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孩子(2)
“我找老婆。”蒋杰干脆道。林婉媃这会儿却没接话，倒是饶有兴致地剥起了餐盘中的一只大龙虾。“吃货！”叶苜蓿望了眼蒋杰无奈地笑了。
“林大美女，你知道这家餐厅为什么这么冷清吗？”看林婉媃这吃劲，蒋杰突然想捉弄她一下。
“生意不好呗，那网站也真是的，给我们推荐这么个地方！”林婉媃将剥好的那只大龙虾，故作优雅地送进了嘴里。
“因为这家餐厅是建在坟场上的啊，你正吃进去的虾就是吃那些尸体才长这么大个的……”不等蒋杰说完，已经有个身影以赛刘翔的速度冲向了洗手间。
从林婉媃和蒋杰的相亲会上回到家，苏泽打来了电话。“苜蓿，在忙吗？”
“刚陪婉媃相亲回来，你猜她对象是谁？”
“不用猜，以她的要求至少也得是个高富帅吧！”
“你同事蒋杰不正是个高富帅吗！”听到答案，电话那头的苏泽有点儿小震惊。随后又笑着打趣道：
“W市也真够小的。”
“睡了吗？”倏地，苏泽转移话题道。
“还没呢，蒋杰晚上大出血，我也吃得太撑了，一时半会儿还睡不着。”
“那你可以下来几分钟吗？就几分钟，我现在在你家小区楼下。”叶苜蓿疑惑地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果然看到了四楼路灯下的那一抹身影。
“外面太冷了，穿这么点儿可别感冒了。”看到下楼来的叶苜蓿，苏泽快步上前，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搭在了她肩膀上。
“你……”叶苜蓿想着拒绝，才张嘴就被苏泽抢先说，“……别动，我这衣服可好几千元呢，掉地上就不好洗了！”
扑哧的一声。看着眼前被自己逗笑的女人，脸上还残存着明显的泪痕，苏泽的心剧烈地挣扎着：苜蓿，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想把跟你在一起的瞬间当成永远，把现在都变成回忆，一点一滴。
一个铿锵的声音在他心里响起：苏泽，既然早就认准了条路，又何必在意还能走多久？苜蓿，无论如何，我等。
等你忘掉他。
一大早起床拉开窗帘，窗户玻璃上悄然凝结了大量雾气。手机短信提醒，今天的温度只有7℃。“好冷，要买新棉袄了！”叶苜蓿正想着，林婉媃打来了电话。“中午蒋杰约我吃饭，你陪我一起吧？”
“我有事呢，不去做电灯泡！”
“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对了……”林婉媃像是记起什么似的，“昨天逛街碰到顾南生了，比上次米唐庆典时来咱们公司那会儿憔悴了好多，你……”
不知道怎么挂掉电话的，叶苜蓿恍惚地走进人潮拥挤的亚贸商场。入冬潮流打扮的红男绿女随处可见，儿童服装店挤满了前来为小孩选购冬装的妈妈。
叶苜蓿穿着一件蓝色毛线编织的连身裙，未施粉黛的左脸颊露出一颗浅色小雀斑，纤长的脖颈处系了条红色丝巾。两个小时的血拼，她瘦弱的手上提了四五个花花绿绿的服装袋。
W市郊区的福利院门口，面色慈祥的老妇人蹒跚着走了出来，“苜蓿，有好阵子没有来啰！”叶苜蓿笑着迎上前去，腾出手来亲昵地挽住了妇人的胳膊，“安姐，最近赶个活动，这不看着降温了就去商场给小红豆买了几件冬装。”
陶阮安帮她接了几个袋子过来，“豆豆一直挺乖的，不过这两天又开始念叨你了。”陶阮安看了看手里的表，“这会儿还在上美术课，还有几分钟就下课了。”
两人说着说着便走到了教学楼楼下，叶苜蓿将手上的袋子全都交给了陶阮安，走到窗户边去向教室内望去。教室黑板上画着一间小房子，坐在前面第三排的小男孩坐姿十分端正，正右手握着铅笔埋头画着什么。
正好奇着，教课的老师发现了叶苜蓿，便从教室后门走了出来，“豆豆妈，你来啦！有大半个月没见着你了！”
“******……”
“豆豆挺乖的，上美术课特别认真，画的东西也很棒，好像有天赋似的！”
“嗯，他爸爸是学设计的。”叶苜蓿不经意地脱口而出，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难道是因为他回来了吗？
“那怪不得了，豆豆爸还没有回来吗？”不待叶苜蓿回答，******叹了口气，继续道，“唉，这些年真是苦了你们母子俩了！尤其是豆豆，多聪明的孩子，要不是那次事故，日后他肯定会长成很优秀的……”******话未说完，下课铃声便响了起来。
“你等等，我进教室喊豆豆出来！”
叶苜蓿记得，四年前，院里一个叫然然的小男孩取笑他为什么只有妈妈，而没有爸爸，肯定是爸爸不要他才将他送到福利院的。两个孩子起了争执，然然个头比较大，一失手便将小红豆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一进医院便看见儿子躺在病床上，头被纱布缠得跟个粽子似的，陶阮安和******站在病床前不停地抹泪。
当叶苜蓿听了事情的原委后急着找到医生了解病况，被告知儿子从楼梯滚下来时由于头部撞到硬物导致脑神经受损，可能有恢复正常的一天，也可能以后一辈子都好不了。陶阮安和******听了不住地自责，叶苜蓿已然晕了过去。
在随后的两年里，她带着小红豆跑遍了国内外大大小小的脑科医院，却都被冷漠地婉拒——无法治疗，只能听天命由天意。
“妈妈！”突然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拽住了叶苜蓿的衣服，她回过神来，一双豌豆大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望着自己。
“宝贝儿！”叶苜蓿蹲下来一把抱住小男孩，往他光亮的额头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妈妈，你怎么好久都不来看豆豆了？是不是不要豆豆了？豆豆在学校很乖的，很听院长奶奶和******的话……”
未等小男孩说完，红着眼眶的叶苜蓿将他紧紧地搂入怀里，“妈妈不是不要豆豆了，只是妈妈工作太忙了，妈妈要努力挣钱给豆豆还有院子里其他的小孩买新衣服和新玩具，妈妈那么爱豆豆，妈妈要一辈子都和豆豆在一起！”
“豆豆也很爱很爱妈妈，豆豆也要和妈妈永远在一起！”
小男孩亲昵地亲了叶苜蓿一口。
“苏先生，您也来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送两件衣服过来。”不远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阿泽……”叶苜蓿站了起来，怀里的小男孩立刻挣脱她的怀抱，向身后的男人奔了过去，“苏叔叔！”
“豆豆……豆豆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呢！”苏泽取下自己的围巾，套在了小男孩的脖子上，捏了捏他红通通的鼻子，“冷吗？”
“不冷，看到妈妈和叔叔都来了，豆豆一点儿都不冷！”
小男孩兴奋地望了眼叶苜蓿。
“豆豆，今天叔叔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豆豆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看见儿子开心的模样，叶苜蓿跟陶阮安打了声招呼后就同苏泽一起带着小男孩出了福利院。W市最大的儿童乐园门口，一下车，小男孩便被广场上巨型的人形****吸引住了。
“妈妈、叔叔，你们看，好大的熊猫哦！”
“豆豆喜欢熊猫吗？”刚说完叶苜蓿就看到不远的门票出售处，一个穿着白T恤的男人陪着女人还带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排队入园。那对璧人不是别人，正是顾南生和许良辰。不知道是阳光太大刺花了眼，还是广场人太多晃了眼，叶苜蓿只觉得眼睛涩涩地疼。她扭过头来不去看他们，结果一低头发现儿子已不在身边了。
“豆豆……”叶苜蓿吓得慌了神，喊了几声都不见回答，泪水急得快要掉下来。刚买完门票回来的苏泽，看到她泣不成声大声喊着：“豆豆，你在哪里？”
“豆豆……”苏泽一边掏出纸巾来安慰叶苜蓿，一边在人群中焦急地搜索着。“我们分开找，等会儿还在这集合！”
苏泽刚没入人群，叶苜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妈妈！”一转身，儿子手中拿着一只熊猫娃娃向自己跑了过来。
叶苜蓿立即蹲下来，紧紧抱住了他，泪水还在眼眶打转，“你跑哪里去了，吓死妈妈了！”
“我追那只熊猫去了……妈妈怎么哭了？”
“叶总监。”还未来得及擦干泪痕，眼前却突然出现年轻男人的面孔。
“沈总！”叶苜蓿惊讶道，他怎么会在这。
“妈妈，我的熊猫娃娃就是这位叔叔买给我的！”
“谢谢你！”叶苜蓿语气淡然，并不去看他那双终年大雾的眼睛。
“叔叔，你认识我妈妈吗？”小男孩仰着脑袋，眨着充满了天真的眼睛，向沈熙勋问道。
“当然认识啊！”沈熙勋一脸笑意，温柔的口吻，让叶苜蓿错觉他并没有自己一直认为的那么冷漠和无情。
“那叔叔也认识我爸爸啦？”
“爸爸？”叶苜蓿没有料到儿子会忽然问出这个问题，赶忙说，“豆豆乖，这位叔叔不认识爸爸！”
沈熙勋正准备问出心中的疑惑，眼角却瞥见另外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豆豆！”苏泽再次看到小男孩的身影，悬着的心终于安定下来。“苜蓿……”他望了眼一旁的陌生男人。
“这位是策皇的总经理沈熙勋，是他找到豆豆的。”叶苜蓿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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