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烦恼的争吵

俗话说：“婆媳亲，全家和。”这话有双重涵义。其一是说婆媳关系融洽与否直接影响着整个家庭中其他人际关系，如夫妻关系、亲子关系、兄弟姐妹关系以及祖孙关系。其二是指婆媳关系是家庭内部人际关系中最微妙、最难处的一种关系，可以说是中国家庭内部人际关系中的一个传统难题。

在这个家庭中婆媳不合的问题同样存在，每次想起，兰馨总是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一天，三姐隔壁的鲍明华家请兰馨去做几件衣服，刚刚坐下没多久，小弟兰良急匆匆跑来：“二姐，你快回去看看吧，娘和嫂子又在吵架了。”兰馨一听，急忙丢下手中的布料拉着小弟的手往家里跑去。

兰馨的母亲从小没了娘，由伯母抚养长大，伯母对她格外宠爱，三个哥哥对这个最小的妹妹也是疼爱有加，嫁到兰家后，比她大十二岁的丈夫兰启佩更是处处让着她，这一切让兰馨母亲养成了不少坏的习惯，最明显的就是从来不肯在嘴上让着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晚辈。

嫂子顾如月是家里兄妹几个中唯一的女孩儿，从小更是娇生惯养。刚进兰家门的时候，碍于面子，婆婆的话表面上言听计从，让他下地劳动，虽然心里不愿意，还是勉强跟着兰生去。自从分开单过以后，她就不再像以前那样顾惜婆婆的面子了，第一次争吵发生在分家后的第一个月。

当时如月一心想要分家，但是家里又没有能力重新盖几间房子，只能就把老屋的最东边的一间给了他们，再在旁边顺着墙搭了一间简易的棚子，算作厨房，这样也算是独门独户了。分给兰生的那间房子有个房门和这边几间相连，虽然已经用木条封住不再打开，但是如月总感觉这样不像一个单独的人家，想用砖头砌起来，把这个门封死。兰馨母亲坚决不同意这个做法，觉得他们这样做太见外了，有要和这边断绝往来的意思。如月认为，既然分开了就要有分开的样子，有个门连着，这边说话，那边清清楚楚，一点秘密都没有。一番激烈的争吵过后，门终究没有砌成，兰生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用芦苇编织了一扇草门加在了原来的门上，这样也算是勉强照顾了双方的感受。

从第一次争吵过后，兰馨母亲和如月心里都憋着一口气。平日在一个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总难免有些磕磕碰碰。有时候一句话表达不清，引起了对方的歧义也会爆发一场争吵。到后来，甚至在随口赶个鸡，骂声狗，都会在这对婆媳间掀起一场口水的波涛。而兰生和兰馨只能她们两人之间尽力周旋，充当和事佬。

现在，只要一听说她们又吵架了，兰馨就会感到一阵阵的头皮发麻。唉，成天吵来吵去，这婆媳之间怎么就这么难相处呢？兰馨急匆匆地赶到家里，母亲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抹眼泪，二弟兰明气呼呼地站在一边，隔壁嫂子坐在地上边哭边在骂着大哥兰生，小侄子军军傻傻地愣在一边不知所措。

今天的事情要从吃早饭的时候说起。

早上，兰生不在家，如月和五岁的儿子军军一起吃早饭。调皮的军军边吃饭边和地上的小猫闹着玩，玩着玩着一不小心把粥碗打翻了，洒了一身的粥，碗也掉在地上打碎了。如月对孩子向来缺少耐心，一看这情形就非常气恼，狠狠地教训了军军一番：“你个死东西，不好好吃饭，玩什么啊，连碗都端不住，不要吃了。自己去换衣服，再来把地上打扫干净。”被如月一骂，军军只顾站在桌子边嚎啕大哭起来，哪里晓得去换衣服。如月也不管他，让儿子一个人在那儿哭。

兰馨母亲在隔壁把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见孙子不停地哭，媳妇也不问不理，奶奶就急了。她跑过去，一把拉过军军，脱掉身上弄脏的衣服，找来衣服帮他换。如月见见婆婆跑来，心里也有些不快，我教育孩子，你来干什么呢？

“你不要管他，让他哭。”如月大声地对婆婆说。

“我不管，你又不管，是不是让孩子一直哭啊？他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啊？”

兰馨母亲从来不肯在嘴上落下风，如月更是一肚子的气。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婆媳俩越吵越厉害，以至于把以前的琐碎小事一一搬出来，两个人如同回首往事一般，从最初的封门事件开始，历数几年来双方的种种不是。家庭争吵最忌讳的就是翻出陈年旧账，因为这样话会越说越多，气会越吵越大。到后来如月急了，竟然对婆婆破口大骂起来：“你个老不死的，我家的事情不要你管，军军是我的儿子，我就是把他杀了剐了都没有你的事，不要你多管这个闲事。”

婆媳俩平时没大没小地吵惯了，在言语轻重上倒也不是过分计较，但嫂子的话在隔壁的兰明听来是那样的大逆不道，作为晚辈，怎可以对长辈如此出言不逊呢？

兰明已经二十出头，目前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之一，他性格内向，一向心地仁厚，对父母尤其孝顺。听到嫂子的这番话语，不由怒从心头起。他从凳子上跳起来走到隔壁，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一样站到了瘦小的嫂子面前，那杀气腾腾的样子让如月心里一惊。兰明用手直指着嫂子的脸，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问道：“你刚才骂什么的？你再骂一句试试看。”

如月见和兰生一样高高大大的小叔子气呼呼地站在自己面前，眼睛里面似乎要喷出火来。她嘴巴张了张，终究没有敢再骂出来。兰明转身把还在喋喋不休的母亲拉回了家。如月受了兰明的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兰馨了解了事情的大体经过，连忙先到隔壁去把嫂子从地上拉了起来。她打来清水，让嫂子洗了把脸，好好安慰了一番。等嫂子不再哭了，兰馨又去把母亲和兰明责怪了一通。

兰馨知道，尽管这件事情中嫂子是过分了点，但相对来说母亲和兰明是自家人，嫂子毕竟是外人，要先找自家人的不是，对别人要宽容一些。虽然兰馨还是个没有结婚的孩子，但是她遇事有主见，识大体，尤其是买缝纫机的事情让所有人对她刮目相看，她的话在家庭中已经有了越来越重的分量。

听了兰馨的话，母亲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说：“你每次就知道怪我，她还骂我呢。”

“你做长辈的要有做长辈的身份，你不要去和她计较，对晚辈宽容一些，她自然会来尊重你。”

把母亲和嫂子安顿好，兰馨又急匆匆地去了鲍华明家。兰馨前面刚走，嫂子就走了过来，幽怨地对兰明说：“明儿，你给我记好了，你将来娶个媳妇一定要比我孝顺，一定要不和你妈吵架，我等着看呢。”

“我就是娶不到老婆，我都不会找个你这样的，你放心好了。”兰明拍拍胸脯，不屑地说。

为了嫂子和母亲，兰馨心里其实挺烦的，从嫂子进了门，她们两人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每次吵完了都要自己来劝解，这么多年了，一直这样。再加上姐姐兰凤在婆家日子过得也不顺心，夫妻俩倒没什么问题，就是和婆婆的关系很僵。姐姐经常带着三个孩子哭哭啼啼地回娘家，每次回来兰馨总少不了一顿好劝姐姐才肯回家。

兰馨常常想，为什么婆媳之间这么难相处呢，只要有一个人做些让步不就好了吗。她暗暗发誓，将来自己到了婆家，一定不和婆婆争吵，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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