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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桃花面(4)

小说: 脂粉店诡异事件:闻香榭      作者:海的温度

小白狐伸出舌头,舔了舔婉娘的手指,箭一样逃走了。婉娘悄声道:“文清去偏厦拿盏灯来,不要惊动钱夫人。”

沫儿掌灯,文清从树根的缝隙中挤了进去,嘴里说道:“在这里找什么呢?”微弱的灯光下,后面几条树藤光溜溜的,特别是其中盘绞在一起的两条,同其他树根的粗糙皴裂大为不同,倒像是经常被人抚摸似的。

婉娘仔细看了看,道:“试试能否拉开。”

文清两手各握一条树藤,用力一拉。树藤微微抖动,葡萄叶子哗啦啦响了一阵,但无其他异样。婉娘疑惑道:“难道找错地方了?”

文清将两条树藤换了位置,重新拉去,这次却轻松了许多,树藤变形,扭曲着朝两边张开,露出中间的空洞来。

沫儿伸长手臂,将灯远远递过去。文清双手摸索了片刻,道:“咦,这里有个石板。”用手一敲,发出咚咚的响声。沫儿好奇心大起,将灯递给婉娘,自己也挤进去帮忙。

婉娘道:“看有无门环,将洞口拉开。”

果然在石板底部有个铁环。石板极其厚重,周围又布满了葡萄树的根茎,两人费尽力气,终于将石板拉起,露出一个不规则的洞口来。婉娘悄声道:“下去看看,小心。”

文清拉着树藤慢慢跳下,又托着沫儿下来,打起火折子,顺着满是根须的洞口,猫着腰走了十几步,看到前面透过来一丝微弱灯光。

一个颤巍巍的声音响起:“相公怎么回来了?”

文清和沫儿目瞪口呆。钱玉屏挺着大肚子,闭着眼睛躺在一张简易竹床上,脸上带着长期不见天日的苍白,一点血色也无。

钱玉屏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外面,以手做扇,道:“今天立秋,这地下还是闷热。身子也越来越不得劲儿,唉。你过会儿给我端些水来。”

文清和沫儿一头雾水。这是个什么情况?老四天天鼻一把泪一把、哭着喊着四处寻找钱玉屏,哪知道钱玉屏就在家里,听这口气,还是老四在照顾。这老四,在玩什么花样?

钱玉屏不见老四回答,道:“相公怎么啦?”转过头来看到文清和沫儿,惊得浑身一颤,抱着肚子慢慢折身坐起,愣愣地看着他们。

文清手足无措道:“呃,四婶子……原来你在这里,我们还以为……”

沫儿冷眼打量着四周,飞快地转着念头。相对端午时候见到的土丘,这里的工程简陋许多,充其量算是一个低矮的地下室。面积约一丈见方,一伸手便会碰到顶上植物的根须;一张竹床,两把竹椅,一个水盆便是全部家什了。但从床里墙面上的印子看,显然住了有些时日了。

钱玉屏有些羞愧,挤出一丝笑容,道:“让你们担心了。”站起穿鞋,但脚肿得塞不进鞋子里,看来临盆在即。她苦笑了下,道:“那边有椅子,你们俩自己搬来坐。”

文清似乎比钱玉屏还要尴尬,脸儿通红不知该说些什么。沫儿理了理思绪,冷冷道:“我们不担心,你娘才担心。她在上面哭得什么似的,以为你失踪了。”

钱玉屏眼里闪出泪光:“她……她还好吧?”

婉娘不知何时出现在沫儿身后,道:“怎么可能好的了?刚才令堂还在嚎啕大哭,说不知你怀着身孕怎么样了。原来你躲在这里,同她仅三尺厚土之隔。”

钱玉屏更加手足无措,眼睛躲闪着不敢看婉娘,赤脚行了一个礼,道:“婉娘……怎么来了?”

婉娘盯着她的脸,道:“这怎么回事?”

钱玉屏眼神闪烁,支支吾吾道:“我……上面太热……这里安静些……”婉娘拨过一根垂在头发上的葡萄根须,道:“这儿又闷又热,对孕妇可不太好。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吧?”

钱玉屏手抚摸着肚子,半晌才闷闷道:“我自己愿意住在这儿,不想听我娘唠叨。”

吴氏性子泼辣,脾气急躁,这倒是真的。沫儿轻哼了一声,小声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婉娘叹道:“可怜令堂了。”

钱玉屏一脸凄楚,低声道:“是我不孝。”

婉娘问道:“老四也同意你躲在这儿?”

钱玉屏低头道:“这里安全,免得受坏人威胁,他才好一心干事业。”沫儿分明看到钱玉屏眼底闪过一丝惊恐。

婉娘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钱玉屏垂头不语,忽然十分唐突道:“我家的事,与您无关。走吧,我要休息了。”躺上竹床,扭身朝里,给了婉娘一个后背。

婉娘长叹一声,道:“也罢,你多保重。”带了文清和沫儿就走。

三人正要往上爬,忽听钱玉屏叫道:“不要去清风巷!他……鳌公神通广大,你们对付不了!”

但等婉娘折回,钱玉屏却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

三人沿街而行。沫儿突然恨恨道:“老四真不是个东西!骗子!以后他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会再信!”

文清嗫嚅道:“可能……四叔有苦衷?”

沫儿暴跳如雷:“有个屁苦衷!媳妇儿已经找到了却藏起来,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骗我们帮忙。我就说呢,谁家媳妇丢了,还天天忙公务忙办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勤谨呢!这个骗子!”

婉娘忽然笑道:“不如我们去清风巷看个热闹,顺便当面问问老四?”

沫儿顿住了脚步,不满地叫道:“你还真自愿上当啊?”沫儿的意思,鳌公今晚在清风巷一定有大动作,老四怕死,才求救于婉娘,要是去了,不出手定然不行,出手帮忙又便宜了老四。

婉娘道:“若真如老四所说,鳌公才是鬼冢和蛊虫的幕后指使,这梁子早就结下了。到时只怕人家会主动找上我们呢。”

沫儿愤愤不平道:“每次帮他破了案,得的名利都是他的。你算算,尸体被盗案,黑蛇案,我们帮一次,他就升官一级。最关键,是他满嘴谎言!这个骗子!”

文清闷头闷脑道:“我也想当面问问四叔。”

沫儿最讨厌受人愚弄,怒道:“别一口一个四叔的。你拿人家当长辈,人家当我们是傻瓜呢。”

清风巷八个小院的门口和街心的石柱上,都挂起了红灯笼,柔和的灯光伴随着阵阵清风下婆娑的树影,平添了几分美感。

三人站在街心,脚下的影子长长短短,呈放射状投降四周。沫儿缩了缩脑袋,喃喃道:“我怎么觉得,我们几个傻呵呵的站在亮光处,刚好是人家的靶子呢。”拉着婉娘文清快步闪到树荫下,长出了一口气,道:“还是躲在黑暗的地方赶紧安全些。”

巷子十分寂静,同白天来的感觉并无二致。文清仰脸看着街心亭的大灯笼,不解道:“鳌公要是想做坏事,不点灯岂不更好?”

沫儿道:“可能人家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香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虚得厉害,央求道:“我们回去吧。”

文清张望着,道:“四叔呢?莫不是已经埋伏起来了?”

婉娘道:“老四他们可能没这么早。我们走一圈看看,没事的话就回家。”轻巧地跳进草地,走到两个石兽前,用脚踢了踢,沉吟道:“马,还有老鼠。”

沫儿悻悻道:“我知道你在找什么。入在午马,出在鼠腰,对不对?我和文清早来看过了,没用。”

婉娘眯眼看着直竖的旗杆,道:“这个地方并未设卦,但偏偏同歌谣里的每一句都符合,好奇怪。”九个灯笼,八个从四面八方照射,一个挂在正中,照得旗杆的影子如同淡淡的波纹,根本无法判断影子顶端在哪里。

沫儿觉得不安,拉着婉娘的手臂摇着:“走吧走吧。”

婉娘想了想,道:“好,我们明日再来。”正要离开,文清却突然举着一块东西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透明鳞片,上面有些斑斑点点的红色。婉娘倏然变色,飞步上来道:“哪里找来的?”

文清指指石马。婉娘蹲下身查看。石马的四只脚竟然是朱红色的,上次沫儿同文清来时并没有留意。除了这块透明的大鳞片,周围还有些散落的青色鳞片,呈规则的扇状。

婉娘拿着那个鳞片嗅了嗅,神色渐渐凝重,道:“今日走不了啦。”

婉娘绕着街心走走停停,不知看些什么。

这条巷子口小肚大,八个院子一模一样的格局,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沫儿心神不宁,只想早些离开,拉着婉娘的衣角不住嘀咕:“哪里不对劲,总觉得瘆的慌。”

三人来到正西位置的院子前。这家门口打了一口新井,崭新的大青石砌成的井台,上面布满雕花,相当气派。

沫儿好奇道:“这个院子住了人吗?”伸手去推大门。大门锁着,铁锁都已经锈了,院里也漆黑一片,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沫儿只得作罢,转过头来同文清一起看井口。

婉娘绕着井走了一圈,伸手给文清,道:“拉住我。”伏在井台上,探身往井的内壁上摸索了片刻,抓出了一些半干的青苔来:“不是新打的井。”

沫儿突然想起,上次来时,这里摆放着一张石桌。文清也想了起来,纳闷道:“谁这么无聊,把井封了开,开了封的?”

婉娘不答,对着石柱上的灯笼沉思良久,突然一拍脑袋,叫道:“我知道了!”快速道:“你们俩快去,将其他院子前的灯笼,还有石柱的,都灭了。”

沫儿正探头往井下看,见下面黑乎乎的,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不见水面反光,便道:“是口枯井,没水。”

婉娘一愣,重复了一句:“枯井?”伸手看了看残留在手上的青苔,叫道:“文清站住!”抱着沫儿笑道:“好小子,不枉我疼你,差一点就犯错了。”擦了手上的污垢,道:“看来今晚我们要会一会高人了。”拉了两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位于西南方向的小院。

沫儿懵懵懂懂,迷惑道:“你找什么?”婉娘的眼光落在小院大门前的一洼水面上。

清风巷内道路皆为青石铺就,十分平整,唯独这个小院前一处青石碎裂,可能是重物碾压过,形成了一个脸盆大小的低洼。今儿早上下了一场小雨,雨水在此汇集,便成了一处浅浅的水面。

婉娘绕着水面走了多圈,似乎难以下定决心。文清沫儿不明就里,茫然跟着她绕来绕去。

婉娘终于站定,自言自语道:“不错,卦象被动过了,这里才是坎卦。”坎卦为水,需有水的地方才行。

婉娘叫文清沫儿去将其他灯笼灭了,只留这一盏。

灯笼挂在门廊,踩着旁边的石狮子刚好够得着。倒是石柱上的灯笼两人费了一些心思,从旁边槐树上砍了一棵长长的树枝,才取下灯笼来。如此一来,整个小院,唯独剩下了西南院这一盏灯,残缺不全的石兽,矗立的石柱,枝桠婆娑的树木,在朦朦的灯光下变得狰狞起来。

婉娘回到街心,顺着石柱的影子看去。沫儿突然明白了。这里的格局,同端午前那个土丘相似,婉娘要找的,便是定准方位,破解这个卦局。

沫儿小有得意,道:“我知道啦,不用看,西南的灯,影子肯定指向东北……”

沫儿的话生生地吞了下去。石柱的影子投往东北方向没错,但中途映射在石马上,斜向北方。影子的落点处,是一块残破的扁圆石头,毫无疑问,这是一只不知名石兽的脚。

这同上次土丘的风土局路数几乎一样。沫儿跳起来,拔下婉娘头上的阆苑古桃簪子,作势要扎。婉娘一把夺下,心疼道:“别把我的簪子弄坏了。”顺手簪在沫儿的头发上。

一阵微风吹来,灯笼摇摇摆摆,石柱影子也随之飘忽。婉娘喃喃道:“这个局布置得实在太巧了,真是难得。”从怀中摸出一颗发光的东西轻轻一抛,那东西不偏不倚,刚好落在石柱顶上。

一缕清香在整个巷子里弥漫,淡淡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如清风之回雪,凉清淡雅,韵味悠长,吸入后只觉得天地澄澈,万物清明,心底原有的愤慨浑浊之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婉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这才是真正的桃花面。”

文清突然叫道:“灯笼!”

西南院门廊下的红灯笼,慢慢变成了白色,把三人的脸都照得惨白惨白的。灯笼上面诡异的符号,如同蛇一般地扭动着,石柱的影子竟然莫名改变了方向,抖动了足有一盏茶工夫,落在亭子一侧的草丛里。

文清和沫儿不敢莽撞,背靠着婉娘,一个人盯着四周的动静,一个盯着那个诡异的白灯笼。婉娘慢慢走近草丛,蹲下拨开青草查看。

忽然哗啦一声,白灯笼剧烈抖动,两人都有些站立不稳,不约而同去抓婉娘的衣袖,却抓了个空,回头一看,婉娘不见了。

沫儿一个愣怔,还未反应过来,其他院子的灯笼一起亮了起来,清一色的白灯笼,画满诡异符号,同当年在府衙停尸房看到镇魂灯有些相似。

两人不管不顾,扑到刚才的草丛处,又刨又揪,恨不得挖地三尺。

沫儿的指甲翻了过来,钻心地疼。

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别废工夫了。”沫儿拉起犹自疯狂刨地的文清,转过身来。

一个衣着华贵的高瘦老者,居高临下地站在街心,玩味地看着文清和沫儿滴血的手指,笑道:“真不容易。”

沫儿瞪着他良久,道:“你是鳌公?”

老者打个哈哈,踱着方步感叹道:“不容易啊不容易,这个局还是给婉娘破了。”

文清双眼通红,叫道:“婉娘呢?”

老者自顾自地说:“这个太极巷,我生生地将坎卦移了一个方位,婉娘竟然仍能找到,心思之缜密,真是让人佩服。”他耸着鼻子闻了闻,扭头道:“这是什么香?”

沫儿冷冷道:“不知道。”

老者一副沉醉的表情,道:“好香!好香!”张开双臂,闭着眼睛,大口地吸入香味,喃喃道:“要是我早能闻到此香,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恶念了吧。”

文清早就急了,叫道:“婉娘去了哪里?”老者上下打量着文清,瞄一眼沫儿,忽然极其热切道:“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文清听得莫名其妙,嗫嚅着回答不上来。

老者笑了起来,眨着眼睛道:“这么一对儿血脉精奇的童男童女,可不好找。难为婉娘。”文清被彻底弄糊涂了,看看自己再看看沫儿,道:“童男童女?”

沫儿板着脸,一言不发。老者似乎觉得十分好玩,哈哈大笑:“方沫儿是个尖酸刻薄的女娃子,整个洛阳城的人都知道,就你小子偏偏认定了他是男娃。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文清心中一片空白,茫然看向沫儿,沫儿将脸扭到一边。文清见沫儿食指指尖流血,习惯性一把抓住,下意识道:“你的指甲软,看又断了。”飞快从荷包中拿出一卷儿细布帮他缠上,动作一气呵成,自然至极。

他知道沫儿经常受伤,荷包里总是带着细布;他也知道沫儿指甲软,容易断裂,那种精致的长指甲,沫儿从来留不了,所以荷包里还有一把小矬子。

沫儿心中一暖,喝道:“文清别理他。神经病,堂堂一个开国侯,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做什么?”

老者饶有兴趣地看着文清,听了沫儿的斥责,不但不怒,反而略带羞愧道:“是我错了,只是这几句话我早就想点醒他,所以一时没忍住。要不,我带你们看看我的成果?”

沫儿的脸瞬间通红。好嘛,文清不知道自己是个女孩,竟然连开国侯鳌公都看不过眼了?真是莫名其妙。

文清依然愣在哪里,不敢看沫儿的脸。沫儿同往常一样,大大方方去拉了文清的手,小声道:“不知道婉娘是死是活呢。”

文清这才回过神来,凝了凝神,道:“什么成果?婉娘呢?”

鳌公神秘一笑,道:“你们放心,婉娘没事。我带你们俩先参观下这个太极巷。”

沫儿想象中的开国侯应该是威严霸气,或者和蔼可亲,没想到这个鳌公如此行事。倒不是不靠谱,只是觉得多了些市井之气,而少了几分庄重大气。

鳌公在前面走着,一路介绍,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原来清风巷按照八卦而建,八个小院按照方位,刚好对应乾、坤、震、巽、坎、离、艮八个卦象,而街心也以道家的“阴阳鱼”布置,整个巷子不骄不躁,阴阳适宜。怪不得,不管这里发生什么,整条巷子总是给人一种静谧宜人、安全舒适的感觉。

沫儿对周易八卦等向来不感兴趣,心里只惦记着婉娘安危,心想老四怎么还不来,敷衍了两句,道:“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鳌公对沫儿的不感兴趣表现出几分失望,张嘴欲说什么,摇摇头闭上了嘴,重新回到街心,满脸堆笑道:“好,那就看下一个。”从背后抽出拂尘,舞动起来。

拂尘刚劲,带过一阵阵的狂风,整个巷子顿时飞沙走石,树叶乱飞。门廊的白灯笼随之疯狂摇摆,隐约可见上面的符号朝四面八方飞驰而来,共同作用于街心。

风沙过后,只听轧轧一阵石头摩擦的声音,环绕街心,拱起四个石柱,石柱上缠绕着粗大的铁链,铁链下,绑着四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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