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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夏末(3)

小说: 悠长夏季      作者:无双

一晃七月份已过。这一年的盛夏,美目盼兮,妩媚而多情。有天下班后和水婴一起吃饭,他告诉我,他有了女朋友。“天啊!”我惊叹道。水婴显然被伤了自尊:“你,你,你这是什么反应?”我抿嘴一笑:“带过来给我看看呗。”水婴边用餐巾纸擦嘴,边说:“不给。你这张鸟嘴,鬼知道你见了会说什么。”我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嘴里,说道:“稀罕。”话虽如此,我其实倒是真有点好奇。料想水婴也不会说,不过不要紧,改天我尾行跟踪他。八月第一个周日,柿子生日party,诗诗邀请我参加。我问柿子喜欢什么样的礼物,诗诗死不肯说,她说无需带什么礼物,人过来就好。“好吧,”我说,“不带礼物去肯定不成的。如果你不说的话,我就胡乱买了,就是怕买的礼物不合柿子心意,她不喜欢。”“儿童自行车。”诗诗说。我去超市儿童区,挑选了一辆蓝色自行车。车头中间有橡胶做的米老鼠,按上去嘟嘟作响。

柿子的生日party是在动物园附近的一家必胜客二楼,诗诗在门口接我,我们一起上楼。我把礼物送给柿子,柿子怯生生地接过。多时未见,柿子像是长开了不少,越发出落得俊俏可爱,长大了想必也是一个小美女。

来参加柿子生日party的,基本都是诗诗老公的朋友,年龄普遍比我大一圈。由于全是陌生人,我多少有点别扭。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起身托故告辞。诗诗送我下楼。“回去有事么?”诗诗说。“没事。就是这里的人除了你和柿子,我都不认识,有点古怪。”诗诗点点头。“陪我走走。”她说。我们沿路走了一段,前面小区门口有个长椅,便坐了下来。“蚂蚁,你记不记得,去年我们一起去欢乐谷?”“当然。你坐过山车的时候,吓哭了呢!”诗诗嘴角挂满笑意,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好怀念哪!那次玩得不够尽兴,改天再陪我去,玩个痛快。”“陪你。”我说。“喂。”诗诗转过头,研究我脸上的表情,“你怎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有么?”我诧异道,摸摸自己的脸,“大概是没睡好。我最近失眠,总是凌晨的时候才能睡着。”“那可不好。数过羊么?”“数过。”我老实交代,“连你也数过。没用。”“嘿,你这人。”诗诗伸手指又想弹我的头,我一躲,她没弹到。“哎,”诗诗说,“你和悠悠现在如何了?”“还好呀。咦?怪了,你怎么老问我这个问题?难道想取而代之?”“呸,美得你。我就是有一种直觉,说出来又怕你生气。”“什么?”“不知道。总觉得你们不大可能长久在一起。”我胸口一闷,闭口不言。“生气了?”诗诗晃晃我的胳膊。她左手戴了一副绿色玛瑙手镯,手腕一动,便和衣服摩擦,丁当作响。我叹口气:“也没有。这里头的事的确麻烦得很。总之一言难尽。”“我倒是有个主意。”“嗯?”“我在多伦多的时候,有个关系很好的闺蜜。她下个月回国,介绍给你如何?她人聪明,家世也好,模样长得也够端正。”我一脸错愕:“诗诗,你……”“你别这个表情嘛,”诗诗说,“我又不是要害你。好好考虑下,我很认真的噢。”“得,”我说,“不用考虑啦。我和悠悠的关系虽然复杂,但还没到另寻新欢的地步。”诗诗双手一摊:“我第一次做红娘啊,就这么无疾而终了?”“红娘有什么好做的。虽说每个女人都有做红娘的潜在冲动,但一般都是越老越爱做红娘。你还没老哪。”

“其实我是有点私心。”

“私心?”

“嗯。”诗诗重重地点头,“有点怕。我们现在虽然是好朋友,关系很好,但人是会变的。

等你有了女朋友,结婚后,多半就不理我了。就算你还对我好,可是你老婆难保会吃醋的啊。

我把闺蜜介绍给你,你们好了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辈子做朋友了。”听了诗诗这番话,我啼笑皆非。不过细品一下她的话,我心里一暖,有点感动。“别傻了。”我拍拍她肩膀,“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诗诗低语重复道。我起身和诗诗告别,坐车回家。路上路过便利店,顺便买了一袋早餐奶做次日早餐。回到房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半。我把衣服脱掉挂在衣架上,换上睡衣,倒在床上。明天又是周一,我想到,又是一周工作的开始。七天一个循环,如此往复,是为什么呢?我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呆呆出神。

傍晚的时候,天气轰然做变,响了一会儿闷雷。到晚上七点,雨不情不愿地下了起来。

不过一旦开始下雨,便无法抑制,转眼便变成瓢泼大雨。我躺在阳台的椅子上,听着雨刷刷落在草地上的声音,开始给悠悠写信。“外面在下雨。”我写道,“我喜欢雨,我也喜欢狂风,喜欢闪电,喜欢暴雪,喜欢霜冻,喜欢冰雹,喜欢一切被人称为坏天气的天气。我还没见过龙卷风,那是因为我去过的地方全都没有这种天气,但我想等我见过之后,我也会喜欢的。甚至在我未曾见过前,我就已经喜欢上它。我记得你在德国时,曾经给我讲,你浙江老家那里刮了飓风。海边有这种鬼天气大概是常有的事,你小时见过龙卷风对吧?

我顶不喜欢的天气是艳阳天,阳光晒得生痛。顶喜欢的是凄迷朦胧的小雨,最好连下十天十夜。说来也怪,每次听到雨声,心头不禁泛上温馨惬然之意,就像小时我家养的那条土狗的鼻子,就是触到它鼻子的那种感觉。我小时总是摸它黑黑沁有凉意的鼻头,害它老是打喷嚏。”

写到这里,我转头往窗外看去。雨点密集地打在玻璃上,转眼变成雨痕沿着玻璃淌下,把玻璃割裂成一条一条。我继续写道:“明天又是见鬼的周一。其实我很喜欢我的工作,只是讨厌周一。一切的一切的开始,乱七八糟。然而,明天起床,终归还是周一,而不是周二或周五。所以我要早早睡觉了。再见。”

八月中旬的一天,我和往常一样,下班后在公司附近吃过饭之后回家。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发觉卧室的台灯亮着,暖黄色的灯光透射到客厅。我猜到什么,心怦怦直跳。快步走到卧室门口,果然,悠悠半靠在床头,盖着毛巾被,双手放在笔记本电脑上,头歪着,对我浅浅地笑。这是我有生以来见过最动人的笑容。

我们目光交织在一起。我慢慢走到床头,深深吻下去。许久许久后,我放开悠悠,坐在她身边,双手环抱在她腰上,仔细端详。悠悠并不像她电话里说的那样变化不少,相反的,她清澈深邃的双眸和娇艳的嘴唇一如既往。头发倒是略微变长了一些,瀑布般柔顺披在肩上。悠悠凝神注视我,我再次吻她。她的嘴唇翕然而动,不胜柔弱般承受。那娇羞的神态,比往日更让我倾心痴迷。

“想我了么?”“嗯。”我点头。悠悠怜惜地用手触我的脸,从发根一直到下巴。悠悠回北京要做手术,一个非做不可的手术。医院她早就联系好了,在北京西郊。手术日期定在一周后,不过要提前几天住院。我陪悠悠去超市买各种牛奶、果汁、血尔等流质食品,她手术后有段时间只能吃这些。一切都准备好之后,我送她去医院,办理住院手续。悠悠抓住我的手不放,身体微微颤抖。“手术要是失败了怎么办?”悠悠有点怕。“放心,不会有事。我陪着你呢。”

手术出乎预料的成功,主治医生告诉我,休息一周即可出院。

每天下班后,我坐车到东直门,从地铁二号线转一号线,到玉泉路之后,转乘公交,大约晚上八点到达医院。我像真正的亲人一样照顾悠悠,陪她说话,给她喂水,扶她去卫生间,帮她冲马桶。得到护士特许后,我整夜陪在她身边不回家,和衣而卧,和她睡在同一张病床上。我带了几件衣服,每天晚上就在病房的卫生间洗澡,早上七点从医院出发去上班。

刚做完手术的头几天,悠悠无法说话。她想表达什么,便打一个手势,我将手机递给她,她慢慢用手机打字给我看。“辛苦你了。”这是她打的第一行字。我握住她的手,摇摇头。“镜子。”她继续打字。我犹豫了一下,拿镜子给她。悠悠看了一眼,脸上似乎有要哭的表情。她打字道:“脸肿了,好丑。”我安慰道:“不哭不哭,过几天出院后就好了。”悠悠努力地撅嘴。我随即明白,我安慰错了。“一点都不丑,”我爱怜地摸她的脸庞,“悠悠漂亮着哪。”悠悠高兴地笑了。她继续打字,递给我。我看到上面写了一个“亲”字。悠悠吃力地抬手,指指她的脸。我亲了她。手术后第四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悠悠翻滚的声音使我惊醒。我一摸她的额头,有点发烫。“不舒服么?”我轻声问。悠悠指下枕头旁边的手机,我递给她。“有点气闷。”她打字道。我下了病床,把悠悠放平,将床的前半部分摇起来,随后把手伸到被子里,在悠悠肚皮上轻轻按摩。突然,悠悠一下坐起来,一脸痛苦之色,嗬嗬而语。我吓得傻掉了,呆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我飞速跑出病房,跑到相隔几个病房的护士房间,大声叫护士赶快来看。两个值班护士马上跟我来到病房,她们飞速检查了一下悠悠身体。两个护士对视一眼,脸色郑重。其中一个护士喊道:“快,快通知值班医生、主治医生!”另一个护士飞奔而去。

悠悠在床上翻滚,缩成一团。我和护士尽力把她掉过身来。只见悠悠脸色苍白得吓人,无助地张口用力喘气。我眼看她的模样,心紧紧攥成一团。突然间,我灵光一现,对旁边同样吓得够呛的护士喝道:“她好像呼不上气,你帮我扶起她!”护士依言将悠悠扶起来,我用力拍打悠悠的背。悠悠不停地咳嗽。

整个医院的五个值班医生很快全部赶到,随之而来的,还有推到病房的几件古怪医疗器械。医生翻看悠悠的眼皮,把医疗器械推到悠悠病床边做诊断。半个小时后,主治医生从家里赶来。他们在病房折腾了两个小时,最后,主治医生把我叫出病房。

“情况很严重。”主治医生说,“检查了一遍,似乎不是手术后的反应,而像是别的器官出了问题。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必须马上转院。”我默默听着。“谁也不想出这种意外,但眼前先为病人着想,要紧的是赶快转到更专业的医院诊断治疗。你放心,我们医院也不会不管的,我跟你一起过去。”“明白。”“你是她的家属么?转院有风险,不转院也许风险更大,你能在转院的责任书上签字吗?”“我签。”我说。救护车早已在楼下待命。几个医生合力把悠悠抬上担架,飞奔着送到楼下。我和主治医生一起上了车。救护车呼啸着往阜成门外大街一家医院奔去,凄厉的警报声顿时划破了宁静的长夜。悠悠处于半昏迷状态,她不停地咳嗽,依然上气不接下气。我坐在救护车担架上,让悠悠斜靠在我怀里,不停地拍打她的背,试图让她好受一些。救护车赶到阜成门外那家医院时,我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五点半。悠悠被推进了急诊室,两个医生过来,用吸管器给她做了吸痰。我转身去办理转院诊断手续。等办好手续回到急诊室时,外面天已经蒙蒙亮。悠悠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睁大了眼睛看着我。她好像清醒了。我又惊又喜,快步上前,轻声问:“好点了?”悠悠缓缓地点头。她做手势,示意要手机。我把手机递给她。“我已经好了。好像做了场噩梦。”她打字道。我长吁一口气:“那就好。一会儿再做一个全面检查,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悠悠努力笑笑,她继续打字:“欠你一条命,怎么办呢?”我笑了:“以后记得还给我。”窗外有鸟鸣声传来,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夹杂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但我从来没感到清晨空气有如此甜美过。全面诊断结果,悠悠一切正常,除了血液含钾严重偏低。几天后,悠悠出院了。为了庆祝,我们去逛了植物园。在植物园她给哥哥打了半个小时电话,我心里的阴影越来越重,和她吵了一架。不过吵过架后,我们顷刻又和好。

悠悠把东直门的房子退了,把所有东西搬到我这里。我们如胶似漆,抵死缠绵,比任何时候都要相爱。我们贪婪地享受着情侣之间的欢娱,似乎每一天都是世界末日一般。她每天都等我下班回来,然后,笑着跳着,投入我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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