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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丰选妃(2)

小说: 慈禧御苑外史:德龄公主文集      作者:德龄

十七名心情激动的小女子踏着那鞋跟高得惊人的满洲靴蹒跚进城了,每人都渴望自己能成为咸丰的妃子。高跟靴敲打着地面的咯咯声与兴奋的喋喋不休的细语声交织在一起;诏书命令她们必须同时到达。她们的服装五彩缤纷,都是用金钱所能买到的最好的服装。她们都戴着未婚女子专用的高高的荷花式黑色头饰,中间是粉红色的花朵,周围镶了珠子串成的莲子。不同的设计赢得了十七个姑娘彼此的喜爱。她们颤抖的下嘴唇轻施了胭脂,眼睛里闪耀着期待的光芒。成为中国皇帝的妃子,这是多么高的荣誉啊!

兰儿不是最先被召见的。这可能有偶然性,也可能是有意的。迟见皇上,这是不明智的。但是她还是迟了,而且,她迟缓一二步,也许就改变了中国的整个历史。

荣禄站在兰儿进紫禁城要经过的那个门里。他穿着满洲侍卫军的制服,显得挺拔、英俊。他脸部的表情充满希望和失望,这是一个真正的感情决斗场。他为兰儿感到骄傲,因为他爱她。他希望她被选中,因为这样,一切荣誉都将归于她;但是如果她真的被选中了,他就将永远失去她。如果她未被选中,她会终日闷闷不乐。然而,如果她真的被选中了,她也可能不快乐。这一切,荣禄心里都清楚。尽管这样,当兰儿进入紫禁城,看到他站在城门口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仍站得非常挺,表现得非常自豪。他的眼睛直盯着兰儿的眼睛,他那被竭力控制着不发抖的僵硬嘴唇说出这样一句话:

“兰儿,你今天真富丽堂皇!”

她微微一笑。她理解荣禄的感情,但是她有野心,她使荣禄失望了,但是她用这些理由来自我安慰:她的名字是在皇帝的第一道诏书中,不管她可能遇到多大的阻力,她是不得不进紫禁城的。但是她是认真地准备好了这次召见的。她穿了她最好的服装,如果她不能达到像荣禄所说的“富丽堂皇”的话,那就算不得是个女人了。她对自己不掩饰,同样对荣禄也不掩饰;如果她没有被选中的话,她会真正感到非常悲伤。至于爱和被爱的问题,那是丝毫也不用考虑的。

她经过荣禄的时候,头也不回,打消了过去对荣禄的爱。

当兰儿到达的时候,那十六名姑娘已经进入接见厅。这是一群欢笑的少女,她们兴奋,怀着热切的期望,因为她们中的一个将被选为妃子。这个房间是一个双间,作为间壁的是一列上面摆满无价之宝的架子。窗户下面,沿墙是一排像桌子一样的宽隔板,上面放满了珍贵的摆设,有玉雕、瓷器、景泰蓝、金首饰和钻石首饰。墙上挂的画轴是大艺术家的手迹,这些艺术家长期以来不辞辛苦地探索皇帝和皇后的爱好。那里有中国古代和当代最伟大的画家画的山水风景画,也有展示历代先帝功绩的画轴。当这些满洲姑娘脚踩高跟鞋进来向皇帝、皇后展示她们的服饰和魅力的时候,石板地上频频发出咯咯的响声。她们自由地到处走动,观赏着那些她们过去从未见过的奇珍异宝,并且时时向咸丰皇帝投去迷人的一瞥。四处是太监、仆人和宫廷女侍。接见厅是一个忙碌的场所。年轻姑娘们一个个走过接受检阅。咸丰皇帝坐在左边,皇后坐在他右边。整个过程中,皇后一直是很不高兴地皱着眉头,仔细地从这个年轻的脸转到那个年轻的脸,反复审视。咸丰简直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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