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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猎狐计划(1)

小说: 完美猎杀      作者:赤蝶飞飞

“孙剑?”萧栎刚刚看到怀表里的照片,一眼就认出那个眉清目秀的小伙,遂叫出声来。毫不列外,她的下一个反应也是转望身侧的死尸,几乎可以肯定,眼前这对中年男女便是孙剑失散多年的父母。

随后,蒋毅从男子的右臀边发现一部手机,但电池已经耗尽。手机是个很关键的线索,因此蒋毅拔出SIM卡插到自己手机里。重新开机,屏幕上弹出几条未阅读的短信。蒋毅逐一翻看,除几条天气预报和售房广告外,其余信息全是孙剑发过来的。第一条汇报说爷爷的葬礼已举行完毕,请父母放心,第二条询问父母这边的状况,随后全是言辞急切的询问,如为何电话总打不通、看到信息请立刻回电等。

蒋毅又查看了通话记录,发现最近十五日死者与孙剑一直保持联系,最后一次通话是7日前,也就是孙健死亡的当天。孙剑曾说过,他的父母是探险家,六年前去医巫闾山寻找萧太后和辽景宗的乾陵,一直就没再回来,也就是说他们已失散了六年,可这电话和短信怎么解释?此外,孙剑父母的这套装备,似乎与“探险家”没太大关联,倒像是对盗墓的行家里手。

“孙剑为什么要说谎呢?他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我们?”萧栎感到难以理解。“还有件事于情于理都说不通。”蒋毅的疑惑不亚于前者,“从时间上看,孙健的死亡孙剑父母是知道的(至少父亲知道),可作为儿子和儿媳,为什么连父亲的葬礼都不参加?换句话讲,有什么事比父亲的过世更重要更值得关注呢?”

萧栎忽然想到什么,忙取出那本《契丹珍史》,翻到孙健临死前看到的那一页。蒋毅一时不解其意,只见萧栎低头冲书本上那块血迹嗅了嗅,皱眉思索片刻,然后伸出右手的小拇指,用指尖在血迹表面轻轻刮动,须臾,刮下薄薄一层墨绿色的粉末。对着亮光仔细看,可见粉末中有一些类似于石英砂的成分,依稀闪烁着金属光泽。

“有什么发现?”蒋毅盯着萧栎缓缓转动的指甲,“莫非孙健属于非正常死亡?”“也是,也不是。”萧栎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就在蒋毅打算再次追问的时候,她才解释说,“这种墨绿色的粉末是茶叶粉,上次我在孙家的客厅里看到一盒君山银针,孙健茶杯里泡的就是这种茶。君山银针的植物碱含量要比其他茶叶高出很多,如果这种植物碱与广泛用于抗心脏病的β受体阻滞剂混合,将使茶叶中的咖啡因得到成倍释放,并产生出血管不易吸收的毒素。”

“就是这种白色结晶。”萧栎把右手伸到蒋毅眼前,“它会一层层沉淀在血管里,逐渐使血管通道缩窄甚至堵塞,而咖啡因是一种中枢兴奋剂,对普通人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对于孙健这样患有严重心脏病的人来说,就相当于一个隐形杀手。一旦患者情绪产生波动,它就会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使得心率失调严重可引发猝死。孙健有私人医生,这种低级错误他是不会犯的,也必然交代过照料他的佣人,他们俩若没问题,就只能从其他人身上找原因找了。至于是无心之过还是别有图谋就很难说了。”

蒋毅叹道:“我当时太大意了,现在看来,还真小瞧了孙剑那小子。”萧栎却摇摇头:“孙剑绝对不会害他爷爷,他缺乏这么做的动机和理由。”蒋毅反诘:“那他为何要骗我们?”“我不知道。”萧栎的态度近乎于偏执,“但我肯定,这件事绝不是他干的。”蒋毅无奈地咧咧嘴,不再同她争论。

拔出死者的SIM卡,将从男尸身上搜取的遗物一并收好,蒋毅持手电扫向不远处的两扇棺盖。在此过程中,萧栎检查了女尸留下的遗物,从她的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折叠平整的稿纸,一层层展开,抬头是梓平市文物局六个宋体字,中央用铅笔绘了一张图,线条僵硬刻板概是从某处临摹下来的,而且样看起来有几分眼熟。萧栎思索片刻,取过放在身旁的《契丹珍史》往后翻找,最终在染有血迹的前一页停住,书页下方有幅图案,仔细对比与稿纸上的完全一致。

那是一只富有契丹民族艺术风格的耳饰,造型是鱼和海东青的巧妙结合,形体饱满线条流畅,轮廓简约而不显单薄,装饰繁琐而不显累赘,堪称完美。按书中的说法,此耳饰乃天祚帝登基时先皇御赐,保大二年(公元1122年),晋王耶律敖卢斡因谋反罪被赐死,其实系遭奸人李处温诬陷。真相大白后,天祚帝令人按太子规制修建陵墓,将晋王和王妃重新下葬,除了各类珍奇宝物,还将自己佩戴20多年的鱼海东青黄金耳饰陪葬,以表珍爱和痛悔。

提到耶律敖卢斡,萧栎立刻想到十二年前那具辽代古尸,印象中,他确有一只价值不菲的黄金耳饰,但跟眼下这只造型不同。当初孙健和文物局其他几名专家联合对其进行研究鉴定,最终列为国家一级文物。这个并没有像玉海东青那样作为绝密信息封存,报纸、电视均有报道,还引发了不少文物爱好和历史研究者的积极参与,就契丹贵族中的男子戴不戴耳饰、何种级别的人才能戴鱼海东青耳饰,此耳饰属于北辽还是西辽展开了激烈争论。

作为文物研究者或具有文物爱好的探险者,应当具备一定职业敏感度才对,更何况他们还是孙健的儿子和儿媳,所以如此轰动一时的事件,孙剑的父母不可能不知情,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带着图纸找到此处?

“萧栎,快看这个。”蒋毅招了招手。萧栎转过头,看到稍大那口玉棺底边的两行契丹文。上面一行是天祚帝在重新殓葬爱子时亲笔书写的挽词,内容沉痛悲绝,表达了一个父亲未能保护儿子的愧疚和身为君王面对复杂局势不得不左右权衡的无奈。下面一行看不太懂,大概是萨满咒语的一种,可能棺中之人死于非命,有让灵魂安息的意思。萧栎慢慢站起身,单脚跳到棺边俯望里面的枯骨:“他才是耶律敖卢斡?那么十二年前的辽代古尸又是谁呢?”

如果棺中这具男尸真是耶律敖卢斡,那么现在看来,陪葬他的那件“国之重器”,必是《契丹珍史》所记载的鱼海东青耳饰。

而棺盖确是孙剑父母搬开的,上面累积多年的尘垢有新近抹动的痕迹,棺内葬品也有明显被翻动过的迹象,这说明他们此行目的非常明确,即寻找那件鱼海冬青耳饰。因此,蒋毅在他们身上仔细搜索一番,与此同时,萧栎也翻遍了两口玉棺,可最终没有收获。

通过棺底残存的香料可知,两具古尸都曾做过防腐,但目前骨骸朽蚀严重,明显属长时间暴露在空气中的结果(按照尸体的正常分解速度,这个时间至少需要数月、数年甚至更久),而孙剑的父母至此才不过数日。也就是说,棺椁很早以前就被人打开过,而且出于某种目的清除了防腐液(密闭的棺椁一旦打开,即使迅速回盖,尸身也将慢慢腐烂),那么打开它的会是什么人呢?

陵墓没遭人为破坏,葬品似乎也未曾损失,莫非来者的目的也是冲着鱼海东青耳饰?可问题在于,鱼海冬青耳饰虽然价值不菲却毕竟只是一件黄金制品(尽管皇帝佩戴过),算不上独一无二的国宝,棺内各类陪葬物的总体价值超其数倍,为何来者单取其一物呢?难道它不单单只是一件耳饰,而是有着玉海东青和龙纹玉镯那样的实用功能?可惜两具骸骨几成粉糜,无法提供信息说明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手电光线已经非常微弱,不宜多作逗留。蒋毅搀着萧栎走下塔楼,离开前,他们带走了孙剑父母留下的防水背包和装在里面的两件潜水衣。从墓门的破洞离开,前行不到20米即遇坍塌,风从碎石间的孔隙吹入,湿漉漉的带有阵阵腥臭,据此可知,前方的墓道有大量积水,且离出口还有相当长一段距离。蒋毅近前看了看,要搬开那些石头绝非易事,何况很难断定前面是否还有坍塌。正在犹豫,忽而看到墓道一侧有个豁口,边缘有金属器具刨掘的痕迹,痕迹还是新鲜的,想来是孙剑父母所为。

二人依次爬入豁口,地面有尺把深的积水,顶端散布着奇形怪状的钟乳石,看样子是个规模不小的地下溶洞。沿着墓道的方向涉水前行,愈走地势愈低,水渐渐淹至胸口。蒋毅从背包里取出潜水衣自己先穿好,顺便将画卷塞进袖筒,然后帮萧栎穿好潜水衣,最后把其他零散物品全塞进背包背到身上。两人继续前行,约莫走了一百多米,终于看到隐隐的亮光,不过此时积水业已没顶。两人冲着亮光游去,上浮四五米后依次钻出水面,环顾四周,原来是西郊一个废弃的水库,蒋毅小时候曾经常到此玩耍。

蒋毅携萧栎游到岸边,脱下潜水衣装入背包。躺在草地上休息片刻,两人走到公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开往市区的出租车。司机见其二人形容狼狈不免多看了几眼,蒋毅不想节外生枝遂递过一张大钞,让他开往最近的医院,一路全速行驶不必停留。对司机来说,这只是个起步价,而对方大手一挥无需找零,于是欣然照办。

一路上未遇岗哨,但看到八九辆警车从身边呼啸而过。蒋毅猜测,要么是出了新的大案,要么警方正在抓捕一个重要案犯,具体暂时还看不出端倪。把萧栎送到医院门口,蒋毅没有下车,只叮嘱好好养伤等他的电话。萧栎脸上挂着重重担忧:“你要上哪儿?”蒋毅拍了一下手里防水背包:“把这个还给它的主人。”

抵达罗马假日时已近中午,孙剑正在客厅看书。他前一天出院回到家中休养,左臂仍打着绑带不过精神看上去还不错,见蒋毅贸然来访颇感意外,一时忘了寒暄。蒋毅不请自坐,把随身的防水背包搁在桌子上。孙剑的神色明显紧张起来,几次想要问询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最后还是蒋毅率先打开了沉默:“不觉得这背包很眼熟吗?”孙剑欲言又止,大概还未想好应对的措施。站在一旁的私人医生和佣人从中嗅到非同寻常的气息,很识趣地打了个招呼匆匆离开。

“这是你爸爸妈妈留下的部分物品。”蒋毅把背包沿着桌面推过去:“现在,只能交给你了。”孙剑怔了半晌才哆嗦着接过,拉开背包的拉链,依次取出装在里边的潜水衣、手机和怀表。“对不起。”孙剑攥着父亲的怀表,眼睛发红嗓音嘶哑,“我爸爸妈妈他们——”蒋毅毫不迂回地告诉他:“你父母遇到意外已经去世了,死亡时间大概是7天前,初步判断是中了蛇毒。情况大概是这样:你父亲不慎被毒蛇咬伤,为救他你母亲试图吸出毒液但未成功,尸体目前在西郊水库下的一座辽代陵墓内。”

孙剑弓下腰脊背剧烈颤抖着。“记得你说过,你父母是探险家,六年前去医巫闾山再也没有会来,可我查了你父亲的通话记录,至少最近两周里,你们一直保持着联系。”直到孙剑终于控住不住哭出声来,蒋毅才继续问道:“为什么要撒这个谎?”哭了两三分钟,孙剑抬起头使劲揉了揉眼睛:“是我爷爷的意思,他不希望外人知道我父母的行踪。”蒋毅往前探了探身子:“为什么?”

“说我爸爸妈妈是探险家也没错,跟我爷爷一样,他们平生最大的愿望也是找到萧太后和辽景宗的乾陵。我爷爷毕生苦研积累了不少有关乾陵的资料,只是国家对帝王陵墓实行‘不主动发掘’的政策,而我爷爷日渐年迈自知来日无多,时常因此长吁短叹。为让我爷爷有生之年完成梦想,我爸爸妈妈遂造失踪假象暗地里探访乾陵。”孙剑渐渐止住哽咽,“本来我爷爷不知此事,有一次我跟我爸打电话被他听到,起初他很生气但了解内情后也就默认了。我爷爷在业内拥有很高的威望,他不希望有一天此事败露导致晚节不保,所以全家人都非常谨慎,对此事进行严格保密。”

蒋毅望着孙健挂在墙上的遗像,不由心生感慨:这位老专家勤其一生功勋卓著,德高望重备受敬仰,不想竟也有此私心。但仔细想想,发现传奇文物揭开千古之谜何尝不是每个文物研究者的终极梦想?哪一个不希望在有生之年亲历旷世奇迹的发生?看来,凡俗也罢圣贤也好,谁都难以逃脱利益和名望的****。他暗自叹了口气,又问孙剑:“既然这几年你父母一直在勘探乾陵,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本市,他们如何发现这座陵墓的,去那儿做什么?”

孙剑答道:“为防盗窃,乾陵设有很多疑冢,由于地面建筑全部被当年的金兵破坏,加之地形地貌与古书记载有很大改变,他们花了很长时间来辨别真伪,直到今年年初才确定真陵的准确位置。但精明的契丹人又在真陵设置了多条虚假的墓道,那些假的墓道里陷阱遍布,可以说有进无回。就在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我爷爷从那本契丹文古书中发现了新的线索。”

蒋毅插口:“那本《契丹珍史》?”孙剑吃惊地望着蒋毅,意思是你怎么看懂契丹文?蒋毅示意他继续。孙剑接着说道:“书中记载,天祚帝在重新殓葬耶律敖卢斡的时候,大辽正面临内忧外患的危险局面,国势衰微经济凋敝民怨沸腾朝政混乱,本打算拿先祖传下的玉海东青陪葬,但此宝之前在自己南逃夹山时落入耶律大石手中,只好将自己佩戴多年的鱼海冬青耳饰陪之。这黄金耳饰本身没什么特殊价值,但里面藏有乾陵地宫的详细区位图。于是爷爷让我给爸妈打去电话,在他的多方指点下,最终在西郊的水库下找到了耶律敖卢斡的陵墓,之后,就没再跟我爸妈联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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