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次下山
“哎，你说，见到了别人，我应该叫你什么？”
一路上，李常传都有些兴奋，表现在外的形式就是有些话唠，总是贴着玄涧，没话找话。
玄涧却很有耐心，大部分时候，都有问必答。
“你可以叫我师父。”
“才不要呢！说起来，你一开始不是说不想收徒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愿意了？”
“因为觉得不会丢脸。”
“啊哈哈哈，你也觉得我天纵英才聪明绝顶是吧！”
玄涧无语，半晌后才道：“倒是真的不笨。”
李常传难得受到表扬，尾巴翘得更高了。
玄涧在山上时，一直都是长发随意披散，宽袍大袖。有时候坐在湖边，黑色的长发散落身边，还会有一些垂落水中，荡起圈圈涟漪。看得多了，李常传估摸着，这应该就是他的休闲装吧。于是他的印象里，玄涧就是这样的形象了。
不过这次下山，玄涧居然又换了副模样。他长及臀后的黑发用木簪挽起，一身青色劲装，看上去利落了许多。但他举止中的优雅与闲适，无论如何也掩饰不去，看上去不像个江湖客，反而有些像出来游玩的贵胄公子。只是那绝色容姿，仙人风度，却又无论是什么样的贵介公子，也无法拥有的了。
李常传突然问道：“以前有人说你长得好看吗？”
玄涧不以为意：“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
这想必是有的了……李常传突然有些发愁，他这个样子，贸贸然跑出去，不得被人围观啊？
还没到雪线，他就停了下来，愁眉苦脸地想着这个问题。
玄涧听了他的想法，失笑道：“有何困难……”
他伸手在脸上一抹，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却刹那间失去了光辉，变得平凡了许多。
现在他这副模样，放在大街上也没人多看一眼。只是多看一会儿之后，又会心生好感……李常传啧啧称奇，心想，仙人可真是太方便了！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附城。他们的脚步跟上次三人行走差不多，到达附城，天色已经微暗，即将入夜。李常传挑眉望向玄涧，问道：“是先休息一晚上，还是直接过去九极派？”
玄涧淡然道：“随你安排，都可。”
李常传略略一想，道：“明天再去吧，晚上去打扰也不好。这附近的天擎楼还不错，我们去吃个饭，然后在附近打尖？”
玄涧辟谷已经多年，但并不是说不能进食。他知道李常传还没到那个阶段，于是也点头同意了。
李常传记性很好，带着玄涧轻车熟路地到了天擎楼，介绍说：“这是欧阳家天擎楼的产业，欧阳家是中土大陆的商业世家之一，天擎楼专做酒楼客栈，已有百年历史。”他这段话完全照搬当初冯林涛对他说的，一字不差。
迎客的小二在门口听见他的话，笑了起来，道：“这位爷的记性真好！上次您朋友也是这样对您说的吧！”
李常传转眼一看，认了出来。这小二竟然还是当初招待他们三人的那位！
他摸摸鼻子，有些讪然，小二笑道：“欢迎二位爷光临，还是雅座吗？”
李常传完全想像不到玄涧跟一群人挤在大堂的样子，忙不迭地点头称是。小二连忙引他们上去，李常传转目四望，发现这次的人比上次少了许多，一楼的大堂显得空落落的，与上次完全不一样。
他点头说：“没有了鉴宝大会，你们这边生意也差了很多啊？”
小二奇怪地看他一眼，似乎有些意外他的一无所知，但言行间仍然没有半丝怠慢：“这位爷，现在客流是比以前少了很多，可是跟鉴宝大会没有关系！啊，这样说也不对，关系还是很大的。上次鉴宝大会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江湖上一片大乱！”
咦？李常传有些意外了。
伪青龙坊会夺取许多人的灵力，即使当时不会死，但也会一天一天地衰弱下去。这种征兆，在他上次回清境台的时候就已经有所表现。
但这是修仙界的事情，关武林中人什么事？
小二把他们带到了雅座，还是上次那个，细细的竹帘仍然未变，但桌上的天青花觚中插了枝美人蕉，大红的花带着两片宽大的绿叶，顿时映得整个房间都有些艳丽。
李常传这才恍然，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只是修仙者不知寒暑，倒也没觉得冷。
小二正准备给他们上茶，李常传伸手止住，说：“我们自己带了茶，不用你的了。你倒是说说，鉴宝大会后，武林中发生了什么事？”
小二刚准备开口，玄涧淡然道：“你不先点些吃食吗？天色已经不早……”似乎在他眼里，武林中的****远不如李常传的肚子来得重要。
李常传心里一暖，笑道：“对对，先消费再问话！你家现在有什么新鲜吃食？”
小二嘴皮子极其麻利，片刻间就报了一溜。正是秋天蟹肥的时候，李常传点了活蟹三吃，又点了一瓮醉蟹，就让小二先下去。
“螃蟹……能吃？”李常传点菜时，玄涧一言不发，小二下去时，他却问了出来，神情间带着浅浅的疑惑。
“咦？你没吃过螃蟹？”李常传奇道。
玄涧摇头。他自禁于清境台前，就居于仙界偏远的地方，与人来往得很少。再之前，他偶尔行走于人间时，也从来没见过人吃这种东西。
李常传大乐：“这可是超级美食，白嫩细腻，你千万不能错过！”
说着，他一伸手，拿出一个天星砂的茶壶和茶罐，捏了一小撮碧云茶放进茶壶里。他又拿出一个净瓶，注了些灵石乳进茶壶，把壶身握在掌心里。片刻不到，茶水滚开，他把青碧色的茶水注入到新拿出来的天星砂茶杯里，笑道：“上次出来的时候，就后悔没带点好茶好水出来，这次总算记得了。”
碧云茶的色泽极其青翠，在天星砂莹白的杯身里晃出明艳的颜色来。玄涧接过杯子，淡淡啜了一口，道：“其实也不用如此。入乡随俗，既然出来，当然就应该尝尝外面的味道……”他深深地注视了李常传一眼，道：“我既然答应出来，你也不用如此费心……”
李常传摸了摸鼻子，讪笑着。以他的心思，如果只是自己出行，根本就想不到带清境台的好茶。不过一听玄涧要一起出来，立刻就把什么都多带了一点，生怕他在外面过得不舒服。就在刚才，说到打尖时，他还担心玄涧是不是会觉得客栈的床铺不干净……
螃蟹正是时令菜肴，天擎楼没一会儿就准备好了，小二端上一个大盘，雪白的蟹肉与鲜亮的蟹黄相间，光看卖像就很诱人。
小二一进雅间，吸了吸鼻子，惊道：“好香！”他的目光看向桌上的茶具，问道：“这是爷自己带的茶吗？果然极品！”
这小二态度亲切，服务周到，李常传挺欣赏他，点头道：“是的，要尝尝吗？”
小二一下子有些受宠若惊了，放下盘子，语无伦次地道：“可，可以吗？”
李常传笑着在店家的茶杯里倒了一杯，递给小二。小二举起杯子，深吸口气，脸上渐渐现出了陶醉之色。他双目微闭，片刻后，放下杯子，竟然一口未喝。
李常传一挑眉，小二摇头道：“我不敢喝。”
“怕茶里有毒？”李常传并不恼火，笑着问道。
小二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我不是不放心爷，是不放心我自己！”
这说法倒是有趣，李常传起了些兴趣，就连玄涧也抬起头看他。
小二叹道：“我就怕，我这次喝了这杯好茶，再也喝不下其他的茶了怎么办！”
李常传想起自己上次来天擎楼喝茶时的反应，登时哈哈大笑起来，点头道：“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没想到这个小二能如此把持自己，玄涧也有些意外，手指轻轻一弹，一道金光飞向小二。小二手忙脚乱地接住，疑惑地看过去，只见是一颗拇指大小的金珠，浑圆无比，在掌心溜溜地打着转。转动间，勾划出润泽的光芒，一看就知道非常贵重！
小二捧着金珠，玄涧淡然道：“你不错，送你吧。如果有机缘，你说不定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小二有些发呆。这东西实在太贵重，他真不知能不能收。
李常传拿起碗来，给玄涧舀了碗蟹黄羹，笑道：“大爷赏你的，你就收下吧！能入得这位爷眼里的人，可真不多！”
小二看着桌上认不出来历的茶壶茶杯，嗅着从未闻过的奇异茶香，心里朦朦胧胧地知道这是自己人生里的一大机缘，突然神色一定，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爬起来后，他把金珠小心收进口袋，再不提这事，道：“还有两道菜，过会儿就上，两位爷想听什么，小的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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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三月，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附城举办了一次鉴宝大会。当时李常传是适逢其会，但实际上这场大会是西南武林的一件大事。
这次盛会由欧阳家的死对头，陵北施家举办。他们两家是长年的竞争对手，相互之间无比关注对方的一切动向，这次鉴宝大会在附城举办，自然也由天擎八来负责打探消息。
听到这里，李常传笑道：“这位仁兄在天擎八的地位想必也不低吧？”
小二谦虚地一笑：“小的勤快，掌柜的偏爱使唤我，所以稍稍知道一点。”
李常传暗暗点头，勤快、细心、嘴皮子利索，上司当然最喜欢这样的属下……
小二继续说了下去。
这次鉴宝大会一切顺利，施家的势力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天擎楼上上下下都不太开心，但不至于因此使出什么阴招来阻拦此事。毕竟只是生意上的对手，做生意要的是长久，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提防小心着你。
但在鉴宝大会顺利圆满地结束后，却有一个消息传出来。参加过此次大会的各门各派的掌门、帮主、家主等重要人物，竟然全部染上了不知名的重病，七天内全部暴毙！
这次鉴宝大会，施家花了无数的心思，洒下了无数请贴，邀来的也尽是西南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一些平时极少与外界打交道的隐世门派，也派出了重要人物来参加。结果这一下，这些人竟然被一网打尽，只留下一些平时不受重视的小门小户的人物，庆幸着自己逃过一劫。
这一下，不仅西南，整个武林都为之震动。质疑的矛头直接指向了施家。可消息传出来，施家的家主也在七天后暴毙！
现在整个武林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状态，人人闭门不出，就等着看施家被雷霆一怒，直接灭族。
但直到现在，除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小道消息之外，什么靠谱的信息也没出来，就连七天暴毙的死因，也没有具体的解释。
小二也稍微介绍了一下现在传出的各种小道消息，也不过是家主或者掌门死后，门派内部的争权夺利而已，看上去与这次事件，并没有太大关系。
这小二果然特别识进退，一说完自己知道的，就立刻借口催菜，退了下去。
这两人一看就知道深不可测，一定有什么需要讨论的，不便自己在场。
李常传看着小二退出去，问道：“七天暴毙？不是应该渐渐衰竭吗？”
玄涧不满地看他一眼，并不接话。
李常传嘿嘿地一笑，说：“既然出来了，就多说说话嘛。不然我一个人唱独角戏，多没意思！”
话虽这样说，他仰着头略略一想，道：“这些人并非修仙者，只是普通的武林中人，就算身体素质好，也没有灵力。所以，夺灵阵吸了他们的本命元力，才使得他们直接暴毙……”
玄涧点头。李常传得了他的回应，说得更高兴：“武林门派一定与修仙者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对普通人而言，修仙者们很可能用普通的门派来控制势力，并从中选择质优的弟子用作补充。这也是为什么，修仙者的交流会会开在武林鉴宝大会旁边的缘故……这样一来，把武林门派中的核心弟子，带进伪青龙坊沟通一下，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些事情，他随便一想就能够理解了，玄涧倒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听了他的分析，也赞同地点头。
说了一会，李常传突然转移了话题，道：“这蟹黄羹已经不烫了，你快尝尝！”
玄涧低头看了一眼，蟹黄鲜嫩，蟹肉洁白，散发着淡淡的鲜甜香气。他修长的手指执起玉勺，轻轻舀了一口，送进口中。玄涧喝了一口，抬头淡然道：“略有腥气，但的确美味……你不喝吗？”
李常传现在已经能够非常熟练地分辨他的表情了。玄涧这会儿虽然仍然淡然，但神情间的确有丝微的满足。李常传的推荐被人看得，高兴得不得了，呵呵呵地合不拢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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