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终章归去

守候已久，

就如每一天最早醒来的明星，

等待黎明的一瞬间以守候绚烂的苏醒。

我是有家的迷途羔羊，

深信不疑．．．．必有回返之日。

☆☆☆之一☆近身的梦境

旧式的歌德大教堂，在森冷的月光之下闪耀着古老的魅力。几个人坐在墓园旁的凉亭下聊天，说是聊天，却有大部分的时间静寂着，谁也没有出声。

先告退的是亚斯莲，她摇曳迷人的风姿每一旋动便是一场视觉飨宴。

“我去逛一逛。

非常难得的，她竟然会告知在场的人她要做什么？去哪里？——她一向是说走就走的，根本不理会别人。

休利耶尔也跟着站起来，问道：

“亚斯莲，你要去哪里？”

“亲爱的、我的休利耶尔，虽然我算是你的女儿一一拜你所赐而重生，可是，你不会真的当我是你的女儿…样的管束我吧？”

面对亚斯莲的嫣然一笑，休利耶尔双眼熠熠闪耀着，沉默到坐在旁的回声都紧张起来，他才说话：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亚斯莲？”

“没有。”

虽然这么回答，但是亚斯莲却想着裙袋里的那颗水晶球。

当时陶德被火焰逼倒，慌忙中掉落在地上，最后让她给捡了起来。

不过，她也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然后亚斯莲走出小凉亭，享受着在场的人目送她离开的注视。

“事情解决了，所以吉榭儿……你一一有什么打算吗？”

该问出口的话还是得出口的，回声支支吾吾地问。

缓缓的，吉榭儿轻声回答：

“我想回爷爷身边，但是……我已经不能回去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吉榭儿低着头，说完这些话，他难过得捧着头，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回声想了一想，说：

“如果……你爷爷有信仰，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回去。”

吉榭儿倏地抬起头来，看着回声，声音充满疑问，却又掩饰不了兴奋，泪珠这才在眼眶里滚动。他问：

“真的吗？”

“嗯！我觉得，我们只要给个理由，让你爷爷相信你死而复活，那就没问题了！”

“这是办得到的事吗？”

“交给我！”

回声笑得稚嫩，但是自信满满。

不过，接着她却收起笑容，看着身边的休利耶尔，那模样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迟疑着说不出口。

休利耶尔回应回声的注视，他已经太了解这女孩表现出如此神情时，是什么意思了。他瞪了一眼，说：“想说什么就说吧！”

“嗯……这个，要休利耶尔帮我演一场戏哩！不知道……”

听起来这是很简单的事，但休利耶尔蹙着眉，问道：

“演戏？”

“嗯！其实……也不必演戏啦！一一你很烦恼吗？”

看着休利耶尔的脸，回声忐忑不安地说：“你也不用如此烦恼，只要像以前一样——自然地露出凶狠的表情，然后背读我写给你的台词，这就可以了！”

回声高兴地说完才发现，自己似乎说了很欠扁的话了？她看到休利耶尔冷冷地瞪她一眼，令她自背脊升起一阵鸡皮疙瘩！不过，黑天使似乎强迫自己以叹气压抑怒气，没有说什么话。

吉榭儿双眼都是眼泪，他握着回声的手，似乎有着干言万语的话要说，然而，说出口的却还是只有短、短的话语。“谢谢……”

说完，不等回声回答，又对着休利耶尔“谢谢！谢谢你回应我爷爷的呼唤……你一定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重大的意义——它让我再度相信一一神是存在的！真的！”

说完，他带着只有少年才会有的羞涩，拉着回声跑回教堂去了。

这～瞬间，休利耶尔发愣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对那难以追探的呼救声的执着，却换回了一个曾经死过的孩子对于神的信仰……。

他有点啼笑皆非，但是，却又在心底拾起了某些早已经掉落的信仰碎片。

怎么会这样？

长久以来，他不是一直在心底暗自恨着神吗？

或许，经过这一切……获得救赎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定……

看翥回声与吉榭儿跑回教堂去，他站在夜风之中的墓园，感觉到身后一个人自刚才就一直看着他们。

一回头，蓝斯站在杂树丛的缝隙之间。

休利耶尔看着那高大的银发青年走向他，没有说话。蓝斯走到他的身边，眼光随着吉榭儿与回声的身影，停留在教堂前。

休利耶尔问：

“……你不阻止他吗？蓝斯？”

“我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呢？我想为他做的事已经完成了，之后的一一我只能尊重他的选择。”他冷漠的脸看向休利耶尔，说：

“只要我愿意……我会有许多机会可以接近吉榭儿一一只不过，他现在不再属于我一个人了……他有亲人，我与他之间的变化一一只是如此而已……”

语气中竟然有着些许落寞，因为他自己知道，从那时起，他与吉榭儿之间的联系就已经不存在了。

“说的也是，你随时能够以吉榭儿外地的朋友自居，出现在他的面前，甚至待在他的身边保护他．．．”体利耶尔意外自己竟然在帮蓝斯想借口——难道他也被蓝斯的落寞情绪感染了吗？然而，蓝斯却冷笑出声：

“何必呢？要找床上的替代品，我随时都可以找到一太堆，不必一定要吉榭儿。”

语气刻意过了头，但是休利耶尔没有接续这个话题。

“那么……”

微微一笑，休利耶尔说：

“那么，我就要将他交给真正需要他的人哕？”

蓝斯做个请便的手势。

两人沉默地站在夜风之中，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这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吧？他们彼此都在怀疑。说不定这是友谊的开始——无需任何结盟的关系就能保持恒定的和平。

而且，这也不会是一份虚假的和平！

休利耶尔也发现，原来他以往所认定的——封印之境里都是一些卑鄙龌龊的生物——这项认知也慢慢地改变着。

这些变化或许是因为，他们一起合力歼灭陶德的势力之情谊所致。

看着夜色，蓝斯没有再说一句话，而那经爱过的孩子在那座古老的教堂里消失了身影。

他曾经是个人见人惧的可怕魔兽，他杀过很多人踩碎过许多同类，血腥恶梦一直离他不远，甚至包围着他、嗑噬他，也逐渐吞噬着他的血与肉、吞噬他最后灵性……

只在与吉榭儿一起的时候，能有片刻的平静。

一这是他一直到现在才看清的事实！

摇头，却微笑。

休利耶尔不解地看着他，而蓝斯没有解释。

曾经是人类的一员，在生死关头变为魔兽存活至今，蓝斯终于明白一一自己曾身处地狱，看过尸山血海，如今却一心只想着那个如天使般的孩子。

原来，在那不甚长久的一段时间里，他身处地狱，却仰望着天堂…．．

☆☆☆之二☆天使夜不眠

当夜暮降临之后，旧街道的路灯亮了起来。

坐在屋檐下的木椅一整夜，老人望了最后一眼前院的矮木门，以半盲的双眼去看走过去的昔日景象——那孩子还活着时的景象。这座小小的庭院早已是一片荒芜，两年来，约翰？艾尔比毫无莳花植木的兴致。所有的生活情趣，早已经随着他的孙儿一起死去夜风带着凉意，老人叹了一口气，然后蹒跚地走进屋内。

可爱的孙子死了两年多了，但是，他却还是每天等着他回来……为什么？他明明知道那孩子早就死了！

他亲眼在光碟里看见，那个孩子被那些凶残的恶徒惨不忍睹的虐杀了……难不成，他还在做着不可能实现的梦？他多么希望——那些影像只是好莱坞的三流血腥电影特效啊！

老人一一约翰？艾尔比坐到餐桌前，看着粗糙的面包发呆。

如果，回忆过去就能让人活下去，那么他早已经拥有了活下去的力量了，因为与那孩子生活在一起的几年，他拥有了不同的人生。

然而……那孩子后来却如此惨死……

一神啊！请让那孩子获得救赎！

一请让那孩子……远离一切苫厄、远离所有恐怖……

他低下头，以苍老的手支着额头。

在心底祈祷了千万遍，他不息的伤痛伴随着不舍无时无刻祈求神的垂怜……

接着，老人无神地呆坐着，他半盲的双眼已经将泪都流干了。

突然地，约翰？艾尔比感觉到一股黑暗的力量进入他的房子里，他微微地回神，转头看着昏暗的客厅。

他走到墙边切开电灯开关，然而灯火却没有点亮。

他反复地开关着，意识到连小庭院前的路灯也没有照射进来，老人正在狐疑着，他半盲的双眼突然看见黑暗之中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谁？”

黑暗中逐渐显现的人影有张难以想像的脸。美得异乎常人，也同样冷得令人一凛。

“……你是谁？”

“如你所见……”

黑衣人一挥手，展开了遮天敝地的黑色羽翼，他说：“我是黑暗的天使，是在三个世界里寻找迷路的生灵、带领他们前往地狱、掌管人类灵魂的天使……”

——这被休利耶尔抨击为俗烂之作的剧本，正是回声所编写的。因为休利耶尔提不出更好的方法，也没有编故事的才华，所以只得照着这个“愚蠢的”剧本演戏。

他是编故事与说故事这方面的大外行，他还活着的年代根本不兴此套娱乐，就连睡觉前说给妹妹听的故事都是千篇一律，要不然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在此，在他来说，这些东西都是现代人类庸俗的乐趣。“虽然鄙视这种人类的趣味，但是他却没有理直气壮拒绝韵理由。

“这太愚蠢了！你怎么不自己演？为什么找我？”

看了剧本的当时，忍住颤抖的休利耶尔这么问回声。

一太丢脸了，如果他真的演这出戏还被别人知道，肯定被笑死！

灿烂地，回声笑着说：

“我没办法演，因为：第…、我虽然会飞，但载不动吉榭儿，我的翅膀只够我自己一个人用。”第二我不会变魔法。幻觉或梦境，我哪一个都不会，所以要演这个剧本的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第三、这是对比强烈的剧本，我的脸不够凶，无法演黑天使……”

惊觉自己“又”说了欠扁的话，回声低下头，将脸藏在于上的剧本后面，躲避休利耶尔的杀人视线。

“真没用！”

骂了一声，休利耶尔气得头发都脱离地心引力丽飘扬了起来，吓得回声跌坐回床铺上头。

现下只得亲自出马，休利耶尔满脸不悦。

这结果将索西特笑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止。休利耶尔知道，这位元素精灵王会以这件事取笑他，笑到天荒地老！

此刻，他念着快要让他额头上冒出青筋的台词，心里想着完事之后要怎么修理回声，口里却非常注意着语气，尽力使这些荒谬的台词听起来像是真的。

他让隐藏在黑暗与羽翼之间的吉榭儿现出了身影。

老人一阵惊愕，吉榭儿的出现令他喜出望外，但却又让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约翰？艾尔比攀住客厅入口的隔间门，苍老的声音不住地颤抖，他大喊：

“吉榭儿！”

“爷爷！”

休利耶尔双臂紧紧揽着吉榭儿的身体，似乎以此宣告这是他的猎物，他不会轻易地放开他。

吉榭儿！”

老人走向前去，对着天使说：

“不……天使！请不要将他带到地狱去，他是好孩子……他不应该……不应该……遭受这些苦难……天使！我愿意跟这孩子交换……求求你……”

灰绿色的双眼又渗出泪水，语气则是恳求着。

休利耶尔紧紧揽着吉榭儿，不让他立刻扑到老人怀里去。他说：

“是你一直在祈祷吧？”

“咦？”

“因为你一直以来虔诚的祈祷，所以，我无法将他带到地狱去了。”

说到这里，四周的黑暗瞬间消失，强烈又和曦的光降临这个空间。

老人发现眼前紧抓住他的孙儿的黑天使，变成了美丽的金发白衣天使，那黝暗的黑色羽翼也蜕变为银白色圣洁的翅膀，整个空间不可思议地洋溢着神圣氛围。

—一原来只要一念之间，黑天使就是白天使？老人在心底搜寻着自己所知道的传说，想要说服自己这不足一场梦。

白天使的于上突然出现了一片光碟，正是那片令老人心碎的虐杀纪录片。

“既然我无法带走他，只好抹去一切曾经发生过的事。我将他还给你了！”

光碟在天使手中化为灰屑，之后，他放开了吉榭儿。

在吉榭儿扑进老人怀里之际，四周的光暗淡下来，恢复为原来空荡荡的客厅，而天使如空气一般地消失了。

“爷爷……”

“好孩子！我的好孩子……你真的回来了？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如果是梦，这真是一场又美丽又卑鄙可恶的梦！是不是天一亮……梦醒之后就什么都是一场空？天一亮……你又要离开我？”

“不是梦！爷爷，我回来了，我再也不离开爷爷了！”

吉榭儿抬起头看着他亲爱的爷爷，又笑又哭，然后，旋又将自己的脸埋入老人的怀里去。

“吉榭儿再也不离开爷爷了……”

☆☆☆之三☆永夜之颂

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声高兴地说：

“太好了！吉榭儿这样回到爷爷身边，应该很自然吧？”休利耶尔则微微蹙眉，似乎不认同回声说的，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我不认为那老人就这么相信吉榭儿复活了，我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至少一一他知道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回声诧异。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吉榭儿不会长大的事实，到那时，他能够若无其事的与那孩子生活下去吗？”体利耶尔解释。回声微笑着说：

写！我们只是需要一个理由，好让吉榭儿回到他爷爷身边去——爷爷也是，他需要一个理由相信他的希望真的实现了——而我们给他们那个理由，这就了。”休利耶尔不置可否，没有接话，他看着自己踩在旧红砖路上的．脚步。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希望”一向都是一些很荒谬的期望。

但是，管它究竟是什么荒谬的理由，只要能实现，每个人都会无条件地接受所有的希望。

若他现在还有家人，他也会想个理由回到亲人身边吧？即使那个理由荒谬，但那又如何呢？如果……他能够回去……

看着休利耶尔，回声也突然想到一些事——关兰甜蜜的负担一事。

人都会归顺在能让自己感到舒服与安心的那一个选择里去，因此如果能力许可，人们会选择居住在美丽欢乐的城市。

但是……

有什么原因，当美丽欢乐的世界依然引诱着人们而人们偶尔还是会回到贫瘠、困窘与充满风与雨的家门口？

对了！因为那盈满风雨的家里有着甜蜜的负担，有可能是儿女、父母，也有可能是伴侣，甚至只是你一想到便会不自觉展露微笑的对象……

因为甜蜜，因此那思念与担忧都成为一种幸福的选

回声突然停住脚步，拉起休利耶尔的手，接着说：

“谢谢你！休利耶尔——谢谢你愿意配合我，演了这一出戏。抱歉，我不像丽姊那样，能编出感人又自然的剧本，但是你愿意帮这个忙，我真是太高兴了！’‘的确是很烂的剧本！”

“啊？”

“什么黑天使与白天使是一体两面？愚蠢！”

休利耶尔冷冷地瞪了回声一眼，吓得回声缩回自己的手。

低着头，回声以眼尾偷偷地瞄着黑天使，偷偷地看他是否还在生气？

夜晚的街灯昏黄，照得街景也跟着模糊。冷冷的夜风令人感受到空气的清新，同时也钻刺着人的神智。“原本回声想留在吉榭儿家的窗边偷看，享受一下人世间相爱之人相聚的温暖，但料想休利耶尔一定没兴趣，因此很快地离开了。无言地走了一会，i日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

漫步着，黑天使依然沉默寡言，回声照老样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能忐忑地偷瞄他。

黑天使的确不爱争辩与解释，即使他为她做了许多事。也绝对不会对她说，这是回声的体认。

因此，他的个性与思考就跟谜团一样，一直到现在，回声依然无法自彼此的对话之中知道他的想法。

突然，回声感觉到……休利耶尔那略带冰凉的手伸过来牵着她的手。

略微晾愕，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陡然响起。

节拍浮动却规律，但是强劲骇人。

红着脸，抬头看着身边的黑天使，回声发现黑天。使紫蓝色的双眸停留在天上恒定的夜空。

“要回去了吗？现在回去，可以在天亮之前回到家。”

语气轻柔有如夜风拂过。

看着走在自己身边、那个拥有光明天使本质的黑天使，回声笑了起来，说：

“好啊！”

她的笑颜灿烂，有如黑天使正仰望着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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