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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夏至已至(2)

小说: 悠长夏季      作者:无双

眼前的悠悠哭得犹如梨花带雨,眼睛肿了起来。我满是悔意,但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别走,”我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对不起。悠悠,不要走。”如同无聊的肥皂电视剧里的台词一样,我反复重复这句话。自然,这句话打动不了悠悠。她推不开我,但她依然茫然地往外走,无助地冲撞我拦着的手臂。她的眼睛空洞而无神,仿佛她的神采已离身体而去,只留下无意识的空壳躯体。

我再次把她抱在床上,轻轻把薄毛巾被拉过来给她盖上。

“听着,”我说,“你冷静一下,我先去给你烧热水让你洗脸。一会儿给你道歉,一万句都可以。只是,现在答应我别动,先躺一会儿。”

听了我的话,悠悠毫无反映。她呆望着天花板。

我去厨房烧水,刚把水壶放在煤气灶上,只听客厅一阵脚步声,然后房间门砰的一声响——悠悠跑出去了。

我急忙把煤气灶的火关掉,追了出去。路过门口,我快速往地上扫了一眼,悠悠的鞋安然躺在那里——也就是说,她是光脚跑出去的。

追到门外,已然不见悠悠的踪迹。楼梯口电梯显示两部电梯分别在二楼和十五楼,前者向下,后者往上。我一顿足,沿着楼道一溜烟跑下去。喘气跑到小区门口,我问值班的门卫,可曾见到一个眼睛大大的女孩子出去?值班门卫是个皮肤幽暗的憨厚小伙子,他摇头,说不曾看到。

我急了,拨打悠悠手机,接通的瞬间那边她挂掉了我电话。再拨已关机。我再也顾不得矜持,在小区各个角落找悠悠,一边找一边大声喊悠悠的名字。这个小区很小,转眼我已经把可能的角落都转遍了,依然没看到悠悠的影子。

我抱着一丝幻想,坐电梯回到我房间,幻想悠悠已经回去。房间里空荡荡的,灯全亮着,但悠悠不在。我脑子很乱,但还是告诉自己要冷静。我想了一下,悠悠不大可能这么快跑出小区,小区底下找过了也没有,那么她还是在这个大楼里,也许只是在某个楼道躲着。我坐电梯下到一楼,开始沿着楼道一层一层往上找,每到一个楼层,我就大声喊几遍悠悠的名字,并且出去搜寻该楼层的所有角落。假如我是警察有搜查令,只怕要每家每户敲开门搜查一番。

然而一直查到二十一楼最高层,悠悠还是不见踪影。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悠悠打来的电话,我一阵狂喜,对着电话叫道:“悠悠,悠悠,你在哪儿?你在哪儿?我找遍了世界各个角落没找到你。”悠悠在电话那边不答,她只是轻微的啜泣。我告诉电话那边的悠悠,让她等着,我一定会找到她。

然后我又沿着楼道往下走,每下一个楼层,我就打她一次手机,以手机铃声判断她的位置。终于在九层听到了清晰可辨的铃声从楼道外传来。我没有挂电话,循声走出楼梯,看到楼道左面尽头是一个小小杂物间,隔着玻璃,能望见里面停着几辆自行车——这个杂物间是给业主放杂物用的,我刚才路过这里的时候并没在意。悠悠的手机铃声就从这个杂物间传来。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杂物间的门,悠悠就蜷缩在杂物间的角落,像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一样,她手里的手机还在响着,一闪一闪。

我挂了电话,把她手机也接过来放我口袋,伸手把她抱起来往回走。这次悠悠不再反抗,她无力地靠在我臂弯里,昏昏沉沉。

把悠悠抱回家放到床上,我去厨房继续烧热水。打开煤气灶火之后,我赶紧跑到客厅口,生怕悠悠再次跑掉。水很快烧开,我找了个脸盆倒了一些热水进去,又放了一些冷水。试水温合适后,我把一条毛巾放进去浸水拧至半干,然后进卧室,把悠悠的脸扳过来,给她擦脸。她的眼泪真多,刚擦干净泪痕,新的泪珠又悄无声息地扑簌而出。恍恍惚惚间,我想起悠悠在柏林时,曾经说过,她说蚂蚁你以后小心别惹我,我喝这么多水,最后都会化为眼泪,你惹我的话我用眼泪淹死你。

这时已经凌晨近一点。我想去浴室冲个澡,看悠悠这个样子,又担心不已,最后还是没去。我和衣而卧,躺在悠悠身边,关掉灯,轻轻抱住她。

这样安静了一会儿,悠悠坐起来,伸手去摸房间灯的开关。我坐起来帮她打开。

悠悠终于开口:“我要回东直门那边。”

这次我再也无法阻拦,只好点头,“我送你。”

“不用。”她面无表情回答。我摇头,背上她的包。悠悠默默地下床,去门口穿鞋,我跟在她身后。

虽然已经是初夏,但午夜的街上有冷风凛冽。好在我有先见之明,带了一件我的外套出门。我把外套给悠悠穿上,她机械地任我摆布。

出租车上我口袋里悠悠的手机又响了,是短信。我掏出手机递给悠悠,悠悠看了一眼随手删掉。车窗外午夜的街道空旷而安静,昏黄的街灯无精打采。走到东直门路口,快到悠悠住的地方时,我心里一动,突然想起来,这条路似曾相识。梅西西刚到北京的那天,我和蚊子、梅西西似乎从这里走过。我还记得那天的云,转过街角的心情,半年的时光就这样悄然已去。

回到悠悠住的地方,悠悠说,“蚂蚁你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她的话客气生分得可怕。我摇摇头,并不答应。

悠悠也没说什么,她脱掉鞋放在屋角,自顾自地换上睡衣,铺开被子,然后关掉灯躺在床上。做这些事的时候,悠悠又恢复了她的优雅,即使在我面前换睡衣也十分自然,仿佛我不存在这个房间似的。

冷冷的月光透过窗帘,静谧地照进这个小屋。我把外套放在地上,拢成了圆柱形,权当是枕头,然后放在床前的地毯垫上,就这样枕着躺在地上。隔着薄薄的地毯垫,水泥地特有的冰冷慢慢沁上来,我抱紧了双臂,侧身强迫自己入睡。

一个毛绒猪娃娃从床上丢过来,砸到我身上。我抱紧了这个毛绒玩具,果然觉得身上暖和了一点。同时心里也是一暖,悠悠到底还是心疼我的。虽然如此,还是难以入睡,我一直在半睡半醒间沉浮。不知过了多久,察觉到身边有声响,我立即惊醒。悠悠从床上爬起来,开灯穿鞋,找到大门钥匙,看样子是准备上卫生间。她穿着薄薄的睡衣,下摆只到膝盖,露出晶莹雪白的小腿,这个样子半夜出去大街我可不大放心。我跟着起身,随她出门。

街道上空空荡荡,槐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出了这个四合院,往南走大约五十米,再向右拐是一个胡同,往里走二十米,路南有一个公共卫生间。男卫生间在外面,女卫生间在里面。我嘘嘘完之后洗手,在女卫生间外面等悠悠。悠悠出来后,依然是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走到胡同口,悠悠突然停步。我拉悠悠的手,悠悠一手指着天上,失声痛哭:“看,蚂蚁你看月亮!”

我抬头往西面天上看去,有一轮清月如钩。“月亮还没圆呢!”悠悠哭道,“蚂蚁,我们在一起连一次月圆都看不到!”听悠悠这么说,我心痛得绞在一起。“我们会看到月圆的,一定,我保证。”我郑重地说。听了我的话,悠悠似乎有些安心,但她还是驻足看了一会儿月亮,才跟我一起回到房间。回到房间我乖乖躺在地上准备继续学王祥卧冰求鲤。黑暗里悠悠在床上轻声问:“冷么?”

我说不冷。悠悠“嗯”了一声,不再言语。我在地上辗转反侧,想找个舒服的睡姿,只听床上悠悠也在辗转反侧。过了几分钟,我偷偷爬到床上,躺在悠悠身边。悠悠悄悄把被子掀开一角,我挪进去,我们迫不及待地吻在一起。悠悠的身体滚烫而火热。“带套套了么?”悠悠悄声问。“没……要不我去外面买?”“不用了,别放在里面就好。”我们又热吻在一起。亲热过后,悠悠紧紧靠在我身边,仿佛飞鸟归林,藤绕大树。

“见识到你眼泪的厉害了,”我说,“你喝那么多水果然不是白喝的,真要用眼泪淹死我啊。”

“淹死你活该,早就告诉你不要惹我了嘛。”停顿了一下,悠悠说,“你把我气到了,本来想第二天就飞深圳去找我哥哥,再也不要见你这个坏家伙。听到你满楼找我喊我,心又软了。唉……”

我愧疚地笑笑:“好了好了,蚂蚁知道错啦。香芋不要生地瓜的气啦。”

“嗯,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我还是想去凉子那里录歌。既然参加比赛,一定要尽善尽美。”

“放心?我当然放心。”我告诉悠悠,“尽管去就是。”

这时天已经微亮,悠悠用手蒙住我眼睛,哄小孩子般说:“快睡吧,知道你没休息好。天要亮了,你再睡两个小时,一会儿我叫你起床上班。”

我把被子一蒙头,大睡特睡。

悠悠这天果然动身去凉子那边录歌。怕我多心,她每过一个小时都会发一个短信给我,时间计算得十分精确,不多也不少。我回复她短信,让她不必如此,但她不听。

中午我去公司旁边的商场配钥匙。钥匙是我住的地方的,配给悠悠。她虽然在东直门那边租了房子,但平时还是去我那边居多。悠悠还让我把我的山地自行车修一下送给她,我的自行车已经在门口放了一年多没骑,全是灰尘,而且刹车闸也坏了。悠悠终究还是不喜欢坐车,她说还是骑车去我那边比较好,从东直门她的住地到东四环我的住地距离有点远,走路太费时,骑车刚刚好。她说的刚刚好是说正好达到她每天的运动量。

悠悠的计划是,早上七点太阳刚升起时,骑车到我那里。洗澡,写上一整天书,下午七点骑车回东直门。之后去甜园洗澡。

“那我们岂非一整天见不着面?”我说。

“想我的话,可以来东直门看我。”悠悠说。

我多少有些不舍得。悠悠也知道。

“地瓜,你想不想永远和香芋在一起?”

“那还用说!”

“我们整天腻在一起也不是办法。你又没钱养我,再说了我才不要别人养。我要写书出版才有钱赚,赚了钱才能留在国内,留在国内我们才可以在一起。”悠悠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她说的理由我无法拒绝。我无精打采地说:“知道啦,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书未出版何以相见对吧?”

悠悠俏皮地一笑,亲了亲我:“也不是天天不见面,平时你上班我们就少见面,周末在一起不是很好么?”

走着瞧吧,我暗暗想。

配完钥匙,回公司路上,看到红绿灯路口树荫下,有个商贩正在卖兔子。

他身前放着一排铁丝笼子,每个笼子里有两只兔子。这种兔子个头很小,浑身雪白,只有眼睛周围一圈是黑色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我决定给悠悠一个惊喜,买只宠物给她。

“这是什么兔子?”我上前问道。

“熊猫兔。”商贩一看有生意上门,热情异常,他打开一个笼子,伸手探进去,抓着一只兔子的耳朵把它拎了出来。

“看见了没,个个活蹦乱跳,健康着呢!要不要买一对?”

被拎住耳朵的兔子在空中拼命挣扎,看上去果然活泼。这是自然,倘若我被揪住耳朵拎在半空,保管也活蹦乱跳。我赶紧让商贩把兔子放回去。我蹲下来看眼前这些可爱的小东西。最底层笼子里有个兔子一脸温柔,一直含情脉脉地注视我。我指着它对商贩说:“就是它了。这只给我,多少钱?”“三十五块,送一个笼子。要不要再买一只?买一对给你便宜点,五十块。”我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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