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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宣战(7)

小说: 大哥:黑道大佬的兴亡传奇      作者:庹政

“你的想法听起来不错,外来的和尚好念经,把这样大的一块地拿给一家全国性的、有实力的知名公司运作,这是任何一个地方政府都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你想过没有,上海一家大公司,直接跳过了省城而到一个二线城市开分公司,这是不是不合情理?林中国是团中央下来的后备干部,年龄上也有优势,他做事很讲究,不希望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遭到非议。”

聂山鹰心悦诚服地点头说:“刚才在飞机上,我也想到了这一环节。我想我把程序搞反了,我是外行。如果江城能够主动去上海招商引资,这样就好了。”

苏南露出欣赏的表情,他们完全想到一块去了。他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笑笑,“小汤陪你聊聊。我先过去。”

这个时候,许雅涵的父亲回到家中,意外地看见女儿窝在沙发上而不是在她的卧室中。

她跳起来替父亲拿来拖鞋,从秘书手中接过公文包,端上早就沏好的茶,在父亲诧异的注视下,不出所料地说:“爸,我有事要你帮忙。”

她和盘托出下午荆戈告诉她的一切,没有隐瞒主角是聂山鹰,她的语气从头到尾都保持了平和,但是恰恰是这种异常的情绪吓住了她的父亲,他刚才的一点酒意全没有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地想毁坏什么。

他远比他女儿对聂山鹰了解得更多,他欣赏这个人的才干,但绝不会喜欢这个人。聂山鹰做事太大胆了,而且手法另类,海南,上海,他的行动充分证明了他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他不喜欢这种冒险家,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涉黑,坐了整整五年的牢。任何一位正常的父亲,都不会把女儿交给这样一个人,更何况他们这种家庭。五年来,他和妻子已经保持了足够的忍耐,不给她介绍对象,不过问她的工作,但是现在,她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有没有想过,如果这件事捅出去,会毁掉她父亲的政治生命?

但是他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脸上挂着疼爱的笑容,他明白自己的女儿中了魔,他现在如果违背她的意愿,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完全了解自己女儿柔顺温和外表下的固执和坚强,跟他一样。“好吧,我答应你。我得先问一下,如果不是特别违反纪律,我让小金出面,他陪你去。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你不能在这个公司中担任任何职务。”

他迟疑了一下,把下面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他甚至不能要求她不去江城,不再跟那个人见面。作为父亲,他感到失败和伤感。

这个时候,聂山鹰也结束了跟汤涛的会面。

苏南离开后,他口中的“小汤”变得神气十足。

他当着聂山鹰的面用宾馆的电话给江城市市委书记林中国的秘书打电话,转达了苏南的意思,希望江城组团参加这次沿海十省市的招商活动。几分钟后,秘书就把电话打了回来,转达了林书记的感谢。刚才喜出望外的林中国肯定已经跟苏南通过电话,江城团肯定将由他担任组长,市长和分管副市长也将参加。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尽快拿出一个项目方案来,不用考虑其他的事。我有整整两周的时间跟林中国在一起,我们能够很好地沟通,你放心。”汤涛自信地说,“至于如何让你拿到这块地,具体的工作应该由他这个市委书记去安排了。他要对整个江城负责,他必须保证把这样一块地交到真正能够开发它的人手中,而不是被那些蔑视法律、不学无术的黑社会分子抢去。”

聂山鹰吃惊地看着这位副省长秘书,省政府的副秘书长,如果说这个所谓的“真正能够开发它的人”指的就是他,他是不是也太幸运了一些?他认为是举比自己身体还重的一块大石的困难,在别人眼中就像折一根树枝一样轻松。他也有些惊奇汤涛的态度,以前汤涛一直是一个相当克制的人。最后,汤涛亮出了他的底牌,聂山鹰恍然大悟。

新成立的公司中,汤涛宣称他的某位朋友将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这是一个非常贪婪的要价,如果他们真的能够拿下这块地并且完成一个超级项目,利润是惊人的,而且他现在不过投入区区几百万。但是聂山鹰无法拒绝。哪怕他怀疑这是汤涛背着苏南的自作主张,他也只有默默接受。

“股份有限责任,我一直认为它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可惜没有酒,不然我们真的应该为这个新的股份有限责任公司干杯。”

在继续商定了一些必要的细节之后,汤涛心情愉悦地说。这五年,虽然聂山鹰在监狱中,但是他管理的两家投资公司,每年能够给自己和苏南带来八位数的收益,任何人都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商业天才。

就在这一周,苏南带队的西川招商团出发,第一站就是上海。许雅涵的父亲具体负责招商团的接待工作,这只是偶然,他和苏南都不会知道自己跟一个年轻人有隐秘的联系,但是这次招商会他们在公事公办之外,都有一个秘密的任务,通过各自的秘书,替这个年轻人服务。

江城团这一次带去了农业、再生资源、水产养殖等十多个招商引资项目,二十七号地借用聂山鹰模糊的构想,也赫然在列。作为招商团的重要成员之一,江城市市委书记林中国跟出席这次招商洽谈会的企业家一一举行正式会谈,得到许雅涵父亲秘书示意的黄浦集团吴董事长一再表示对于中央西部大开发政策的支持,希望能够为江城建设作出贡献。得到暗示的市委书记表示了由衷的欢迎和感谢,邀请吴董事长一行到江城实地考察。作为房产开发企业,吴董事长特别强调黄浦集团对于江城新城的兴趣,同样,这得到了市委书记的回应和鼓励。

同样在这一周,荆戈开始筹备新公司,招兵买马。

第三周,西川招商团结束沿海的行程,吴董事长一行十多人飞抵江城进行访问,最后跟江城政府签署了意向性的合作协议。有了这个冠冕的招牌后,荆戈在上海开始行动,在吴董事长的安排下,完成了黄浦江城分公司的注册,法人代表是荆戈,总经理是聂山鹰。荆戈是上海人,而且他在房产行业有一定的经历和名气,他担任董事长合情合理,同时,聘用当地人做总经理,也符合某种惯例,一切都显得正大光明。

这样的结果也让许雅涵的父亲松了口气。哪怕是再精明的纪检人员,也挑不出其中的毛病。同时,正像汤涛赞叹的那样,股份有限责任公司是一个伟大的创举,无论荆戈和聂山鹰如何折腾,黄浦江城分公司注册资金只有两千万,这不会给吴董事长增添任何麻烦。

许雅涵的父亲不会因此减少对聂山鹰的仇恨和愤怒,如果聂山鹰是一个蠢货,他倒可以轻易消除聂对女儿的影响,但是这个人这样能干,太难对付。作为一位备受瞩目的高级官员,他甚至不能公开对这个年轻人做点什么,这真令人头疼。

这天晚上,他的女儿和他心中的那个超级恶棍正靠在外滩的栏杆上,悠悠地想着心事,荆戈故意落在远处瞻望夜色下的江景。

他们刚刚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庆祝晚餐。经过六年的分别,他们重新聚到了一起。虽然,许雅涵没有在公司中任职,但她心中,她也是这个公司的一员。聂山鹰表示过,新公司中肯定有她的股份,他的承诺一向比合同更有效。想到能够跟他继续一起工作、做事,她的心里就充满甜蜜的柔情,就觉得六年的等待没有浪费,当然,还有一些麻烦,比如苏雪莲,但是这一刻,她选择了忘记。

“监狱有什么感觉?”她问。这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她不能问他为什么会进去,她也不在乎。

“如果你不是英雄或者坏蛋,你只想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你这一生最好都不去那种地方。”聂山鹰说。

“那么你呢?你是坏蛋还是英雄?或者,你是一个坏蛋加英雄,坏蛋中的英雄。”她笑笑,“但也有人说,没有进过监狱的男人是不完整的。”

“但我们都必须承认,大部分进去的人,都是被这个社会的主流宣判为有罪的人。换个词,就是罪犯。虽然,每个人或多或少都犯有罪孽,和尚可以面壁思过,基督教徒可以忏悔,监狱是用暴力刑罚来强迫人承认罪孽,改过自新,从这一点来说,这是一个男人的炼狱。”聂山鹰笑笑,看着不满足的许雅涵,斟酌了一下用词,继续说:“监狱这个地方,跟澡堂或茅房一样,都是让人原形毕露的地方。你没有私人空间,同舍的犯人时时都在注意着你,哪怕你赤身裸体洗澡也一样,狱警通过监视孔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吃饭喝水洗澡都得像机器一样准时和短暂,一间十来平方米的牢房往往住上十来个人,人均不到一平米,还得留出厕所。电灯统一控制,关的时候不会通知你,咔嚓一下就是一片漆黑。很多时候你无事可做,只有坐在铺上发呆,任何一点有趣的回忆你都得珍惜,慢慢咀嚼,不能一下子就享受完,否则你就无事可做。真正有事可做的时候,就是高强度的劳动,夏天的烈日和寒冬的冷水,你都得习惯,你还不能有任何怨言,你没有这个权利,因为你是一个罪犯。

“这是最基本的。还有狠的。很多犯人都遭遇过,那就是肉体的折磨,就是遭受毒打。即使在那种地方,人也要分三六九等。新进去的犯人要吃杀威棒,地位最低的犯人几乎天天挨打,犯人打犯人是你不可想象的狠毒。”

“你也遭遇过毒打?”许雅涵抓住了他的手,紧张地问。

“我运气好一些。因为我曾经是一位大哥。我的待遇特殊,单人间,风声不紧的时候,还可以去看守室玩电脑。”聂山鹰捏紧她的手,宽慰地说。

“但也正是因为你曾经是大哥,所以你才会被关进去。”许雅涵硬生生地把这句话咽回嘴中,“我那天看见刘广成了。”她换了个话题,问。

“你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聂山鹰愉快地笑了,带着一点得意:“因为他被我狠狠地教训了几下。对于一位崇拜金钱的人,用金钱作为打击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你是一个英雄。”许雅涵真诚地赞叹。她想到了几年前跟这个人打交道的情景,东方热宫即将沉没,这个人伸出了手,但不是拉一把而是准备进行最后的抢劫。

“这五年你都在教训他吗?”她问。

“在那种地方,只能玩这种游戏。”

“那么,为什么不继续下去呢?”许雅涵抓住他的手再次用力,“我听很多人说,他们都很看好股市。”

聂山鹰笑了起来,他掉进了她的圈套。他考虑了一下,直截了当地说:“你想说我为什么不做一位光鲜体面的资本大亨,而一定要回到江城去跟一群坏蛋为伍,去做一件充满危险的事吧?”

他叹了口气,他不能用回答荆戈的理由来回答她,“让我来告诉你关于我知道的股市吧。先说一个故事,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刘广成。有一次他跟一群人吃饭,都是一些大人物,这样的场合自然缺少不了美女作陪,一位刚刚获得新丝路冠军的模特听说他是股市大鳄,询问他可以买什么股票,刘广成反问:‘你买了什么股票?’女模特回答了他,第二天开始,这只股票连续三个涨停。

“如何操纵一只股票,最简单的套路是三个一:一张嘴,一群人,一支笔。一张嘴就是一个名角儿,他在媒体有一定的知名度,报纸,电视,网络,等等;一群人就是一群具体操作的操盘手,通过他们建立众多分散的账户,有人把它们称为老鼠仓;一支笔就是靠不良媒体推波助澜,吸引散户入市。但是现在股民成熟和理性得多,有些套路显得过时,至少效果没有以前好了,需要更复杂的手法来操作,更加隐蔽迂回,费的时间也更长,需要的资金和资源也更多。

“这个圈子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只有假货是真的,别的都是假的。因为这个游戏直接跟金钱挂钩,它包含的奸诈、残忍、血腥,一点也不比那些拿着刀枪厮杀的战争少,每一个从这里赚到了钱的人,所谓的资本大亨,都是双手沾满血腥的罪犯。

“我为什么要给你说这些?我只是想告诉你,用计算机抢劫并不比拿刀子抢劫更高尚。我教训了刘广成,有些人会认为我是替天行道,现在我回江城去争夺这一块土地,也会被很多人看成代表正义的侠客,这块地由我来操作,比那些唯利是图的坏蛋好,至少,我比他们更有眼光,更有责任感。”

“你是与狼共舞。”许雅涵幽幽叹气。

“不要为我担忧和惋惜。看看我们现在这个时代吧,这样的事情时时发生着,最不可能的人会犯下最不可思议的罪,柔顺贤惠的媳妇毒死全家,温和善良的邻居背地里是一个凶恶的蒙面劫匪,信用良好的朋友可能借去你一生的积蓄后销声匿迹,一切都不可思议,太混乱了,你难以想象,很多人的行为和动机你都难以明白,包括你最熟悉的朋友和亲人。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或者说,最坏的时代往往也就是最好的时代,因为它赋予的元素最为丰富,只不过,这种丰富,有时候会逾越这个时代多数人的承受能力。你认为是一种悲剧,但在别人眼中是一出喜剧,悲剧与喜剧,有时候真的分得那么清楚吗?幸福与不幸,正确与错误,守德与背德,难道真有那么大的差异吗?”

一旦开始演讲,就神采飞扬,这可能是聂山鹰身上永远不会被这个社会改变的特质之一。许雅涵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听他说话,哪怕她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这个通讯工具总是不合时宜地显示它的存在,这是现代科技的罪恶之一。

“恭喜你,又要做总经理了。”是苏雪莲。

“谢谢。”聂山鹰小心地说。他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不满。

“两千万的公司,能够做什么?”苏雪莲轻蔑地说。

“我看重的是,在这个两千万的公司里,我想做什么就能够做什么。”聂山鹰说。

“要不你回来注册的时候,我替你注资。要拿那块地,不显示实力是不会得到重视的。”

“我想不用。不然你不高兴的时候,我可能再次被你解雇。某种行为一旦发生一次两次,就很可能形成习惯,这是心理学书上写着的。”聂山鹰呵呵地笑了起来,故意用调侃来缓和气氛。他得坚持自己的主张,但不想让她生气。

“那么那两个投资公司呢?”苏雪莲问。

“我可以继续替你打工,但你得付我薪水。”

“那我也要求你每个月给钱养家,我是你的妻子。”苏雪莲冷笑着说。

聂山鹰呻吟一声,无言以对。

“她就在你身边吧?”苏雪莲突兀地问。

“是的。”聂山鹰怔了一下,老实地回答。“不仅她,公司的董事长也在,我们仨在外滩吹风。”

“我没有说你们在房间。你不用显示自己心中有鬼。我有权利随时打你的电话。”苏雪莲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这天晚上,躺在宾馆的客房里,聂山鹰长久地沉思。

三个月前,他完全没有想到情况会是这样的。他替自己制订了雄心勃勃的计划,计划中的一部分五年前就已经开始实施。他以为自己能够重新回到他熟悉的工作中,白云湖,威胜公司,省上两个投资公司,一切都已经布局,尽管损失了五年的时间,但是整个计划因为长期思考和补充而更加成熟,更加有把握,他将叱咤风云,大展宏图。但是,命运给他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亲口把这个笑话告诉他的,是他最亲爱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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