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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往事再现,要如何公私分明(2)

小说: 青春疼痛:我们重来好不好      作者:微微有容

对此事最气愤的人莫过于唐蓉了,将华公子骂了几千几万遍,仿佛受辱的人是她一般。顾默楠被她给逗笑,她还没好气地瞪顾默楠:“你还笑?这种社会的败类,不让他去死已经很不错了!手臂脱臼真是太便宜了他!你也真是的,怎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他,哪有那么多的意外?”

唐蓉长相冷艳,可是脾气火暴,吃了亏能忍,可定是要讨回来的。

顾默楠没有她的毅力与恒心,雨过就是天晴。

陆世锦这边是搞定了,而还有一个人却是难办。

顾默楠也有亲自道过谢。

陆观棠正审阅文件,低着头道:“你觉得一句‘谢谢’就可以了?”

顾默楠愕然,那么他又想怎么样?

陆观棠没有给明确的答案,只是将难题丢给她:“自己去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众人对此事的关注度也如硝烟般渐渐散去。顾默楠却还惦记在心里,想过请他吃饭,可是以他现在的身份,不是高级餐厅,一定是不会去的。再想到要和他单独相处,顾默楠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这么一磨蹭,眨眼就已临近三月下旬。

一大清早天空就阴沉沉的,好似覆了一张巨大的帷幕,不见晴朗。

“好冷啊。”

“怎么这么冷,天气真怪。”

大厦底楼,员工们哆嗦着前来。

由于地理原因,洛城的冬天比其他城市要漫长许多,也更为寒冷。只是四月将至,天气仍然没有转暖,这就比较奇怪了。据悉,近日有强冷气流袭击,恐怕会下雪。

交完文件顾默楠就要走,陆观棠喊住了她。

“想得怎么样了?”他突兀地发问。

顾默楠有一瞬间的呆愣,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所指为何,干涩地应道:“没。”

“晚上五点,时钟广场。”

顾默楠在去和不去的问题上犹豫了很久。

结果,她还是去了。

鬼使神差一般。

其实时钟广场根本就没有钟,不像英国还有大本钟。

“那座著名的古钟安在西敏寺桥北议会大厦东侧高九十五米的钟楼上,钟楼四面的圆形钟盘直径为六点七米,是伦敦的传统地标。”当年就是站在广场上的柱子旁,他对她这样说。她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吃惊,他的记忆力总是好得离谱。偏偏他的成绩很糟糕,就连大学也没有考上。

一阵冷风吹过,顾默楠将头往围脖里缩缩,抬脚踢了下空地。

又想起唐蓉所言。

剑桥大学,Master of Finance,金融硕士。

考试永远都是六十分及格,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家伙。去参加数学竞赛,第一个离席,却是唯一一个做出附加难题的家伙。原本就长了一颗聪明脑袋,智商超过一百五的家伙,他怎么会是傻瓜。早就知道,他其实是个骗子。

这一天,顾默楠从五点等到了六点,又从六点等到了七点。

到底等了多久,记不清了。

只知道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可是那人迟迟都没有出现。

天色由暗转亮。

一片雪花从头顶落下。

顾默楠望着漫天降下的雪花,她已被冻僵,麻木到没了知觉。那个冬天的夜晚,空中满是烟火,缤纷绚丽,她也是这么站着,周遭却不像此刻那样安静,春节里总是喜庆的,可那些欢乐是别人的,她什么也没有。只是结局都是一样,最后不过是等来一场小雪。

瞧,她才是那个傻瓜。

那天的失约像是早就在预期之内,所以顾默楠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觉得这是咎由自取,所以换来了感冒,让她引以为戒。之后顾默楠没有再见到陆观棠,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事先没有交代一句,突然就出国了。

直至数天后。

顾默楠刚踏进部门,就从同事口中得到了消息:“顾秘书,棠总回来了。”

会议室里几个部门主管围着桌子在汇总近日的情况,气氛一如既往的凝重,她静静来到他的身边坐下,开始记录详要。一切都没有改变,除了忍不住咳了两声。散了会,顾默楠整理着笔记说:“棠总,近期的部门运作报表,我会马上呈给您。”

陆观棠却问道:“病了?”

顾默楠终于望向他,他眉宇挺俊,脸部的线条如刀砍斧削,那么坚硬那么冷漠,薄薄的双唇同样也是冷清,就连礼貌的询问都带了些寒意。他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投下漂亮的扇形剪影,随着动作而轻颤,她的心也随之一颤:“只是感冒。”

陆观棠又问:“吃药了?”

“吃了。”顾默楠回答得特别顺。

就连自己都诧异,她居然连说谎都可以这么自然。她没有去药店,不是没时间,只是早就怕了。小时候体质太差,三不五时就要生病,时间一长,光是闻到药味都会条件反射地想要吐。唐蓉倒是给她送了药来,但她没有吃。

一天工作下来顾默楠浑身无力,只能这么坐着。

有人敲开门。

就见陆观棠站在门口处:“这份报表清算后明天交给我。”

她连忙打起精神接过。

陆观棠瞧着她苍白的脸色,沉声质问:“你到底有没有吃药?”

“已经吃过了,不要紧的,谢谢棠总关心。”顾默楠扬起微笑。

陆观棠眉头一皱:“我拿衣服,送你去医院。”

不容顾默楠开口拒绝,他已经转身。她哪里还会等他,咬咬牙抓起挎包提了外套就奔出去。

等到陆观棠折回来,她早已不见踪影。

又过了数天,感冒非但不见好转,还发起烧来。走路的时候,顾默楠都感觉脚轻飘飘的,再瞧瞧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泛黄,毫无生气。刚刚谈完一笔生意,车子在路上平稳地开着,顾默楠单手支着头,难受地咬唇。

陆观棠默默看她一眼,不动声色地打转方向盘。

等到车子停下,顾默楠心下愕然:不是要回公司吗?怎么来了医院?脑子迅速一转,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陆观棠没有让司机小陈开车。

陆观棠径自下车,甚至还绕到她这一边替她打开车门。不等她再多说半句,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车里拽了出来。顾默楠被他抓得生疼,倔脾气上来了,愤怒地甩开他,可她的力气根本就不能和他抗衡,就这么被他拽向门诊大楼。

两人拉拉扯扯地来到四楼。

顾默楠本来就没有力气,一路更是头晕眼花,迷糊中对上一双好奇的眼睛。男人披了件白大褂,长相斯文俊秀,直挺的鼻梁上是一副银边眼镜,特别的文质彬彬。顾默楠一眼就认出他来:“孟然?”

孟然笑着点头。

其实顾默楠的记性并不好,每次背课文背单词总是要反复记很多遍。

之所以会记得他,主要还是因为那位诗人孟浩然,只差了一个字。

那时陆观棠与孟然是同租室友,不过不是一所学校的。孟然就读的是有名的医学院,他却只进了个二流学校。长了张祸害千年的脸,一入学就引发轰动,女生们对他趋之若鹜。曾经有高年级的漂亮学姐来主动示好,嘘寒问暖关怀体贴了足足一个学期,可他还是无动于衷。对方支撑不下去,就挑明了问他愿不愿意。

他却显然还在状况外,给人家来句:“你是谁?”

那学姐觉得自己被羞辱了,伤心地哭着跑开。

是的,他一直都是这么无情。

孟然问:“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来看病。”

孟然瞧了瞧道:“她什么病?”

陆观棠道:“感冒。”

“那是内科管的,我是外科。”

“你是医生。”

“我让护士带她去内科。”

孟然正要喊人,顾默楠却道:“不用,我没病!”

刚刚被松开的手腕又重新被人握紧,他的手劲过大,都可以听见骨头发出的咯吱声,顾默楠吃痛皱眉,猛一抬头就见陆观棠俊颜凝重,黑眸透出阵阵森寒气息,逼得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听他冷冷地道:“闭嘴!”

顾默楠咬着的唇上都有了齿印,她就这么死死地望着他,太过专注,所以都没有眨眼,不一会儿,眼圈都开始泛红了,最后只是别过脸不再看他。

瞧着她通红的眼睛,陆观棠稍稍松了力道,只是阴郁的神情还是没有好转。

孟然打起圆场来:“有病就要治,等成了大病就不好了。”

护士被唤来,扶着顾默楠往内科走去,而她只是安静地任那护士带着自己。

陆观棠冲着她的背影警告道:“你再敢走试试看。”

顾默楠脚步顿时一快,出了孟然的办公室。

等人走了,孟然忍不住打趣:“还是没变啊。”

陆观棠取了烟就抽。

孟然将烟灰缸放到他面前,顺势一坐:“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些日子。”

“你们是怎么碰上的?”

“公司。”

“你们在一个公司?”

陆观棠默认,孟然又问:“她是你的下属?”

“秘书。”

孟然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又聊起近况,说着说着兜转回从前。

那些年他远走他乡,偶尔用电话和孟然保持联系。就连他归国,也没有提前通知,算来有些不够义气,可这就是他一贯的作风。当年不也是说走就走,前一个晚上还在一起看足球赛,隔了一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隔了大半个地球后,才打来一个电话。

“你够狠。”孟然忽然说,“要走竟然也没对她说一声。”

陆观棠抽烟的动作顿住。

孟然回忆起那一幕。

那是陆观棠走后的一个月,她跑来医学院找他。

站在学校大楼外,她那么慌张,好像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孟然记得她的反应——当他告诉她陆观棠去了英国留学后,她如受重击一般的震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却是快要哭的样子,恍恍惚惚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呵呵笑着只回了一句:“挺好。”

直至今日,孟然一直都记得当时的顾默楠:“用四个字来形容——万念俱灰。”

胸腔里的那口烟深入四肢百骸,陆观棠觉得有点发闷。

护士焦急地奔回,手里的白色透明塑料袋装了大大小小几盒药:“孟医生,不好了,那位小姐不见了。我陪着她检查完,医生让她去吊水,我就去取药,可是谁知道一回来,她就不见了。”

陆观棠双眸一紧,明显不悦。

孟然宽慰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把药放下吧。”

护士一听这话,才放了心。

陆观棠掐灭了烟:“我先走了。”

孟然道:“药还是要定时吃的,平时注意休息,让她睡觉出身汗,马上就会好的。”

陆观棠抓起那透明塑料袋起身,孟然故意唤住他道:“她在大学里交过男朋友,不多,也就几个。”

顾默楠没有再回公司,从医院出来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索性直接回家。

只是没有想到,他竟找到这里。

一打开门,目光对上他的黑色西服,视线慢慢上移,终于瞧清楚了他。愣了那么三秒钟,才反应过来,却是微微一笑,随即朝后退了一步,反手就要关门。他的手硬生生挡在中间,顾默楠的耐力只维持了一瞬,他再用身体蛮横地侵入,瞬间将防线攻破。

她气喘吁吁,冷声说道:“棠总,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陆观棠将门一把推开,转身提起大盒小盒的营养品,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还不忘记命令道:“关门。”

顾默楠气愤地瞪他,凭什么他可以这么理直气壮?

顾默楠偏偏没有听从,微笑着说道:“谢谢您来看我,这些礼品就不用了。”

陆观棠自在地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跷,姿势却是优雅,道:“过来坐。”

这里是她家才对吧?顾默楠有些眩晕。

陆观棠慵懒地抬眸,一丝精光迸发而出:“真是有出息了,谁准你走的?”

顾默楠以前就讨厌他的自大,哪怕她闹,哪怕他忍让,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占据过上风,最后每次都是她去讨好他。压抑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搅她,仅剩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妥协:“棠总,我要休息。”

“说!”他狂妄地冷喝。

顾默楠爆发了,冲他大吼:“不是你说的要公私分明吗!现在,棠总,您可以走了吗?”

陆观棠果真徐徐起身,一步一步走向她,她颤抖着肩膀,因为太过激动连牙齿都在打战。她以为他会离开,他却在她面前站定,刹那间将她拥入怀抱。那是一副温暖宽阔的胸膛,她曾经躲在这里哭过笑过闹过。她怔了一下,抡起拳头开始捶打他。

“你要走就快走,不管是英国还是美国,意大利还是西班牙,随便哪个国家,你最好快点走,最好去了就不要再回来!”顾默楠发起疯来,使出了所有的力气,不断地打他,他却纹丝不动地用双臂禁锢她。

当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当喉咙里像是被堵了一块石头,当全身的力气都好像已被抽干,顾默楠才渐渐沉静下来。

空气中像是光阴流淌,一下子逆流到过去。

“阿楠。”

他只是开口喊了一声,低沉的,动听的,熟悉的,如此令人怀念。

顾默楠的眼睛又红了起来:“为什么失约?”

多年前是这样,多年后为什么又是这样?

他的声音夹杂着歉然,还有一丝晦暗不明的遗憾:“那天我有事。”

那么,上一次呢?不会说一声吗?不会提前打电话吗?哪怕是发一条信息,不过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也没有吗?那样她也不会一直等,等了好几个小时……顾默楠却觉得她没有资格继续质问,她又是他的谁?

所以,她只能微笑着:“你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

沉默了片刻,他说:“是我不好。”

他用深沉而温柔的目光望着她,只是这样,顾默楠好像就受不住了。

厨房里的粥咕噜咕噜作响,陆观棠将她扶向沙发里,自己则去关火。他盛了几碟酱菜出来,又端了两碗粥往茶几上一摆。结果却是顾默楠只喝了一碗,而他连喝三碗,就连碗都是她洗的。他在客厅里看电视,财经频道播放着股市行情。顾默楠郁闷了:到底谁是病人?解下围裙,走到他身边道:“时间不早了。”

陆观棠的目光凝聚在屏幕上,指指面前逐一陈列的药瓶。

顾默楠没好气地妥协:“我吃了药,你就走!”

“小瓶的两片,大瓶的一片,咳嗽药水三支。”

“那么多?我不吃!”

陆观棠漠然地继续看电视,顾默楠抓过药瓶艰难地把药服下。胃里像翻江倒海般难受,她皱眉就要往洗浴室去。

“你敢吐出来,我今天就不走了。”他轻飘飘地说道。

顾默楠连忙捂住嘴咽下那份苦涩,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她再次下逐客令,他却道:“你去睡,不用管我。”

顾默楠绝对要疯了!被他气得体温飙升了好几摄氏度,他就是有这个本事!

当然是睡不着的,只能蜷缩着窝在暖暖的被子里,身体疲惫再加上药物的作用,不知不觉中合了眼。而后有什么东西重重压向她,她挣扎着要逃脱,可那东西将她钳制住,压得她快要窒息,她被惊醒了。黑暗中瞧见谁的身影,她才意识到压着她的是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你是怎么进来的!”顾默楠剧烈地挣扎,她明明记得有上锁!

他也被弄醒,沙哑地说道:“别闹。”

隔了里边的一条被子,陆观棠将她抱得很紧,她可以感觉到他的腿还压在她的身上。她像是只粽子被包裹得严严实实,要命的是为什么盖了两条被子,为什么空调这么热?顾默楠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觉得很不舒服。

“你放开我!”

“快睡觉!”

“别抱着我!”

“睡觉!”

“我很热!”

“睡!”

顾默楠扑腾不起来,扭个不停,他湿热的气息凑向她的耳旁呓语:“阿楠,听话。”

耳朵里一阵鸣响,让顾默楠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人也曾经在她生病时紧紧抱着她不让她翻被子,更曾对她这样说:“阿楠,听话。”仿佛他们都还在,谁也没有离开。可温暖过后剩下的会是什么?寒冷,彻骨的寒冷而已。哪怕她再听话,他也还是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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