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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李特的机会 (1)

小说: 说晋天下2      作者:昊天牧云

估计孙秀也觉得自己这个集团里人才太稀缺了,得提拔几个有用之才的地方官到中央来,让这些人也变成自己的死党,壮大一下自己的力量。因此,下诏征益州刺史赵廞为大长秋,以成都内史中山耿滕为益州刺史。这家伙只看重老赵是个人才,却没有调查一下这哥们的底细。他更想不到,自己这么要重用一下人才,居然等于捅了一个马蜂窝,搅出一个大乱子来——这家伙实在也只宜做小人,偶然想做一下好人,也把好做事做成坏事。原来赵廞是贾后的姻亲。他一接到这个调令,首先想到的不是提拔,而是要把他调过去,然后处理他。

如果说别的人到了这人地步,估计来个最后捞一把,然后挂印跑他娘。可这个赵廞却在“甚惧”之后,硬是让头脑冷静下来,把形势进行一次全面深入地分析,得出一个结论:大晋朝已经走向了一个无法扭转的混乱局面。混乱时期,做什么最有利?答:就是武装割据,拥有自己的实力,手上要是有成千上万的枪杆子,那比当中央高官强多了。以前三国时期就是这样,在天下大乱的时候,官位比曹操、孙权、刘备他们大的人多得跟天上的星星一样,可官大有屁用?最后还不是全给这三个搞定?

这家伙这么一想之后,马上认为,当人家员工,照人家的指示办事,不如自己单干,开自己的公司爽。当场决定,把四川盆地当革命根据地,自己当老大,努力开创一个新局面。他把孙秀给他的那张委任状丢进垃圾桶里,然后打开粮仓,给那些逃到那里的灾民和难民们大吃几餐。这些难民一看到有吃的,个个都叫“赵廞万岁”,马上成为他手下的力量。

到了这时,李特同志终于登场亮相。你已经知道,李特同志早在前些年就已经给难民们做了大量的工作,已经把这些民心统一到他们思想上来了,早已成为这些难民们的精神领袖。这哥们早就树立当一方老大的伟大理想,只是还没有找到机会,点燃导火索而已。这时看到赵廞带头搞起来,知道机会已经向他们猛砸过来了。原来,这个赵廞跟他们是老乡,因此,他们一跟赵廞接上头,就得到赵廞的信任。赵廞看到李特兄弟不光是他的老乡,而且还是个大有水平的家伙。要干革命,最需要的就是人才啊。这样,李特很快就成了赵廞最亲密的战友和最得力的助手,成为四川盆地里最讲得话的人之一。

李特这些年来,带着这些饥民,没什么正当工作,都是靠打砸抢过日子。现在跟赵廞拉上了关系,背后有坚强的后盾,胆子就更大了,顺着强盗的逻辑,把打家劫舍的事业就做得更大更强起来。赵廞居然不干涉,弄得四川盆地上的原住居民都把他们恨得要死。

赵廞的死对头耿滕看到这个情况后,就向中央告老赵的状:“流民刚剽,蜀人软弱,主不能制客,必为乱阶,宜使还本居。若留之险地,恐秦、雍之祸更移于梁、益矣。”这哥们的分析和预言都没有错,但现在孙秀的目光只定位在首都那个屁大的地方,首都稳定,他就觉得安全,别的地方再乱关他屁事,因此耿同志告状也白告了。

而且,这个耿滕做事又不严谨,本来偷偷摸摸做的事,应该做好保密工作。哪知,没几天就让赵廞知道得一清二楚。本来赵廞就已经不鸟中央了,你告到中央已经完全没用,倒是白白让人家知道你原来想搞定人家。赵廞知道这个消息后,马上就起了干掉耿滕的念头。

他没接受中央的提拔,因此,仍然是这个地方的第一把手,仍然是耿滕的上级领导。就是在政通人和的年代,一个上级领导要修理一个手下员工,都不是什么难事,何况现在这个朝政乱得像鸡窝的时期,一个领导要搞定个部下,根本不算是个事儿。

赵廞马上耍了一个花招,派人去通知耿滕,说中央任命你为益州刺史,请你过来完成交接任务。这时,耿滕当成都内史。成都内史的办公地点在成都少城,而益州刺史的办公厅是在成都太城,都在成都城内,一个紧急通知,只一下子就可以传达到那里。赵廞还把这个交接仪式做得十分隆重,派出官员和武警部队一千多人,组成一个庞大的队伍,去迎接新领导上任,把成都市弄得很热闹。

耿滕高兴得很,这家伙以为自己告状告成功了,告出成果来了,觉得当官是个宜早不宜迟的事,马上决定去接管州政府,呵呵,老子马上就是益州地区的第一把手了,权力跟当年的刘备一个样。这家伙只顾沉醉在获得权力的快感上,却没有花点时间去想想,现在叫他过去的是什么人?是赵廞啊。赵廞是什么人?赵廞可是那个全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二十四小时从不缺勤的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专家李特同志的总后台啊。这样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杀人,最精通的业务也是杀人啊。

他的功曹陈恂很冷静,对他说:“现在老大跟赵廞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老大要是进城,肯定中招。不如先观察一下形势,再走下一步。而且还要叫各县组织起来,说是要严防那些不明真相的难民的动乱。而且,西夷校尉陈总不久就要到来,还是等他一下。偶觉得还待在这个地方太危险了,还是撤到犍为,西渡江源,以防赵廞搞我们的鬼啊。”

后来的事实证明,陈恂的这个分析和建议,绝对正确。

可耿滕现在心里只装满了马上升官这个激动人心的情绪,觉得陈恂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不骂他一通已经不错了,哪能听他的话,背着包袱、带着家小到处人心惶惶地流窜。好好的刺史不当,却当流浪汉?不是猪头胜似猪头。谁要是再有这个话,不要跟我说。谁想跟老子到州里当官的跟上来。

大家一听,当然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共同展现着兴高采烈的神态,向州政府方向高歌猛进。这些人都做着把官做得更上一层楼的思想准备,哪知却已经大步迈进赵廞给他们挖好的陷阱里,等待他们的是铮亮的兵器。

路程很短,只走了不一会儿,就进入太城。

在他们进入太城西门时,赵廞同志一声令下:“杀!”

耿滕的队伍这才知道,陈恂预料的果然不错。陈恂预料的不错,但他们却错了,而且大错特错。眼看人家的大刀朝他们的头上砍来,只得拼命抵抗,但再怎么拼命也只是把命拼掉。赵廞大叫:“谁砍到耿滕的头,就赏谁银子!”他这么一鼓励,大家都努力往老耿所处的位子杀过去。老耿这哥们做点告密的事,也许还算在行,可打群架、上战场,却是大大的外行,不一会儿,那颗头就不见了。

耿滕一死,其他人有的就缴枪求饶,有的就四处乱窜,跑得路都不见。

战斗结束时,只剩下那个料事如神的陈恂——这家伙脑袋聪明,知道事情发展肯定是以人家武力解决而告终,因此就躲在安全地带,等战斗一结束,他才隆重登场。他把自己的双手反绑起来,一边做个可怜状,一边又把那个慷慨的表情贴到脸上,去见赵廞,强烈要求让他办完耿滕的丧事,让他尽一尽员工的责任和义务,然后再处理他。

赵廞一看,我靠!这个老陈长得很弱,但够哥们,老子佩服的就是这样的人。这个耿滕居然有这样的死党,真是像那个诗人写的那样“纵做鬼,也幸福”了。马上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且不再追究他的责任。

赵廞解决完耿滕之后,就着手对付那个西夷校尉陈总——这家伙估计很崇拜那些老板,人家当了董事长,才可以叫“王总”、“赵总”,老哥子直接就把名字叫“陈总”了。

这时陈总已到达江阳,而且已经知道赵廞杀了耿滕准备叛乱的消息。可他却没一点表示,好像这个消息跟他无关一样。他的主簿赵模对他说:“州政府和郡政府发生这么大规模的流血冲突,估计这个乱子还将深入下去。老大应该加快进军速度,尽快到任,等掌握到更大的军权后,讨伐叛军,谁敢对你怎么样?”可陈总却不把赵模的话当一回事,继续走走停停,像观光旅游团一样。

不几天来到南安县时,有人向他报告:“老大,我们的先头部队已经跟赵廞军接触了。怎么办?”

赵模又嘴皮发痒起来,向他建议:“拿出可用资金,向民间招蓦勇士,组织敢死队,准备跟赵廞战斗。如果这就打败赵廞,我们就可以夺回益州,立下大功。如果打不过,我们顺青衣江撤退,一点事也没有。老大,你就听我这一次吧。”

可陈总能听他的话么?他要是听赵模的建议,他还是陈总么?

他对赵模说:“我说小赵,你不要把人家想象得那么巨坏。赵廞杀耿滕,完全是两人合不来的结果。谁叫老耿动不动就告老赵的状,人家不生气才怪呢。老赵跟我一点过节都没有,以前见面,都笑呵呵地打招呼呢,对我礼貌得很,我为什么去搞定他?这种事老子不干。”

赵模一听,我靠!原来老大的指导思想居然就停留在这个层面上,再不动之以情,把他的思想引导过来,后果就会很严重,说:“老大,赵廞叛乱的迹象已经很明显,连傻瓜都可以看得出来了。你一定要明白啊。他现在没有宣布独立,是要等到建立威信后再宣布的。老大你想跟人家和睦相处,可人家不会放过你啊。”这哥们一边说,一边还流出眼泪。

但陈总却不相信眼泪,说:“问题哪有这么严重?小赵啊,凡事都不要只往坏的方面去想,也要往好的一面去想啊。”

部下的人看到陈总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说这样的话,都知道问题已经太严重了,知道再跟这样的人走下去,等于往死路上前进,便都来个风紧扯呼,逃得一个不剩,只剩下陈总和赵模两个人站在那里,孤单得很。

陈总这才觉得怕了起来。这家伙也是个十足的呆鸟,心里一怕,却不跟在人家的后面跑他娘,却玩起小儿科的游戏来,全身卧倒再四肢一缩,躲到草丛里。

那个赵模到了这个时候倒把不怕死的精神表现出来,穿上陈总的制服,拿起武器,高喊口号,跟反动武装战斗到最后一刻!当然,以他一个人的力量,这最后一刻很快就到来。

赵廞杀死赵模之后,一验尸,我靠,不是陈总。赵廞马上下令,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陈总挖出来。

你一看就知道,这个陈总躲藏的功夫也是菜得不能再菜了。这个命令才下了几秒钟,老哥子就被人从草堆里“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样地拎了出来。

赵廞问也不问一声,大叫一声:“斩首!”

陈总就这样窝囊地成了无头鬼。

事情的发展跟那个赵模的预料果然一样。

赵廞杀了陈总的头后,马上宣布公司开张大吉,任命自己为: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然后“署置僚属,改易守令”。原来那些领晋朝工资过日子的公务员,一接到他的通知,都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他那里,转换身份,当他手下的员工。谁不想当老赵的员工,谁就去当阎王的员工!

这时,李特的弟弟李庠帅妹婿李含、天水任回、上官昌、扶风李攀、始平费他、氐苻成、隗伯等四千骑归廞。这批人一加入,马上就成为赵廞集团里立场最坚定、政治最过硬、革命最彻底的死党!赵廞马上任命李庠为威寇将军,封阳泉亭侯,直接进入决策层。然后叫小李负责征兵。这个地方,到处是流民,而李氏兄弟一直是这些流民的精神领袖,这时他们出面一号召,流民们马上高叫“响应号召,应征入伍,保家卫国”的口号,前来投奔,不几天就征到一万多名新兵。

赵廞高兴得要命,马上派小李带着这些新兵,在北部布防,断绝南下的道路!

转眼就到了新的一年。这个新年对司马氏来说,可以算是极不平凡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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