如再花些钱买通租界的巡警,再加上咱们自己的人马,我就不信不能把他王亚樵打得落花流水。到那时,理也就不评自在了?”

“不妥不妥。现在双方既然都主张和解,咱们又岂能再出此下策?啸林兄,须知如果继续这样对峙下去,后果更加难以收拾。”杜月笙那时已没了主意。他虽极力想和王亚樵和解,但是又考虑对方提出的条件过于苛刻。进退维谷之间,他想到了黄金荣,便对他说:“既然你我都没好主意,倒不如马上到黄大哥的府上去,向他讨教,如何?”张啸林也就坡下驴,不再坚持己见,说:“也好,就去听听黄大哥的说法,我相信他也会赞成我的主意,把那个安徽佬的威风打下去。不然,有一天他会骑在咱们弟兄的脖子上屙屎了!”

两人也不再相争,都坐进了小轿车,直向黄金荣的公馆驶来。进了黄宅,早有人进院通报,那时黄金荣刚好吃罢晚饭,由姨太太们服侍着,倚在烟榻上吱吱吸着水烟。忽听杜月笙和张啸林一道来访,情知又是因和斧头帮闹得不开交之事,就吩咐手下人说:“快请快请,我要听听那件事他们到底是如何处置的?”

说话间杜月笙和张啸林已来到客厅坐定。几位女佣依次献上木樨青豆花茶,黄金荣匆忙迎出,对杜、张两人问道:“月笙,啸林,莫非你们真想和王亚樵动武吗?其实,话我早对你们说了,对他这种人,千万来不得硬的。”

杜月笙见黄金荣尚未出屋已知他目前处境,心里暗暗佩服说:“大哥说的有理,只是事情既已压在我的头上,如今他姓王的就好像一摊狗屎,让我擦不掉也揩不去,又如何消解这燃眉之急呢?”

张啸林说:“黄大哥,咱们可都是在上海滩上行走的人。您想,即便理在他王亚樵的一方,咱也不能让他得了便宜呀。如果像杜爷说的那样前去向王亚樵妥协,那将来我们又如何摆关系?依我看还是来硬的好,凭咱们多年在上海的班底势力,再求南京蒋介石的官方支持,还怕打不败那几个从安徽过来的斧头帮吗?”

“不妥不妥!”黄金荣抽足了烟,这才振作起来。刚才在杜、张两人陈述和王亚樵对阵经过的时候,黄金荣已想好了平息事态的主意。虽然此事与他没有直接关糸,可黄金荣毕竟与杜月笙友谊深厚。他们早在1911年就在上海混迹,后来杜月笙在走私鸦片时为黄金荣打天下,也是立下汗马功劳的人。现在他情知杜月笙面临骑虎难下之势,岂有见死不救之理。

黄金荣挥手赶散身边的女人,才对张啸林说:〖DK〗“啸林,你那担心虽然也有道理,可是,现在对王亚樵再用老办法早已行不通了。王亚樵这个人我早有耳闻,他是个天生不信邪的人,据说他连蒋先生都不放在眼里,怎会在意我们这些上海的土邪神?再说,月笙他手下的人,办事确实没有道理,怎能为了一条船,就杀了人呢?你啸林也是糊涂,本来咱已经输了理,可你还出主意派人去暗杀王亚樵?结果又将几个弟兄也搭了进去。你想,如果我们采取硬拼的办法,万一再失了手,惹出人命官司来,那么后果就更不堪设想。到时候烂摊子如何收拾?退一步说,即便咱们真能把王亚樵赶出上海,他心里不服,迟早也是个大祸害呀。因为此人手黑心狠,他迟早还要卷土重来的!”

张啸林见黄金荣把话说到这份上,情知自己的硬打硬拼的主意站不住脚,也就不再多言了。杜月笙见黄金荣的话正投他心思,连连点头称是:“还是大哥高见。只是,打也打不得,和也和不得呀!刚才我们在老上海饭店为王亚樵摆下了酒席,可是,这他却摆起了架子,咱请不到他。大哥,现在我才知道安徽的斧头帮不好惹。王亚樵连个面子也不肯给,谈和也是一件难事啊!”

“其实不难!一点也不难啊!”黄金荣坐在太师椅上,显出胸有成竹的神态。他笑了笑,对杜月笙说:“我为什么说不难,就是以我观察,王亚樵也不是个浑人。我听说,这王亚樵很讲义气,也重感情。他为什么不肯赴你杜月笙的宴呢?一是他有言在先,必须要你亲自上门道歉,才可化干戈为玉帛。但是你却摆起了上海闻人的架子,让一个受了委屈的安徽人主动去喝你的酒,他自然不干。再说王亚樵也对你杜爷的安排将信将疑,万一你在老上海饭店里暗设埋伏,那岂不又是个鸿门宴吗?你想,如果王亚樵如此安排,你会去上他的当吗?”

杜月笙听了黄金荣的分析,心里暗暗佩服,但他仍面有难色地叹息说:“大哥的话自是金玉良言,入木三分。可是,我也不便亲自去他的安徽会馆。您也知道,是我的人,杀了王亚樵手下一个什么猪头三愣的家伙,因有这旧恨在前,又有我派人去暗杀他的新仇在后,王亚樵会不会在会馆里暗设陷阱,引诱我前去送死呢?”张啸林接话说:“大哥,月笙确实去不得,谁敢保证他王亚樵不暗设机关,杀人害命呢?谁都知道王亚樵是以杀人害命起家的,在安徽时就有了‘杀人大王’的恶名。如今再让杜老板亲自前去,必然凶多吉少,所以才想出个在老上海饭店吃饭,借以化解旧仇的办法。谁知姓王的根本不想和解。”

黄金荣沉吟片刻,忽对杜、张两人说:“如此说来,就只有我亲自出面了。因我和王亚樵素昧平生,又无任何过节,他绝不会加害于我吧?”

杜月笙和张啸林听了,哪里肯依。他们都纷纷苦劝。杜月笙说:“大哥千万去不得。虽然您与王亚樵从没任何纷争,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必知你黄大哥和我是多年磕头换帖子的拜把子弟兄。您如若前去,他万一动起恶念,加害于您,我于心何安?”张啸林也百般劝阻说:“王亚樵恶名在外,连蒋先生也知道安徽有个杀人狂呢,所以还是小心提防为上策,千万不能走进他们斧头帮的陷阱啊!”

不料黄金荣听了,竟仰面大笑起了,半晌说道:“你们想到哪里去了?也难怪你们不敢去安徽会馆,都因为你们至今还不知王亚樵是什么样的人。据我所闻,王亚樵并不是你们说的坏蛋。他虽然杀过人,可是,他心性却是极正派的。你们想,他如果不正派,会派人到南京来行刺陈调元吗?如果王亚樵没有正义品性,他会杀那个出卖友人的赵铁桥吗?我听说,就是这个王亚樵,对穷人百姓倒是有几分善心的。至于我到他那里去,你们千万别担心,他王亚樵是断然不会加害于我的。”

“为什么?”杜月笙和张啸林仍对王亚樵是否暗布陷阱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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