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赵总管：“一大早将军衙门给各衙门的公文就递出来了，昨夜杀了七个人犯，有乱党也有强盗，都是经三司会审、定罪勾决的，没有李公子！”
区舒云如释重负，长长出了一口气。
区巡抚不动声色地道：“李家父子谋逆之案可有交代？”
“一字没提。”赵总管也一脸不明所以。
区巡抚皱眉思考片刻，睁开眼，精神抖擞地吩咐，“叫他们行正式公文给铁山，总督府、巡抚并臬司衙门问李案进展，问了这么几天，总得有个结果！广州城里，可不是就他将军一个官！”
赵总管点头道：“是！”
“还有！”区巡抚顿了一下，“告诉他，我要提审李玉堂！”
赵总管领命而下，区巡抚脸色终于放晴，“看来铁老儿忙乎了一宿啥也没捞着，行啊李重光这臭小子，鬼门关让他过了，有点胆色！”
区舒云欢喜道：“爹，这下重光有救了吧？”
区巡抚冷笑，“没救，那照片是铁证。”
话说得干脆，区舒云却能听出新的内容，眼珠一转，起身道：“扳不倒铁证，李重光铁定还是死，李家的机械厂铁定得归了铁山，爹还是白忙活！终究还是斗不过人家！”
这正是区巡抚眼下费尽心机计算的关键问题！听了女儿的话，区巡抚冷哼了一声。
区舒云满脸堆笑凑近父亲，“我可记得爹说过，天底下哪有铁证啊！铁再硬，到铁匠手里就是面条，一锤子下去是锄，再一锤子就改了刀！”
“这事嘛，难办得很！”区巡抚闭目养神。区舒云拉住父亲撒娇，“难不怕，有女儿替您分忧呢！”
没能对付得了李重光，区巡抚的公文又紧紧地逼了过来，铁山只得严令铁刚带上精通刑名的师爷，抓紧时间审李重光，争取时间拿出一份像样的口供。
铁刚领命，又问道：“区老儿要见李玉堂这事，怎么办？”
“他是巡抚，你拦不住！”铁山沉思着，“无非是暗自勾兑机械厂之事，偷鸡摸狗，先让他们嘀咕。只要李重光乱党之罪坐实，机械厂要怎么办，还得听我铁某的，大不了官司打到京城，看他们敢到摄政王面前跟我对质。你这份口供至关重要，千万大意不得！”
李重甲快马进门，飞身下马，急匆匆往正堂赶，脸上表情充满疑惑。二门处停着区舒云专用的马车，此外还有辆车，几个小厮正往下卸东西，大大小小的箱子，瓶瓶罐罐。他奇道：“二奶奶回来了？”
小厮：“回来了！刚跟老太太请过安，这会回房去了。”
李重甲目光转向那些货物：“这些是……”
“二奶奶从娘家带回来的！”
“什么好东西？”
“那我们可不知道，二奶奶交代，好生送到后头，谁也不能动！”
李重甲看不出个所以然，顾不上多想，疾步上堂。女眷们陪着老太太正商议着什么。李重甲赶到老太太跟前，表情沉重地开口：“奶奶，才得着信，重光兄弟在里头招认是革命党，已在供状上签字画押！”
“哎！”老太太却并不惊骇，只一声长叹，又抹起眼泪，“我那苦命的孙子，哪捱得住他们折腾，重光啊！”
李念慈插言道：“舒云刚来报过信了，老太太才消停点。”
李重甲早已猜到，“二奶奶的病好得真快！”
曹氏接过话茬，声气却已大不同，“重甲辛苦了，二奶奶病一好，我看重光的事就不怕，他还是巡抚老爷的女婿嘛！”
李重甲恭恭敬敬道：“婶子高见，重甲佩服！”
曹氏小声地，“听说今儿区大人上牢里……看咱们老爷去了！”
李重甲心头一沉，笑道：“那敢情好。”
老太太擦干眼泪，平静道：“倒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已有供状，要翻案也没那么容易，重甲，你跟二奶奶是熟人，多商量着点儿，万不可延误了时机！”
李重甲点头“奶奶放心，重甲一定多向二奶奶请教。”
李重甲走出来，一转身，脸便黑了下来。
李玉堂紧张地呆坐着，门一开，区巡抚进来，李玉堂起身施礼，区巡抚满脸感慨地迎过来，“玉堂兄受苦了。”
李玉堂知道事已败露，区巡抚这是来宣布自己的死期，只惨然一笑，“这都是我李家命中的劫数。”
区巡抚从靴筒子里抽出一叠纸递过去，“先看看这个。”
“这是？”
“李重光的供状，他什么都招了！”
尽管早有准备，李玉堂脑子还是懵了一下，接过供状时手不停颤抖。
区舒云指挥下人往屋里搬那些箱子。
李重甲远远过来，“二奶奶又从娘家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区舒云见是他，满怀戒备地转过头去，“反正是好东西。”
李重甲走到近前，笑道：“给二奶奶请安，二奶奶的病大好了？”
区舒云冷冷道：“压根就没病，我爹瞎说的！”
“区大人行事风格重甲略知一二，云里来雾里去，倒也不是无迹可寻。”李重甲说着凑近区舒云，压低声音，“‘李重光’若是假，二奶奶恐怕就得生病，没想到此人宁死也要当李重光，这倒真把我给弄糊涂了！”
区舒云装糊涂，“什么真的假的，赶紧把你兄弟救出来要紧！”
李重甲咬牙低声道：“我就不信你当真跟这三五天的‘丈夫’一条心了！”
区舒云怒道：“一天也是我丈夫！”
李重甲被噎得一愣，“好！那就看你区家的手段了，若真能把这证据确凿的死案翻过来，那……”
“怎样？”
李重甲冷笑道：“那二奶奶就是李家的大恩人，我李重甲的大恩人！”
“不敢当！”区舒云笑盈盈瞟着李重甲，“要说证据，你说那照片铁山是从哪得来的？按说这么要紧的东西，都应该严严实实锁在柜子里藏在皮箱子里，怎么它就跑到铁山手里？”
李重甲不动声色，“二奶奶的意思是，李家有人出卖重光？”
区舒云盯着李重甲，半晌，“扑哧”一乐，“我的意思，那照片根本就是假的！重光不是革命党，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说完区舒云转身就走。
“舒云！”李重甲脱口而出。
区舒云没回头，“叫二奶奶！二奶奶没空，二奶奶乏了，要歇息了，改天再闲话吧！”
李重甲尴尬地站在那里，一个小厮搬着一个木箱经过他身旁，李重甲伸手拦住，上前细瞧：箱子一角缝隙处露出几张玻璃板状的东西。
区舒云回头对小厮骂道：“傻愣着干什么？麻利点！”
小厮连忙绕过李重甲搬箱子进屋。
李重甲复杂的表情中露出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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