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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为政 (4)

小说: 论语禅      作者:曾琦云,倪新兵

“治”即研究,如治学。按照孔子人格来说,此意符合他的思想,比翻译为“攻击”或者“批判”要好。异端邪说虽然有碍正道,但是孔子不会去强行攻击。孔子说过:“攻其恶,无攻人之恶。”(《论语?颜渊》)意思是:“抨击那些过错,不要去指责某人的过错。”又说:“躬自厚,而薄责于人。”(《论语?卫灵公》)意思是“责备自己很重,责备别人很轻。”

圣贤千言万语无非想要人自己寻找自己的过错罢了。自己寻找自己的过错,就会时时反省自己,没有时间去指责别人了。所以,孔子不会叫弟子们集中精力去攻击那些异端邪说,他只要求弟子们不断地反省自己的思想是否合乎正道。因此,我们把这句话译为:“专向极端一方用功,那就是祸害啊!”

我们认为,孔子是反对走极端的,但他不会去攻击某人,他在这里劝自己的弟子做人做学问做事情都不要走向极端。所谓异端是违背了中庸精神的,当时只有墨子违背这种中庸精神,墨子主张兼爱,先不顾及自己的身边的亲人,又怎么能够兼爱,这就是走向极端了。

《礼记?中庸》说:“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简称执两用中,执两用中是孔子分析和处理问题的基本思想方法。也就是看问题,做事情,都不要偏激,要注意“度”的问题,超过了限度,就会走向事物发展的反面。思想激进,表面上看起来好,实际由于脱离客观现实,就会出现灾难。所以孔子说“专向极端一方用功,那就是祸害啊!”

古人大都注“攻乎异端”的“攻”为“治”,也有人反对。

近人程树德编著《论语集释》(1943年出版),在本章“攻乎异端”引列名家注释后加按语说:“《论语》中凡用‘攻’字作‘攻伐’解,如‘小子鸣鼓而攻之’、‘攻其恶,不攻人之恶’,不应此处独训为‘治’,则何晏、朱子之说非也。”

今人杨伯峻从之,说《论语》共四个‘攻’字……三个‘攻’字(即上引程树德所引两句的三个“攻”字)都当攻击解,这里也不应例外。”从而把“攻乎异端,斯害也已”译为“批判那些不正确的言论,祸害就可以消灭了。”他把“也已”的“已”当作“动词,止也”,译为“消灭。”

程、杨的观点显然不能成立。《论语》中有三个“攻”字当“攻击”讲,难道这一处的“攻”字一定是“攻击”吗?书中同—个字表示不同意义很多。再说《论语》中没有一处是批判哪一家“异端邪说”的,专门攻击别人,也不符合孔子的性格。

李泽厚先生认为中国儒家是具有宽容精神的,主张求同存异,不搞排斥异己,因此,他虽然承认“攻”是“攻击”的意思,但是他把后面“也已”作为助词用,“已”不是“动词,止也”的意思,这样他把这句话翻译为:“攻击不同于你的异端学说,那反而是有危害的。”这种翻译也是一种看法,也更接近孔子的原意。

中国历史上儒释道虽然有分歧,但是更多时候是互融互通,从来没有因为分歧而发生战争。作为孔子一生奉行一个“恕”字,更不会口诛笔伐去攻击别人。孔子更没有把哪种学说定为攻击的对象,后来程氏朱熹等人把杨墨佛老定为异端,只是他们自己一家之见。

高僧印光大师说:“程、朱读佛大乘经,亲近禅宗善知识。会得经中全事即理,及宗门法法头头会归自心之义。便以为大得。实未遍阅大小乘经,及亲近各宗善知识。”

儒释道三家文化,各自在历史上发挥了不同的作用,如一个鼎的三足,断掉一只,中国文化都立不住脚。一般在盛世的时候,三家文化都相通,为国家的安定和繁荣做出了各自的贡献。

按照现在通常的看法,佛教是东汉传入中国的。但是据考证,佛教在周朝就已经传入中国,孔子在那个时候就知道佛教了,可他并没有视为异端。《列子?仲尼篇》引孔子之言说:“吾闻西方有大圣人焉,不治而不乱,不言而自信,不化而自行。荡荡乎,民无能名焉!”意思是:“我听说西方有大圣人,不用治理而天下太平,不用劝说而自有信仰,不用教化而自然实行,广大无边啊,俗人无法来说明!”可见在孔子已经知道了西方有释迦牟尼了,而孔子对他是相当崇拜的。

孔子在周王室会见了老子,老子当时是周王室的守藏史,他学问渊博,思想深邃,是孔子最敬仰的人物之一。孔子能够看到周王室收藏的珍贵典籍,都是老子提供了方便。孔子与老子长谈以后,对老子极为钦佩。同时对这位伟大的思想家也有点神秘莫测,孔子回来后对弟子说:“鸟,吾知其能飞;鱼,吾知其能游;兽,吾知其能走。走者可以为罔,游者可以为纶,飞者可以为矰。至于龙,吾不能知其乘风云而上天。吾今日见老子,其犹龙邪!”孔子把老子比喻是一条龙,可见他对老子的高度赞誉。

由此可见,孔子从来没有把佛老看做异端的。

儒家从来都是强调慎独反省的,哪有时间去攻击别人,佛教更是如此,其最高境界是众生平等,所以禅宗的顿悟魔即是佛,从渐修到顿悟,先要培养平等心。高僧印光大师说“看一切人都是菩萨,唯我一人是凡夫。”高僧弘一大师被请到湛山寺去讲经,他开示说:“戒律是律己的,不要总是拿去律人。”律人就总是看见别人的不对,而不知自己也有不对。总是看见别人不对的人,他自己就永远不能进步。

论语禅:

先看见自己的不对,就进入禅修了。

知“道”

子曰:“由!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孔子说:“由啊,我教你,你记住了吗?你知道的并非就是真正知道了,你不知道的才真正不知道,它就是真智慧啊!”

由是孔子的弟子,姓仲,字子路,卞人(山东泗水),小孔子九岁。

《朱熹集注》说:子路好勇,盖有强其所不知以为知者,故夫子告之曰:我教女以知之之道乎!但所知者则以为知,所不知者则以为不知。如此则虽或不能尽知,而无自欺之蔽,亦不害其为知矣。况由此而求之,又有可知之理乎?

对于朱熹的解释我们不认同,首先我们要理解“知”的意思:

第—个“知”字是“志”的假借字,俞樾《群经平议》:“此‘知’字与下五‘知’字不同……。此‘知’字当读为志。《礼记?缁衣篇》:‘为上可望而知也,为下可述而志也’,郑(玄)注曰:‘志,犹知也。’然者‘知’与‘志’义通。‘诲女知之乎’即‘诲女志之乎’,言我今诲女,女其谨志之也。《荀子?子道篇》:‘子路趋而出,改服而入。盖犹若也。孔子曰:志之,吾语女。……故君子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言之要也。’……《韩诗外传》亦载其事,并与此章文义相同,而皆以‘志之’发端,然则此文‘知之’即‘志之’无疑矣。”“志”,记住,《广雅?释诂》二:“志,识也”,王念孙《疏证》:“郑注云:志,古文识。识,记也”。《集韵》:“识,记也,或作志。”

《朱熹集注》:“夫子告之曰:我教汝以知之之道乎”,显然非原来之本义,而是“增字解经”,原文并无“知之之道”的意思。

后面的“知”应读为“智”,是通假字,《论语》中“智”皆作“知”。

朱熹说“子路好勇,盖有强其所不知以为知者”也不对,子路是孔子的大弟子,修行有素,是一个老实人,向来不会自以为是,以不知为知。他以勇敢闻名,从来都是敢于承认错误的,怎么还会以不知为知呢?

澫益禅师《论语禅解》说得好:“子路向能知所知上用心,意谓无所不知,方名为知,不是强‘不知’以为‘知’也。”其意思是,子路一向能够在他所理解的夫子大道上用心修行,孔子要让他更上一层楼,希望他向真理迈进,什么是真理呢?那就是无所不知,那才是真正的智慧,并非朱熹所说的“强‘不知’以为‘知’”。

澫益禅师接着说:“此则向外驰求,全昧知体,故今直向本体点示,只要认得自己真知之体,更无二知。此与知见立知,即无明本,知见无见,斯即涅槃之旨参看,方见圣人道脉之妙。若舍此而别求知,不异丙丁童子求火,亦似骑牛觅牛矣。”

禅宗的《指月录》即是向本体指示,一般人则心外求佛,不向自心用工,所以就不知“道”,即不知“道”的本体在哪里,天天向外求“知”,所以也就不看见“道”在眼前。好像自身带火的童子,却还去向别人借火;自己骑在牛身上,却还到处找牛。顿悟的人,就知道心即是佛,离开自心,无佛可成。所以真正的求知,就是去参悟自己的本来面目,一旦顿悟,则世间一切知识不通自通,这也就是澫益禅师所说“无所不知”。为什么佛法无边?为什么佛有五眼六通,无所不知,无所不至,那就是因为佛顿悟了,故其心能够遍一切时,遍一切处,他也就无所不知了。

论语禅:

“道”不远人,人却远“道”。

求官之道

子张学干禄。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子张来向孔子学求官之道。孔子说:“多听,有疑问的地方就保留,没有疑问的地方,说话也要谨慎,这样就能减少过错;多看,有疑问的地方就保留,没有疑问的地方,做事也要谨慎,这样就不会有后悔。说话很少有过错,做事很少有后悔,俸禄就在其中了。”

多闻多见是不是求官之道?澫益禅师《论语禅解》说:“何日无闻,何日无见,闻见不患不多,患不能阙疑殆,慎言行耳。‘禄在其中’,是点破天爵天禄,乃吾人真受用处。若作有得禄之道解释,陋矣陋矣!”

澫益禅师告诉我们,不要把孔子这段话理解为世俗的求官之道,我们要有更大的理想,那就是天爵和天禄,什么是天爵和天禄?那就是出世间法,人若有出世的理想,那么他做世间的事业就不会出错。因为如果人树立了出世的理想,他就会产生利益众生的菩提心。为了众生的整体利益,他就会谨慎自己的言行,不希望自己言行给众生带来危害。

生起菩提心的修行人做官,他每天做事不在于多闻多见,而在于把自己所见闻的每一件事情做好。人的能力有大小,定力也有大小,与其什么都管,不如先管好一件具体的事情。好官应该务实不务虚,他的魅力是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给众生带来利益,而不是带来危害。

论语禅:

谨慎自己的言行,不做危害众生的事,才是真正发菩提心。

行菩萨道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

季康子问孔子:“让老百姓恭敬、忠心和互相勉励,应该怎么办呢?”孔子说:“你对百姓恭敬,他们就会对你恭敬;你孝顺父母,慈爱大众,百姓就会对你忠心;表扬好人,教育做得不好的人,百姓就会互相勉励了。”

鲁国大夫季康子在鲁哀公时任正卿,是鲁国政权的实权派。孔子周游列国,是季康子派人请他回国的。

季康子问政,孔子就告诉他自度度他、自利利他的菩萨道。作为统治者要得到人民的爱戴,那他自己先要爱民;要得到人民的忠心,那他自己先要忠诚人民。这就是大乘佛教常常说的菩萨道,只有不断行菩萨道,努力渐修,才能有顿悟成佛的一天。

什么是弘扬佛法?就是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所以政治的成败全在于自己,不在于别人。一旦天下为公,天下就会和谐太平。

佛教常说,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离开了众生就无佛可成。所以修菩萨道是成佛的关键,作为统治者修菩萨道那就是如何处理好自己与人民的关系。

孔子告诉季康子要他从自己做起,仁政爱民,树立榜样,这样才能管理好自己的人民。君与民的关系,也就是鱼和水的关系。鱼离开了水,就会活不成。君要是离开了百姓,也同样要垮台。国君对百姓恭敬,以天下人之心为我之心,那君就是为民父母,百姓就自然对我恭敬。我能够孝顺父母,慈爱大众,全国人民也会孝顺和慈爱,百姓自然就会对国君忠心。《朱熹集注》:“孝于亲,慈于众,则民忠于己。”

“举善而教不能则劝”实际是要树立好的榜样转化民风。表扬好人,教育做得不好的人,百姓就会互相勉励了。《朱熹集注》:“善者举之而不能者教之,则民有所劝而乐于为善。”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但一切都要从统治者自身做起。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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