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烦乱
转眼间，李常传就已经在清境台渡过了一年。
这一年里，他初步掌握了炼丹的技术，也修习了一些法术。他时时心乱，一直没有到达心动期，但也没有对着玄涧，叫出那一声“师父”。
玄涧也由得他去，看他修炼还算顺利，没有插手太多。于是，这一年里，两人虽然同在清境台，却并没有见着几面。
这天，李常传又炼出一炉丹药，闻着瓶中扑鼻的清香，心中却没有什么喜悦之情。
这一段时间，他炼出一级丹药的成功率高了很多，几乎可以达到80%，也能将丹药的品质提升至上品。但对于二级丹药，却始终摸不着门路。
他知道，这还是心境的问题……但心中，却总有一层迷雾层层笼罩，让他看不清自己的真意。
这层迷雾，从一年前玄涧让他拜师那天起就出现了，一直没有消散。
李常传叹了口气，用腊丸把瓶口封上，扔到一边。
净瓶旁边，有一个拳头大小的闹钟在嘀嘀答答地走着，三根指针一圈又一圈地旋转。
这是他三个月前用炼器的方法做出来的，也是他炼器的第一样成品。驱动这个钟行走的不是电池，而灵力。身为一个现代的理科生，他不久就发现，灵力其实也是一种能量，与电力、磁力等毫无区别。因此，利用这个原理，他也能尝试着做出一些现代的小玩意儿——譬如这个闹钟。
早在小学的时候，李常传就能够顺利地拆开一个闹钟，然后再把它完整地装回去了。这时候故伎重施，竟然还是一样熟练。
这个闹钟里的所有部件都同样是炼器而成，有一些是灵玉、有一些是天流金……全部都是从堆放炼器材料的大殿里翻找出来的上等好物。
炼制这个闹钟的过程中，玄涧过来看了，颇觉有趣，于是又调整了一下。所以，现在这个闹钟也是一个法宝，除了显示时间以及报时之外，还另外具有两样神奇的功能。
李常传盯着这个闹钟看了一会儿，把它拎过来摸了摸。
又有一个月没见过玄涧啦。
一个月前，他把自己叫到筹数室，与自己讨论了一道题的解法。当时李常传暗暗心惊。这道题极其艰深，按照现代的数学系统的话，已经摸到了微积分的门坎！
随后，玄涧就把自己关在了筹数室里，一个月也没见他一面。估计是有了什么突破吧？
哎，活得久真好，有无尽的时间可以从事各种研究。没准儿再过几十一百年，玄涧就能靠自己的钻研，把高等数学弄个清楚明白呢。
李常传偏头，盯着筹数室的方向，熟悉的心乱又来了。他面无表情地吞下一颗聚气丹，闭上双眼，开始打坐。这是个极其有效的办法，当他把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真气在经脉中的运转时，所有的烦恼与焦躁都会离他远去，仿佛一切伤害，都无法再侵扰到他。
一年的时间，有聚气丹相助，每个月他还会给自己摆上一个聚灵阵——他对阵法并没有专门研究，但一开始筑基时就知道了这个基础阵法的好处，因此专门去学了摆法——他所炼的聚气丹全是一级上品，聚灵阵所用的灵石也必须反其道而行之，选一些弱小的或者破碎的，不然经脉实在承受不了那剧烈的冲击。一年下来，他虽然没有突破，但气海中的玉液已经积了一半。
只是，在心境上，他一直未有寸进。
不同时段，纷至沓来的各种情绪，真切却难解。他可以用各种手段把念头暂时转移开，但一旦静下来闲下来，就又不由自主地想到那边去，带来更多的烦恼。
这一年来，他推书架、砸丹炉，各种破坏不知道做了多少次，每次发泄后，破坏的痕迹都会悄然消失，但他的心情波动却从不会同时消失。
李常传体内的真气行走了八个周天，把那颗聚气丹的药气完全发挥干净。
他站起来，走到藏书阁。
他之前还曾经觉得，玄涧几百年没下山，藏书阁的书早该过期了，但在那里翻阅一阵之后，李常传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是小瞧清境台了。
他在藏书阁里找到了一本书，这本巨大的书一直呈翻开的姿态，摆放在房间的一端。李常传一直没留意它，就只把它当成了一个特殊的装饰品。
但这会儿东张西望，他才发现，这本长约三尺的巨书竟然是一本真书！
当时他正茫然地盯着它的方向，盯了好久，却发现这本书自己翻了一页！他大惊之下，走过去看，才发现这本书上方似乎有一支无形的笔，正流畅地书写着一行行的文字。
他就着无形笔书写的地方看下去，才发现，这居然是本史书，这支无形的笔，正在书写历史！
李常传呆看了好一阵子之后，才想着向前翻看。
翻看异乎寻常地费力。他每向前翻看一页，就感觉有灵力从手指倾泄而出，流进书里。灵力输送到一定的程度，他才能前翻一页。
而以他的能力，也不过只能前翻十页！
这一页便是十年，他前翻十页，只能看到前一百年的事情。李常传失望地叹了口气。之前玄涧说到一千多年前仙魔大战的时候，他就起了浓厚的好奇心，极想一探究竟。只是看见玄涧不愿意提，他也不好意思多问。这会儿看见这本书，本来以为有了一个解谜的渠道的，结果看来还是能力不足啊……
他叹了口气，就着一百年前开始看。
现在的世界，正如他之前在光镜中所看到的一样，类似古代的宋朝。这一百年间王权更替，八十年前，小国燕武的大将孙敬言黄袍加身，攻灭五国，建立了大一统的王朝，名为新唐。
现在在位的皇帝，是孙敬言的孙子，孙辉昱。
他刚到这个世界时，还是孙辉昱的父亲、孙敬言的儿子为帝，为明武年。短短一年不到，孙辉昱的父皇驾崩，年仅十二岁的孙辉昱称帝，改年号为建武，现在正是建武一年。年幼的建武帝孙辉昱还没有独立执政的能力，朝政暂时为太后冯氏把持。
对政治归属，李常传兴趣并不大。他更感兴趣的是所谓的江湖，或者武林？
这本毕竟是史书，对于江湖事件的描述很是模糊。不过李常传从一些简单的描述里也可以看出，这个世界，修仙的门派已经没落，但凭着他们的能力，仍然与朝廷里的各种势力牵扯难分。
而所谓的江湖上，以武为主，以仙为尊。也就是说，大部分人还是用武功来决定地位，但一旦牵到修仙门派，情况立刻就一面倒了。
目前的修仙门派主要有五家，被人称之为“四御一帝”，四御分别是无量山、昆仑山、北冥宫、南苗族，恰好位新唐的四个方位。而一帝，则是指的孙家，孙敬言当年也正凭借着修仙的能力，一举登上皇位。
四御一帝吗……不知道能力如何啊？比自己这种修仙新手肯定要强很多，但是比玄涧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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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这样的。”
当他对玄涧谈起时，对方却毫不犹豫地否定了他的看法。
“你还没有明白，所谓的没落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常传瞪大眼睛看着他，说：“总不可能比我还弱吧？那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玄涧淡淡地道：“虽然我已经五百余年没有下山，但是这个世界，只要有元婴以上的修仙者出现，我就会有所感应。现在我能感应到的所有元婴，大概不过……”
他伸出右手，挥了一挥。李常传诧道：“才五个？这么少！”
玄涧微微点头：“他们位于五个方位，应该就是你所说的那五家，一家一个吧……”
李常传托着腮想了想，又问道：“可是元婴不是很强了吗？元婴之后到你这种程度，还有多远？”
玄涧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可笑，他摇了摇头，道：“总之，按照这个数量来看的话，这五家应该仍然以炼气士为主，能够达到心动期的，都是门派的中坚分子。”
李常传大喜：“这不是说，就算是我，也能随便横着走了？”
玄涧横他一眼，没有说话。
李常传兴致勃勃地说：“那好！我决定下山去走走看看！过几天就回来！”
玄涧心道：我这清境台，怎能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看着李常传发亮的眼睛，他摇了摇头，又一串琴音拨过，一个透亮的金色物品犹如琴音凝结般出现在空气中。玄涧看着它，淡淡地道：“把它拿上吧，如果遇到危险，就用灵力振动它……”
李常传一把抓过它，大喜：“然后你就来帮我打架？”
玄涧摇头：“我已经一千余年，没有下过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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